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若蘭亦似是有所顧慮,凝神橫蕭,不肯先行出手。

雙方對峙了一刻功夫,陶玉突然一收長劍,道:“朱若蘭,我有幾句話,必得先行說明。”

朱若蘭道:“什麽話?”

陶玉道:“除了楊夢寰為我生擒之外,我還生擒了趙小蝶。”

朱若蘭道:“我早知道了。”

陶玉道:“還有那沈霞琳自動歸附於我,而且已向楊夢寰討來休書,恢複了自由之身,隨時可和我陶玉結成大婦。”

這消息卻使朱若蘭震駭不已,但她外形問,仍然保持著鎮靜,冷冷說道:“有這等事麽?”

陶玉道:“你可是不信。”

朱若蘭道:“你陶玉說得天花亂墜,我也是有些不信,除非是那沈霞琳親口告訴我。”

陶玉格格一笑,道:“那也並非什麽難事,隻要你敢和我一起去見那沈霞琳。”

李滄瀾道:“朱姑娘,不能答應他,這人詭計多端,不敢和你單獨動手,卻想把你誘入埋伏的地方去。”

朱若蘭道:“晚輩知道,有勞費心。”

陶玉冷笑一聲,道:“怎麽?你們可是不信我的活麽?”

朱若蘭答非所問的道:“你如是不肯先行出手,我隻好得罪了。”

陶玉暗中提聚了一口真氣,舉起金環劍,緩緩刺了過去。

這一劍緩慢異常,就是一個平常之人,也是十分容易的避開一劍。

但天宏大師等,卻是看的暗暗驚心.發覺了陶玉這一劍,勢道雖緩,但卻籠罩了朱若蘭前胸小腹間十幾處大穴。

朱若蘭肅立,恍如不見,手中玉蕭垂指地麵,似是根本沒有還手之意。

陶玉毛中的金環劍,距離朱若蘭尺許左右時,突然加快,劍芒一閃,電光石火,刺向朱苦蘭前胸。

朱若蘭嬌軀一側,險險避開一劍,玉蕭也同時出手,由下麵翻了上來,指襲向陶玉肋間。

陶玉金環劍本來還有惡毒的變化,但卻被朱若蘭那攻其要害的一蕭,迫得向後倒躍而退。

朱若蘭道:“數十年不見,你也不過是這點成就而已。”

玉蕭起處,若點若劈的攻出一招。

陶玉斜跨兩步,反腕擊出一劍。

天宏大師等隻瞧的暗自驚心,隻覺陶玉跨這兩步,方位、距離、恰當無比,不論朱若蘭手中玉蕭如何出於,都無法再攻陶玉。

隻見朱若蘭仰身向後退了兩步,避開陶玉一劍,也未出於反擊。

陶玉冷冷說道:“朱若蘭,你在天機石府中,苦苦思索,習練武功,想不到競和昔年上一樣,未見進展何在。”

朱若蘭冷然一笑,手中玉蕭,突然一緊,連攻四招。

這四招脈絡而下,一氣嗬成,攻的快速異常。

陶玉避開三招之後,抬劍一封,鐺的一聲,擋開玉蕭,揮劍還擊。

這一次,劍勢迅速,展開快攻,金環劍寒芒閃爍,幻起了無數劍花,把朱若蘭圈入了一片劍光之中。朱若蘭手中玉蕭,隨著陶玉攻來劍勢,忽上忽下,封擋陶玉劍勢,一連數十招竟未反擊一招。

李滄瀾等觀戰之人,隻瞧的替她擔心不已,隻覺陶玉劍招攻勢,愈來愈奇,朱若蘭卻有著應接不暇模樣。

天宏大師低聲對靜玄道長道:“看來那歸元秘笈上記載的武功,果非凡響,如若朱姑娘也不是那陶王敵手,當今之世,隻怕再無勝過他的人了,如若那朱姑娘敗在陶玉手中,除魔衛道,那也不用再計小節了。”

靜玄道長是何等人物,如何會聽不懂天宏大師的弦外之音,當下說道:“好!貧道先以五行劍陣鬥他,如是不支落敗,大師再率同來高手接戰。”

