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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人發現賈寶玉醒來的時候正摟著瑟瑟發抖的小丫鬟晴雯在安慰她。其實襲人自己也非常害怕,剛才太可怕了,那巨雷震天撼地,動搖人的魂魄。更可怕的是那一團妖豔的閃電穿窗而入,直撲二爺的臥床,不僅籠罩了二爺,還環繞了晴雯,然後又穿窗而出。太恐怖,太不可思議了。可憐的小姑娘晴雯剛才都暈過去了,現在還癱在襲人的懷裏顫抖。襲人表現出驚人的堅強和鎮定,她放下晴雯,讓晴雯臥在賈寶玉的床邊,然後輕聲地問道,“二爺,你醒啦,要不要喝水?”

賈邇冶正在疑惑的打量著四周和兩個古裝的女孩,聽見襲人說話,不答反問,“你是誰?你認識我?”

“二爺,你怎麽不認識我啦?我是襲人啊。”襲人嚶嚶抽泣,淚流滿麵。

“襲人?這名子好熟。哎喲,怎麽這麽痛?”賈邇冶翻了個身,屁股上的劇痛有使他又翻過來繼續趴在**。

“二爺,你怎麽都忘了,你今天吃了家法了。”襲人指著賈寶玉紅腫的屁股說道,“二爺的,二爺的這個地方又紅又腫,二爺還是趴著好些,不然會更疼的。”

“什麽意思?我吃了什麽?吃什麽會把屁股吃的又紅又腫?你拿來讓我看看是什麽東西這麽有營養?”賈邇冶覺得自己就要發現一個價值不菲的可以用於惡搞的秘方了。

“二爺是要看家法嗎?”襲人認為賈寶玉一定是傻了,淚水像兩條瀑布一樣嘩嘩地跌落在地上。

“家法是什麽?能吃嗎?可以讓人愉快地吃家法嗎?”

“二爺,家法就是板子,吃不得的。老爺要打你四十大板,你吃了二十板子就痛昏過去了,已經昏睡幾個時辰了。”

當夜,被雷聲驚醒的賈府上下,人人都清楚地聽見寶玉房中暴出一聲巨吼,“tmd,是哪個小子敢打老子。”其音量之大,甚至蓋過了轟隆的雷聲,直透烏雲密布的夜空。“寶貝不會是瘋了吧”,“這逆障定是瘋了”,“寶兄弟許是瘋了”,“二哥哥難道瘋了”,“二公子瘋了嗎”,“二爺怎麽就瘋了”。賈府上下基本取得了共識。

天快亮的時候,風停了,雨歇了,雷公電母也回家睡覺去了。風伯雨嬸和雷公電母這兩對老公婆都被剛才那一聲震天怒吼嚇著了,共同作出了偷工減料的決定,時辰未到就提前收工了。反正這樣做也有借口,不怕有人打小報告。而且這樣做還可以賺取更多的利潤,偷著樂吧。不過,電母老婆婆隱隱約約地覺得什麽地方有些不妥,“噢,對了。是哪路神仙搞了個圓球一樣顏sè怪異的閃電到處亂竄?”

整整一天,賈寶玉的房屋熙熙攘攘,你來我往,人流不息,其中多數人都來過六次以上。屋外也總是聚集著許多人,三五成群,唧唧喳喳,議論紛紛。各種信息、推理、判斷、猜測在飛速的傳播、放大、變形和扭曲。每當有新的信息更新時,又會產生新的推理和判斷並迅速的傳播和交流。到傍晚的時候,賈府上下終於取得了新的共識,“不僅僅是瘋了,而且還傻了”。又瘋又傻的原因還有分歧,但又瘋又傻的證據是確鑿的。

“我是賈二爺(實際上是賈邇冶),你是誰?不過,你看上去很麵熟啊。”有資格進入賈寶玉屋子並且和他說話的人都聽到了這句話。

老祖宗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當時就大哭起來,“怎麽這麽狠心啊,把寶貝打成這樣子。乖乖心肝,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就不活了。”老祖宗怒視賈政的眼神使賈政不敢抬頭對視。

賈夫人聽到這句話時,也是淚流滿麵,“乖孩子,你別嚇娘了。”賈夫人向賈政投去哀求般眼神。

賈政聽到這句話時眉頭緊皺,“我是你爹。”語氣裏充滿了忿怒和絕望。

“什麽,你想占老子的便宜。”賈邇冶幾乎暴走起來,但一聲哎喲之後又趴在**,“好吧,算你狠,但你要拿出證據。”

“什麽證據?”

