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曼呢?

沙曼在哪裏?

箱子已被抬起來,小玉還在不停的催促。"快,快,快。"陸小鳳簡直急得要發瘋。

看到箱子被抬走,沙曼一定也會急得發瘋,可是她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想到這一點,陸小鳳連心都碎了。

沙曼的心一定也碎了。

可是心碎又有什麽用?就算一頭撞死,把整個人都撞成碎片,也一樣沒有用。

他終於明白了"無可奈何"這四個字的滋味,這種滋昧簡直不是人受的。

拾箱子的兩個人也不知吃了什麽藥,一抬起箱子,就走得飛快。

老實和尚居然握緊了他的手,放在自己手裏,輕輕的拍著,就好像把他當做個孩子,在安慰他,要他乖乖的聽話。

陸小鳳卻隻希望能聽到一件事--聽到這和尚的光頭,忽然像個雞蛋殼般被撞得粉碎。

可惜抬箱子的這兩個人不但走得快,而且走得穩,就好像在他娘肚子裏就已學會抬箱子了。

老實和尚輕輕的歎了口氣,顯得又舒服,又滿意。

"這和尚真是我命中注定的魔星,一看見他,我就知道遲早要倒黴的。"罵人的話,陸小鳳知道的也不算太多,南七北六十三省,各式各樣罵人的話他也隻不過全都懂得一點點,加起來也隻不過有六七百種。

他早已在心裏把這六七百種話全都罵了出來,隻恨沒法子罵出口。

沙曼呢?

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把她跟她的小公雞拆散,她心裏是什麽滋味?

她會不會死?

死了也許反倒好些,若是不死,叫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怎麽過?

也許她會想法子溜到船上去的,她的本事遠比別人想象中大得多。

--如果她上不了船,會不會再上別人的床?

陸小鳳的心就好像被滾油在燙,越想越痛苦,越想越難受。

他本來並不是這種小心眼的人,可是沙曼卻讓他變了。

一個人有了真情後,為什麽總會變得想不開?變得小氣?

抬箱子的兩個人忽然也開始罵了。

"就是這口活見鬼的箱子,害得我們想好好吃頓飯都不行。

"真他媽的活見了大頭鬼。"

"我們倒不如索性到個沒人的地方,把他扔到海裏去,也免得它在作怪。"這種久經風浪的老水手,當然不會是什麽好角色,一氣之下,說不定真會這樣做。

陸小鳳一點都不在乎,反倒有點希望他們真的這麽做。

誰知別人又改變了主意。

"可是我們至少總得看看這箱子裏裝的究竟是些什麽鬼東西?"對陸小鳳來說,這主意好像也不太壞,隻可惜小玉已經把箱子上了鎖。

"你能開得了這把鎖?"

"開不了?"

"你敢把箱子砸壞?"

"為什麽不敢?"

"九少爺若是問下來,誰負責任?"

"你!"

"去你娘的!"另一個人半笑半罵:"我早就知道你是個孬種!""你好像也差不多"

"所以我們最好還是乖乖的把箱子抬回去,往底艙一擺,就天下太平了。""砰"的一響,兩個人重重的把箱子往地上一放,下麵是木板的聲音。

兩個人同時吐出口氣,這裏顯然已經是宮九那條船的底艙。

他們的任務已完成,總算已天下太平了。

老實和尚也輕輕吐出口氣,好像在說。再過三五天,一隻小公雞,一隻老禿驢,就可以回家了。

他的天下也太平了。

陸小鳳呢?

陸小鳳好像已連氣都沒有了,摸摸他的鼻孔,真的已沒有氣。

老實和尚也吃了一驚,道:"你這是怎麽回事?"沒有回應,沒有氣。

一個人是不是真的會被活活氣死?

老實和尚道:"你可千萬不能死,和尚可不願意跟個死人擠在一口箱子裏!"還是沒有回應,沒有氣。

老實和尚卻忽然笑了。你若想騙我,讓我解開你的穴道來,你就打錯了主意。"他笑得好愉快。"好人不長壽,禍害遺千年,我知道你死不了的。"陸小鳳終於吐出口氣來,箱子裏本來就悶得死人,再閉住氣更不好受。

他並不想真的被氣死。

老實和尚笑得更愉快,道:"我雖然不想跟你擠在箱子裏打架,可是一個人自言自語也沒意思,隻要你乖一點,我就先解開你的啞穴!"陸小鳳很乖。

一個人身上三處最要命的穴道若是全都被點住,他想不乖也不行。

老實和尚果然很守信,立刻就解了他的啞穴。

"你這禿驢為什麽還不趕快去死!"這本是陸小鳳想說的第一句話。

可是他沒有說出來。

有時候他也是個很深沉的人,很有點心機,他並不想要老實和尚再把他啞穴點住。

他的聲音裏甚至連一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淡淡的說了句。"其實你根本不必這麽做的!"老實和尚道:"不必怎麽做?"

