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拂曉前拓赤率領兩個百人騎兵隊和五十名親衛騎兵開出南門,由兩名細作領路向石滾河方向急駛。拓赤打算打個偷襲戰,急行軍的目的是為了讓匪賊可能派出的細作來不及回去報告軍情。拓赤經曆過多次偷襲戰的經驗,深深地懂得偷襲戰的真諦就是讓敵人來不及反應,這樣就能將敵人打個措手不及。但是拓赤這次失算了,他無法料到對手有他不了解的偵察和傳遞情報的手段。

縣城西麵約二十五裏就是山區,縣城西南麵一座高出縣城約三百米的山頭上隱蔽著無忌排的偵察通訊小組。透過三十倍望遠鏡,從這裏不僅可以俯視縣城的南門和南下的官道,縣城的部分街區也可以清晰地呈現在眼前。

無忌排的偵察通訊小組及時發出了燈光信號,信號經過河穀北岸山脊上的半個偵察小組的接收,轉發到位於河穀中的虎威排的偵察通訊小組。賈邇冶在拓赤出城的第一時間得到情報,和衣而臥的戰士們迅速集合起來,然後又迅速地出發占領各自的陣地。賈邇冶自信滿滿地帶領隻有八個人的jing衛班和六名參謀最後進入陣地,情報說敵人大約出動了二百五十名騎兵,正迅速向南行軍。看來分批誘敵前來送死的計劃正在實現第一步。

兩名細作在隊伍最前麵衝進河穀,但是他們在陣地前約二十五丈的地方勒住了嘶叫的戰馬,他們看見四名崗哨在土牆後麵端著弩向他們瞄準。拓赤率大隊人馬趕到時在細作身後停了下來,他沒有下令立即衝鋒,原因是對麵敵人的陣地上有幾十個人了。既然偷襲不成,那就不用急於一時,強攻需要更多的準備,拓赤將部隊迅速部署開來。拓赤領著親衛隊居中,左翼是sè目人百戶指揮的百人隊,右翼是蒙古人百戶指揮的百人隊,士卒們張弓搭箭,擺出攻守兼備的架勢。親兵向拓赤報告敵人共有六十二人,拓赤心想人數比細作報告的馬匹數目少三個呀,看來敵人確實派出了細作。拓赤想不明白敵人怎麽會事先得到情報在陣地上等待他的到來。

拓赤在觀察地形和敵人的陣地。這裏的河穀大約有二十五丈寬,河道在左側,有三四丈寬。南岸山勢陡峻,而且長滿灌木,不可能有伏兵,因為從陡峻的山坡上衝下來一定是滾著下來了。雙方對持的地方是砂礫地,但大石頭不多,不會妨礙騎兵的突襲,隻是砂地上衝擊的速度可能會小一些。河穀的北坡山勢較緩,山脊上可以埋伏步兵,但衝下來時必須穿過坡腳一兩丈寬的灌木地帶,不可能衝擊的很快。再說敵人幾乎都在對麵的陣地上,哪裏還會有伏兵?拓赤沒有懷疑細作偵察的情報的準確xing,因為馬匹的數目是能說明問題的。

對麵敵人的陣地主體是土石壘成的牆,隻有半人高。中間有個缺口,有一丈寬的樣子,用原木做成的三角型拒馬堵著,拒馬有一人高。河道中也有拒馬,那裏沒有部署兵力。在敵人身後約三十丈還有一道同樣的陣地。拓赤對敵人的陣地設施感到好笑。這麽低的土牆能阻擋騎兵衝鋒嗎?但他也有些疑惑。六十幾個人憑借這樣的陣地就敢與二百五十名騎兵對陣,對方的指揮官要麽是白癡,要麽就是另有所持。難道對方依賴的是他們手中的弩?

