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送行

清雨道:“還有五天,每年這個時候宮裏都開始給各個府上下帖子了,今年倒是一點動靜也沒有了,您也知道,長公主失憶哪兒還記得這個,奴婢瞧著,今年許是不會辦了。”

宋肆意想了想,也是,宋瑤哪兒會知道這個,就是跟她說了她估計也辦不好,沒得讓人看笑話。

前幾年每次辦都沒少花銀子,要是能從今年起取消了這個倒也不錯,等以後宋璋娶了皇後,再想辦就再辦,左右那個時候與自己也無關了。

定了主意,她吩咐清雨:“等會兒你拿著我的帖子去趟尚書府,就說宮裏的荷花開的正好,本公主一個人賞著怪無趣,想起尚書府還有個三小姐,特請三小姐進宮,一起賞荷。”

“是。”

清雨領了命又下去了,殿中隻剩下了宋肆意和清雪兩個人,宋肆意端起桌子上的涼茶喝了一口,這天一熱,她是連茶都不願意喝熱的了。

抿了口茶,見清雪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兒扯著袖子,很是無語的想,自己是很嚇人嗎?有必要這麽怕自己?

放下茶杯,她道:“你不必拘謹,我吃不了你,我看你剛才神色間有所隱瞞,現在清雨不在了,有什麽話就放心大膽的說吧。”

因為之前囑咐過清雪,有什麽緊密的事情誰都不要告訴,隻能告訴自己一個人,所以剛才看清雪幾次張口要說不說,她就猜到定是有什麽事是不能讓清雨聽到的。

果然,在聽了自己這樣說之後,清雪才放下猶豫,道:“奴婢最近得到了一個消息,因為跟公主您有些關係,所以奴婢覺得還是單獨和您說的好。”

和自己有關?宋肆意奇道:“什麽事?”

清雪道:“其實,真說起來應該是和陸大人有關,而陸大人又是未來駙馬爺,所以奴婢覺得也算是和您有關了。”

話說到這,見宋肆意不耐煩的擰起了眉,她立馬直進主題:“奴婢聽說,陸大人在府裏養了個人,這人很是神秘,平常就待在房間不出來,相府好多人都沒見過那人的樣子,隻說陸大人對他極好,不許任何人去打擾他,還有專人伺候著,奴婢想,怕不是藏了個什麽美人在府上?”

見宋肆意麵色已經不善,立馬呐呐道:“公主,您也去過幾次相府了,就沒見過嗎?”

宋肆意冷著聲問:“這話是誰同你說的?”

清雪垂著頭,有些怕的不敢看她:“是相府負責采購的老婆子采購的時候同旁人閑話說的,您方才不是說謠言不是空穴來風的嗎?奴婢覺得,這件事兒不管怎麽說您都該知道。”

清雪沒別的想法,她就是覺得如果那采購老婆子說的是實話,陸相大人真在府裏藏了個什麽美嬌娘,那對自家公主來說就是不尊不敬。

也想過去查清楚謠言是真是假,可是相府的守備特別嚴厲,她什麽都查不出來,沒辦法,隻能先告訴公主,讓公主再去的時候留意留意。

若真要什麽狐媚子,也好今早處理。

宋肆意覺得本就不怎麽好的心情更加不是很好了,倒不是相信清雪說的話,而是覺得對陸之軒了解甚少。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把該安排的人安排一下,,至於陸之軒那邊,你不用多想,我相信他不是那種人。”

她始終覺得,雙方之間一定要給以最簡單的信任,若是連信任都沒有,還要怎麽走下去呢,所以,她告訴清雪,不管別人怎麽說,起碼她是信任他的。

次日早朝的時候,宋璋先是感歎了一番葉澤大婚鬧出的事情,憐惜葉澤喜事變白事,勸他想開點之類的話,後又擬了旨意讓陸之軒代替葉澤去邊關鎮壓天狼的那些蠻子。

葉澤因為屠嬌嬌的事情沒有上早朝,等得到消息的時候陸之軒已經出了都城,去往邊關了。

聽說他氣得發了好大的火,因為早就讓人把屠嬌嬌的死訊瞞著沒說,結果昨兒晚上屠嬌嬌死了的消息就傳得整個都城都知道了。

雖然不曉得是誰散播的這種傳言,但葉澤知道,自己這是被人盯上了,想幹什麽都要慎重才行。

不說葉澤,先說宋肆意,一大早她就守在了宮門口,等一下了早朝,就送陸之軒出了都城門。

今日出宮她穿的是一身男裝,因嫌坐馬車太熱,她自己騎著馬和陸之軒並排走在城外的官道上。

本來還說可以欣賞一下朝霞什麽的,誰想卻是個大陰天,天上的烏雲陰沉沉的壓下來,壓的倆人心裏都不太舒服。

一路上兩人幾乎都沒說什麽話,許是有太多話想說,隻是不知道要說什麽,宋肆意看著依舊一身白衣如高嶺之花的陸之軒,見他擰著眉頭有心事的樣子,那些想問的話就沒問出來。

陸之軒則是陷在了回憶裏,這樣陰沉的天,讓他想到了自己平亂回來的那天,也是這樣厚重的烏雲壓在半空中,風特別大,刮的人眼睛睜不開。

他前腳進相府,安伯就告訴他說長公主沒了,他愣在那兒半天沒明白沒了是什麽意思,還是安伯說宮裏正準備發喪,他才明白過來。

明白過來後,又覺得安伯是跟他說笑,那人囂張的不得了,怎麽可能會沒了?誰有那個本事能要她的命?

心裏雖是這樣想的,換衣服的時候,他沒有選擇穿官服進宮報道,而是穿了一身白衣,等到了宮裏,棺槨儀仗都已經準備妥當。

他站在那兒傻愣了半天,關禮上前給他穿著麻衣,問他要不要當送葬的主行官,他看著金絲楠木的棺槨,好半天才點了頭。

棺槨離地,百官按照規矩需哭才行,震耳的哭聲在身後響起,高高低低的哭聲為她送著行,他也該哭的,眼睛酸澀的厲害,卻是半滴眼淚都落不下來。

心像是被人撕開了一個大口子,呼呼的往裏麵灌著風,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跟著隊伍走到皇陵的,壓了很久的烏雲上電閃雷鳴,豆子大的雨砸在身上臉上,仿佛也是想讓他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