陸小鳳道:"不必點我的穴!"

老實和尚道:"可是和尚怕你生氣!"

陸小鳳道:"為什麽生氣?"

老實和尚道:"小母雞忽然變成了禿驢,小公雞總難免生氣的!"陸小鳳也在笑,道:"你錯了。

老實和尚道:"哪點錯了!"

陸小鳳道:"小公雞早就已經不是小公雞。"

老實和尚道:"老公雞和小公雞有哪點不同?"

陸小鳳道:"有很多點,最大的一點是,老公雞見過的母雞,大大小小已不知有多少,卻隻有一個禿驢朋友。"他說得很誠懇。"何況,她本來就是這裏的人,留下來也無妨,你這禿驢若是留下來,說不定就會變成死驢了,我總不能看著朋友變成死驢。"老實和尚又握住他的手,顯然已經被他感動。"你果然是個好朋友。"陸小鳳道:"其實你早就該知道的。"

老實和尚道:"現在知道,還不算太遲!"

陸小鳳道:"現在你解開我的穴道來,也不算遲。"老實和尚卻饅慢的接著又道:"雖然一點都不遲,隻可惜還嫌太早了一點。

陸小鳳道:"還太早?"

老實和尚道:"太早。

陸小鳳道:"你準備等到什麽時候?"

老實和尚道:"至少也得等到開船的時候。"

陸小鳳閉上了嘴。

他實在很怕自己會破口大罵起來,因為他知道,隨便他怎麽罵,都罵不死這禿驢的。

他隻有沉住氣,等下去。

如果你是陸小鳳,要你跟個和尚擠在一口箱子裏,你難受不難受。

陸小鳳忽然道:"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老實和尚道:"你說?"

陸小鳳道:"你能不能再把我另外一個穴道也點一點?,老實和尚道:"你真的要我再點你一處穴道?"

陸小鳳道:"真的。"

老實和尚道:"什麽穴?"

陸小鳳道:"睡穴。"

在這種時候,世上還有什麽事比能睡一覺更愉快。

老實和尚歎了口氣,道:"看來你的運氣實在不錯。"陸小鳳幾乎又忍不住要叫了起來:"你還說我運氣不錯?老實和尚點點頭,道:"至少你還有個能點你穴道的朋友,和尚卻沒有。"陸小鳳傻了。

聽到這種話,他實在不知道是應該大哭三聲?還是應該大笑三聲?

他既沒有哭,也沒有笑。

因為他已睡著。

黑暗。

睡夢中是一片黑暗,醒來後還是一片黑暗,睡中是噩夢,醒來後仍是噩夢。

沙曼呢?

睡夢中他仿佛看見她在不停的奔跑,既不知往哪裏跑?也不知在逃避什麽?

他想追上去,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遠,漸漸隻剩下一點朦朧的人影。

醒來後卻連她的影子都看不到。

他仿佛有種飄飄蕩蕩的感覺,這條船顯然已開航,到了大海上。

他的四肢居然已經可以活動了。

可是他沒有動。

他正在想修理老實和尚的法子。

這禿驢雖然總算沒有失約,船一出海,就將他穴道解汗。

但若不是這禿驢,兩隻恩恩愛愛的小雞,又怎麽會分開?

想到剛才那噩夢,想到沙曼現在的處境,陸小鳳真恨不得立刻在他那光頭上打個大洞。

可是就算打出七八十個大洞來又有什麽用?

陸小鳳在心裏歎了口氣,不管怎麽樣,這禿驢總算是他的老朋友了,而且也不能算是個太壞的人,小苦頭雖然還是要讓他吃一點,大修理則絕對不可。

船走得很平穩,今天顯然是個風和日麗的天氣。

陸小鳳悄悄的伸出手,正準備先點住他的穴道,再慢慢讓他吃點小苦頭。

可是手一伸出去,陸小鳳立刻就覺得不對了。

這箱子裏竟忽然變得很香,充滿了一種他很熟悉的香。

那絕不是老實和尚的味道,無論什麽樣的和尚,身上都絕不會有這種味道。

他的手一翻,捉住了這個人的手,一隻光滑柔軟的纖纖玉手。

這更不會是老實和尚的手。

陸小鳳的心忽然跳得很快,隻聽黑暗中一個人道:"你終於醒過來了。"柔美的聲音中,充滿了歡偷。

陸小鳳的聲音已因激動興奮而發抖,整個人都幾乎忍不住要發抖。

"是你?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

陸小鳳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箱子裏明明是老實和尚,怎麽會忽然變成沙曼。

可是這聲音的的確確是沙曼的聲音。

她的手已牽引著他的手,要他去輕撫她的臉,她的**。

她身子在發抖。

這種銷魂的顫抖,也正是他所熟悉的。

他再也顧不得別的了,用盡全身力氣,緊緊擁抱住她。

就算這隻不過是個夢,也是好的,他隻希望這個夢水不會醒。

他抱得真緊。

這一次他絕不讓她再從他懷抱中溜走了。

她也在緊緊擁抱著他,又哭又笑又吻,吻遍了他整個臉。

她的嘴唇溫暖而柔軟。

"這不是夢,這是真的!"她流著淚道:"這真的不是夢,真的是真的。

可是這種事實在比最荒唐的夢境還離奇。

"你怎麽會來的?"