這時,陶玉的攻勢更見淩厲,劍勢如排山倒海而下,朱若蘭被圈在一片劍光之中。

李滄瀾手中龍頭拐,已準備隨時出手接應。

八臂神翁聞公泰,手中控製一把金丸,亦準備隨時接應朱若蘭。

群雄正自擔心間,場中情勢,突然一變。

隻見朱若蘭玉蕭揮動,展開反擊,招招都和那陶玉出手劍勢相反。

這正是朱若蘭五年來,深居天機石府,苦苦思索,習練的武功。

要知那“歸元秘笈”上記載之學,乃天機真人和三音神尼,兩大武林絕才,合錄生平心得之學,聰明如朱若蘭者,也無法在二十年內,悟出一種武功,來克製那歸元秘笈上的武功,但她智慧奇高,從那趙小蝶口中,得知“歸元秘笈”全貌之後,已自知在二十年內,無法悟出勝過兩位高人合錄的絕世武功,靈機一動,參照那“歸元秘笈”上記載,招招都以相反的手法出之,有那“歸元秘笈”錄記的武功作為藍本,習來自較容易,窮數年心智,習成絕技。

陶玉每一劍的變化,都在朱若蘭預料之中,朱若蘭雖是無法破解,卻可先作閃避的準備,但朱若蘭的反擊之勢陶玉卻是無從了解。

頃刻間,優劣易勢,陶玉奇奧莫測的劍勢,已被朱若蘭反擊壓製,迫得他手忙腳亂,應接不暇。

天宏大師低聲讚道:“這朱姑娘,可算當世中第一人才了……”

餘音未絕,突然朱若蘭嬌聲叱道:“放手!”玉蕭幻起一片蕭影,點向陶玉右腕。

陶玉手中金環劍,已為玉蕭所困,施展不開,如不棄劍,勢必要傷在玉蕭之下,兩者相衡,撒手棄劍,疾縮右腕,避開一擊。

朱若蘭一收玉蕭,停手說道:“陶玉,你如想留下性命,惟有放了楊夢寰……”

隻聽一聲大喝,由峰腰傳下來,道“你如敢再妄動一下,我立刻殺了楊夢寰。”

群豪抬頭望去,隻見王寒湘手執長劍,架在楊夢寰頸上,出現在峰壁中間一塊突出的大岩上,目注穀中群豪。

陶玉突然格格一笑,道:“楊夢寰有著很多作用,既可用作擋箭,又可用來救命。”

朱若蘭冷冷說道:“陶玉,就算今日被你逃過,日後我隨時可以殺你。”

陶玉笑道:“那是以後的事了,以後再說吧!”緩步走到了飄垂繩索之處,一提真氣,縱身而起,抓住長索,道:“朱姑娘多多保重,在下去了。”

群豪不敢亂動,眼看陶玉緣索而上,直登峰頂。

李滄瀾輕輕一頓手中龍頭拐,道:“畜生,可惡的很。”

朱若蘭微微一笑,道:“事已如此,諸位急恨無益,必得冷靜下來,研商出一個對敵之策才好。”

聞公泰道:“我等早已力窮智竭,還得姑娘想個辦法。”

朱若蘭道:“陶玉自信已把諸位困在此地,但他忘了我朱若蘭有一巨鶴,諸位可乘鶴直登峰頂。”

天宏大師道:“咱們脫圍有計,但仍是救人無策。”

朱若蘭道:“這個賤妾自有安排,大師不用費心了。”

舉步行向玉蕭仙於,扶起她的身子,伸手拍在她被點的穴道之上。

玉蕭仙子長長籲一口氣,睜開了雙目,望了朱若蘭一眼,急急站起身子,道:“姑娘……”

朱若蘭搖搖手道:“不用多禮了……”突然放低了聲音,低言數語。

群豪隻見她口齒啟動,不知她說的什麽。

玉蕭仙子點點頭,未再答話,閉上雙目,盤膝而坐,運氣調息。

“朱若蘭環顧了群豪一眼,道:“諸位可都帶有食用幹糧麽?”

