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前世的死因 下

為什麽自己能明白宋瑤的心思?為什麽她覺得那是自己所經曆的事情?

隨後,她看見她揮退了身邊的宮女,一個人慢悠悠的走在漆黑的小道上,沒多久,就看見清月捧著一碗湯和她碰上。

看起來活潑伶俐的丫頭,哄她喝下那碗名為醒酒的湯,在喝下去的時候,她在想,這碗湯裏的毒能不能瞬間毒死她呢?會不會很痛苦呢?

喝完湯之後,清月陪在她身邊和她一起走著,沒一會兒,她覺得四肢越來越沉重,然後,她看見了小路盡頭站著的人。

那是她的弟弟阿璋,半邊臉隱在黑暗中的阿璋還是她所不熟悉的人,她終於停下腳步,忍著心口翻湧的疼痛,扯出一抹笑來。

“你是來我送我最後一程的嗎?”她如是問。

帝王手中執著寒劍,看著她的眼睛裏滿是壓抑:“皇姐,我有時候,真的痛恨你的聰明。”

她笑:“聰明反被聰明誤,我不還是敗在你手裏,我見很多人死前都喜歡問為什麽敵人要殺自己,以前覺得這是一句廢話,現在卻明白了,那些人也許隻是想做個明白鬼吧。”

笑完,她歎了口氣:“我覺得自己明白了半輩子,臨了,就不那麽追求個明白了,你恨我總有你自己的理由,而這個理由,我不想問,也不想知道,左右都要死了,糊塗一點也挺好,這樣,如果有下輩子,我也不會記得自己是為什麽死的,也許能開心點。”

宋璋握著劍的手有點抖,陰柔的麵容上有種泫然欲泣的感覺,他緊繃著臉,沙啞著聲音一字一句的問:“死前,你可有什麽遺願?”

她認真想了想,笑了起來:“倒是有一個,你下手的時候利落點,我其實很怕疼,如果能一劍斃命就更好,都要死了,就被讓我受罪了,可以嗎?”

宋璋也笑了一下,好半晌從嗓子裏發出一個極輕的回答:“……好!”

那一劍刺的真是又快又準,她就覺得心口驟然一痛,而後所有的聲音都消失,她躺在一片黑暗中,四周安靜又似嘈雜,有人在輕聲說著什麽。

她雙手緊握著插在心口上的劍,靜靜躺著,明明應該死了才對,她又覺得自己還在活著,心口的傷在流血,她恍若未決,隻是睜著眼睛迷茫的看著一片漆黑。

突然,不知從哪兒撕開了一片黑暗,她茫然的轉頭看去,看見有人漫步而來,那人的身影被背後的白光渡了一層模糊的光,像是從天而降的仙人,她想,這應該是個很好看的人。

隨著那人的到來,周圍的一切都慢慢有了光彩,那人穿著一身的白衣,眉間一點朱砂好看的耀眼。

漫天星光似乎都不及這人耀眼,她對著他笑,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麽,隻是隱隱覺得,自己在這兒固執的等待著的,就是眼前這個人!

“殿下,如果你選擇遺臭萬年,那我陪您做佞相可好?”那人這樣跟她說。

她笑著點頭:“好。”

然後,她鬆開手,看著那人握住劍柄,衝她溫柔的笑,劍刃離開心髒的時候,仿佛所有的記憶都隨之而來,她眼睜睜看著她的心頭血染紅那人的白衣,然後那身白衣慢慢褪去白色,入目是沁血的紫。

他穿著身妖冶的紫色,懷中攬著位身著嫁衣的女子,對著她微笑:“殿下,我要成親了,您要祝福嗎?”

她大驚,像呼喊什麽,卻不知該呼喊什麽,腦中突然鑽進來一個名字,她急急喊出:“陸之軒!”

……

“陸之軒!”不準成親,不準離開!

她因這一生驚呼從天塌地陷的夢境中醒來,心口的疼痛還在,疼的她趕緊捂住到了心口,整個身子都蜷縮成了一團。

這痛倒比夢中來的更猛烈更真實,她清楚明白的知道,那一切不過是場夢,自己現在的心疼不是因為那一劍,而是中了毒的原因。

疼痛仿佛從心口蔓延到四肢,她身上蓋著的錦被都因為她的翻滾而掉在了地上,寒風從突然打開的房門卷進來,她覺得冷,卻又冒了一身的汗。

耳邊能聽到有人進來的腳步聲,並且那人在進來後就立馬關上了門,可她實在太疼了,疼的連看一下來人是誰都不行。

那人匆匆走來,先是拾起地上的被子蓋在她身上,然後強硬的拉住她的一隻手,將袖子卷起,她抬眼,就看到一支極細的針紮在了她有些青灰色的胳膊上。

緊接著,第二根,第三根,連著紮了好幾根銀針之後,她才覺得身上沒那麽疼了,心口也沒那麽疼,隻是呼吸的時候還是會有點撕扯一樣的疼。

耳邊傳來有些熟悉的聲音,輕聲問她:“可有好一點?還是疼的厲害嗎?”

稍稍緩了緩,她才睜開眼睛看著在她手臂上極快的紮了好幾針的人,然後就覺得老天爺的安排很好笑。

“我竟不知,慕先生還會歧黃之術。”

眼前的人依舊一身青色的布衣長衫,好像還是那個懷才不遇的探花郎,這文能寫文章,‘武’能紮銀針,真是有意思。

“殿下不知道的還有很多,其他事情暫且不提,眼下最要緊的是趕快把您身上的毒排出來。”他斂著眉目,看不出什麽別的表情,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

身上沒那麽疼了,宋肆意才有精力打量自己現在所待的地方,是一間看起來很精致又很簡單的房間,他印象裏是沒有見過的,所以,這肯定不是她去過的地方。

她記得自己毒發前是和陸之軒在一起的,怎麽醒來就在這個地方了?這是哪兒?陸之軒呢?

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慕寒道:“陸相還在相府,我家主子請殿下來住上一小段時間,順便,也能幫殿下把身上的毒清出來。”

雖然慕寒沒有明說,但是她還是聽出了裏麵的意思,頓時覺得自己簡直不能再悲催了,自己都這副鬼樣子了,居然還有人來綁她。

此時此刻,她不禁萌生出一種香餑餑才錯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