"不知道!"

"老實和尚呢?"

"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我躲在床底下,眼看著他們把箱子指走,就急得暈了過去。?""然後呢?"

"等我醒來時,我就又回到這箱子裏,簡直就好像在做夢一樣!""但這不是夢。

"絕不是。

這的確不是夢,她咬他的嘴唇,他很痛,一種甜蜜的疼痛。

難道這又是小玉造成的奇跡,她真有這麽大的本事?

這些疑問他們雖然無法解釋,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他們又重逢。

他們緊緊的擁抱著,就好像已決心這麽樣擁抱一輩子。就在這時,突聽"咚"的一聲響,外麵好像有個人一腳踢在箱子上。

箱子在震動。

陸小鳳沒有動,沙曼也沒有。

他們還是緊緊擁抱著,可是他能感覺到她的嘴唇已冰冷。

咚"的一聲響,這次箱子震動得更厲害。

是誰在踢箱子?

沙曼舔了舔冰冷而發幹的嘴唇,悄悄道:"這不是宮九!"陸小鳳道:"哦。

沙曼道:"他絕不會踢箱子,絕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陸小鳳在冷笑。

他心裏忽然覺得有點生氣,還有點發酸。

--為什麽她提起這個人時,口氣中總帶著尊敬?

他忽然伸腰,用力去撞箱子。

誰知箱子外麵的鎖早已開了,他用力伸腰,人就竄了出黑暗的艙房裏,零零亂亂的堆著些雜物和木箱。

他們這口箱子外麵並沒有人,頂上的橫木上卻吊著個人,就像是條掛在魚鉤上的死魚,還在鉤子上不停搖晃。

現在他又在試探著蕩過來踢箱子。

"老實和尚。"

陸小鳳叫了起來,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沙曼忽然進了箱子,箱子裏的老實和尚卻被吊起來了。

這是怎麽回事?

老實和尚滿嘴苦水,直等陸小鳳替他拿出了塞在他嘴裏的破布,才算吐出來。

"天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他的驚訝和迷惑並不假。我本來很清醒的,不知為了什麽,忽然就暈暈迷迷的睡著了。"陸小鳳道:"等到你醒過來時,就已經被人吊在這裏?"老實和尚在歎氣,道:"幸好你還在箱子裏,否則我真不知道要被吊到何時?"陸小鳳道:"現在你還是不知道!"

老實和尚怔了怔,立刻作出最友善的笑臉,道:"我知道!"他笑得臉上的肌肉都在發酸。"我知道你一定會放下我的。

陸小鳳道:"我不急!"

老實和尚道:"可是我倒有點急!"

陸小鳳道:"吊在上麵不舒服?"

老實和尚拚命搖頭。

他真的急了,冷汗都急了出來。

陸小鳳居然坐了下來,坐在艙板上,抬頭看著他,悠然道:"上麵是不是比下麵涼快?"老實和尚頭已搖酸了,忍不住大聲道:"很涼快,簡直涼快得要命。

陸小鳳道:"那末你怎麽會流汗?"

老實和尚道:"因為我在生氣,生我自己的氣,為什麽會交這種好朋友。"陸小鳳笑了,大笑。

看見和尚在生氣,他的氣就消了一半,正準備先把這和尚解下來再說。

誰知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了咳嗽聲,好像已有人準備開門進來。

陸小鳳立刻又鑽進箱子,輕輕的托著箱蓋,慢慢的放下。

箱子的蓋還沒有完全合起時,他就看見艙房的門被推開了,兩個人走了進來。

走在前麵的一個,好像正是剛才把箱子抬來的那兩個人其中之一。

陸小鳳心裏暗暗祈禱,隻希望他們這次莫要再把箱子抬走。

箱子裏一片漆黑,外麵也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兩個人是來於什麽的?

他們忽然看見個和尚吊在上麵,怎麽會沒有一點反應?