聞公泰道:“老朽未帶,靜玄道長縱然帶有幹糧也不過可供一兩日的食用。”

朱若蘭望望天色,道:“隻要有得一兩日,那就行了……”語聲微微一頓,道:“諸位請取出幹糧,飽餐一頓,然後閉上雙目,運氣坐息。”

聞公泰道:“老朽既無饑餓之感,又無困倦之意,姑娘如有差遣,老朽願為先軀。”

朱若蘭道:“聞掌門人內功雖然深厚,但亦不可大意……”冷電一“般的眼神,緩緩由李滄瀾和聞公泰等臉上掃過,按道:“諸位最好能先進些食用之物,再行坐息一陣,待諸位坐息醒來,賤妾還有事和諸位相商。”

原來聞公泰和天宏大師等,日夜兼程,趕來此地,又被陶玉遣人誘入絕地,始終未得休息,朱若蘭目光如炬,已然瞧出幾人眉宇之間隱隱帶有困倦之色,陶玉在這百丈峰中,集結大部高手,隨時可能展開一場激烈的惡戰,李滄瀾等人功力深厚,此刻尚覺不出什麽,如若一旦展開惡戰,困倦未複之身,行功上必將大打折扣,對實力影響甚大,是以,不惜迫令群豪進些食用之物,和靜坐調息。

群豪聽朱若蘭之言,隻好取出幹糧,分別食用,然後盤坐調息。

群豪這一陣調息靜坐,足足耗去了數個時辰,直到深夜二更,群豪才相繼醒了過來,朱若蘭眼看群豪盡皆清醒,才緩緩說道:“諸位可覺著體能盡複了否?”

天宏大師道:“不錯,已覺得出困倦盡消。”

朱若蘭道:“那很好……”目光炯炯,環顧了四周一眼,接道:“請位雖然身處絕地,但據賤妾觀察,這片絕穀中,尚無什麽惡毒的埋伏,穀底遼闊,四麵絕壁間,縱然埋伏有強弩硬弓,隻要諸位不強行攀登,也是無法傷得諸位,那陶玉唯一能夠製服諸位之法,就是派遣高手,輪番入穀,和諸位惡鬥,使諸位體力消耗過多,不支而敗,因此諸位必得隨時借機坐息,保持充沛的體能……。”

靜玄道長道:“朱姑娘說的不錯,可笑我等竟未思慮及此。”

朱若蘭輕輕歎息一聲,道:“據賤妾觀察所得,陶玉經營這座百丈峰已經耗費了不少時日,隻是那時他未曾想到能把諸位引入這片絕地,故而未在絕地設伏……。”

聞公泰突然開口接道:“那陶玉雖未在此設下惡毒埋伏,但我等也不能長居於此。”

朱若蘭道:“不錯,但出此絕穀的時間,賤妾卻難作預言,也許一天半日,也許要三五日後,那出口兩側,埋伏甚多,天險難渡,未除兩側埋伏之前,不宜強行闖出。”

玉蕭仙子突然站起身子低聲對朱若蘭,道:“姑娘,賤妾已然調息複元。”

朱若蘭點點道:“好……你走吧……”

玉蕭仙子欠身對朱若蘭行了一禮,跨上鶴背,巨鶴展翼而起,破空直上。

隻見那巨鶴兩翼扇動的大風,吹的草動衣飄,眨眼間,消失於夜色之中不見。

天宏大師望著玉蕭仙子乘鶴消失的夜空,自言自語,道:“老衲忘記了一件事。”

朱若蘭道:“什麽事?”

天宏大師道:“敝派尚有二批人手趕到……”

朱若蘭接道:“這個我已要那玉蕭仙子派人通知,不讓他們再中陶玉之計,集聚於絕穀中來,留在穀外待機進攻,以收裏應外合之功。”

李滄瀾道:“咱們帶的食用之物,隻怕難再維持一日,如是三五日才得出穀,饑餓之下,豈不是要大減體能。”

朱若蘭道:“這個晚輩也想到了,那玉蕭仙子將會及時送來食用之物”

聞公泰道:“若陶玉不再理會咱們,咱們豈不要長守在此絕穀之中?”

朱若蘭道:“諸位和賤妾,都是他眼中之釘,背上芒刺,不能收為己用,必除之而後快,決不會不理咱們。”

天宏大師道:“老衲有一破敵之策,不知朱姑娘意下如何?”

