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寒湘、勝一清呆呆的站在一側觀戰,看看前後兩代天龍幫主的較技鬥力,心中是感既萬千,不知是否該出手相助。

川中四醜追隨了李滄瀾數十年,從未見過老主人如此惡鬥,須發怒張,直似要生吞陶玉,顯然他內心正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又鬥十餘合,陶玉突然長嘯一聲,由重重拐影中衝天而起,懸空而轉,旋劍下擊,劍化萬道銀蛇,有如千百條金環劍一齊擊下。

李滄瀾大喝一聲,揚起右手,運起乾元指力,一指點出。

指風、劍芒一觸之下,立時分開,陶玉回身一掠,退到一丈開外,喝道:“咱們繞道而過。”轉身急奔。王寒湘、勝一清和於氏兄弟,隨護身後,風馳電掣而去。

川中四醜正待追趕,忽見李滄瀾身子搖了兩搖,一跤坐在地上,黯然說道:“老邁了,老邁了。”

四醜大吃一驚,顧不得追趕敵人,急急扶起了李滄瀾。

隻見他左肩、後背緩緩流出血來,心頭大震,齊聲問道:“老主人傷的很重麽?”

李滄瀾道:“不要緊,但那陶玉也未占得便宜,招呼玉蕭姑娘,撤出埋伏。咱們也該走了。”

但見葦叢中人影一閃,玉蕭仙子足著水鞋,一躍而出,道:“老前輩傷勢如何?”

李滄瀾道:“三處輕微的劍傷,老朽還可支撐的住,隻可惜陶玉已兔脫而去……”

玉蕭仙子道:“縱然依計而行,也未必能困住陶玉,咱們阻延他行動,目的已達,老前輩休息一下,咱們也該往百丈峰去,會會朱姑娘了。”

李滄瀾點點頭,道:“看將起來,除了朱姑娘之外,當今之世,隻怕無人能夠製服陶玉了,”言下不勝淒然,扶拐轉身行去。

這日,中午時分,到了一座山穀旁邊,李滄瀾眺望著穀中景色,低聲對玉蕭仙子說道:

“入山半日,既未見朱姑娘指示,亦未見武林同道來援之人……”活未說完,瞥見一個身披黃色袈裟的老僧,手執玉如意,在四個執禪杖的和尚護衛之下,緩步而來。

玉蕭仙於低聲問道:“老前輩認識那些和尚麽?”

李滄瀾仔細瞧了一陣,道:“似乎是少林掌門人天宏大師。”

那些和尚似是亦瞧到了李滄瀾等,突然加快了腳步,直行過來。

隻聽一個高昂的佛號,傳了過來,道:“李老英雄別來無恙。”

李滄瀾欠身抱拳道:“托大師的福佑。”

說話之間,幾個和尚已然行到李滄瀾等身前。

來人正是少林掌門人天宏大師,隻見他目光轉動,掃掠了玉蕭仙子一眼,道:“這位女施主,可是玉蕭姑娘?”

玉蕭仙子道:“大師還能記得賤妾這等無名人物……”

天宏大師道:“姑娘言重了……”目光轉到李滄瀾的身子上,道:“老衲聽得楊大俠蒙難消息,盡出寺中百名高手,分成十路去追他的消息……”

玉蕭仙子道:“可曾找到麽?”

天宏大師道:“老衲一路追到此地,既未遇上陶玉,亦未再聽到楊大俠的消息。”

李滄瀾道:“老朽也是一路追來,倒是曾和陶玉交手數次。”

天宏大師道:“楊大俠不知是否已經到了此地?”

李滄瀾道:“照事情經過而言,小婿早已被運來此山中了。”

天宏大師道:“隻要那楊大俠確已來此,不愁找他不到,老衲派出的十批人手,至少尚有五批,可望於兩日內趕到。”

李滄瀾道:“那是最好不過,老朽正覺著實力不夠。”

天宏大師道:“據老衲所知,趕往這百丈峰來的不止我少林一派。”

李滄瀾道:“朱姑娘也趕來此地了……”

天宏大師捧起如意,說道:“可是那五年前力救九大門派的朱姑娘麽?”