陸小鳳握住了沙曼的手。

她的手冰冷。

他的手也不暖和,他心裏已經在後悔,剛才本該將老實和尚放下來的。

現在他才明白,一個人心裏如果總是想修理別人,被修理的往往是自己。

又等了半天,外麵居然還是沒有動靜。

他更著急,幾乎又忍不住要把箱蓋推開一條縫,看看外麵究竟是怎麽回事?就在這時,外麵忽然有人在敲箱子。鴛,篙,篤"敲得很輕。

這種聲音絕不是用腳踢出來的,當然也絕不會是手腳被人捆住的老實和尚。

這種聲音就像是個很有禮貌的客人在敲門。

隻可惜主人並不歡迎他。

男主人本來也是想開門的,女主人卻拚命拉住了他的手。

主人自己不開門,客人隻好自己開了,隻開了一條縫。

很小的一條縫。

陸小鳳想從縫裏往外麵看看,卻有股熱氣從外麵吹了進來。

又香又濃的熱氣,香得令人流口水。

就算沒有喝過牛肉湯的人,也絕對應該嗅得出這是牛肉湯的味道。

陸小鳳吃過牛肉湯。

他一向都很喜歡吃牛肉湯,可是現在他卻隻想吐。

因為他的胃在收縮,心也在往下沉。

難道這一切都隻不過是"牛肉湯"在玩的把戲?就像是貓抓住老鼠後玩的那種把戲一樣?

熱氣終於漸漸散了。

陸小鳳就發現有雙眼睛在箱子縫外麵偷看著他們,眼睛裏帶著種惡作劇的笑意。

一個人居然在外麵唱了起來:

"砰,砰,砰,請開門,"

你是誰?

我是老公雞,

你來幹什麽?

來送牛肉湯,小雞們喝了長得壯,不怕風來不怕浪。"陸小鳳又傻了。

這歌聲絕不是牛肉湯的聲音,就連陸小鳳唱的兒歌,都比這個人唱得好聽些。

天下恐怕也隻有一個人能唱出這麽難聽的歌來。

老實和尚。

陸小鳳霍然推開箱蓋,一個人蹲在外麵,手裏捧著碗牛肉湯,果然正是老實和尚。

他剛剛明明還是被人吊在上麵的,現在怎麽會忽然又下來了?

老實和尚眨了眨眼,道:"和尚老實,菩薩保佑和尚。"這種事實在有點玄,看來真不像是人力所能做得出的。

陸小鳳也眨了眨眼,道:"菩薩殺不殺牛?"

老實和尚立刻搖頭,道:"我佛戒殺生,菩薩怎麽會殺生!

陸小鳳道:"菩薩也不會給和尚喝牛肉湯?"

老實和尚道:"當然不會。"

陸小鳳道:"那麽這碗牛肉湯是從哪裏來的?"

老實和尚忽然笑了笑,道:"你猜呢?"

陸小鳳猜不出。

這碗牛肉湯的顏色和味道他都不是第一次見到,可是他寧願看見一大碗狗屎,也不願看見這碗又香又濃的牛肉湯。

因為他知道隻有一個人能煮出這種牛肉湯來!隻有"牛肉湯"才能煮得出這種牛肉湯。

老實和尚悠然道:"這碗牛肉湯是你的一位老朋友,叫和尚送給你的。"陸小鳳道:"哦?"

老實和尚道:"她說你們兩位這兩天一定勞累過度,一定很需要滋補滋補。"他自己好像也有點臉紅。"有些話可不是和尚說的,和尚本來也不想說,可是你那位老朋友卻一定要和尚轉告給你。"陸小鳳道:"她的人呢?"

老實和尚道:"她說她很快就會回來看你,叫你別著急。"陸小鳳板著臉,道:"我也有幾句話要請你轉告給她!"老實和尚道:"和尚洗耳恭聽!"

陸小鳳道:"你就說我寧可去陪母狗吃屎,也不願再見她,再喝她的牛肉湯!"角落裏一堆箱子後忽然有人歎了口氣,道:"好好的一個人,為什麽偏偏要去陪母狗吃屎?"這也不是牛肉湯的聲音,聲音很嬌嫩,像是個小小的女孩子。

這句話剛說完,果然就有個小小的女孩子從箱子後麵跳出來。

陸小鳳立刻鬆了口氣。小玉。

小玉笑嘻嘻的看著他,眨著雙大眼睛,道:"你能不能不要去陪母狗?能不能去陪公狗?"陸小鳳道:"不能!"

小五道:"為什麽。

陸小鳳道:"因為我要陪你!"

小玉的臉紅了。

老實和尚忽然問道:"你為什麽一定不讓他去陪母狗?"小玉道:"因為我怕曼姑娘吃醋。"

沙曼也在笑,道:"他一定要陪你,我也會吃醋的。"陸小鳳一把奪過老實和尚手裏的碗,道:"你們吃醋,我吃牛肉湯。"牛肉湯的滋味好極了。

陸小鳳歎了口氣,道:"原來這世上並不止牛肉湯一個人會做這種牛肉湯。"小玉道:"還有誰會?"