朱若蘭道:“老禪師盡管請說。”

天宏大師道:“姑娘那巨鶴,可以載人,滿天飛翔,何不把我等盡皆運上懸崖,和那陶玉決一死戰,”

朱若蘭道:“眼下情勢,已不是我們能否勝得陶玉,而是楊夢寰的生死,如是咱們強迫那陶玉出手,他令屬下以楊夢寰的生死作為要挾,隻怕諸位都無法打下去,那時隻有兩條路可走,一是甘心聽那陶玉擺布,為其收用,一是自絕而死,以求心安。”

靜玄道長道:“照姑娘這般說法,咱們隻有坐以待敵了。”

朱若蘭道:“不錯,因此賤妾要奉勸諸位,沉著一些,除非另有變化,賤妾想諸位留此至多三日左右……”

隻聽聞公泰叫道,“一盞紅燈。”

抬頭看去,夜色中,絕壁間,果然伸出一盞紅燈。

王寒湘站在一個突出石岩上,高聲說道:“敝幫主請朱姑娘一人登峰。”

靜玄道長道:“那陶玉詭計多端,朱姑娘不可一人涉險,”

朱全道:“不要緊。”緩步行到懸崖之下,高聲說道:“如何攀登削壁?”

王寒湘垂下一條長索,道:“緣索而上。”

朱若蘭低聲對群豪說道:“諸位不可輕舉妄動。”伸手抓住繩索,緣索而上。

她功力超人,身輕如燕,片刻間已然緣到王寒湘停身突岩處,登上突岩,鬆去繩索。

王寒湘心中對朱若蘭存有甚深的畏懼,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兩步。

朱若蘭冷笑一聲,道:“王寒湘,你仍助紂為虐,總有一天報應臨頭……”

王寒湘輕輕咳了一聲,接道:“敝幫主現在洞中候駕。”

朱若蘭抬頭看去,隻見那突出的岩石後壁上,有一座天然的石洞,燈光隱隱,由洞中射了出來。

王寒湘一側身,靠著岩壁而立,說道:“朱姑娘請。”

朱若蘭暗運內功,全身滿市罡氣,緩步向前走去。

深入約二丈左右,石洞豁然開朗,形成了一座天然的石室。

朱若蘭目光微微轉動,打量了石室一眼,大約有三間房子大小。

石室中紅燭高燒,陶玉端坐在一張木椅之上、朱若蘭兩道冷電一般的眼神,巡視在陶玉臉上,冷冷說道:“你膽子不小,敢在這等絕地,約我相見。”

陶玉神情冷峻,緩緩說道:“在下相信朱若蘭不是那等冒昧的人。”

朱若蘭道:“花言巧語,別在我麵前賣弄,找我有什麽事,可以說了。”

陶玉一指身前五尺外一張木椅,道:“朱姑娘請坐。”

朱若蘭道:“下用了,有什麽話,快些說吧!”

陶玉道:“我陶玉把天下高手,大都誘來這百丈峰上,準備一網打盡……”

朱若蘭冷笑一聲,道:“隻怕你心餘力絀,結局要大失所望。”

陶玉道:“如無你朱若蘭從中作梗,在下確信能一舉盡殲找上這百丈峰來的高手。”

朱若蘭道:“可是現在我已經來了。”

陶玉道:“所以在下請姑娘來此一談,如若是姑娘退出百丈峰,不問此事,不論姑娘提出什麽條件,咱們都可以商量。”

朱若蘭冷笑一聲,道:“提出來諒你也不敢答應。”

陶玉道:“隻要在情理之內,我陶玉決不推托。”

朱若蘭道:“放了趙小蝶和楊夢寰,我朱若蘭立刻退出此地。”

陶玉道:“放出他們,天下英雄也不會再上百丈峰來,我陶玉一番心血就白費了……”

他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人是可以放,不過不是此刻,而是要待我廢去他們的武功,但姑娘可以放心,楊夢寰除了武功被廢之外,其他決無損傷……”

朱若蘭冷笑一聲,接道:“別說我不會答應,就算我能答應,也不能信任你這種人。”

陶玉道:“如果堅持不肯退出,我陶玉亦有逼你退出此地之策。”

朱若蘭道:“你能威脅天廠英雄的不過是殺死楊夢寰,但你可知道,楊夢寰如苦真的死去,天下英雄心中都無顧慮,可以放手和你一拚了。”

陶玉突然格格大笑一陣,道:“眼下除了你朱若蘭,我再想不出當今武林中,還有何人能是我陶玉手下百合之將。”

朱若蘭道:“如是我此刻出手搏殺你,你能躲向何處?”