李滄瀾道:“不錯,除她朱若蘭之外,別人趕來此地亦是無用。”

天宏大師道:“那很好,有朱姑娘在此調度,當可統一各大門派之力。”

李滄瀾道:“老朽在來此途中曾和貴寺中兩批高手相遇,得他們助力很大。”

天宏大師道:“那是應為之事,老英雄不用放在心上。”

李滄瀾道:“大師可曾遇上過……”

隻聽玉蕭仙於叫道:“有五位道長到了,定然是武當派的高人。”

抬頭看去,隻見穀口處,又走出五個身佩長劍,長髯飄飄的道人,大步行了過來。

天宏大師望了道人一眼,道:“不錯,是武當派靜玄道兄。”

李滄瀾道:“為了小婿的事,有勞大師和靜玄道長親自下山……”

天宏大師接道:“老衲常和寺中長老談起令婿,感認今後三十年江湖大局,係於楊大俠一身,老衲此次親率寺中高手馳援,實是為武林大局著想。”

說話之間,靜玄道長等已然走近。

李滄瀾一抱拳道:“道兄別來無恙。”

靜玄稽首一笑,道:“李老英雄安好。”

天宏大師道:“道兄可曾發現什麽線索?”靜玄搖搖頭,道:“貧道聞得警訊,立率高手兼程而來,沿途一直未遇上陶玉的人手,貧道昨夜一抵此,連夜搜尋了兩道山穀,亦未發現陶玉伏兵,大師可有發現麽?”

天宏大師搖頭歎道:“老衲亦和道兄一般。”

玉蕭仙子默查靜玄道長等五人,眉字隱隱泛現出困倦之色,心中暗道:這幾位道長都是高強之士,除非極度辛勞,決不會有此困倦之容,當下接道:“敵暗我明,咱們雖無法見他,但恐怕早已落在他的監視之中,此時此地,隨時有和陶玉相遇的可能,諸位最好能夠利用此刻時光,好好坐息一下,遇上強敵,才能應付。”

靜玄道長道:“玉蕭姑娘說的不錯,貧道等兼程而來,連夜搜山,已有數日夜未曾坐息了。”

玉蕭仙子道:“左側有一片草地,甚是清靜,道長等可借此機會休息一陣,我等為道長護法。”

靜玄道:“有勞諸位了。”帶著隨行四位道人而去。

李滄瀾歎道:“為小婿一人生死,驚動天下英雄,實叫老朽難安。”

忽聽一個花娥叫道:“陶玉來了。”

群眾吃了一驚,齊齊轉頭望去,果見陶玉背插金環劍,手舉著一麵令字旗,直對群眾行了過來。

玉蕭仙子道:“這人不是陶玉。”

李滄瀾道:“形貌雖似,但缺少了陶玉那一股陰狠之氣。”

天宏大師道:“此人裝著、形貌,都和陶玉一般,不是陶玉是誰呢?”

李滄瀾道:“不論是誰,咱們也不能讓他好好退走。”

隻見來人行到群眾身前二丈左右處,停了下來,道:“我奉家師之命而來……”

天宏大師迫:“令師何人?”

那人應道;“家師陶玉。”

天宏大師微微一怔,道:“你們師徒倒是像得很,不知施主如何稱呼?”

那人道:“在下蒼龍。”

玉蕭仙了接道:“是啦!閥下就是陶玉那四靈之首了。”

蒼龍道:“不錯……”

李滄瀾冷冷說道:“你那師父何在?”

蒼龍搖動了手中令字旗,冷冷說道:“家師正忙於布置天羅地網,無暇和諸位相見。”

玉蕭仙子一一側身,擋住了那蒼龍的去路,冷冷說道:“陶玉既是不肯現身,閣下就留這裏作為人質如何?”

蒼龍右手摸了摸背上的金環劍把,搖動著左手的令旗,道:“諸位如是想見楊夢寰和趙小蝶,最好是能聽在下的吩咐。”

天宏大師道:“那楊大俠現在何處?”

蒼龍道:“諸位如想見他,最好能聽在下之命。”

李滄瀾道:“聽你之命麽?”

蒼龍道:“不錯,諸位請跟隨在下之後,前往一處秘密所在,也許還可見到楊夢寰。”

天宏大師望了靜玄道長和李滄瀾一眼,冷冷說道:“那陶玉為人狡詐萬端,你既是那陶玉弟子,叫我如何能信得過呢?”

蒼龍冷冷說道:“諸位如果不肯相信,那也是沒有法子了。”右腕一抬,唰的一聲,抽出了金環劍,接道:“諸位可是想以眾淩寡麽?”

