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許樂真正的主子

安然淡淡瞥來,嘴角嘲弄更甚,“少數人的犧牲?陸大人這話說的虧心嗎?一個家族有其立族之本,若非祖父當年一意孤行,也不至於落到這個下場,追溯起來還是我們欠了他們。”

每個人心裏都有執念,他的執念是什麽呢?

怨恨也罷,氣惱也罷,誰也沒個結果,誰也沒個理由,不能細究,細究誰都錯,又誰都沒錯。

這回換陸之軒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安氏錯在了哪兒呢?是錯在家族太過淵源?還是錯在安自在的父親不該廣收學子?

是誰錯了呢?說到底不過是因為朝廷太過猜忌,這樣說,豈不是整個皇室都有錯?

“安大人,我不該逾過這個線,隻是心裏把你當了朋友,有些話還是想問個清楚明白,你和皇上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許諾了他什麽?”

宋璋那樣猜忌心重的人,當年能眼睜睜看著汝南安氏被一把火敗了,又怎麽會容忍安然進入朝堂?

他就不怕安然起反心?

安然看向他,眸子裏是複雜的笑,這些年他努力讓自己變的強大,努力讓自己孑然一身,不過就是為了有一天需要他贖罪的時候可以沒有任何牽掛。

他沒把什麽人當成過朋友,也沒人能理解他做的那些,族人們隻會怨怪他沒有盡到一個家主該做的責任,外人會批判他沒有安九那麽能幹,長輩們會覺得他丟了安氏的臉。

那麽多的人,那麽多的人,從來沒人想過他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樣,從未變過,安九活著的時候,那些人不需要他眼中就沒他,管他想做什麽。

安九死了之後,沒人願意接這個爛攤子,他們就把他找了回來,聲淚俱下的譴責他不負責任,說他不配做安氏的子弟。

那麽多那麽多的人找他要個說法,他又去找誰要這個說法?他也有親人喪生,他唯一的親人也沒了啊,沒人會在乎他的感受,沒人會想他是什麽樣的心情,沒人明白他……

在這風雲詭秘的朝堂中,突然有個人說,安然,我把你當朋友,我在關心你,這可真是讓人呢措不及防,也讓人有些恍然。

記憶裏安九經常喜歡跟他說:“小然,人活一輩子不容易,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去做喜歡做的事情,不要被家族束縛,遵循本心就好,哥哥會一直支持你。”

為了這些話,他一直都在遵循自己做的事情上走著,當初對這句話有多感動,這些年他就有多怨恨。

怨恨安九的自作主張,怨恨他走的時候連聲招呼都不跟自己打,怨恨當初說讓他走自己想走的路的人,親手斬斷了他的前路。

低頭苦笑,安然極力掩飾自己的心情:“我還有什麽東西能許諾給他?我有的不過是這條命,他若願意要就給他,不要就繼續苟延殘喘的活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從頂上六部尚書這個名頭開始,這條命就不是他自己說的算。

聞言,陸之軒眉頭皺的更厲害,沉吟了好一會兒,他才試探性的問道:“你的那些族人是不是在他手裏?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何綁架沉魚又不傷害她,還跟她說了那麽多不該說的話。

開始的時候我以為你是給許樂辦事,或者說是給天狼辦事,現在我不這麽想了,許樂也好,你也好,真正的主子是誰?可是……皇上?”

安然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抬眸沉沉的看著陸之軒,那個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陸之軒心裏一陣排山倒海,他和肆肆都想錯了,他們都以為安然是後麵才和皇上合作,怎麽就沒想到也許從一開始安然就是在為宋璋辦事。

而許樂,口口聲聲說著恨皇室中人,幾次對宋肆意下手,卻在宋璋待在霜城的那幾天無比安靜,難道真的是她不敢對宋璋下手嗎?

並不是!

而是因為宋璋就是她的主子。

霜城一行,炸出了宋勉宣明和宋清,以及久不露麵的添戈,他一直覺得這些事情發生的太過巧合,如今才明白,並非是巧合,而是因為一直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他在拿肆肆當誘餌,從而釣出了一條又一條的大魚。”總結出這麽個結果之後,陸之軒被氣笑了,“虧的我還以為也算是了解他,原來我從沒有看明白過他,皇上……嗬!”

把所有人都耍的團團轉,才這樣的年齡已經有了這樣深沉的心計,假以時日,他一定比他的父皇還要厲害。

安然對於他說的話沒有反駁,他歎了口氣,將心裏的鬱結隨之吐出,“皇上有當霸主的本事,也有當霸主的心,殿下與他一母同胞,你怎知她對這些是一無所知?”

如果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能猜得透宋璋的心,那一定是宋肆意,有些人就是這樣,你覺得她什麽都不明白,其實她比誰都活得明白。

安然道:“你當她為什麽主動請命去的霜城?你當她為何幾次對許樂手下留情?你當她為何那麽輕易就被添戈綁架?你當她為何在那夜選擇倉促嫁給你?你當她為何選在這個時候離開?”

一連問了那麽多,在麵對陸之軒深思的表情後,他笑了下:“陸之軒,你這是關心則亂,她遠遠沒有你想的那麽脆弱,能垂簾聽政那麽多年,能頂著世人的謾罵活的這樣精彩,能在遭遇一次一次的背叛後淡然處之,她的內心比想的強大。”

如今的她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可是未死之前,她已經二十多歲,是可以左右天啟的長公主殿下。

別把她當成一個小姑娘,也別把她當成一個弱者,哪怕,她確實是個小姑娘,確實需要人去疼寵。

陸之軒想到了之前宋肆意說的一句話,她說:“人活世上,糊塗點遠比聰明要快樂,阿璋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好也罷壞也罷,他都是我弟弟,你們看他覺得他千般萬般的不好,可是血脈相連,我比他又能好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