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永啼鳥（6）

不比等拿出來的蓬萊玉枝果然與輝夜所描述的分毫不差，由此也無怪乎他如此的自信滿滿那神采飛揚的樣子跟之前表現出來的滄桑完全大相徑庭，大概在此刻的不比等看來自己已經贏定了吧……

“哦……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嗎。”用手指輕輕地摩挲著那個自己早就知道是偽物的蓬萊玉枝，輝夜漫不經心的應和著不比等對自己旅途經曆的描述。

“沒錯，我在海上整整漂流了200日，到了第200日早上的時候忽然遠遠望見一座山，我想那就是我一直在尋找著的地方了……”不比等的講述仍在繼續，但是輝夜的注意力早就跑到了其他的地方，如果當你知道對方講述的故事純屬是編造的時候會覺得無趣也是在所難免的。盡管不比等是一個相當稱職的講述者，但說實話他的故事聽起來並沒有多少新意。

“所以說藤原大人您已經肯定這就是妾身想要的蓬萊玉枝嘍。”實在是聽不下去的輝夜終於是出言打斷道，而且對方那種得意洋洋的模樣更是令輝夜覺得惡心……明明他取回來僅僅是一個刻意偽造好的偽物不是麽！

“正是如此！”不比等此刻幾乎是用盡了全部心神的來保持自己最後一點理智，對於輝夜的覬覦幾乎令他快要瘋掉，現在眼見著夙願即將達成所以不知不覺間他之前一直在偽裝著的謙和誠懇也慢慢消退了不少，“那麽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

“約定？這件事情還不用那麽著急……”輝夜的回答令不比等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他隱隱覺得或許事情並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樣一帆風順，“這支優曇花的真偽僅憑您一麵之詞可是做不得數的不是麽~~”

輝夜用手掩嘴輕笑，那樣的媚態令不比等頓時為之失神但就在轉瞬間一股冷意從他的腦袋一直蔓延到腳底，下意識的轉過頭看到的卻是葉羽那宛若在看死人一樣的眼神……

不比等敢打賭自己平生從未見到過那樣的眼神。不是高貴者對卑微者的不屑，也不是戰場上那種**裸的殺意，葉羽給他的感覺就像是神明在俯視著愚民一樣的蔑視。似乎自己的生死就在他一念之間。

不過當不比等再次往他那裏看去的時候，葉羽早就已經恢複到了一貫懶散模樣。眼睛裏那股奪人心魄的閃光早已消卻，如果不是心中的慌亂仍舊未曾消退，不比等甚至都要以為剛才那隻是自己的錯覺。

“那不知道輝夜小姐究竟想要怎麽證明這蓬萊玉枝的真假呢？”不比等稍稍平複了下心神之後故作鎮定的回答道，原本他也以為對於蓬萊玉枝輝夜也僅僅隻是聽說過而已，但現在看來大概不是這麽一回事。

“分辨真假先不急，在那之前有幾個人妾身想要讓藤原先生見一下。”說著話輝夜對一直站在一邊服侍的夢子點點頭，後者頓時會意從外麵請了6個男人進來，乍一看到他們不比等的心就咯噔一下……這些人分明就是自己請來製作這蓬萊玉枝的工匠啊……

“……不知這幾人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比等仍舊在硬撐著佯裝不知，可當他看到輝夜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時心一下子就涼透了。

“藤原先生真的不認識他們？”看著眼前這男人好像見了鬼一樣的表情輝夜突然就覺得暢快了起來，“那就讓妾身來介紹下好了，這六位全都是平安京內最著名的工匠，在一年前的時候他們受命去為一位貴人製作一件稀世珍寶，他們和那位貴人同吃同住曆時500餘日終於是製作成功了，但是在那之後曾經對他們百般許諾的貴人卻拿著東西走了，那諸多許諾外加工錢一概沒有支付……不得不說那個人做的實在是有些過分呢~~”

輝夜的語氣裏充滿著嘲諷，到這時輝夜話中的那位貴人已經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才好了，整件事的始末已經無比清楚而那六位匠人則是最好的認證。就算他想要賴賬也根本賴不掉了。

“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怎麽知道這件事情的……”不比等的心中充滿了苦澀，當著自己女兒的麵出這麽大一個醜讓他想死的心都有了，相比之下這一年的努力付諸東流倒反而比較能夠接受……畢竟對於他們這樣的公卿貴族來說。顏麵和名聲比什麽都要來的重要。

“藤原先生有所不知，妾身家裏的生意其實遍布整個國度，就連海外的貿易都有所涉及。所以當您佯裝出海返回陸地的時候就被我們發現了，而後的事情就不用妾身多說了吧。”輝夜麵上依舊恭敬，但這樣的敬意反而更令不比等覺得羞恥，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作假和謊言根本是不值一提的小手段，可如此被人當麵拆穿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輝夜小姐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鄙人所做的一切了麽？”

“那是自然說實話妾身也很想見識一下您的魄力，但現在看來您也就僅僅隻在編故事上很有一套呢~~”

“哼！”今天是不比等活了這麽久受辱最多的一天，身為居於王國頂端的他實在是不堪忍受這樣的羞恥轉身拂袖而去。而作為他女兒的妹紅這時候卻是被徹底的無視了……

“等下這些匠人的薪酬賬目便會送到您府上，希望您這次不要再拖欠了呢~~”輝夜的聲音遠遠傳來。令本已經被逼到極限的不比等再次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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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為什麽非要這麽做呢？”一想自己父親離去時的那副淒慘模樣妹紅就一陣不忍，雖然她不想要讓輝夜離開自己。但同樣的也不希望不比等受到傷害，可現在看來……他們雙方已經勢如水火了。

“為什麽？妾身這麽做難道有錯麽？”輝夜冷漠的回答道，自從不比等走後她就換上了一副險惡的表情，“他妄圖用一件假的東西來欺騙妾身，如果要是妾身不查那情況又會如何？說什麽深愛著妾身，到頭來還不是為了妾身的這張臉而不擇手段？”

“但是……”妹紅想要替不比等分辯，卻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麽話好說，不得不承認不比等的做法實在是有夠下作……當然輝夜也好不到哪去就是了。

“沒有什麽但是，”看到妹紅心中依舊是在向著不比等輝夜便有些不開心，“妾身倦了想去休息……妹紅你還是回去吧，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如果你不在的話以後難免會被人詬病的。”

“恩我知道的……”妹紅還想再說些什麽但是看輝夜根本沒有繼續聊下去的興趣也便隻好咬咬下唇起身告辭，可她不知道的是隻因自己這一走便平白錯過了無數因緣，讓兩人的命運進入到一個新的岔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