天宏大師搖手擋住了亮動兵刃的群豪,說道:“好,老衲跟你去見那楊大俠,你如是胡說八道,那時,有你苦頭好吃。”

蒼龍道:“去見那楊大俠,必得先要經過一番險關,諸位如是沒有過那險道之勇,那就不用隨我去了。”

天宏大師道:“老衲等隻要確能見到楊大俠,渡一道險關,又算什麽。”

蒼龍道:“在下帶路,諸位請隨我身後走吧!”轉身向前行去。

蒼龍道:“在下帶路,諸位請隨我身後走吧!”轉身向前行去。

玉蕭仙子心中暗暗忖道:想不到楊夢寰在短短數年之中,成了武林中英雄人物,以少林掌門之尊,對他如此推重,其他之人,定然是更為仰慕了……。

但聞靜玄道長說道:“大師,如若此人把咱們帶入一片絕地,豈不是中了那陶玉的詭計了。”

天宏大師回顧李滄瀾一眼,道:“天下險地,隻怕無出昔年李幫主那索橋懸山之右了。”

李滄瀾微微一笑,未曾接口。

談話之間,人已轉入一道狹長的山穀中。

抬頭看兩側峭壁,高有百仞,岩石光滑,寸草不生,縱有世間第一的輕功,也是無法攀登。

愈向前行,狹穀愈窄,深入三十丈後,狹穀隻可容一人通過了。

李滄瀾急行兩步,追在那高舉令旗,帶路而行的蒼龍之後,舉起龍頭拐,頂在他的背心之上,冷冷說道:“閣下如若想妄生什麽惡念,老天就一拐先震斷你的心脈。”

蒼龍回過臉來,淡淡一笑,道“如是閣下不願再見那楊夢寰,盡管下手就是。”

李滄瀾道:“隻要你不妄圖施展鬼計,老夫自然不會傷你。”

蒼龍也不反抗,任那李滄瀾的龍頭拐抵在背心之上,高舉令旗,搖動而行。

天宏大師,靜玄道長和玉蕭仙子等,都是久在江湖走動,閱曆是何等豐富,看他一直不停的搖動著令旗,已知道狹穀之中,定然有著埋伏,立時小少留意,暗中觀察。

那知以幾人的目力,竟然是無法看出一點可疑之處。

走完了狹穀,景物一變,隻見一片廣大的盆地中,青草如茵,擺滿了桌椅。

蒼龍回過頭來,神色鎮靜的掃掠了群豪一眼,道:“諸位請坐吧!隻要諸位不生妄念,此地十分安全。”

玉蕭仙子道:“楊夢寰現在何處?”

蒼龍淡淡一笑,道“家師言出如山,諸位安心的坐在這裏,少則半個時辰,多則一個時辰,自然可以瞧到他了。”

玉蕭仙子目光一轉,除了那道狹穀之外,四麵都是聳立山峰,別處再無出路,心中暗自忖道:“隻要擋住這道狹穀出口,諒你也無法逃出此地。”

天宏大師和李滄瀾卻是別有所思,打量盆地景物,想著陶玉一旦施展火攻時,要如何躲避,撲滅。

隻見蒼龍行到一處,突然仰起臉來,長嘯一聲。

嘯聲未落,絕峰上突然垂下來一根長索,蒼龍伸手抓住長索,垂下的長索立時疾快的向上收去,片刻已升起數十丈。

他並未直登峰頂,升到峰腰間一處突出的岩石處,忽然一鬆手中長索,隱入那大岩石後不見。

李滄瀾默查過山勢形態之後,低聲對天宏大師和靜玄道長,說道:“兩位道兄,這地方似是陶玉布置的重點。”

天宏大師道:“不錯,如若能誘他下穀,咱們倒可在此和他決戰一場。”

李滄瀾道:“此時此刻,陶玉決不會和咱們正麵為敵,”

靜玄道長道:“貧道顧慮的是那陶玉以楊大俠的生死,迫咱們就範,那就麻煩了。”

天宏大師道:“不錯,老衲顧慮的亦是此事。”

李滄瀾長眉聳動,拂髯一笑,道“兩位道兄,對小婿的愛護。我李滄瀾是感同身受,但如情勢所迫,勢非得已時,那也顧不了許多,以搏殺陶玉,除害江湖為主……”

天宏大師接道:“陶玉固是要殺,楊大俠亦得要救,咱們此來,最為重要的還是救人。”

李滄瀾口不再言,心中卻是暗暗歡喜,暗自忖道:啊!他們如若是把救人擺在第一,不論那陶玉提出的是什麽條件,他們都會答允了。

原來李滄瀾口中雖然說的大方,還是以搏殺陶玉為主,但他最擔心的事,卻仍是楊夢寰的安危。

靜玄道長一掠李滄瀾和天宏大師,說道:“如若那陶玉把咱們騙到此地,隻守著那狹穀入口,和四麵山峰,也不和咱們動手,那又該當如何?”

天宏大師道:“除非是咱們能設法把消息傳遞出去,召請救兵趕來,如若不成,即使武功和李老施主一般,隻怕也不易闖的出去。”

李滄瀾道:“老朽這身旁門技藝,如何能和大師的佛門神功相比……”

靜玄道長接道;“兩位不用客氣了,眼下要緊的是咱們如何才能脫出這片險地……”

談話之間,瞥見狹穀人口處,又一個形如陶玉的少年,手中高舉令旗,大步行了過來。

在他身後,緊隨著昆侖三子之首的一陽子,和一個手執青竹杖的老者,直向幾人停身之處走來。

李滄瀾站起身子,一抱拳,道:“道兄才到麽?”