陸小鳳道:"你!"

小玉道:"我隻會吃。

陸小鳳道:"這不是你做的?"

小玉道:"我不但會吃,還會偷,這是我從廚房裏偷來的。

陸小鳳道:"廚房裏有人會做這種牛肉湯?"

小玉道:"隻有一個人!"

陸小鳳道:"誰?"

小玉道:"牛肉湯!"

陸小鳳閉上了嘴。

小玉眼珠子轉了轉,道:"其實你應該想得到的,這次她當然也上了船。"陸小鳳道:"為什麽當然要來?"

小玉道:"因為我偷偷的藏起了一條小船,所以她就認為你們一定是坐船跑了,否則他們怎麽會找不到?她又歎了口氣,道:"就因為找不到你們,這兩天九少爺和宮主的脾氣都大得要命,幸好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這些事是誰做的?"陸小鳳道:"究竟是誰做的?"

小玉用一根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子。

陸小鳳道:"是你?"

小玉道:"除了我還有誰?"

陸小鳳道:"是你把沙曼送來的?"

小玉道:"當然是我。"

陸小鳳道:"把這和尚吊起來也是你?"

小玉道:"把他放下來的也是我。

陸小鳳吃驚的看著她,就好像她頭上忽然長出了兩隻角。

小玉道:"你不信我能做得出這種事?"

陸小鳳實在有點相信。

小玉笑了笑,道:"連你都不知,九少爺和宮主當然更不知"陸小鳳道:"所以他們想不到是你。"

小玉道:"連做夢都想不到。"

陸小鳳歎了口氣,隻覺得"人不可貌相"這句話說得真是一點也不錯。

這時候艙房裏忽然有個地方"咕魯咕魯"的響了起來。

大家都吃了一驚,然後才發現這地方原來是老實和尚的肚子。

小玉笑了,看著他的肚子吃吃笑個不停。

老實和尚紅著臉,道:"這有什麽好笑,和尚也是人,肚子餓了也會叫!"小玉嫣然道:"可是和尚的肚子叫得好像特別好聽!"老實和尚道:"可惜和尚自己一點都不喜歡聽!"小玉道:"和尚喜歡聽什麽?"

老實和尚道:"和尚隻喜歡看。"

小玉道:"看什麽?"

老實和尚道:"看饅頭,看鹹菜,看蘿卜幹,隻要能吃的,和尚都喜歡看。"小玉道:"牛肉湯不好看?"

老實和尚道:"和尚不吃葷。"

小玉道:"那麽和尚就隻有餓著,聽和尚自己的肚子叫。"她又去問沙曼。"曼姑娘也不吃牛肉湯?"

沙曼道:"不吃!"

小玉道:"曼姑娘不餓?"

沙曼道:"不餓,就算餓也不吃。"

小玉又笑了。"原來曼姑娘真的在吃醋,原來吃醋也能吃得飽的。"老實和尚忽然將牛肉湯搶過去,道:"她不吃,我吃。"小玉笑道:"和尚幾時開始吃葷的?"

老實和尚道:"餓瘋了的時候。"

他一大口一大口的吃著,等到吃累了,才歎了口氣,道:"酒肉穿腸過,佛在心頭坐,和尚吃點牛肉湯,其實也沒太大關係。"陸小鳳忍不住笑道:"的確沒關係。"

老實和尚忽然跳起來,大聲道:"有關係。"

陸小鳳道:"有什麽關係?"

老實和尚道:"大得要命的關係,和尚……"

一句話沒說完,他的人就仰麵倒了下去,嘴角立刻出了白沫子。

陸小鳳立刻也發覺自己的頭有點暈暈的,失聲道:"這碗湯裏下了藥!"小玉變色道:"是誰下的藥?"

陸小鳳道:"我正想問你。"

他想跳起來撲過去,隻可惜手腳都已變得又酸又軟。

小玉一直在搖,道:"這件事不是我做的,不是我……,他看見陸小鳳凶巴巴的樣子,已嚇得想跑了。

隻可惜沙曼已擋住了她的路,冷冷道:"不是你是誰?小玉不知道。

門外卻有個人替她回答。"不是她是我。"

世上隻有一個人能做得出這種牛肉湯,當然也隻有一個人能在湯裏下藥。

那就是牛肉湯她自己。

牛肉湯做出來的湯又香又好看,她的人也很香,很好看。

尤其是今天。

看來她好像是特地打扮過,穿的衣服又鮮豔,又合身,臉上的姻脂不濃也不淡,都恰好能配合她這個人。

直到今天,陸小鳳才發現她不但很會穿衣服,而且很會打扮。

她打扮給推看的?