拓赤下達了命令。左右兩翼和中軍的隊伍共有五十名長弓手前出十丈,五十隻箭矢同時shè向敵方,然後回頭歸入各自的本隊。對方站立的敵人同時矮了下去,隻露出帶著奇怪形狀頭盔的半個頭部。拓赤知道敵人用單腿跪立的姿勢隱蔽在土牆後麵,架在土牆上的弩保持著威懾。敵人雖然穿的像叫花子,但是訓練有素啊。拓赤對於消滅當前的敵人更有興趣了。

所謂長弓其弓長有四尺多,並非那種在歐羅巴之地出現過的比人還高的長弓,那種弓不適合騎兵攜帶和使用。元兵的長弓弓體使用棗木等質地堅硬細密而富於彈xing的木質材料,用火烘烤加熱彎曲成型,再加以jing心雕刻和裝飾。弓弦使用強韌的牛筋,如果能搞到更堅韌的動物筋腱則更好。造山小心翼翼地奉勸可能不小心跑到古代去的各位老大,千萬別搞什麽鐵胎弓。如果你的力氣很大,將鐵胎弓體拉彎了變形了,那種弓體是不能儲備彈xing勢能的,你還必須回家去從新搞成弓的模樣。如果你能像賈二爺一樣搞出富於彈xing的硼鋼則又當別論,但這需要你知道到哪裏去找硼的礦物資源。不要到賈邇冶開礦的地方去,那裏已近被登記了,賈二爺的所有權是受法律保護的,除非你願意出一大筆轉讓費,包括相當驚人的知識產權轉讓費。嘿嘿,嗬嗬,哈哈。

拓赤沒有考慮弓的問題,他隻對一輪shè擊沒有任何戰果而忿怒。但身經百戰的拓赤沒有衝動,他決定就這樣相持一陣。他在等太陽再升高一些。敵人的正麵是東南,太陽再升高一些陽光就會shè向敵人的眼睛。那時敵人shè擊的準確xing就會大打折扣,衝擊前進的騎兵就可以少受損失。

賈邇冶沒有讓拓赤等待太陽升得太高,他讓幾名shè擊成績不錯的jing衛戰士讓敵人開開眼。jing衛班的李大逵,張小飛,程搖進和呂鐵頭是特招的戰士,他們在入伍前都有鬥毆傷人的前科,是幾個勇氣十足,膽大妄為的小夥子。跟隨賈邇冶打了不少剿匪戰鬥後,他們的膽子更大了。響應賈邇冶給敵人來點教訓的號召,四名戰士在jing衛班長劉芒的帶領下翻出土牆前出十丈,五隻短箭同時shè向拓赤。他們沒有看戰果,shè出弩箭後迅速跑回,躲在土牆後麵。其實他們不必跑出那麽遠的,不過既然人家有勇氣,自家怎能示弱。

敵人的弩箭短小而迅速,拓赤沒有看清楚飛來的弩箭,隻是長期征戰養成的本能使他伏在馬背上。拓赤躲過了弩箭,可是他身後的親衛倒黴了,兩名親衛和兩匹戰馬中箭。拓赤發現了對方弩箭強大的貫穿力,這麽遠的距離貫穿鐵甲的能力是己方的長弓也辦不到的。拓赤憤怒了,決定發起衝擊。根據以往的作戰經驗,在這個距離發動騎兵衝擊,對方的每隻弩隻有發shè兩隻弩箭的機會。拓赤決定就是拚掉一百人,也要將對方砍個jing光。

在拓赤的怒吼中,左右兩個百人隊抽出戰刀發起了衝擊,拓赤的親衛隊沒有動,他在等待時機,無論哪裏首先突破敵人的陣地,親衛隊就會從那裏衝進去給敵人最後一擊。對方開始零星的shè擊,這是十幾名裝備瞄準鏡的狙擊手的zi youshè擊,十多名衝擊的士卒摔下馬來。衝到距離超過一半時,前麵的馬匹紛紛摔倒,後麵緊跟著的騎兵被前麵的人和馬匹絆倒。對方在其陣地前挖了大量的陷馬坑。敵人開始一波一波的密集shè擊,弩箭密集的程度讓拓赤感到吃驚。