一陽子欠身說道:“路上有點耽誤,遲來了一步。”

李滄瀾目光轉到那手執竹杖的俗裝老人,說道:“聞兄別來無恙。”

那人哈哈一笑,道:“言重,言重,兄弟這裏統候諸位了。”抱拳一個環揖。

天宏大師、靜玄道長一齊起身還禮,道:“聞兄請坐。”

原來這手持青竹杖的老人,乃華山派掌門入,彈指神丸聞公泰。

聞公泰輕輕咳了一聲,道:“兄弟在華山聽到了陶玉重出江湖,網羅無數高手,重振天龍幫的聲威,楊大俠孤身和他周旋,本擬早日趕來,隻因兩種武功未成,不能半途而廢,想不到稍一耽誤,楊大俠竟然被陶玉鬼計誘擒,兄弟兼程追蹤,趕來此地,在穀口遇上一陽子道兄,被那小子引來此地……”

轉眼望去,那手執令旗,形如陶玉的少年,早已走得不知去向了。

聞公泰冷哼一聲,道:“這小子好快的一雙腿。”

天宏大師道:“咱們要設法阻止武林同道,再入這片絕地。”

一陽子道:“隻要一進那穀口,再想回頭,就非易事,除非有一人能夠衝過狹穀,守在那入口之處才才。”

聞公泰道:“兄弟願冒此險。”

玉蕭仙於道:“這個不妥。”

聞公泰道:“那裏不妥了?”

玉蕭仙子道:“陶玉選擇這片狹穀,用心就是引咱們進入絕地,想那狹穀之中定有著很厲害的埋伏,聞兄武功雖然高強,亦不可冒此奇險。”

聞公泰道:“如若不設法衝出狹穀,來此救楊大俠的英雄,豈不是盡都要被人誘入絕地麽?”

玉蕭仙子道;“賤妾已然查看過這片盆地的土質,都未經翻動,證明陶玉並未在這片盆地中設有埋伏,所有埋伏,都設在四麵山峰之上,和那片狹穀之中,如其衝出狹穀,倒不如等待一陣,了然敵情之後,設法衝上山峰。”

天宏大師道:“玉蕭姑娘說的不錯,聞兄實也不用冒此險了。”

聞公泰道:“好吧!待了然敵情之後,咱們再決對策就是。”

談話之間,突聞一陣鍾聲傳來。

靜玄道長一皺眉頭,道:“陶玉耍的什麽花招,怎的會有鍾聲傳來。”

玉蕭仙於道:“大概他有事要對咱們說……”

語聲未落,果聞西麵山峰之上,傳過來一個宏亮的聲音,道:“楊夢寰即將出現,爾等隻能看到,卻無法和他交談……”

天宏大師道:“為何不能和他交談,他可是受了重傷?”

那人應道:“他隻是被點了穴道,雖然有耳能聞,但卻不能開口說話……”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有一件事,在下必須得事先說明,他全身都不能操動,爾等隻能看看而已,如是妄想動手相救,那可是要他的命了。”

說剛說完,西側山峰之上,突然伸出一根鐵竿來。

竿上用繩索係著一塊木板,楊夢寰盤膝坐在木板上,木板四麵沒有阻攔之物,由削壁間伸了出來,看上去驚險萬狀。

天宏大師望著盤膝坐在木板上的楊夢寰,氣納丹田,說道:

“楊大俠,天下英雄大都趕來此地,助你脫險,任那陶玉鬼計多端,武功高強,也難拒抗天下英雄,但請安心忍耐,一兩日必可救你脫險。”

那楊夢寰靜坐在木板之上,也不知是否聽到天宏大師之語意,始終未發一言。

但聽那宏亮的聲音,重又傳來,道:“爾等有什麽話,快些說完,他出來的時間不能過久。”

聞公泰抬頭看去,隻見楊夢寰距地不下四十餘丈,如是摔了下來,不論武功何等高強,也是無法承受,當下高聲說:“我等和楊大俠,有事相商,你們可否能把他所坐之木板,放低一些,也好和他親近一下……”

那宏亮的聲音縱聲而笑,道:“諸位不用打如意算盤,楊夢寰此刻現身讓爾等相見,目的在昭大信,使爾等身入絕地,口無怨言。”

說罷,斑探出鐵竿上的繩索,緩緩收動,升起不見。

群豪雖都是武林中第一流的身手,但見到楊夢寰緩緩向上升去,亦是無可奈何。

聞公泰輕歎一聲,道:“他如能放低二十丈,咱們就可以救他下來了。”

