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紫鳶？清風？
陸之軒站在門口的台階上，冷冰冰的一雙眸子幾乎可以說是帶著刺人的目光緊緊盯著不緊不慢走過來的姑娘。
所幸現在街上也沒什麽人，一般人家也不會沒事關心這些高官門第裏麵的事情，起碼不會正大光明的關心。
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來人，陸之軒勾起一抹冷笑：“我該怎麽稱呼你呢？是該稱呼你為紫鳶姑娘，還是清風？”
紫鳶準備好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被這句問話驚的愣在了那兒，猛然抬頭睜圓了眼睛，她很是震驚的看著陸之軒，麵容遮掩下的臉上也是一臉的出乎意料。
“……你……你怎麽知道的？”所有的驚訝匯聚成這一句話，抬手摸了摸臉上的麵紗，隨後又明了的笑了起來，“也是，陸大人一直都是這樣過目不忘，即便遮住了臉，也逃不過陸大人這一雙慧眼。”
陸之軒一點也不覺得這是誇讚他，一開始他隻是覺得她的眼睛有些熟悉，但一時沒想起來，要不是今天進宮的時候，他無意中看見她似乎對宮中的地形很是熟悉，也不會往清風的身上想。
誰又能想到，隨著慕寒一起失蹤的清風，一眨眼就變成了廣平皇身邊得寵的宮女，跨越太大，讓人有些不適應。
“有什麽話就直說吧，從宮裏一直追到宮外，又從宮外一直追到府門口，你應該不是閑著沒事幹，說吧，找我做什麽？”
紫鳶，也就是曾經的清風，先是對陸之軒福了個禮，然後笑道：“陸大人覺得奴婢能找你做什麽？或者，奴婢說了，陸大人又信不信？”
“說不說在你，信不信在我，如果每個人在說話前都要考慮這個問題，那倒不如不說。”對於清風，陸之軒是不喜歡的。
一來，這人算是背叛了宋肆意，二來，廣平皇不是傻子，不會要一個背叛過原主的的宮女，所以，清風從一開始就是廣平皇的人，在天啟皇宮，在宋瑤身邊蟄伏了那麽多年，目的定也不簡單。
仿佛看不到他的懷疑和排斥，紫鳶抬步上了台階，在他身邊一步之遙的地方站定，看著茫茫白雪，懷念一般道：“殿下很喜歡雪，同樣，也很不喜歡雪，大人知道是為什麽嗎？”
提起宋瑤，陸之軒心裏跳了一下，同事不免想到，如果肆肆真是廣平皇帶走的，也許紫鳶會知道些什麽。
而且，看她今天這般小心翼翼躲躲藏藏的跟著他，應該不是廣平皇授意，難道說這人良心發現想要告訴他關於肆肆的事情？
這樣想著，他也就沒那麽冷漠了，“她不喜歡皇宮，也不喜歡高高在上的那個位置，這世間的一切肮髒和不堪都會因為一場大雪而暫時掩蓋，你說她不喜歡雪，我倒是不知道了。”
紫鳶低頭看著沾了雪的鞋尖，輕聲道：“因為有些肮髒和不堪是連大雪都無法掩蓋的，以前的殿下我不知道，但是在我到她身邊伺候的時候我就發現了這一點，她經常在冬天對著大雪發呆，甚至會做噩夢，有一次她看著茫茫大雪，突然告訴我們說她很討厭下雪。”
如果連下雪都不能遮擋那些汙穢，可見那些汙穢多麽嚴重，仔細想想，陸之軒大概就明白了為什麽，很多事情幾乎都是在大雪天發生。
年幼時的宋瑤，曾在大雪中跪過一整天，凍的渾身僵硬，從此落下了體寒的毛病，也很是畏熱，再大些的時候，她躲在假石縫中聽到了宋璋的野心，那時才知道自己一直想保護的弟弟，原來這麽陌生。
十五及笄的時候，也是大雪天，先皇駕崩，先皇後帶著宋圭謀反，結果雙雙死在千秋殿外，剛開始垂簾聽政那兩年，老丞相和顧安死在大雪天。
她很多不美好的記憶都和最喜歡的雪天相結合，讓她喜歡也不是，不喜歡也不是，誰說等春暖花開一切都能從來，在她眼裏，一切發生過就是發生過，春暖花開也不能抵消寒冬留下的冷冽。
陸之軒覺得自己能明白那個時候，站在孤寂的未央殿外，看著一片銀白天地，想著一直以來的所見所為，突然生出的一股子厭棄。
那個時候的她，尚且不知道自己身邊圍繞的是怎麽樣的一群妖魔鬼怪，就已經這樣厭棄那時的生活。
不過還好，還好他是在這個時候在還有人陪在她身邊的時候知道了這一切，不至於傷心的時候沒人給他擦眼淚，也不至於覺得孤寂荒涼的對活著充滿了疑問。
心中疼痛多少都可以不論，在陸之軒看來，自己是不能離開她的，如果到最後連自己都不在她身邊了，那她要怎麽辦？
“你來跟我說這些是什麽意思？你當知道，她曾經是真的信任過你，而且信了那麽多年，你們都覺得她聰明，我卻覺得她傻的不行，太容易相信人了，也太容易被人騙。”
她就是個傻子，別人對她稍微有些好，她就覺得那是真的好，很容易就會信賴，然而，這樣的人注定是要被傷害的。
對於這些背叛了宋肆意的人，陸之軒是厭惡的，應該說對於一切傷過她的人，他都是厭惡的，清風自然不例外。
隱在麵紗後的臉苦笑了一下，紫鳶從那些年的回憶中走出來，側目看向身邊豐神俊朗的人，“經年舊事，也就隻能和大人你聊聊了，——我知道殿下失蹤了，並且，你在懷疑我們皇上，我隻是有句忠告想告訴大人，皇上沒表麵看起來的那麽平易近人，你別去招惹他。”
陸之軒這才正眼看她，擰眉思索了一會兒：“我不去招惹他，他最好也別來招惹我，否則，我也不會善罷甘休，你如果就隻是特意來告訴我這些，現在我也回答你了，你可以走了。”
紫鳶再次垂下眸子：“我可以告訴大人，殿下沒在驛站，你與其花心思在我們皇上身上，不如想點其他辦法找找殿下。”
沒想到她會突然說這個，陸之軒有些不明白：“你為什麽同我說這些？就不怕你們皇上知道了會罰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