“你是我爹的證據啊。”

賈政真的暴走了,家法伺候這句話衝到嘴邊又因老母在場而活生生地吞了回去。由於胃裏的溫度、濕度和酸堿度都十分適宜,又有昨天殘留的食物引誘,這句話在胃裏很快就發酵起來,產生了大量的氣體,腹漲了,胸漲了,腮膀也鼓了起來。在場的人都看見賈政的臉一下子就大了起來,而且還鮮紅鮮紅的好象要迸出血來。一些氣體從鼻孔泄露出來,發出吭哧吭哧的聲音,還帶出一些新成代謝廢棄的有機物質和灰塵之類的無機物質的混合物。

賈政不愧是個讀聖賢之書的人,至少象修身養xing這樣的基本功夫練的是十分的純熟。在調動一切能調動的肌肉力量的鎮壓之下,大部分氣體被壓製了。隨著氣體被不斷下壓,臉上的紅sè消退了,轉而變成青灰sè,胸部和腹部的厚度也縮了回去。最後那些氣體被壓製到一個秘密出口泄出,然後分成兩股繼續下行。由於環形肌肉的有效控製,泄氣時沒有發出很大的聲音,但泄氣的時間長了不止一點。

“什麽意思?你當我是放屁啊。”賈邇冶還是不依不饒,“哎呀,疼啊。算了,還是你狠。不過,為了證明你說的沒錯,你應該拿出證據。你可別拿個戶口本當證據,那玩意不能證明什麽。你必須拿出科學證據。滴血認親的方法太不可靠,檢驗血型也是多解的,基因檢測是前沿科學技術,你一定要拿出基因檢測結果才能證明你說的話是否正確。”

賈政走了。走的時候臉sè鐵青,踉踉蹌蹌。滿屋的人都傻了,多數人把嘴張開到能放進一個雞蛋的程度,少數人張開的程度可以放進一個二兩的饅頭,還有人雙唇緊閉,有人把下嘴唇咬破了,幾個抽屜長些的咬破的是上嘴唇。在賈邇冶看來,這些都是對他的話不以為然的表情。從早到晚,看到的都是這種表情。

不過,似乎有個例外,那是那個叫晴雯的小姑娘的表情。這個小姑娘的表情的意思和別人明顯不一樣,賈邇冶沒有將她的表情解讀為不以為然。但賈邇冶也讀不懂她的表情。小姑娘的表情太複雜,太多變,而且她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賈邇冶畢竟不是專業的表情解讀專家,缺乏這方麵的敬業jing神,讀不懂就不讀了,管她是什麽意思。

賈寶玉本來就有癡名,現在又得了瘋病和傻病,但是和別的公子哥兒不同,他不傲更不唳。所以賈府上下的絕大多數人還是喜歡他,關心他,每天都有人來看望他,有的人一天要來幾回,就是原來實際上不怎麽喜歡他的人也常來看望他。來的人似乎都關心賈寶玉的健康,但明顯都另有目的,每當聽到賈寶玉說出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話,或者觀察到一些不同尋常的舉止,或悲或喜之外,都流露出一些滿足的感覺。這些人那,居然將參觀賈寶玉當作到動物園遊玩了。

不久賈邇冶搞明白了襲人和晴雯的身份,同時也明白了自己的新身份。一個21世紀的人完全理解任何不可能都是有可能的。再說,賈邇冶還半生不熟地讀過繁體字的《紅樓夢》,斷斷續續的看過cctv版《紅樓夢》電視連續劇,就是再笨也不能不明白自己新的身份,何況賈邇冶還是一個高iq的人,也是一個高eq的人,還是一個喜歡搞笑的人。當然,一個喜愛搞笑的人往往會象動物園裏可愛的動物一樣被人喜愛。

賈邇冶的思想覺悟不是很高,離毛老人家要求的做“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益於人民的人”的境界還差的很遠,但是變化一無返顧地在賈府二公子身上發生了。當然,又癡又瘋又傻的賈府二公子不會發生突變,而是緩慢的似乎不知不覺的漸變。

首先切身體會到二爺變了的是貼身侍女襲人,她陪寢時遭到二爺的拒絕。襲人感到驚恐萬分,悲泣和哀求使二爺妥協了,同意襲人留在房裏過夜,並且讓襲人睡在**,自己睡地鋪。這個建議還是讓襲人感到恐慌,最後的結果是襲人睡在地鋪上。以後二爺的房裏多了一張床,那是陪寢的襲人和晴雯的臥床。

經過一段時間的驚慌、失落和暗泣之後,襲人逐漸適應了二爺的變化,又恢複了原有的溫柔、體貼和嫵媚。女xing的天賦使襲人提高了jing惕,這使晴雯常常感覺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審視自己,但是自己的眼睛卻看不見盯著自己的眼睛,心裏卻明明白白地知道確實存在這樣的一雙眼睛。

小丫鬟晴雯還是沒有長大,做事總是慢不經心和健忘,有時還出格的任xing。當襲人提醒她應當去陪寢時,小丫頭居然任xing地表示不去,最後妥協的結果是襲人陪著晴雯陪寢。襲人明顯地感覺到了晴雯如釋重負般的感覺,從此襲人看二爺的眼睛常常流露出幽怨的神情,看晴雯的眼睛似乎表達的是猜測、妒忌、疑惑和jing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