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冗長的加冕儀式後,愛麗絲顯得有些疲倦。皇城內的議事廳裏,眾大臣們出奇地竟然沒有爭吵。一道剛呈上來的情報放在愛麗絲眼前,外交大臣垂立一旁,眼裏帶著一絲憂色。

撒圖帝國再次向羅蘭皇室發出邀請,這次的稱謂,則變成了初登基的愛麗絲女皇。

精靈酒會不乏有邀請各國皇室參加的先例。但在這麽一個敏感的時刻,邀請敵對國的君主參加,其中蘊含的意義,卻是沒有一人能夠猜透。

釋空在老仆的身後走進了這個議事廳。從衣著上判斷,站在這裏的都是羅蘭的重臣。

從加冕儀式上的表現來看,這個陌生的青年顯然有著極其特別的身份。---這是眾大臣給釋空下的第一個定義。

而如今釋空的出現,讓他們更加肯定了這一點。

國遇大難,所倚重的無非兩種。其一強者,其二強將。

但是眾大臣左看右看,卻始終不敢相信這個年紀輕輕的青年會是其中一種。真正的實力是在血與火之中成長起來的,但這有一個前提,便是時間。沒有長時間的修煉,縱使是天縱之資也是枉然。看起來不過二十幾歲的釋空在這裏出現,這讓許多原本以為他隻是與愛麗絲女皇交好的大臣覺得有些詫異。

釋空讓從前些日子開始便顯得有些虛弱的薇薇安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走過去拿起桌上的情報看了起來。一位老臣皺起眉頭正欲嗬斥,卻被愛麗絲用眼神製止。

“怎麽樣,你有什麽看法?”,愛麗絲心中似乎早已有了答案,目光中略帶著些期盼。

“看來他們情報做得挺好”,釋空丟下那卷羊皮紙寫下的情報,語氣中帶著一絲嘲意。

很明顯,釋空當日在淩雪城內所做的,已明白無誤地告訴了這兩個帝國。羅蘭,在幽靈劍聖希爾死後,還有一個強者。一個九階,甚至很可能超越了九階的強者。

這次酒會,答案無非兩種,去,或是不去。這可以說是一次試探。去,則可以探明羅蘭的虛實。不去,便說明了羅蘭並沒有得到那不知名強者的幫助,甚至那強者本身,都很可能是被捏造出來的假象。

至於圖拉姆帝國,在沒有找到對那個巨龍之上的強者製衡之法以前,也定然不會再往南侵。

“那就去看看那個所謂的精靈酒會,是否真的有傳聞中那麽有趣吧”,釋空思索良久,方才淡淡道。

愛麗絲不知為何竟是隱隱有些欣喜。這一路到撒圖,能夠與眼前的這個男人朝夕相處,愛麗絲腦海中浮現出那番景象。微微地,有些失神。

“對了那瓶生命之綠,真的有外界傳聞中那麽神奇嗎?”,釋空向著走神的愛麗絲問道。

愛麗絲仿佛被戳破心事一般不敢看釋空眼睛,“生命之綠,如果是精靈之森中央那棵生命古樹下的月亮井所產的話,不僅有回複魔力的功效,而且還能恢複一定程度的生命力。”

“生命力?”,釋空有意無意往薇薇安方向望了望。

“是的,根據記載,曾經有垂死的老人偶然得到了遺落在民間的生命之綠。喝下去,竟是在健康的狀態下延續了十年的生命!”,愛麗絲回憶自己所看過的典籍,道,“不過這次精靈酒會上他們拿出的不一定是真正的珍品,畢竟一年隻有幾升的生命之綠對他們來說,也是彌足珍貴。”

“有判斷是否是珍品的方法嗎?”

“沒有,除非你親眼看到精靈從哪口月亮井中將它取出來”,愛麗絲有些疑惑,“難道你想”

釋空微微點頭,想到無論自己用何種方法都無法阻止其日益衰弱的薇薇安,隻覺心中湧現出一陣煩悶

次日。

愛麗絲的馬車在皇家衛隊與近一個小型魔法師團的護衛下緩緩離開皇城,往南麵的撒圖帝國而去。

釋空帶著尼克隨著隊伍前行,身邊卻沒有了辛巴達與默克的身影。後方的城池在行進愈來愈快的隊伍中漸漸消失,這樣走了大概六日,便走出了羅蘭的邊境,到了撒圖帝國的領土範圍。

薇薇安的臉色卻仍舊沒有好轉,每天釋空都會到愛麗絲的馬車裏看望少女,然而卻總是失望居多。

這種情況,似乎從那白衣少女的離開那天便已開始,一直持續到現在,時好時壞,也不知是什麽因由。釋空默念清心咒,壓下近日心中越來越難以控製的狂暴,隻覺好似有什麽東西籠罩在了心頭,揮之不去。

撒圖的接引大臣早已進入了隊中,沿路經過的各個城池似乎不見絲毫戰爭的陰影。四處可見掛著的精靈之葉,民眾臉上洋溢的欣喜,讓釋空不由感歎這個國家民風的單純。

還有一日,便要到達那撒圖的皇城。

駐紮在官道旁的一片空地上,不遠處的鄉村裏有奇異的鼓聲應和著節拍響起,其間夾雜有略帶沙啞的歌聲,仔細聽來卻是撒圖上古傳下的民歌。

釋空獨自躺在帳篷裏,閉上雙眼在思索中睡去。朦朧中隻見一道道山河湖海在眼前掠過,瞬間便如鏡花水月般破去。留下的,是眼前的一片迷蒙的混沌。

恍惚中,隻見自己的雙手似乎不受自己控製地,舉起一把奇異地大斧往眼前的虛空斬去。那一斬,仿佛經曆了億萬年,又仿佛隻是一瞬。一道裂痕在混沌中出現,慢慢地越來越大

慢慢的,有輕而清的東西漸漸上浮,重而濁的東西慢慢沉澱。而茫茫然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裏,竟是也如那混沌一般,骨肉精血,涇渭分明地融入那一黑一白的兩個氣旋裏。兩眼,一眼望天,一眼望地中間風雲變換,不知經過了千百年,終於在自己口中聽到了一聲歎息。

那陰陽,在自己身體中,瞬間,被一股莫大的力量強行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