陸小鳳湯雖喝得不多,現在頭已發暈,眼睛也有點發花,就好像已經喝醉了的樣子,忽然大聲道:"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對我怎麽樣。"牛肉湯道:"哦?"

陸小鳳道:"特地打扮好來給我看,當然不會對我怎麽樣?"牛肉湯板著臉,冷冷道:"我當然不會對你怎麽樣,我隻不過想要你去陪母狗吃屎。"原來她早就到了這裏,說不定她根本就是跟小玉一起來的。

可是看小玉的樣子並不像。

小玉看起來好像怕得要命。簡直已經像快要嚇得暈了過去。

她正在往外溜。

牛肉湯根本不理她。

船在大海上,人在船上,能夠溜到哪裏去?

小玉好像也想通了這一點,非但沒有溜,反而用力關上了艙門。

牛肉湯霍然轉身,盯著她,厲聲道:"你想幹什麽?"小玉道:"我也不想幹什麽,隻不過想要你陪和尚喝湯!"牛肉湯還剩下半碗。

小玉道:"這碗湯燒得好棒,不喝光了實在可惜。"牛肉湯的臉色變了。

她臉上的姻脂若是擦濃一點,別人也許還看不出。

可惜她擦得既不太濃,也不太淡,正好讓別人能看出她臉色在變。

沙曼的臉色沒有變。

她臉色一直都是鐵青的,眼睛一直都在刀鋒般盯著中肉湯。

小玉雖然在笑,笑裏也藏著把刀。

她們了解牛肉湯,世上很少有人能像她們這麽樣了解。

這一點牛肉湯自己當然也很清楚。

她瞪著小玉。"你敢?"

小玉道:"我為什麽不敢。"

她微笑著接道:"我看得出你已經在害怕了,因為你本來以為我們會怕你,可是我們不怕,所以你就害怕了。"她說得雖然好像很繁雜,其實道理卻很簡單你不怕我,我就怕你。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本來就常常是這樣子的。

沙曼慢慢的從衣襟邊緣抽出根很細很長的鋼絲。拿在手裏盤弄著。

鋼絲細而堅韌,閃閃的發著光。

她的手纖長而有力。

鋼絲在她手裏,很快的變成一個舞劍女子的側影。尖銳的一端就是劍。

她的手指輕撥,劍式就開始不停的變幻。

小玉嫣然道:"想不到曼姑娘的劍法這麽好。"沙曼淡淡道:"這世上令人想不到的事本來就很多。"牛肉湯什麽話都不再說,立刻走過來,喝光了剩下的那半碗牛肉湯。

她喝的並不比老實和尚少,但是她卻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當然已吃了解藥。

小玉笑道:"牛肉湯裏加上了和尚的口水,不知道是不是好吃一點!"牛肉湯閉著嘴。

小玉道:"其實你應該高興才對,不管怎麽樣,和尚的口水總是很難吃得到的。"牛肉湯冷冷道:"我很高興,高興得要命。"小玉笑道:"你高興就好,我就生怕你會不高興。"牛肉湯道:"現在你們是不是可以讓我走了?,沙曼道:"不可以。"

牛肉湯:"你還想要我幹什麽?"

沙曼道:"脫光。"

牛肉湯道:"脫光?把什麽脫光?"

沙曼道:"把你自己全身上下都脫光,能脫的都脫光。牛肉湯臉色又變了,狠狠的瞪著她。

沙曼完全沒有表情,手裏還在盤弄著那條鋼絲。

堅韌的鋼絲在她纖細的手指裏,柔軟得就像是條棉線。

牛肉湯回頭瞪著陸小鳳。

陸小鳳在笑,笑得有點癡呆。

除了笑之外,他好像已沒有什麽別的事好做,他雖然沒暈過去,反應卻已很遲鈍。

沙曼冷冷道:"你用不著顧忌他,他又不是沒有看過你脫過。"她還在吃醋。

一個正在吃醋的女人,通常都是沒什麽道理可講的。

牛肉湯開始脫衣服。

小玉笑道:"她脫得真快!"

沙曼道:"因為她經常都在脫。"

小玉故意歎了口氣,道:"我隻奇怪她為什麽總是不會著涼。

牛肉湯好像根本沒聽見。

穿著衣服的時候,她是個很好看的女人,脫光了更好看。

她的腿非常直,非常結實,皮膚光滑緊密,雙腿並攏時中間連一指手背都插不進去。

她無疑正是那種可以令男人銷魂的女人,對這一點她自己也很有信心。

小玉又在歎氣。"好棒的身材,我若是男人,現在一定已暈了過去!"沙曼道:"隻可惜你不是男人。"

小玉笑道:"幸好我不是,你也不是!"

牛肉湯忽然道:"你們也不是女人!

