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忘情酒

:你覺得她有沒有把你認出來呢?

如斯年華:不知道。

如斯年華:我沒敢看她,她好像也沒什麽表示。

:你還想別人怎麽表示?難道要別人說,帥哥,昨晚那巴掌還疼嗎?

如斯年華:後來你們走進古城的時候,她回首跟我笑了。

如斯年華:我覺得她認出我來了。

:不會自作多情吧?

如斯年華:我情願自作多情。

:又來,知道你偉大了。

如斯年華:沒想過偉大,隻希望她能夠找到美麗的愛情和相愛的人。

:你真的不想跟她聯係?

如斯年華:不。

(傅斯年很堅決地回答,如果不能給別人幸福,情願自己痛苦。再美麗的愛情,也會演變成愛情的悲劇。)

:元旦快到了吧?

(小冉說完這句話後,就再也沒有說話。)

元旦快到了,傅斯年早早訂好了火車票,訂好了房間,這一次他打算在鳳凰住兩個晚上,好好看看鳳凰的寧靜,沱江的多情,長巷的寂寞。

當然,還有家釀的糯米酒。

一夜的火車,再坐小半天汽車,鳳凰就在眼前。

旅館是揚揚上次住的旅館,房間是揚揚上次住的房間,靠江邊的床,跟其它床一樣,鋪著雪白的被套枕頭,似乎飄來一陣丁香的淡淡的香味,傅斯年的心開始顫抖起來。

吃過午飯,傅斯年和妻子孩子一起去看古城,熟悉的街道,不陌生的景點,傅斯年慢慢地看。這一次,他沒有再買古城的套票,也沒有去看多餘的晚會,他隻想,找尋那份心動的記憶。

記憶,就在沱江邊。

從古城出來,穿過虹橋,回到廣場,又從廣場下到沱江邊,沿著沱江,慢慢地走。

有私人船主過來,說是可以沱江泛舟,傅斯年詢問了一下,沒有討價還價,就坐上了船。

從碼頭開始,一直往虹橋的方向,過了虹橋,拐個彎,不一會,又要回頭了,在上次下船的碼頭下了船。

已近黃昏,廣場的小吃大排檔已經紅火了起來,熱鬧的酒吧也開始蠢蠢欲動。

一碟炒飯,兩杯糯米酒,傅斯年已經開始醉了。

元旦的鳳凰更是熱鬧,沱江邊人影憧憧。

妻子問,“這就是等待千年的小城?”

“如果不是跟你一起來,我情願不來,”妻子嘟囔著。

傅斯年知道她有點失望,笑了笑,這就是夢與現實的距離。

夢與現實有多長的距離?

傅斯年愛做夢,愛編不實際的故事。

這一次,他還沒有演繹在櫻花樹下的遇見,就幻想著寂寞而悠長的小巷,再度翩翩起舞的揚揚,在柳樹下,在青石板上,含情而憂鬱。

這就是夢與現實的距離。

傅斯年站在青石板邊緣,柳樹仍然婀娜,小舟還在沉吟,江水依然潺潺,路燈一樣的鵝黃,長巷還是那樣的靜寂,隻是,那個輕舞飛揚的影子,杳無蹤跡。

“揚揚,我在等你,你知道嗎?”傅斯年喃喃地說。

走近,撫摸柳樹;彎腰,一捧江水。

青石板依然清脆,稍微有高跟鞋走過長巷,就有一種讓人心碎的聲音撞擊胸腔。

傅斯年發現,淚水已經溢出,隻是,沒有人知道。

妻子已經陪著孩子回到旅館,傅斯年獨自來到這孤獨的小巷。

那年,那月,那日,那時,還有一個輕舞飛揚的舞者,今天,隻剩一個孤獨的看客。

武漢,晴,5-10度。

傅斯年在手機百度到了武漢的天氣。

揚揚,該有一個開心的元旦,我該替她開心。

傅斯年笑了笑,眼前又浮現起穿著紅色苗服的揚揚。

銀色的鳳冠,紅色的苗服,白色的IPHONE,悠揚的《荷塘月色》,翩躚起舞。

傅斯年就沉浸在幻想與幻境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陣陣冷風吹來,傅斯年在自己的一個噴嚏中驚醒過來,他下意識地裹緊外套。

大家都說,打個噴嚏就是有人在想你,那個想我的人,會是誰?傅斯年癡癡地想。

揚揚嗎?她大概已經進入了夢鄉。

不遠的沱江人家旅館,還有一個想著他的人,她大概也進入夢鄉了吧?傅斯年想到妻子,忍不住又打了個冷顫。

我是不是該忘記一個人了?麵前空空的長巷,前次的記憶是一場夢,我是不是該清醒了?傅斯年想著,驀然記起,在沱江邊,曾經有一間酒吧,叫做孟婆湯。

那是站在奈何橋邊的孟婆嗎?

傅斯年跌跌撞撞地走進酒吧。

酒吧已經快要打烊,冷冷清清的隻有零星的幾個夜貓。

傅斯年看也沒看,徑直走到服務台前,坐在凳子上。

桌前是個清秀的女孩,正拿著抹布收拾桌麵。

“有沒有孟婆湯?”傅斯年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女孩估計有點暈了,怔了一下,反應還算機靈,對傅斯年說,“我不是孟婆。”

傅斯年笑了。

女孩也笑了笑,說,“沒有孟婆湯,卻有忘情酒。”

酒端上來,上麵漂著兩片紅色的花瓣,鮮紅的血色。

傅斯年抿了一口,辣?甜?澀?苦?

“這是曼珠沙華釀的酒,”女孩輕聲地說。

“曼珠沙華?”彼岸之花,傳說孟婆湯就是用它水煮而成。傅斯年覺得這個女孩有幾分的可愛,仰頭一倒而盡。

“再來。”傅斯年喊了一聲。

女孩又端來了酒,靜靜地看著傅斯年。

“忘記了愛情,也忘記不了前塵,這一杯酒,是沒有孟婆的眼淚的。”就在傅斯年倒掉四杯酒,女孩盯著傅斯年手裏的空杯,柔柔地說。

彼岸之花,忘川河水,孟婆的淚,熬就一碗孟婆湯,喝過之後,就忘記前塵往事。

傅斯年終於喝不下去,在女孩怔怔的目光下,扶出了酒吧。

這忘情酒,不忘情。傅斯年喃喃地說,扶在酒吧門前的石板邊,不停地嘔吐。

風已起,身漸冷,記憶卻越來越清晰。

揚揚,是你嗎?傅斯年終於支持不住,躺倒在地上。

“斯年,”傅斯年似乎聽到了一聲呼喚,眼前,是揚揚純美的笑。

醒來,頭痛欲裂,傅斯年用手拍拍額頭,睜開眼,在旅館。

“斯年,你醒了?”

傅斯年嗯了一聲,坐起來,拿過手機,七點多了。

“昨晚你醉了,酒吧的那個女孩子用你的手機打電話給我。”

我不是孟婆,傅斯年想起了那個可愛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