第五百零一章 這一年他上了山

蓬萊山上,蓬萊宮。

蓬萊宮素有仙人閣的美譽,據說在海上起霧之時,霧漫山巒,看起來這蓬萊宮就如同是天宮一般。

在宋時期,宋皇帝大興道教,這裏也是一處香火鼎盛之地,可如今卻變成了很多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江湖委實是太大了,哪怕是曾經這裏真的有仙人下凡,並且在這裏傳教講道,但百年千年之後,又有幾人會記得?

所以身在江湖的江湖人,大多數都比較健忘,畢竟一個人的人生不過百來年,六十歲到花甲,七十便是古來稀。

又有誰會記得那麽清楚呢?

又有誰會記得,在四十年前,有一孩童被師父帶上蓬萊宮,後來更被師父稱讚為是以後振興蓬萊道宗劊子手一脈的存在呢。

隻是在這位老掌教過世之後,這位被稱之可以振興蓬萊道宗的孩童,便被自己的大師兄聯合其他師兄弟一起排擠在體係之外。

最後這孩童選擇了下山獨自闖蕩,就是為了證明,這些人是錯的。

如今,就算是那幾個老古董還活著,怕是也沒幾個人會記得曾幾何時有這樣一個人了。

對於這些人而言,也就隻是要收幾個豪門世家的子弟當嫡傳弟子,為宮內增添一些收入才是所謂的正道。

興許是這個地方因為最近這段時間被規劃成了風景區的緣故,在這裏做些小生意的販子特別多。

賣瓜子飲料礦泉水的,西瓜小吃烤魚片的應有盡有,不過無一例外的是,這些不管的主營什麽的攤子,在攤子前麵都會掛上一些和道教有關的典籍。

而且這些典籍的名字都非常的嚇人,至少讓衛六中看到之後都被嚇了一跳。

什麽《仙人長生術》《道門禦劍術》《飛天遁地十八招》《道門**》等等等等,五花八門,反正是怎麽唬人怎麽來。

而且還有幾個小販打出的名號,還說這些都是曆屆道門掌教寫的,並且都上過電視的。

這也是讓衛六中無奈的很。

現如今的社會,還允許你宣傳封建迷信?

送他仨字兒,吹牛逼。

這些書隻要不是個傻子就能看出來,絕對是假冒偽劣的東西。

不過到是真有人去看,就比如那個秦誌楠和任爾玉。

這一男一女兩個人在攤子上翻的不亦說乎,似有一種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

這秦誌楠首先過去翻閱的就是那本《仙人長生術》,滿臉的興奮,仿佛是找到了什麽至寶一樣。

任爾玉到是平靜很多,她看的那本是一本道門的誌怪小說,不時嘴角揚起。

攤販是個身材矮小賊眉鼠眼的中年漢子,見到生意上門,立馬說得唾沫四濺。

“這位老板,您看的這本秘籍可不得了,看了這本書之後,保證你受益匪淺。”

說著話,他還扭頭看了一眼身側的任爾玉,奸笑著低聲問道:“旁邊這妹妹是您愛人吧?”

一聽這話,秦誌楠瞥了一眼任爾玉,任爾玉這時候正在看小說,故而沒有注意到他這邊,所以他就點了點頭:“這你都能看出來?”

這攤販顯然是在這一片混的時間長了,對於算命這方麵的騙術還是略懂一些的,隻是微微一愣便笑著說道:“我從小就在這長大的,小時候就有個蓬萊宮的老道想讓我上山學本事,結果家裏不同意,這就給耽擱了。”

“後來那老道就偷偷摸摸的和我說了一些道門口訣,所以我這就能看出來。”

“這麽神奇?”

“那當然了,還有更神的呢。”

攤販笑著從書堆裏麵掏出來了一本名曰《道門**》的秘籍,偷偷地塞到了秦誌楠的手裏麵:“我跟你講啊,我能看出來,這姑娘在哪方麵的需求肯定很大,以老板您這身板,沒兩年怕是就得搞得陽元枯竭,所以啊,你在練習那本長生術的時候,也同時練練這個。”

“我跟你講,這本秘笈可了不得,看了此書,隻要勤練幾個月,保管你銀槍不倒。”

“再加上這本道門長生術,保管到了五十歲的時候,照樣能夜夜笙歌。”

“別看隔壁攤子上賣的破爛書籍,他誇得天花亂墜,其實都是昧著良心騙人的,天底下哪有能兩三年就能修煉成仙的好事?”

“咱這兒就是一分錢一分貨了,我見你根骨清奇,一看便是天資卓絕的修道奇才,這兩本書本來單賣就要兩萬一本,我就當跟您善一份緣,半價賣你,一本隻要一萬,一共兩萬。”

很快隔壁攤子的漢子就拆台,坐在長椅上翹著二郎腿,一邊嗑瓜子一邊譏諷道:“《道門**》是吧?”