小玉道:"不是!"

牛肉湯道:"你們想要做一個真正的女人,還得多學學!"小玉道:"你可以教我們!"

牛肉湯看著她,眼睛裏忽然露出種奇怪的表情,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欲望。

也不知為了什麽,小玉的臉突然紅了。

牛肉湯輕輕道:"你為什麽不脫光,讓我教給你!"小玉隻覺得喉嚨發幹,連話都說不出。

牛肉湯慢慢的向她走過去,腰肢擺動,帶著種奇異邪惡的韻律。

忽然間,寒光一閃,向她**上刺了過去。

鋼絲又伸得筆直,就像是一把劍,卻比劍更尖銳。

牛肉湯淩空翻身,最隱秘的地方恰巧在小玉眼前翻過。

她的腿筆直。

筆直堅挺的鋼絲卻忽然又變成了條鞭子,橫抽她的腿。

她的腿一縮,忽然翻到陸小鳳身後,手掌按佐了他的玉枕穴。

"你再動一動,他就死。

沙曼沒有再動。

小玉也沒有動,還是紅著臉,癡癡的看著那**的胴體。

牛肉湯笑了,眯著眼笑道:"小玉,小寶貝,我喜歡你,一直都很喜歡你,你記不記得小的時我就常常抱著你睡覺?"小玉的臉更紅,卻不由自主點了點頭。

牛肉湯道:"現在你如果能替我殺了沙曼,我一定更喜歡你!"小玉遲疑著,看著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裏充滿了邪惡**蕩的魅力。

小玉忽然撲向沙曼,閃電般出手,奪她手裏的鋼絲。

沙曼顯然沒有提防到她這一著,更沒有想到她的出手如此快。

鋼絲立刻就被她奪過去,寒光一閃,忽然抽向牛肉湯的咽喉。

這一著更意外,也更快。

可惜牛肉湯並沒有上當,身子一縮,已躲到陸小鳳背後。

"你們是不是真的想他死?"

小玉也不敢動了。

牛肉湯慢慢的站起來,笑得更愉快,道:"現在我能不能要你們做件事?"小玉道:"什麽事?"

牛肉湯道:"脫光。

她眼睛裏發著光。兩個人統統脫光,能脫的都脫光。

小玉回頭看沙曼。

沙曼的臉蒼白。

牛肉湯道:"我數到十你們如果還沒有脫光,這裏就多了個死人。"她已經在開始數。

"一,二,三...."

小玉已經開始在脫,沙曼也不能不聽話,她們都知道她是說得出就做得到的。

她數得很快,她不能不快。

牛肉湯吃吃的笑道:"原來你們也經常脫慣了衣服的。"說完了這句話,她才接著數。四、五、六……"忽然間,陸小鳳的手一翻,用兩隻手指捏住了她的手腕,向她肩後摔了過來,就像是條死魚般重重摔在地上。

他本不會這麽容易就得手,可是她也未免太得意了些。

一個人本不該太得意的,無論在什麽時候都不該太得意。

小玉撲過去,壓在她身上,先用膝蓋抵住了她的腰,帶著笑問陸小鳳。你為什麽等到現在才出手?"陸小鳳笑了笑,道:"我本來想等她數到十才出手的。"沙曼咬著嘴唇,瞪了他一眼,蒼白的臉上也已有點發紅。

牛肉湯不知是不是被摔得發暈,過了半天,才能開口,大聲道:"你們是不是想強**?"小玉笑道:"我們沒興趣,他也沒有這必要!"

牛肉湯道:"那麽你們就該趕快讓我走,否則你們也跑不了"小玉道:"哦?"

牛肉湯道:"隻要有片刻看不見我,九哥就會到處找我的,在這條船上,你們能往哪裏跑?"小玉看看沙曼,兩個人都閉上了嘴。

她們知道她說的是實話。

牛肉湯又笑了,柔聲道:"小玉,小寶貝,快把你的腿拿開,你抵得我好癢。

小玉看不出沙曼的反應,隻有找陸小鳳。

陸小鳳忽然問道:"這船上有沒有救生用的小艇?"小玉道:"有兩條!

陸小鳳道:"有沒有人守護?"

小玉道:"守護的人,我們可以對付,可是我們就算搶到也沒有用。"--因為九少爺我們誰都對付不了。

這句話她沒有說出來,也不必說。

要將小艇放下海,再遠遠的劃開,讓大船找不到,那至少要一個時辰。

宮九絕不會給他們這一個時辰。

陸小鳳沉吟著,道:"現在上麵的人還不知道小玉已反叛,她若去奪小艇,想必不難。"小玉道:"可是……"

陸小鳳打斷她的話,忽又問道:"現在這時候,宮九通常都在什麽地方?"小玉道:"在他的艙房裏。"

陸小鳳道:"除了他之外,這船上還有沒有別的高手?"小玉搖搖頭,道:"他一向獨來獨往!"