衝擊的隊伍退回時隻有五十五個人,拓赤命令全體騎兵弓箭準備,防止敵人乘機發起反攻。但是對方沒有反攻,陣地上隻有傷兵的哀號和受傷戰馬的悲嘶。一些沒有受傷但失去主人的戰馬在陣地亂竄,然後紛紛向穀口方向奔去。

親兵向拓赤報告現在對方有一百一十五人,而且敵人的大多數弩一次可以發shè三隻弩箭。多出來的五十三人是四十名遊擊隊員和十三名臨時裝備鋼弩的民兵。在敵人發起衝擊之前這些人都坐在土牆後悠閑地休息。拓赤將失敗的事實歸罪於細作的失誤,他咬牙切齒地砍下兩名細作的頭顱。

雙方僵持了將近一個時辰,拓赤沒有逃走的念頭。他現在又怒又悲,他的官職為百戶的長子就躺在陣地上,那個獻給他兩個小妾的sè目人百戶也死了。他的怒是因為自己沒有衝擊的能力了,而且對方也不反攻,使他沒有機會殺傷敵人。在拓赤的命令下,兩名親兵向穀外急駛而去。拓赤目送兩名親衛,直到看不見為止。沒有人阻攔求援的親兵。

拓赤認為自己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如果敵人徒步發起攻擊,他的騎兵每人有發shè五六隻弓箭的機會,然後可以砍光剩餘的敵人。如果敵人逃跑,他的騎兵就追擊殲敵,騎兵追殺逃跑的步兵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如果敵人不攻也不逃,等大量援軍一到,最終被徹底消滅的還是敵人。

埋伏在敵人後方南側的茗煙排和開合排的一個班在兩名求援的敵人離開後向裏麵徒步前進,他們在敵人身後十五丈的地方瞄準敵人。在賈邇冶的命令下陣地上的所有人翻過土牆向敵人迫近。元兵緊張起來,在拓赤的命令下全體元兵引弓待發。茗煙和開合發起了弩箭攻擊,第一波密集shè擊就使二十幾名元兵栽下馬來,來自背後的攻擊使敵人混亂起來。前後夾擊開始了,拓赤中了五隻弩箭,立即死掉了。受驚的戰馬拖著拓赤的屍體到處亂竄。

剩餘的五十多名元兵向北坡上逃竄,他們承受著左右兩麵側後的攻擊,穿過灌木地帶後隻有十幾個人了。在半坡上突然又遭到迎麵而來的弩箭的攻擊,這是埋伏在山脊上的無忌排的一個班發起的攻擊。

戰鬥結束了,除了兩名被故意放走的元兵,敵人被全殲。四名民兵和兩名遊擊隊員受箭傷,但都不是致命傷,他們沒有戰士們擁有的防護裝備。戰士們開始打掃戰場,沒有斷氣的敵兵在槍刺的作用下都結束了痛苦的哀號。參謀們保管從敵人身上收集到的錢財,戰士們收集了還能使用弩箭。

將近三百名民兵和農會組織的一千多農民從後方趕過來參加打掃戰場。逃散的戰馬被收攏起來,沒有受傷的馬有五十五匹,輕傷的馬有三十二匹。兵器、盔甲、盾牌和馬靴被民兵收集起來,民兵武裝起來了。敵人的屍體被拖走掩埋了,死馬和重傷的馬也被拖走了。不到半個時辰,戰場變得幹幹淨淨,連血跡都被撒上了砂土看不出來了。

六名傷員被幾個兼職的衛生員用乙醚麻醉後拔掉弓箭,用酒jing清洗後縫合了傷口,敷上了基地華郎中配製的傷藥,並用蒸煮過的白布包紮起來。十幾名民兵抬著傷員在兩名遊擊隊員的帶領下提前向西南方向轉移。

經過一陣緊張的戰場設置之後賈邇冶讓一千多農民帶著繳獲的馬匹撤到後方,一百名會shè箭的民兵被留了下來,其餘二百名民兵也向後麵撤退。留在陣地上的人開始休息和吃幹糧。靜靜地等待下一場戰鬥。十幾名農民送來了煮熟的馬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