陶玉道:“我如無備,也不會約你來了。”

朱若蘭道:“我不信你的話。”

陶玉道:“聽我良言相勸,否則一步失錯,百年大憾。”

朱若蘭目光緩緩轉動,四下打量了一眼,道:“如若你當真的有所準備,我很想見識一下……”口氣一變,冷冷說道:“一盞熱茶工夫之內,你如是還沒有什麽使我朱若蘭停手的理由,今日就是你陶玉死亡之期”

陶玉微微一笑,神態從容的說道:“自然是有了,姑娘先請坐下,再看不遲。”

朱若蘭依言坐了下去,道:“陶玉,你變得沉著多了。”

陶玉道:“誇獎、誇獎。”揚起右手一揮,石壁間突然裂現出一座石門。

朱若蘭凝目望去,隻見一形如陶玉的少年,手中舉著一把匕首,指在楊夢寰的背心之上。

楊夢寰閉目坐在一張木凳之上。

但聞陶玉格格一笑,道:“他手中的匕首,乃是經過劇毒淬煉之物,隻要刺破楊夢寰身上肌膚,強如你朱姑娘,也是無能施救。”

朱若蘭鎮靜了一下心神,道:“那人是誰?”

陶玉道:“我陶玉化身弟子之一。”

朱若蘭道:“形貌頗有你陶玉之像,但不知心地如何了?”

陶玉道:“自然和我一般心狠手辣,才當得我陶玉化身弟子。”

朱若蘭雙目凝注在楊夢寰身上,道:“他是怎麽了,被你點了穴道,還是受了重傷?”

陶玉格格一笑,道:“楊夢寰用途正大,我陶玉何忍傷他。”

朱若蘭兩道眼神,一直在楊夢寰和那手執匕首的弟子身上打量,心中暗作盤算道:我如突然間發出天罡指力,一舉把那執刀弟子點倒,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在那石門未閉之前,搶回楊夢寰,然後出手對付陶玉。

她暗估自己的力量,此事大是可以做到,隻不過有三分危險罷了,如那陶玉化身弟子避開了天罡指力,或是擊而未中要害,他還有著反擊之能,楊夢寰勢必要傷在那淬毒匕首之下。

她想來想去,始終不敢出手。

但聞陶玉大笑說道:“看夠了麽?我陶玉已經留了給你出手的機會。”

朱若蘭冷冷說道:“我總有救他脫難之日。”

陶玉淡淡一笑,道:“那是後話了,此刻咱們該談談眼下大事。”

朱若蘭道:“什麽事,你說吧……”

陶玉道:“在於這楊夢寰……”

朱若蘭冷笑一聲,接道:“那楊夢寰的生死,也不能威脅我朱若蘭聽你之命。”

陶玉突然舉起右手一揮,那裂開的石門,突然間重又關閉。

朱若蘭微微一皺眉頭,道:“你經營這百丈峰,花去了不少時間,”

陶玉笑道:“不錯,各處的機關布設,沒有三年以上時間決難完成……”他望望左膝,接道:“姑娘打碎了我的膝間骨頭,至今未能複元,我查遍了歸元秘笈,尚未能找出療救之法。”

朱若蘭道:“當年不是那楊夢寰對你太好,就算你有上十個陶玉,我也結果了你。”

陶玉道:“因此在下也不忍殺那楊夢寰,就把他交給姑娘……”

朱若蘭道:“用不著交給我,他上有父母,下有妻妾,自有人會照顧他。”

陶玉先是一怔,繼而淡淡一笑,道:“這些人都是為救楊夢寰而來,但你朱若蘭不是了?”

朱若蘭臉色一片冰冷,心中暗暗忖道:無論如何不能讓他瞧出我的弱點。口中淡然一笑,道:“楊夢寰,趙小蝶,不論他們哪一個有危險,苦難,我都該出手相助,何況是他們兩個人,都被你陶玉擒住。”

陶玉自負機智過人,察顏觀色之能,更是人所難及,但對朱若蘭卻無法料斷,心中暗作盤算道:這朱若蘭五年中一直未離開天機石府,楊夢寰也未到天機石府去探望過她,以這朱若蘭的性洛,決然不肯在楊夢寰有了李瑤紅,沈霞琳之後,還肯下嫁他,縱然有情,但經過五年的時間,隻怕早已經冷淡下來了……

心念一轉,也不知是喜是愁,臉上神色隨著心念變化,忽喜忽憂。

朱若蘭也在暗中觀察陶玉,看他神情,喜憂不定,心中亦是大為奇怪,暗道:這人在鬧什麽鬼?