“老子這裏屯著一大摞,兩年了都沒賣出去,別說一萬一本,就十塊錢一本,還買一送一,這位老板要不要?”

“這價錢,拿去擦屁股都不貴。”

這老板說話的時候可沒控製音量,立馬就引來了在隔壁攤子上看書的任爾玉的注意。

任爾玉滿臉莫名其妙的看了秦誌楠一眼。

秦誌楠被這一眼給看的一縮脖子,滿臉的尷尬。

任爾玉或許真的是太純潔了,不明白這**到底是個什麽鬼東西,便走到攤子前從哪老板的手中接過一本。

結果這一看之下,任爾玉的臉立馬就紅了,抬手將書拍在了秦誌楠的臉上:“下流!”

話音落下,任爾玉掉頭就走,秦誌楠急忙邁步追上:“爾玉,爾玉,你聽我解釋……”

衛六中正巧從隔壁的超市裏麵買了幾瓶白酒走出來,便看到了這一幕。

當經過衛六中身側的時候,那秦誌楠滿臉憤慨的指了指衛六中的鼻子:“你給我等著。”

這句話說的衛六中滿臉的莫名其妙,這跟自己有什麽關係嗎?

不過衛六中也真是懶得和這樣人一般計較。

殺他不過舉手抬足的事情而已。

但殺他也未免太掉價了。

邁步朝著蓬山走去。

站在山下,望著那屹立在山頂麵朝大海的樓閣,衛六中的眼眸淡漠,也看不出來他到底在想什麽。

抬手打開了一瓶子酒,仰頭將酒瓶中的白酒一口喝掉了大半,一邊走將剩下的酒倒在了地上。

“老不死的,你看見沒有,我來了。”

“你說你愛喝酒,卻沒錢,今天你徒弟有錢了,可以給你買酒喝了,可你倒是喝一些啊?”

“你徒弟這輩子苦,從小沒娘疼,唯一一個疼愛你徒弟的父親,到頭來還是養父。”

“有的時候我是真的累啊,我真的是不知道我身邊還有幾件事兒是真的。”

“怕是也就隻有你這個師父是真的了吧,這十年說實話,我雖說經常跟你拌嘴,但我也是真的尊重你,我也知道你也是為我好。”

空瓶隨手丟在了一旁,抬手再一次打開了一瓶白酒,再一次仰頭將白酒喝去一大半,將另一半倒在了地上。

“老不死的,我記得我小時候問過你,你為什麽要修行,你跟我說的啥?”

“對了,跟我說,你是因為怕死,可你明明怕死,你為什麽要去自己找死呢?”

“是,我知道,那天地七道雷劫很厲害,但你有沒有想過,你幫我擋了前兩道的雷劫,如果不是應虎用自己的肉身擋了最後一道,以及我自己折損修為,你這命丟的都不值得。”

“唉。”

衛六中歎了口氣,將手中的空瓶丟在了地上,仿佛丟了魂一樣。

“人死了就是死了,我也給你挖過墳了,也埋過你了,那你就不能老老實實的當個死人,就當這世界上的事兒都和你沒關係了?”

“你為什麽非得去找死呢,我死了就死了,大不了十八年後還是一條漢子,可你呢?”

“你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你跟我說過,人死變鬼,鬼死了就成了屁了,你說你值不值,為了我,你值得嗎?”

“你這個老不死的不是總告訴我,如果遇上危險,就把我丟過去把僵屍喂飽,你就可以跑路了嗎,那這一次,你為啥就沒跑路呢,你不管我也行啊,你為什麽要管我呢?”

“是,我是你唯一的徒弟,但是也得分什麽事兒吧,這可是性命攸關啊,你這一下連命都沒了啊。”

“好,好,好,你把衣缽都傳給了我,有我在這認識上,你魏屠子的名號就不會消失。”

“可你好好活著不好嗎?”

“好讓我也孝敬孝敬您,對吧,我這輩子沒娘疼,但是我有師父疼啊。”

“可你就這麽走了,我那裏還有人疼啊。”

“我沒人疼了。”

“而且你是多狠的心啊,連個屍體都不給我留下……”

“以後我想你了怎麽辦啊,連個念想都不留給我,老不死的,你真的是鐵石心腸啊……”

他蹲在地上,隻是張大嘴巴,哭卻無聲,生怕讓人看見 ,給那個老不死的丟人。

他衛六中,是魏屠子的徒弟,一輩子,兩輩子都是。

“十幾年前你被人排擠下山,我答應過你,要把這群老不死的都給丟到海裏去喂鯊魚,我說到做到。”

說到這裏衛六中將最後一瓶酒打開,倒入口中,將剩下的一半倒在地上。

抬手將空瓶重重的摔碎。

望著在蓬山上哪樓閣,衛六中的目光變得冷冽:“你且看我這個做徒弟的,如何為你找回這個場子。”

這一日,白衣白頭的青年,提刀上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