陸小鳳道:"他的艙房,當然就是這條船的主艙。

沙曼忽然搶著道:"你……你是不是想去找他?"陸小鳳笑了笑,道:"本來我也不想去的,可是現在卻不能不去了!"沙曼更著急。為什麽?"

陸小鳳道:"因為我有樣東西非賣給他不可,他好像也非買不可。"沙曼道:"什麽東西?"

陸小鳳道:"一大碗又香又美的牛肉湯。"

沙曼的眼睛發出光,道:"你想要什麽價線?"

陸小鳳道:"我要的價錢並不大!"

他不讓沙曼再問,先把牛肉湯裝進箱子去:"我一走,你們就去奪小艇,兩條都要!"沙曼看著他,眼睛裏充滿關懷:"也許宮九並不想要這碗牛肉湯了,也許他隻想要你的命。"陸小鳳笑了笑,道:"無論做什麽事,多少總得冒點險的。

他笑得並不愉快。"你們隻要看到宮九一個人走上甲板,沒有看見我……"沙曼道:"那麽我們就立刻殺了她。

陸小鳳慢慢的點了點頭,心裏忽然覺得很不舒服。

他並不想要牛肉湯的命,更不想讓事情發展到那種情況。

隻可惜他已完全沒有選擇的餘地。

沙曼忍不住握住他的手,道:"你……你準備什麽時候走?"陸小鳳道:"和尚一醒我就走!"

沙曼勉強笑了笑,道:"當然要等他醒,箱子總得有個男人來扛的。"陸小鳳也笑了,心裏卻打了個結。

他知道這本不是她心裏想說的話,他看得出她眼色中的恐懼和憂慮。

可是現在她還能說什麽?

縱然她明知這一別很可能就已成永訣,她也隻有讓他走。

因為她知道現在他們絕沒有選擇的餘地。

小玉看著他們,忽然道:"現在和尚還沒有醒,箱子還空著,難道你們就讓它空著?"老實和尚醒了,陸小鳳走了,牛肉湯已經被裝進箱子。

現在已經到了她們行動的時候。沙曼卻還不想走。

她看著小玉,眼色中充滿感激,輕輕道:"你是從小就跟著他們兄妹的?"小玉道:"從我七歲的時候,我是個孤兒,若不是老爺子救了我,我早就淹死在海裏!"沙曼道:"所以你對宮家的人,一直都很忠心。"小玉眨了眨眼,道:"曼姑娘如果想跟我聊天,到了小艇上我們一定有很多時間可以聊。

沙曼好像沒聽見這句話,又道:"九少爺是個怎麽樣的人,你當然知道得很清楚。

小玉隻有點頭。

沙曼道:"現在陸小鳳去找他了,這一去很可能就不會回來!"小玉道:"可是……"

沙曼打斷她的話,道:"他一死,宮主也得死,宮主一死,我們就沒有一個人能活,所以……"她忽然拉起小玉的手,道:"所以我有句話一定要先跟你說。

小玉道:"這句話曼始娘是不是一定要現在說?"沙曼點點頭,道:"這句話隻有三個字!"

小玉道:"三個字?哪三個字?"

沙曼道:"謝謝你!"

小玉看著她,眼圈已紅了。

沙曼道:"現在我們雖然是在冒險,可是如果沒有你,我們就連這點機會都得不到,所以,如果我們這次都能活下去,我希望你能永遠跟我們在一起!"小玉垂下頭,臉也紅了。

她當然聽得出沙曼的意思。"我們"當然就是她跟陸小鳳兩個人。

沙曼柔聲道:"我是個很會吃醋的女人,可是這次我說的是真心話!"小玉終於輕輕道:"我今年已十六歲了。"

十六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

小玉道:"陸小鳳是個很討人喜歡的男人,我相信一定有很多女孩子都喜歡他!。"沙曼道:"你呢?"

小玉紅著臉,聲音更紅,道:"我當然不能說我不喜歡他,可是…"她忽然又抬起頭,麵對著沙曼。"可是我這麽做並不是為了他!"沙曼道:"不是?"

小玉道:"絕不是。"

她的聲音誠懇而堅決,無論誰都聽得出她絕不是在說謊。

沙曼道:"難道你是為了我?"

小玉道:"也不是!"

她眼睛裏帶著種很奇怪的表情:"我是為了我自己。"沙曼很意外,道:"可是你並不需要來冒這種險的。"小玉道:"我有原因。"

沙曼道:"你能不能告訴我?"

小玉道:"現在還不能!"她勉強笑了笑,慢慢的接著道:"隻要陸小鳳能活著回來,我一定會告訴你的,就算你們不想聽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