但聞陶玉重重咳了廣聲,道:“朱姑娘,你既然對那楊夢寰情意早淡,在下倒想和朱姑娘研商一樁事。”

朱若蘭憐冷說道:“不用談了。”站起身子,轉身向外行去。

陶玉格格一笑,道:“石門早已關上,姑娘武功再高,也無法破壁而出。”

朱若蘭道:“好,既無法破門而出,隻好先收拾你了。”揚個一指,點了過去。

陶玉笑道:“天罡指力!”一躍避開。

朱若蘭欺身搶攻,倏忽之間,已拍出八掌,踢出四腿。

陶玉一直不肯還手,縱身躍避,讓開了朱著蘭一輪猛攻,道:“朱姑娘暫請住手。”

朱若蘭看他閃避身法,果然大都是那“歸元秘笈”上記載之學,心中暗道:看將起來,他確已把那“歸元秘笈”研讀的十分嫻熟。

她心中念轉,人卻停了下來,冷冷說道:“你為何不出手還擊?”

陶玉道:“在下請姑娘來此,並無和姑娘動手之意。”

突然舉步,向山洞外麵行去。

朱若蘭冷冷喝道:“站住!你要到哪裏去?”

陶玉道:“我要你和那楊夢寰談談。”

朱若蘭怔了一怔,還未來得及再問,陶玉人已借機出了石室,朱若蘭向外追去,將近洞口處;突然砰然一聲,一道鐵板,由上麵落下,把洞口堵了起來。

朱若蘭暗暗付道:我早該想到他有了埋伏才是。

她雖然被堵在這山洞之中,但卻十分鎮定,毫無慌亂之忘,伸手推了那落下的鐵門一把,緩緩轉過身子,重入石室。

這時,石室中隻餘下了朱若蘭一個人,一角紅燭熒熒,使人倍增淒涼孤獨之感。

突然,石壁間響起了一一陣輕微的軋軋之聲。

抬頭看去,隻見石壁問開裂出一個方形窗口,露出楊夢寰一個頭來。

朱若蘭鎮靜一一下心神,緩步走了過來,道:“楊夢寰。”

燭光明亮,可清晰瞧出楊夢寰的五官,隻見他微微啟動一下緊閉雙目,望了朱若蘭一眼,慘然的一笑。

朱若蘭一咬牙,問道;“你受傷很重麽?”

楊夢寰似是不能開口說話,微一點頭。

朱若蘭鎮靜了一下心神,高聲說道:“陶玉,你點了他的啞穴,使他有口難言,我如何和他說話呀。”

大約過了一盞熱茶時光,仍未聞陶玉回答之言。

朱若蘭正待再問,忽見楊夢寰口齒啟動,緩緩說道:“朱姑娘,不用管我的生死了,搏殺陶玉,為武林除害。”

朱若蘭強自控製著心中激動的感情,緩緩說道:“放心吧!我一定會救你出來……”

楊夢寰接道:“不要中陶玉的圈套,他決不會放過我,何苦白費心機。”

朱若蘭隻覺真情激蕩,明媚的雙目中,湧現出兩眶晶瑩的淚珠,緩緩說道:“天下英雄大都已趕來百丈峰上,這一戰陶玉勝算很小……”語音微頓,改用傳音之術說道:“要好好的活下去,為了你那年邁的雙親,為了李瑤紅,為了琳妹妹,為了我,別太固執,江湖雖多險詐,但有時不妨通權達變。”

楊夢寰兩道眼神凝注在朱若蘭的臉上,未待回答,突聞一聲冷笑傳來,道:“兩位談夠了吧!”

那裂開的窗口,砰然一聲,關了起來。

朱若蘭流目四顧,強自忍下心中怒火,一語不發,舉手在石壁間敲了一陣。

隻聽一陣格格大笑之聲傳了過來,道:“朱若蘭,你可是打算破壁而出麽?”

朱若蘭目光緩緩轉動,四下搜望了一遍,不見那發話之人,冷笑一聲,說道:“陶玉,為什麽不出來和我談判。”

陶玉道:“姑娘不用慌,在下總有和姑娘相會之時,不過……”

朱若蘭淡淡一笑,道:“不過怎麽樣?”