靜玄道長道:“不錯,咱們飛刀斷索,然後合力接住楊大俠,不讓他落著實地,這機會應該是十宋九穩。”

天宏大師望著西麵那高聳的山峰,沉聲說道:“諸位如若都有冒險之心,解救楊大俠,老衲願為先軀,設法衝上峰去。”舉步直向山峰下麵行去。

群豪知道他已有妙策,立時隨在他身後行去。

天宏大師行列峰下,突然縱身而起,一躍兩大多高,背脊貼在削壁之上,施展壁虎功,向上遊去。

但聞峰上傳下來一陣長笑,一塊滾石,順壁而下。

那浚石足足有千斤之重,滾落之勢凶猛異常,響起了一片隆隆之聲。

玉蕭仙子扛聲叫道:“大師不可涉險,快清落實地,妾身有事奉告。”

這片絕壁,平滑有如刀削,除了施展壁虎功外,不論如何佳絕的輕功,也是無法攀登而上。

天宏大師隱下身子,抬頭向上一望,眼看那滾石,直對自己砸下,立時橫向一側遊開五尺。

滾石挾一片隆隆怪響,由大宏大師身側落下。

這時,四個護駕少林潛侶,嚇的出了一身冷汗.直向峰下奔去。

玉蕭訕子低聲對李滄瀾道:“老前輩快請設法阻止那天宏大師,不能讓他涉險。”

李滄瀾歎道:“這機會大小了,沒有一個人能夠在施展壁虎功時,還有拒敵之力……”

玉蕭仙子急急說道:“老前輩既然心中明白,為何還不阻止,這麵絕峰之上,陶玉都已準備了大批滾木擂石,就算咱們都有視死如歸的豪氣,也不能以血肉之軀,和那滾木擂石對抗。”

李滄瀾氣納丹田,高聲說道:“大師快請下來。”

靜玄道長道:“從長計議,必有良策,道兄又何苦冒這九死一生之險。”

聞公泰道:“一分生機也沒有,大師還是先請下來,咱們研商個救人良策。”

天宏大師在群豪催促之下,隻好遊落實地,長長歎息一聲,道:“咱們必得救他出來,縱冒萬死之險,老衲亦是甘心。”

這少林掌門人,一向穩健,不知何故,對拯救楊夢寰竟是如此迫不及待。

靜玄道長道:“咱們既然到了此地,無論如何都得設法救出楊大俠,但事已至此,道兄也不用太急了。”

聞公泰微微一笑,道:“目下已經成了誓不兩立之局,咱們縱然不救那楊大俠,陶玉也不會放咱們平安出去。”

天宏大師長歎一聲,道:“諸位有所不知,那陶玉為人,手段十分毒辣,如是咱們迫的他無路可走時,他必然要先殺掉楊大俠,是以咱們必須在大局還未明朗,勝敗還難預料時,先行救出楊大俠。”

李滄瀾道:“不錯,如是情勢迫陶玉成為必敗之局,他必將先處置了小婿。”

忽聽玉蕭仙子叫道:“那是什麽人?”

群豪轉臉望去,隻見陶玉手中抓著一條長索,由懸崖上直墜而下。

距地尚有兩丈多高,繩索已到盡處,陶玉借勢一緩,鬆開雙手,一躍而下,輕飄落著實地。

天宏大師冷冷的望了陶玉一眼,道;“你是真的陶玉還是假的陶玉?”

陶玉冷冷說道:“當今之世,隻有一個陶玉,那來的真假。”

靜玄道長道:“有人和你一般裝束,一般長像。也同樣破著一條腿,但他卻自己不肯承認他叫陶玉。”

陶玉冷冷說道:“你這牛鼻老道,出言無狀,今日我非得打斷你一條左腿不可。”

原來陶玉自負英俊風流,最恨別人罵他跛子。

聞公泰哈哈一笑,道“這麽說來,你是貨真價實的陶玉了。”

陶玉冷冷說道:“不錯。”

聞公泰笑道:“你單人匹馬,敢跑下山峰,膽氣倒是不小。”

陶玉眉頭聳動,似要發作,但卻又強自忍了下去。

玉簫仙子道:“陶玉你到此有何見教?”

陶玉目光轉動,冷冷的掃掠群豪一眼,道:“我來奉勸諸位幾句話。”

聞公泰道:“什麽話?”

陶玉道:“請位此刻已經身處絕地,在下不說,諸位也明白了。”

聞公個流目四顧一眼,道:“在老夫看來,這地方不能算錯啊。”

陶玉道:“就憑諸位之力,想救那楊夢寰,隻怕不是易事。”

聞公泰道:“這個老夫也看不出困難何在。”

陶玉一皺眉頭道:“這麽說來,諸位是有些不信了?”

