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靜靜地坐在藤椅上,盯著漆黑屋子裏唯一發亮的顯示屏,手裏碰一一碗剛出鍋的蝦爆鱔麵,一臉的滿足。由《神界》一流高手和頂級玩家組成傳奇冒險小隊成功擊殺藍龍諾迪苟斯,成為《神界》玩家裏麵第一批屠龍勇士。這個消息在事情發生後不到幾分鍾的時間內,就讓全世界的《神界》玩家知曉並為之瘋狂。

首當其衝的就是《神界》的官方網站和論壇,由於巨大的流量一度無法訪問。網上各大遊戲論壇以及媒體也不吝嗇口水,一律在頭版頭條的位置開始長篇累牘的報道。無數相關視頻也火熱出爐,絕大多數都是未經過精心編輯的粗糙的原始畫麵。看起來玩家們關心的並不是畫質,他們想要的是第一時間觀看現場的真實記錄。更誇張的是在我手裏的麵還沒吃完的時候,《遊戲眼》的官方網站就在頁麵上最顯眼的地方醒目地掛出了對傳奇小隊隊長席林以及成員會飛的褲衩的采訪。毫無疑問作為全球第一遊戲媒體,《遊戲眼》又一次走在了所有同行的前麵。

“居然先采訪席林和褲衩而不是我!”我哼了一聲,仰頭喝光了碗裏剩下的湯汁,隨手把一次性塑料碗仍進了邊上的垃圾桶裏。

關掉顯示屏,我走上了陽台。寒冬還沒有過去,我依舊能看到我嘴巴裏嗬出來的白色霧氣。我點著了一根煙,望著嫋嫋升起的ru白色煙柱,我陷入了沉思,想起了遊戲裏麵的獸**祭司對我說的話,頭皮不禁一陣發麻。

“如果我估計得沒有錯的話,《神界》大陸上還有四條龍等著你去殺。”獸**祭司蘇戈蒂斯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一種神秘的和煦微笑。然而我卻絲毫沒有如沐春風的感覺。如果你和我當時的處境一樣,眼前站著那麽一個膀大腰圓青麵獠牙的綠皮膚怪物對著自己臉部做扭曲裝,你一定有一種恨不得立刻抄起自己的鞋子猛抽對方的臉,直到把對方打到神智不清口吐白沫為止的衝動。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且不是你是在獸人的老家,光是大祭司後麵那四個麵色陰沉手拿殺人利器旋風斧的精英衛兵就夠你吃不了兜著走的。

我依稀記得我當時是家裝愚蠢地問了一個問題:“為什麽還要殺四條龍啊?”

“這你都看不出來麽?五大龍怒石麽,你幹掉了藍龍,五減一自然是等於四咯。”

讓對方的智商和學識得到了足夠的仰視之後,我開始套我想要的情報了:“那個真知之門是什麽啊?是個地方還是物品還是NPC?”

“不知道。從來就沒聽說過。”

“你怎麽可能不知道?你可是學識淵博的獸**祭司啊,獸人最崇高的精神領袖啊。”

“一條紅龍就弄得我們獸人雞飛狗跳的,誰還去關心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啊?”

“什麽叫虛無縹緲啊……哎,等等,剛才你說什麽來著?一條紅龍!”我腦子裏開始有點明白伊萬為什麽要我來獸人主城交任務了。

“你不是來找黑手酋長布蘭克汗的麽,他現在就在焦炭峽穀和那家夥作戰呢。”

“你怎麽不早說啊!”我猛拍了一下大腿就從座位上跳了起來。看著眼前的這個悠然自得的葉綠色,很想直接一腳踹得他斷子絕孫。時間就是金錢,金錢就是生命。明明知道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還把我拽進這陰森的大祭司神殿和我東扯西拉的瞎聊。一開始就把黑手酋長布蘭克汗的所在告訴多好。

我急匆匆地就朝外奔去,準備召集人馬直奔焦炭峽穀,距離《神界》封閉的日子已經沒有幾天了,我可不想把時間Lang費在閑聊上麵。然而,這個時候,大祭司卻突然探出手來拽住了我。哎,老不死的想耍流氓麽?我另外一隻手直接就按到了腰間的匕首手柄上。