陶玉道:“那時姑娘隻怕不會有此刻的倨傲之情了。”

朱若蘭心中雖然氣憤難耐,但她仍然強自忍了下去,裝作一副平靜神情,淡淡一笑,不再言語。

她心知在這石壁四麵,陶玉定然設有暗洞,自己的一舉一動,都無法逃過別人的監視。

朱若蘭表麵上雖然鎮靜如恒,但內心之中,卻是紛亂異常,正苦苦思索著脫身之法。

突然石門呀然,一股冷風吹了進來。

朱若蘭心中一動,暗道:我如以不及掩耳的舉動,也許可以衝出門去。

一陣微微的震動傳了過來,想是那裂開的石門,重又關了起來。

緊接著傳來一陣陣步履之聲。

朱若蘭抬頭看去,隻見沈霞琳空著雙手,未帶兵刃,白衣飄飄的走了過來。

沈霞琳似有著無限心事,舉步落足間,十分沉重:

朱若蘭輕輕咳了一聲,道:“琳妹妹……”

沈霞琳自從進得石室之後,一直未抬頭瞧過,隻待聽到那呼叫之聲,才停下腳步,抬頭看去,但見朱若蘭神情鎮靜的站在身前,她雖然親目所見,但仍是有些不信,揉揉眼睛,仔細瞧了一陣,才高聲叫道:“蘭姊姊。”兩行清淚,奪眶而下。

朱若蘭伸手握住沈霞琳的右腕;道:“不要哭,有話慢慢告訴我。”

沈霞琳抬起右手,用衣袖拭去臉上淚痕,說道:“怎麽,姊姊也被那陶玉困在此地了麽?”

朱若蘭笑道:“不要緊,他不能傷我。”

沈霞琳歎道:“我上了陶玉的當,他答應放了寰哥哥,但他卻一直在騙我。”

朱若蘭臉上神色微變,但仍然鎮靜說道:“不要慌,慢慢告訴我。”

沈霞琳道:“唉!為了要救寰哥哥,我答應改嫁給陶玉為妻……。”

朱若蘭一皺眉頭,欲言又止。

沈霞琳望了朱若蘭一眼,接道:“因此我逼寰哥哥寫下休書。”

朱若蘭氣的歎息一聲,道:“楊夢寰答應你了。”

沈霞琳道:“陶玉講給寰哥哥聽,寰哥哥不肯相信,我說是我的主意、寰哥哥才肯在休書上打下手印。”

朱若蘭道:“以後呢?”

沈霞琳道:“陶玉答應我放了寰哥哥,但他一直未履諾言,騙了我,也騙了寰哥哥……”她突然放低了聲音,接道:“我本想找機會刺殺陶玉,但又怕他們殺了寰哥哥以作報複,因此不敢下手。”

朱若蘭道:“這顧慮一點不錯……”

隻聽陶玉的聲音由石壁一角傳了過來,道:“朱若蘭,適才咱們談判的事,不知姑娘意下如何?還望早作決定。”

朱若蘭目光流轉,四顧一眼,冷冷道:“陶玉,你可是想威嚇我麽?”

陶玉格格一笑,道:“不是威嚇,如是姑娘不肯答應,留下姑娘,終是禍患,我陶玉就隻好施下毒手把姑娘結果在石室中了。”

朱若蘭道:“怎麽?你可是認為一定能夠殺得了我?”

陶玉道:“我不會和你正麵動手,各以武功拚個生死出來,我要施放毒煙,把兩位活活熏死於這石室之中。”

朱若蘭冷笑一,聲,道:“你可是認為朱若蘭就這樣容易被困於此麽?”

陶玉道:“咱們就試試看吧!”

聲音甫落,石壁一角立時有濃煙冒了出來。

這石室不過兩間房子大小,那濃煙來勢又猛惡異常,片刻之間,石室中煙氣彌漫,兩目難睜。

朱若蘭盤膝坐下,低產對沈霞琳道:“快坐下。”

沈霞琳依言坐下去,道:“蘭姊姊咱們不能就這般束手待斃,要想法子反抗才是。”

朱若蘭道:“快些運氣調息,盡量設法閉注呼吸,姊姊自有對敵之策。”

這時室中的濃煙,更是濃烈,那熒熒人燭;在濃煙下一片淒迷。

枕霞琳雙目在煙熏之下,淚水奪眶而出。

朱若蘭伸手握著沈霞琳的右手,說道:“琳妹妹,快些閉上雙目,盡量閉住呼吸,其他的事,都由姊姊負責,陶玉這法雖然惡毒,但卻傷不了咱們。”