聞公泰道:“不錯,不隻是區區看不出來,就是所有在場之人,隻怕都看不出有何困難。”

陶玉冷笑一聲,道,“諸位如何才能相信呢?”

靜玄道長、天宏大師、李滄瀾、聞公泰等似早已有了默契,同時迅快移動身軀,把陶玉重重的圍在中間。

陶玉目光轉動,掃掠了群豪一眼,道:“諸位意欲何為?”

聞公泰道:“你如是真的是陶玉,那就請答應咱們一件事情。”

陶玉道:“什麽事?”

聞公泰道:“立刻下令放了楊夢寰。”

陶玉突然仰天大笑一陣,道:“聞公泰你們華山派有幾人在此?”

聞公泰道:“老夫一人在此,什麽事?”

陶玉道:“可惜的很,如是你門華山派人多一些,在下倒願意試試你們華山派聯手合搏之術。”

聞公泰臉色一變,本待發作,但卻突然又忍了下去。

天宏大師高宣一聲佛號,道“陶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沸,老衲隻要求陶施主一件事……”

陶玉冷冷接道:“可是要我放了那楊夢寰麽?”

天宏大師道:“正是此意。”

陶玉道:“放那楊夢寰不難,不過在下亦有一個條件。”

天宏大師道:“什麽條件?”

陶玉道:“由你們少林派主持,聯合天下九大門派,擁我陶玉為天下盟主,然後在下就放了那楊夢寰。”

天宏大師道:“此等之事,必須眾望所歸,自然形成,豈是幾句話,能夠使天下英雄歸心。”

陶玉道:“我陶玉不要眾望所歸,隻要你們立誓擁我為天下盟主就行了。”

聞公泰哈哈一笑,道:“陶玉,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麽?”

陶玉道:“諸位如不願答應,在下自有逼你們就範之策。”

天宏大師冷冷說道:“最好陶施主先看看眼下的形勢,再作主意不遲。”

陶玉道:“什麽事?”

靜玄道:“我等本不願聯手攻你一人,但如為了救那楊大俠,那也好從權了。”

陶玉道:“我陶玉單人一劍,直下穀地,如是害怕你們圍攻,我也不敢下來了。”

李滄瀾冷哼一聲,道:“你口氣愈來愈大了。”

陶玉道;“我已饒你兩次不死,咱們情義早絕,今日動手,我陶玉再不會手下留情了。”

李滄瀾冷笑一聲,道:“老夫也不用再對你有一分改過自新的幻想了。”

陶玉目光環掃了群豪一眼,道:“諸位不是一派宗主,都是江湖名重一時的人物,自然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我陶玉如若不能使你們心服口服,自然是無法使你們歸服於我了。”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諸位應該知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勝舊人,江湖上千百年來一直不變,諸位雄居江湖數十年,如今已經老朽,也該讓讓席位了。”

天宏大師道:“閣下話雖說的不錯,可惜閣下並非是應該主盟武林的人。”

陶玉冷冷說道:“不是我陶玉,該是那一個呢?”

天宏大師道:“楊夢寰楊大俠。”

陶玉格格一笑,道:“楊夢寰麽?諸位這等迫逼於我,看將起來,在下隻有先行把他處死,諸位才能夠死去了推他為盟主之心。”

聞公泰道:“你陶玉最大的失策,就是不該單人一劍的來此處。”

陶玉淡然一‘笑,道:“諸位可是自信能夠把我陶玉留在此地麽?”

聞公泰道:“事已如此,老夫倒是思不出還有什麽別的辦法。”

陶玉目光一轉,發覺自己早已身隱重圍,當下冷笑一聲,道:“諸位已然分別站了方位,看起來,想是一齊出手了。”

聞公泰道;“情非得已,隻有從權,如是閣下有些害怕,咱們就一對一的動手也好,老夫先來須教,”一撥手中青竹杖、突然點了過去。

陶玉右手一一翻,快速無比的拔出了金環劍,揮劍一封,擋開了聞公泰的青竹杖,冷笑一聲,道:“諸位一個個的動手,不覺得太過麻煩嗎?”