……

還沒等我抽出匕首,脖子上就多了四把明晃晃的旋風斧,光潔如鏡的斧麵上我能看見自己蒼白的臉。我靠,仗著自己人多麽?真要比人多就讓我去外麵吹笙口哨,一人一口唾沫都夠你洗一年淋浴的。

“不要對客人無理。”大祭司揮了揮手,四個精英衛兵撤下了斧子,安靜地站回到了他們原來的位置上。我則皺了皺眉頭,這搞得是哪一出啊?先兵後禮麽。

大祭司也收回了自己的鹹豬手,他語氣平緩地問道:“聽說神使艾麗亞是你的師傅,是真的麽?”

“好像有那麽一說。”我疑惑地看著對方,難道他也想通過我去拍艾麗亞的馬屁?獸人王國又不在邪惡大軍南下的行進道路上,好像沒什麽好擔心的,再說獸人和白精靈的戰爭一直是獸人占據上風。

“你有多長時間沒見過你師傅了?”大祭司又問道。

我本來很想大聲地回答管你屁事,但是摸了摸雞皮疙瘩還沒褪去的脖子,我選擇了如實相告:“有一段日子了。”

大祭司低垂了下頭,好像思索了一番才重新抬起頭語重心長對我說道:“叫你的師傅盡量安分守己,不要做愚蠢的事情,否則不光是對她本人,對整個神界都是一場災難。”

這又是在搞什麽忽悠啊?我疑惑地看著大祭司回答道:“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啊。”

大祭司搖了搖頭:“你不需要明白。你隻要在見到你師傅的時候,把我剛才說的話轉告給她就好了。這個應該沒有問題吧。”

“當然沒有問題。”我笑了笑,然後拍了拍大祭司的肩膀,“如果送我一麻袋神器的話……”

……

焦炭峽穀位於獸人國度最南邊,靠近暗矛海灣,是一個多活躍火山造就的稀奇地勢。到處彌漫著濃鬱的紅色霧氣,地麵全是黑色的花崗岩,上麵裂開了幾道縫隙,火焰和岩漿不時從縫隙中竄出來,帶起一陣高熱的同時夾雜著一股子難聞的硫磺氣味。

順著峽穀一路走進來,我的眉頭開始越皺越扭曲。如果真的要和紅龍開戰,這裏的地勢和地形恐怕隻能是有利於對方。要像和藍龍作戰時一樣找一塊風水寶地出來讓自己占據地利,恐怕沒有這個機會了。

“雷西爾老弟,你看到了什麽?”褲衩坐在他那隻走路一瘸一拐的機器鳥上,兩隻眼睛眯細著,好像一個日本鬼子看到了花姑娘。

雷西爾總是一副雷打不動的樣子,我們都在建議他蓄個絡腮大胡子,這樣以後我們可以直接拍了他的照片往門上一帖當門神。

雷西爾沒說話倒是小涅看上去好像有點不耐煩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領子,看樣子有點熱的樣子。眼神一直搭在她身上的跳蚤急忙揣著一麵小扇子好像小太監似的湊了上去伺候皇太後了。

看著這對活寶冤家如此不在乎周圍人的眼光,所有的單身貴族們都無奈地把目光轉到了蕾米婭和司馬忐忐這一對比較含蓄的兩口子身上。相比之下,這一對的羞恥心比較正常一點。蕾米婭雪白粉嫩的小臉蛋上立馬浮上了一層紅雲,而忐忐兄弟則很有騎士精神地策馬擋在了蕾米婭的前麵。卻沒料到後麵的蕾米婭心慌之下坐騎的速度有了變化,被後麵拱了一下,差點從馬上摔下來。這個小動作引得周圍的同伴們一陣歡笑,蕾米婭的臉則更紅了,紅得和猴子屁股一樣。

