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鳳溪閣

但是這男人身上帶著一股子世俗意味,同他顧家那些隻知道生死的人又不同。

顧淺生吃著手中的肉幹,不再繼續說話。

大雨傾盆,不知下了多少時候,三個人被滯隔在這個破廟之中。

馬車本就清淺的痕跡在雨水的衝刷下徹底消失不見,而此刻,君籬正冒雨前行著,他頭上戴了一個鬥笠,雨水順著支出的帽簷不斷留下,他的腳步沒有半分停滯。

明顯是盡了全力在趕路的。

去白水城有許多條路,而君籬可以抄了近道,他不知道此刻顧淺生被那些人劫到了哪裏,距離太遠,他體內的蠱蟲不能給他絲毫的反饋。

其實很多時候,他都覺得自己體內被中的情蠱是假的。似乎被他體內的凶戾氣息嚇傻了。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有些失神。

雨水迷蒙了視線。

現在的他,是那個夜晚操控君籬身體行動的魂魄,自然知道君籬許多不知道的事情,但是他很虛弱,注定不能留在外麵太長的時間,雖然二十歲已過,限製他的條件減弱了許多,但是他必須盡可能快的解決一切。

那幾個一直盯著自己的人,早就想清掉了。

君籬微微抿唇,神色冷峭,腳下的步子更快了幾分,官道上閃過一道黑色的人影。

白水城同他生活的地方的關係是附近最近的主城,他隻是耳聞,從未動過來此處的念頭,此刻見到高大的城牆,上麵龍飛鳳舞的白水城三個大字的手書,微微有些驚愕。

雨水很大,門口守城的士兵站在城洞底下堅守崗位。

雨太大了,四個人都支著紅菱長槍有些困倦,君籬直接閃身從他們身旁穿過。

一個正點著頭的士兵猛地驚醒,四處張望了一下,大雨在天地之間蓋了一層水霧,周圍都白茫茫的一片,看了半天也沒見個人影,他便將剛剛的感覺歸咎於突然起了陣風。伸手抹掉濺到臉上的水珠,士兵繼續眯上了眼睛。

君籬入了城,一路直奔信紙上的地點。鳳溪閣。

此處似乎是一家紅樓,大雨傾盆,裏麵暖玉溫香,君籬冷著臉走了進去。大堂上又幾桌酒席,幾位公子正調戲著身邊的美人兒。外麵風大雨大,對此處的卻頹靡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

脂粉的氣息濃重的有些嗆人。

“這位公子,瞧著麵生,不知……”老鴇扭著水蛇一般的腰肢,搖著手中的蒲扇,一臉諂媚的湊過來。

因為負責盯著君籬的男人和刀疤男一個在此處的沒有,導致了君籬自己送上門來,居然沒有一個人認得他。

君籬伸手摸摸唇角,感覺情況變得有意思了起來。

隨手脫掉身上的蓑衣和鬥笠,隨手扔到了一邊的地上,從懷中摸了一張銀票,直接扔給了老鴇,“一間房,一個會彈琴的姑娘,再給我找件幹淨的衣服來。”

他剛剛試探了一下體內藏的很深的那隻情蠱,發現顧淺生此刻並不在這裏,未免打草驚蛇,他還是先睡一覺,一切等雨停了再說吧。

那老鴇接過銀票,立馬變得眉開眼笑了起來,親自引著君籬上了樓。

一路經過的房間裏盡皆傳來嬉笑的聲音,還有些不堪入耳的話,君籬暗暗皺眉,這地方真讓人心生厭惡,怎麽還那麽多人願意來這等地方。

老鴇一直領著他去了最角落的一間房間,親自給他打開了門。

“這屋子我一般都不給人開的,都是留給公子這般貴客的。”老鴇招呼著君籬進去,急匆匆離開去給他安排姑娘了。

脂粉氣息沒那麽濃重,君籬摸摸鼻尖,尚算滿意。

“來了,來了,燕兒,快進來。”那老鴇人還未知,清亮的嗓音便先傳了過來。

顧淺生正坐在桌麵上給自己倒茶,聽見響動微微抬頭朝門口看去。

“公子,你看這個姑娘還滿意不。”那老鴇從後麵往門裏推進來一個姑娘,那姑娘一身素白衣服,僅僅在袖口繡了兩隻彩蝶,此刻神情之中帶著幾分羞惱和無可奈何,麵上未施粉黛,整個人如同出水芙蓉般素雅。她懷裏抱了一把琴,有些局促的站在那裏。

“可以,你離開吧,把門帶上。”君籬翹著二郎腿,麵上帶著含著幾分邪意的笑容。

那老鴇見他這副表情,幾乎都有些把持不住了。

怎麽還有這麽好看的公子哥,簡直將她這裏最漂亮的姑娘都給比下去了。

“燕兒,快過去,服飾這樣的公子可是你的福氣,可別再鬧脾氣了,不然我也不一定能保的了你。”老鴇從身後又推了她一把,輕聲囑咐了一句,才合上門離開。

君籬敲敲桌麵。“你過來,把琴放在這桌子上,坐到我對麵。”

那個被叫做燕兒的姑娘猶豫了片刻,還是聽話的走了過來,隻是卻沒有將琴放下,仍舊抱在懷裏。

君籬也沒去管她,“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們這裏今天有沒有陌生人來。”

“……你”那姑娘有些為難的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道。

“你叫什麽啊。”君籬眼睛亮亮的,伸手摸摸唇角,“你不是這裏的姑娘吧,跟我樓下見那些人完全不一樣。”

“以前不是,現在也是了。”她麵上帶了幾分苦澀,從進屋一直緊繃著的身體似乎因為這句話放鬆了些許。

以後都是了。

何苦繼續掙紮。

至少眼前這個人看上去還是不那麽令人討厭的。

“我叫青燕。”她聲音柔柔弱弱的,像是在唱歌。

君籬慢騰騰的打了個哈欠,站起身往床邊走去,“沒什麽問題了,你坐在那邊的案邊去彈琴吧,一直彈到我醒過來,隨便什麽曲子都行。”

青燕一臉迷惘。

君籬已經上了床睡下了。

再睜眼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耳畔傳來一陣輕靈的琴音,隻不過琴曲有些斷斷續續的了,怎麽睡了那麽久還是那麽累。

身下的床似乎也不是熟悉的。

君籬迷迷瞪瞪的摸索著,屋子裏沒點燈,月光有限,剛醒來他還沒能醒悟過來自己在什麽地方。

過了片刻,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不在自己家了,借著月光衝著琴曲傳來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那個彈琴彈到臉色蒼白的姑娘。

君籬嚇了一跳。

自己這是夢遊又幹了什麽,他有些頭疼的揉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