聞公求眼看陶玉拔劍一封之勢,快速絕倫,不禁心中一動,暗道,看將起來,此人的武功,果是大有進境。

陶玉金環劍一抬,一劍刺向天宏大師,口中卻冷冷喝道:“在下之意,諸位還是一齊動手的好。”反手一掌,拍向了靜玄道長。

聞公泰高聲說道:“這人如此猖狂,咱們也不用和他客氣了。”疾揮青竹杖攻了上來。

天宏大師、靜玄道長等,究竟是一派掌門之尊,不好輕易出手,分別站定了方位,堵住陶玉,不讓他破圍而出。

那知道陶玉劍掌齊施,竟然是分攻群豪,迫的天宏大師、靜玄道長、玉蕭仙子、李滄瀾不得不揮動兵刃,接他的劍招,掌勢。

天宏大師一麵動手,一麵察覺出情形不對,這陶玉確有過人的武功,今日之局,如想將他製服,非得設法改變打法不可。

心念一轉,還未出,了招呼群豪,突見陶玉手中劍勢一緊,金環劍風馳電掣一般,陡的加快了攻勢。

李滄瀾輕輕歎息一聲,說道:“那歸元秘笈的武功,大都是記載著武功中的絕技,如是咱們這般打法,不但無能製服陶玉,反將被他所敗。”

聞公隸手中青竹杖一緊,疾攻了兩招,問道:“如何才能夠製服於他呢?”

李滄瀾道:“目下咱們合力群攻,表麵之上,咱們占了很大便宜,事實上卻是吃了大虧………

聞公泰接道:“這話怎樣說呢?”

李滄瀾道:“陶玉不是一般泛泛之輩,拳掌劍招,無一不是精華之學,咱們隻有各出全力,以生平最得意的武功,和他硬拚,或可拚個兩敗俱傷。”

聞公泰又動手疾攻了幾杖,道:“嗯!李老英雄說的是大有道理。”

隻聽靜玄道長說道:“諸位如若肯讓貧道一陣,貧道就用本派中五行劍陣一試。”

群豪你言我語,各自尋思對付陶玉的方法,隻聽得陶玉心中怒火大起,右手劍勢忽然一變,閃起朵朵劍花,全力攻向那靜玄道長。

靜玄雖然硬接陶玉幾劍,聞公泰亦幫他接了兩招,但陶玉劍招詭奇,仍然把那靜玄道長迫退兩步。

李滄瀾龍頭拐突然一緊,連攻三招,高聲說道:“這等打法,終非了局,諸位道兄,快請退下,讓李滄瀾獨力鬥他,我如不支倒下,諸位也不用為我擔心……”

隻聽陶玉格格一笑,笑聲中響起了一聲嬌呼,玉蕭仙子應聲倒了下去。

原來陶玉暗用天罡指力,遙遙擊出,點中了玉蕭仙子的穴道。

李滄瀾心中大急,暗道:這等群攻,人人擔心傷了同伴個敢施出生平的絕技攻那陶玉,反將是對他有利……。

忖思之間,隻聽兩聲連續悶哼傳來,兩個手執禪杖的和尚,先後中劍倒了下去。

陶玉劍勢一緊,有如長虹經天,銳不可當,衝破了重圍,奔到一丈開外的一座大石之上,冷冷說道:“諸位已經見識過了,如是再打下去,我陶玉可要施下毒手,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了,或戰或降,但憑一言而決……”

這時,天宏大師、靜玄道長、聞公泰等,都已心中有數,如若單獨打鬥,誰也很難勝那陶玉,如是合圍群攻,又有使群豪都有無法發揮力量之感。

單獨鬥的勝機雖小,但卻有同歸於盡的機會。

群蒙口中雖都不言,但心中卻有著同樣的打算。

天宏大師高宣了一聲佛號,回顧兩個未受傷的弟子一眼,道:“如若我有了不測,你們傳我遺命,要寺中長老,按咱們少林門規,召集全寺大會,推舉一個接掌門戶的人。”

這幾句話,說的十分明顯,言中之意,無異是說要和那陶玉一決死戰。

隻聽靜玄道長望了隨來的四個弟子一眼,道:“那楊大俠,對武當一門,有過恩德,拯救楊大俠的事,咱們自是不能後人……”

四個中年道人齊聲應道:“但憑掌門人吩咐,我等戰死無憾。”

睜玄道長道:“好!咱們以五行劍陣,鬥鬥那歸元秘笈上的神奇武功。”

聞公泰哈哈一笑,道:“兩位道兄,且慢出手,這第一陣,讓給我聞某如何?”