“我說這樣走下去情況不妙啊。還沒到目的地人就已經熟了。”我就感覺我是一隻被放進鍋子裏煮的大蝦,渾身都要被汗濕透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從進入峽穀以後,我對這裏溫度的反應就要比其他人強很多。看看同伴們,就算是穿得最多的泰坦、漢森之類的鎧甲罩著全身的人,也至多額頭上冒點微汗。而我隻是一件輕盈的皮甲加一跳短裙,四肢都是**在外的,卻反而像是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斑鳩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們要不要停下來休息一下?”席林見我的樣子和其他人迥異,不由關心地湊了上來詢問一下。聽了席林的話,周圍的人都不約而同地牽住了自己的坐騎,他們好像也注意到我的樣子和他們有極大的不同。

“不用,不用。”我急忙搖了搖手,“我隻是對熱比較敏感而已。大家繼續趕路,不用在意。”

“你的汗好像也太多了一點吧。”漢森半皺眉頭地看著我,語氣很是不安。

“要不停一會吧。我也覺得好像太熱了。”小土豆給大家都上了一個清涼術,本來是一個減少火係傷害的自然法術,現在用來給大家降溫倒也說的過去。但是,奇怪的是,大家都在施法範圍裏,好像都受到了法術作用,一副很享受的樣子。但是,我怎麽就愣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天啊,不就是被獸**祭司摸了一下麽,難道葉綠色都是天生的背鬼麽?

“既然斑鳩堅持那大家也就在辛苦一下吧。”石頭掏出了地圖,在上麵指點了幾下,“我們的目的地獸人的黑木要塞就在前麵不到二十公裏的地方了,按照我們現在的速度大概半個小時就可以到了。到了黑木要塞我們再休息也不遲。”

“奇怪,姐姐你怎麽會對我的法術免疫?”小土豆來到我的身邊柔柔地抓起我的一隻手。在褲衩嫉妒的目光中,我很享受這種崇高的待遇,全身灼熱的感覺似乎無形中消退了一點。就讓小土豆這樣牽著我的手一直到黑木要塞吧。這點熱度我忍受得了。

或許是大家都看到了我辛苦的樣子,不知不覺中行軍速度加快了許多,大概是想早點讓我到達目的地可以休息一下。其實,他們完全多心了,本人哪有他們想得那麽嬌柔不堪。不過,渾身發熱的感覺是越來越強烈了,用什麽發高燒來形容都不夠了,全身的每一個細胞好像都開始沸騰起來了,唯一幸運的是我的神智還是很清醒的,和平日沒有兩樣。

……

半個小時不到點的時間,我們來到了地圖上標明黑木要塞的地點,然而我們卻沒有看到想象當中獸人那種氣勢磅礴高聳如雲的巨石壘成的高大建築,而是……一座死亡和凋謝的城市,一堆剛剛經曆過熊熊烈火炙烤的殘垣斷壁。到處焦黑的建築,似乎隻要再借助一點外力,它們就會煙消雲散。沒有居民,沒有生物,每個人心頭都感覺到了一種沉重的壓抑。

良久,多嘴的褲衩才喃喃地近乎自言自語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席林跳下了馬,蹲下身子從地上撿起一小塊黑炭輕輕地在手中碾碎,然後放到了鼻子附近用力地嗅了嗅,然後一臉凝重地站了起來。轉過了頭,他低沉著聲音說道:“起碼超過三頭成年的紅龍。”

“我們來晚了?”我皺了一下眉頭。

“相反。”席林的臉板得像塊鋼板,“我們來早了。”

“來早了?”我疑惑地看著席林,不明白他的意思。

就在這個時候,大地忽然猛烈地顫抖起來。前方黑木要塞的廢墟中出現了好幾個巨大的朦朧呻吟,隨之而來的還有海嘯般狂奔而至的龍吟聲。

席林苦笑了一下,同時一把把出了腰間的長劍:“毀滅要塞的紅龍好像還沒有離開。”

趕你二大爺的路!!我在心裏狂罵了一聲,然後也無可奈何地把出了腰間的匕首。

有聽說過趕著去投胎的,但從沒聽說過趕著去送死的。我難道又當了一回第一個吃螃蟹的?趕你二大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