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也曾是個被護著的小姑娘
抬眸對上她質疑的眼神，他笑了起來：“沒去哪兒，有個故人不舒服，去看了下，已經沒事兒了，下次不會再這樣了。”
宋肆意腹誹：嗬嗬，中了噬心之毒和毒發這叫沒什麽事兒了？還下次不會再這樣了，你覺得你還有下次？
腹誹歸腹誹，演戲還是要認真才好，她擺出一臉的不信：“你的故人？月海的？什麽病能把你嚇成那個樣子？快死了？和我一樣嗎？”
慕寒再次被她嚇到，而她還是一臉的好奇：“你認識的人還真是有點倒黴，一個兩個都快死了，唉，這大概就是物以類聚？你看，當兵的身邊圍著的都是將軍啊什麽的，攤販身邊圍著的都是客人，你這個大夫身邊就都是要死不活的病人。
這麽一看，慕寒你還挺衰的啊，都說將死之人黴氣重，你這得沾了多少黴氣才能遇上我啊，我就已經很倒黴了，你遇到我你更倒黴。”
“話不能這麽說，”慕寒被她逗笑，“我從不覺得自己倒黴，也許就是因為天大的福氣才能遇上殿下也不一定。”
宋肆意撇嘴：“可拉倒吧，也沒聽人說認識我很幸運之類的話，我聽的最多的都是認識我倒了八輩子血黴，可見，遇到我真的沒什麽好事。”
“殿下你又妄自菲薄了。”慕寒不知該怎麽勸慰，隻能道，“有些人之於旁人而言沒什麽不同，而有些人之於個人而言，是天大的榮幸，這個不能一概而論，就像陸之軒，他能遇到你，應該就是天大的榮幸了。”
被他這麽一提醒，她突然想起來，陸之軒好像確實這麽說過，忍不住笑了起來，她道：“認識他，我也覺得可能花光了我所有的好運，不然，天啟那麽多的姑娘，他怎麽就是我的了呢”
不是情話的情話，聽的慕寒垂下眸子掩住所有思緒，有些癡心妄想可以成真，有些真的就是妄想。
他上輩子就錯了陸之軒一步，這輩子更是趕都趕不上了。
還好宋肆意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道：“你這藥隻是能維持我的命能活的長一些，並沒有其他用了對吧？”
慕寒又添了些柴，站起來準備著食材，他緊繃著臉沒回答這個問題。
代替他的位置添柴，宋肆意擺弄著手中的柴火，一點也不打算放過他：“這樣吊著口氣，又能吊多久呢？你的藥材也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完，我也不想讓自己成為一個藥罐子，所以，慕寒，停了吧，既然沒什麽用就停了吧，這樣，你我都可以不用那麽累。”
如果還有活下去的可能，她也想爭取一下，但是沒可能了，她已經被宣判了死刑，與其病懨懨的躺在**度過最後的日子，不如去做些什麽。
慕寒和麵的手停在那兒，眼睫微微顫動，聲音像是哽咽了一樣：“殿下這話和用刀子紮心有什麽區別，不是都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嗎，我的醫術也隻是學了個皮毛，殿下怎麽能把命係在我一句話上，您的毒，一定有辦法治好。”
“你說的那麽傷感做什麽，我又不是現在就死了，隻是說，既然吃藥紮針都沒什麽用，我為什麽還要受這份苦，這樣像個藥罐子一樣活著，倒不如讓我去轟轟烈烈幹番大事。”
她自己一副樂天的模樣，好像什麽都無所謂，心裏怎麽想的都很好的掩藏了起來，讓人看著，隻覺她好像真的不在乎一樣。
慕寒心裏紮疼，他突然很想打自己，作為一個救死扶傷的大夫，他連在乎的人都救不了，那他當這個大夫還有什麽意義？
低著頭將所有的怨氣聚集在手上，他一邊和著麵，一邊悶聲道：“你一個姑娘家幹什麽大事，老老實實待著，我是個大夫，我都沒說放棄，你有什麽資格說放棄。”
宋肆意笑著將手裏的柴火塞進爐灶，看著爐灶中跳躍的火光，思緒漸漸飄遠：“以前皇兄也常常這麽說我，他說你一個小姑娘怎麽就偏偏長了一顆男兒心呢？
我覺得這個不算是長了一顆男兒心，誰也沒規定說女子一定要柔弱才行，每個人都有保護自己的意識，而不是一輩子都要活在別人的羽翼保護之下。”
她也曾是個任人保護的小姑娘，也曾躲在別人的羽翼下讓人護著長大，也曾在看見鮮血的時候嚇得整夜整夜睡不著覺，也會看見死人的時候失聲尖叫，也會因為旁人的一句謾罵而自我難過許久，也曾……
人性本善，誰生來都是一樣的純良，隻是後來不同的生長環境造就了不同人不同的性格，她一步步走到如今，對於一切都可以淡然處之了。
“我第一次殺人是十一歲的時候，宮人們欺辱我和阿璋，母後也不怎麽管我們，皇兄外出未歸，我在和那宮人爭執的時候推了她一下，她的頭撞在了牆上，流了很多的血，沒多久就沒了呼吸。
那是一條人命，就死在了我的手上，你能知道我那個時候多害怕嗎？我晚上睡覺都覺得她一直在我床邊滿頭是血的看著我，要我償命……”
在那之前她不是沒有體罰過宮人，可體罰是體罰，卻沒想過要誰的命，誰活著都是不容易，所以那個時候，她看著一個生命在自己麵前消失的時候，她內心的恐懼無以複加。
“什麽事都不能有個開頭，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我還害怕的不行，後麵卻可以眼睛都不眨，你沒見過我那時候，就連殺五弟的時候，我都沒有手抖。”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一直看著爐灶中的火，跳躍的火映在她的眸子裏渡了一層橘色的光，看起來溫柔的不行。
這些年百姓們也許有很多地方罵的不對，但不可否認的是，有些罵的很對，不管這麽說，先皇後和宋圭都是死在她手裏。
顧老丞相和鄭慳滿門也是死在她手裏，那些或大或小的官員也是因她而死，她手上的人命不知幾多，說她殺人不眨眼也不是誹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