天宏大師道:“這第一陣,該由老衲出手。”

靜玄道長道:“貧道等五人在此。甘願以五行劍陣,先打頭陣。”

聞公泰道:“不成,昔年我和楊大俠有過甚多誤會,今日這頭一戰,應該由在下出手。”

李滄瀾道:“事關小婿的安危,這第一陣,應該老朽出手,如是我李某人戰死之後,諸位再接手不遲。”

他和陶玉已經動手惡鬥過一次,心中實無勝他的把握。

聞公泰突然一揚右腕,一片金丸,破空向陶玉打去,口中高聲喝道:“陶玉,老夫要以我華山派八十一招伏魔杖法,先領教閣下歸元秘笈的絕學。”

陶玉冷笑一聲,右手腕一抬,金環劍迅快出鞘,揮手一擋,一陣叮叮咚咚之聲,那飛向陶玉的金丸盡為金環劍擊落。

聞公事長嘯一聲,疾躍而起,直向陶玉衝了過去。

陶玉冷笑一聲,道:“你要找死,那也是沒法子的事。”

舉劍一揮,幻起一片劍光,護住了全身。

這時,聞公爾手中的青竹杖,化成一片青光,直向陶玉當頭罩落,竹杖和金環劍相接,響起了一片卜卜之聲。

聞公泰飄落實地,這一記硬攻,並未沾得半點便宜。

陶玉金環劍回腕反擊,連攻八劍。

聞公泰被迫得手忙腳亂,青竹杖左封右擋,連退了四五步.才算把一陣急攻讓開。

靜玄道長長劍一振,道:“聞兄,讓貧道試試他的劍法。”

長劍揮動,閃起兩朵劍花,分取陶玉前胸兩大要穴。

陶玉金環劍斜裏推出,鐺的一聲,硬把靜玄道長的長劍封開,回手反擊過去。

他出手劍招,詭奇絕淪,靜玄道長被迫的連連後退,毫無反手之力。

天宏大師沉聲喧了一聲佛號,道:“歸元秘笈上的武功。果然非凡,老衲亦當領教幾招。”伸手從隨行僧侶手中取過一柄禪杖,揮杖攻去。

掙玄道長一收長劍,退了下去。

天宏大師內功深厚,手中禪杖又十分沉重,揮杖猛攻,帶起了一片嘯風之聲。

陶玉不敢以金環劍硬架天宏大師那沉重的禪杖,一時間被迫的隻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天宏大師一口氣攻出了一十二杖,都被陶玉奇奧的劍勢,化解開去,陶玉雖然沒有還手,但亦未敗退。

隻待天宏大師一口氣將一十二杖施完,陶玉才展開反擊。

一連三劍,迫的天宏大師連退三步,隻覺他劍招奇幻,若點若劈,不知如何封架才好。

李滄瀾大喝一聲,揮動龍頭拐,當頭劈下,口中大聲喝道:“大師請讓老朽試試那歸元秘笈上的武功,”其實他還未開口,龍頭拐已然當頭擊落。

陶玉舉劍一點龍頭拐,道:“你如戰敗之後,在下倒還想不出還有誰來接你。”

李滄瀾冷冷說道:“這倒不用一擔心……”拐勢一轉,一招“橫掃千軍”攔腰掃去。

陶玉冷笑一聲,金環劍突出奇招,連攻十餘劍,把個李滄瀾迫的連退數步。

他劍勢一收,冷笑道:“怎麽樣?還要不要再……”

話還未完,突聞長空鶴唳,一隻巨鶴,由高空直落深穀。

鶴背上站著一位容色絕世的女子,正是那天機石府的朱若蘭。

場中群豪大都認識朱若蘭,齊齊欠身作禮。

朱若蘭舉手輕揮,道:“諸位久違了。”目光轉注到陶玉身上,道:“陶玉,你還認識我麽?”

陶玉冷冷笑道:“朱若蘭,你就是化成灰,我也一樣認得。”

朱若蘭臉色一片冰冷,望了陶玉一眼,道:“你可是自信能夠勝得了我麽?”

陶王道:“在下自信不致落敗。”

朱若蘭道:“那歸元秘笈上所載武功,並非是武學極致……”

陶玉哈哈一笑,道;“就算是能有一個人,創出比那歸元秘笈上記載的武功更上一層,但那人決不會是你朱若蘭。”

朱符蘭長長呼了一口氣,伸手撿起了王蕭仙子留在地上的玉蕭,目注陶玉冷冷說道:

“大約你自負已是當今世中第一高手了,才這般猖狂不馴,我就用這玉蕭,試試你這幾年的武功進境如何?”

陶玉看她神態從容,似有成竹在胸一般,心中暗自忖道:這些年來,朱若蘭一直息隱於大機石府,聽說在埋首精研武功,不知她學有什麽絕技,倒要小心一些才是。

他有生之年,被朱若蘭連傷了數次,心中對她最恨,但也最怕。

朱若蘭手舉玉蕭,緩緩向前行了兩步,環顧群豪一眼,道:“諸位請退開一些。”

李滄瀾、聞公泰、天宏大師等,都對朱若蘭敬重異常,聞聲而退。

陶玉口中雖是強硬,但心中對那朱若蘭卻有著一種莫名的畏懼,手中金環劍,暗中運氣,卻是凝立不肯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