在濃煙彌漫中,沈霞琳已然無法開口,隻緊握著朱若蘭的手,代表了答複。

沈霞琳雖然盡量使用內息之法,維持體能,保持著神智的清醒,但室中濃煙,愈來愈強,已到了非人所能忍受的地步,逐漸感到無法忍耐。

且說當朱若蘭和沈霞琳困在石室之中,被陶玉所放毒煙熏得無法忍耐之時,那石壁間,窗口忽然重開,陶玉伸出腦袋,凝目向室中望去。

室中濃煙過密,景物難見。

大約陶玉還未真的存心想活活把朱若蘭和沈霞琳熏死,一麵發動機關,停止濃煙再向室中湧入,一麵打開了通向外麵一個窗口。

雙管齊下,奇效立見,片刻間室中濃煙大減,景物清晰可見……

陶玉重重咳了一聲,道:“朱若蘭,這煙熏的滋味如何?”

朱若蘭內功精深,且內息功,已可維持體能,這一陣濃煙熏清,並未使她受到傷害,但她卻故意裝作不聞,似是受到了很重的傷害一般。

她心中明白,此時此刻已非是恃強好勝的時刻,而是鎮靜鬥智,保持著體能、武功,等待著脫出危險的機會。

陶玉一連呼叫了數聲,始終不聞朱若蘭回答之言,不禁格格一笑,道:“怎麽了?兩位可都是無能說話了麽?”

隻見沈霞琳睜開眼開,望了陶玉一眼,又緩緩把目光凝注朱若輦的臉上,口齒啟動,還未發出聲音,人卻一跟頭,栽倒地下。

陶玉心中一震,厲聲喝道:“朱若蘭,沈霞琳中了煙毒麽?”

朱若蘭啟動雙目,望了沈霞琳一眼,道:“大概是吧!”立時又閉上了眼睛。

陶玉道:“朱姑娘如何呢?”

朱若蘭暗暗罵道:“這次如若有殺你的機會,決不再放過你了。”心中念轉,口裏卻不言語。

但聞陶玉格格一笑,道:“朱姑娘性情高做,但不言不語,想是也已承受不住了。”

朱若蘭啟動星目,緩緩的望了陶玉一眼,仍不言語。

陶玉突道:“兩位姑娘都生的容色絕倫,妖燒無儔,我陶玉手段雖辣,但也不忍心把兩位置於死地……”語聲微微一頓之後,又道:“不過,如果情勢迫切,為了大局,我陶玉也隻好辣手摧花了。”

朱若蘭心中氣憤難耐,但她強自忍下,仍未答話。

陶玉道:“朱若蘭你此刻有如籠中之鳥,那也不用提什麽條件了,你如想留下性命,唯一之策就是自己先把武功廢去。”

朱若蘭暗暗忖道:他如停在石室之外,對他是毫無辦法,必得想個法子,先把他誘入室中才能製服他。

心中念頭一轉,倒身臥了下去,當作暈迷之狀,閉目不言。

陶玉冷笑一聲,道:“朱姑娘可是想我陶玉進入石室麽?”

朱若蘭緊閉雙目,不言不語。

陶玉突然探手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高聲說道:“朱姑娘小心了,在下這把匕首染有劇毒。”右手一揮,匕首疾如流星一般,直向朱若蘭左腿之上擊去。

朱若蘭暗中咬牙,雙目不睜,全憑聽風辨音之術,判斷那匕首飛擊之處,得知那匕首擊向左腿處,立時靜臥不動。

隻聽咋的一聲,匕首刺入朱若蘭左腿之大腿上,鮮血淚淚而出。

朱若蘭心知能否誘得陶玉進入石室,這是唯一機會,當下苦撐不語。

陶主眼看那匕首擊中朱若蘭後,仍不見有何反應,不禁膽子一壯,暗道:她練有護身罡氣,如若人未暈迷,這匕首卻難刺人她大腿之中,此女美豔絕倫,置她於死地未免可惜。

一時色心大動,推開機關控製的暗門,緩步行入石室。

這時右室中濃煙漸稀,燭火明亮,景物十分清晰。

陶玉緩步行到朱若蘭的身側,格格大笑,迫,“朱若蘭啊!朱若蘭,你萬萬想不到會有今天吧!我陶玉先享受下你和沈霞琳美麗的胴體,再殺你們不遲。”

此人心機深沉,口中雖然說的難聽之權,但始終離那朱若蘭兩尺左街,不肯太過巡近,兩道目光一直盯注在朱若蘭的臉上,準備應變。

隻見朱苦蘭星目緊閉,始終不發一言,渾如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