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給予弱者新生的權利（上）
當勺子放進嘴裏的刹那，帶給葉羽的感覺就好像是生吞了一塊燒紅的火炭一樣熾熱。但除了那份隻能用霸道兩個字來形容的辛辣之外，同時在嘴裏麵一並綻放的還有著諸如麻、鮮、厚重之類的諸多滋味，種種味道混合在一起足以讓這道麻婆豆腐成為上品中的上品。
“好吃！”哪怕是臉都被辣到變紅，汗水也止不住的往下流淌，但這一切都無法阻止葉羽第二次將勺子伸向眼前的那盤令絕大多數人都避如蛇蠍的料理，沒辦法這東西實在是美味呢。
而此時正在大快朵頤的葉羽完全沒有注意到，從剛剛開始整個飯店裏的人都或多或少的開始關注起他這邊的狀況，會來這家紅州宴歲館的客人絕大多數都是熟客，而即便是他們也都很少有人能夠駕馭住這道餐館裏首屈一指的招牌菜，更何況是葉羽麵前這明顯加了料的。
用肉末混合辣椒以及豆瓣醬，加熬製好的骨湯一起調和而成的料汁跟火熱的嫩豆腐簡直是絕配，再搭配上用頂級麻椒製成的麻油，哪怕是再過挑剔的食客都不可能指摘出這一道菜品的半點疏漏……盡管真的是有些辣過頭了。
一開始吃的時候或許還不覺得，但是隨著盤子裏的菜漸漸清空，已經被辣味刺激到汗流浹背的葉羽終於是反應過來，自己的整個嘴巴貌似除了火辣辣的痛感之外幾乎就沒有別的感覺了，更重要的是……剛才在吃這道菜時的那一段記憶似乎也完全回憶不起來了呢！
“這罩底似腫麽惹……”習慣性的自言自語，可是嘴巴裏發出的聲音卻讓他自己都忍不住想笑……貌似剛才那道菜讓自己的嘴唇都腫起來了，以至於說話的聲音都變成了大舌頭一樣。
拿起桌子上的冰水大口灌下，同時隱秘的釋放出一個治療魔術讓自己變得稍稍好過一點，再說他可不想讓雁夜一會過來看他的笑話。
“呼……這下子感覺好多了，像是這種程度的川菜就算是我活了這麽多年也第一次遇到啊。”手裏捧著杯子，葉羽盯著盤子裏參與的紅色醬料心有餘悸的在那裏感慨了一句，不過既然能夠得到一位大妖怪如此的評價，想來這家餐館也足以自傲了。
“但或許這樣也就能夠理解為什麽綺禮他會格外中意這家店了。恐怕不單單是因為辛辣的味道，而是因為這股味道足夠強烈從而能讓人明確的感覺到……自己還活著吧。對於一個缺乏情感甚至於連生與死的接線都模糊不清的人來講，沒有什麽是比這個更棒的了。盡管對於我它還是有點太辣了……”
心中暗暗決定等下次來的時候一定要讓店老板少放一些辣椒，葉羽遂又拿起筷子開始品味其餘的那些菜品。總的來講依舊還是挺辣的，可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才挺過了麻婆豆腐試煉的緣故，總之這時候吃起來感覺還好。尤其是也不知道店老板用的是什麽調味料，哪怕吃在嘴裏是讓人火辣到受不了的味道，也進到胃裏隻會感覺暖呼呼的，並沒有太多刺激性。
僅憑這些葉羽就不由得對此大加讚許。
葉羽吃飯的速度一般來講並不快，按照某人一貫的理論吃飯幾乎是和享受劃等號的，作為生活中極為重要的一環品味這一過程大概也算得上是修行了……每一個吃貨都是認為的。
隻是由此一來，當雁夜依約前來的時候葉羽還沒有結束他的晚餐，而當他看到這一桌鮮紅的飯菜時……臉上的表情可不是區區驚訝能夠形容的。
“雁夜你來了啊坐吧，吃過晚飯了麽要不要一起吃一點？那個老板，再多加兩個菜上來。”雖然雁夜的確是沒有吃晚飯——主要是沒那個心情——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清楚該如何把眼前這些東西往嘴裏放啊！可惜當葉羽說出了加菜的要求之時，某位可憐人完全沒來得及反對。
“額那個……我……”雁夜想要拒絕，可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都有點不知道應該怎樣說出口。他不知道葉羽把他叫出來是想要說什麽，然而更加搞不清的卻是自己為什麽回來赴約，明明……他們之間根本就不存在交集可言啊。
為此在來這裏之前雁夜一直在猶豫究竟該說什麽才好，可如今的現實卻是當他坐到這裏才發現自己之前預想的說辭根本沒能夠才上用場，葉羽僅僅是擺了這麽一桌子菜就直接打亂了他的陣腳……該說是彼此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麽？
一個是因為沒有才能而被家族拋棄的棄子，而另一個卻是僅僅依靠自學就能在小小年紀令人為之折服的大魔術師，這樣的兩人說是世界的兩極都不為過。這樣想或許雁夜的詞窮就變得容易理解了。
見葉羽依舊是在那裏慢條斯理的吃著，雁夜想了想卻也隻好拿起筷子夾了一塊不知道應該算是什麽的東西放進嘴裏，接著那股辛辣就令他下意識的開始咳嗽，之後更是接連不停地猛灌著冰水才堪堪將那股辣意壓下，但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想再嚐試一次了。
然而僅僅是這麽一番表現，葉羽就不由得暗自搖頭……他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就以此作為對話的開端好了。
“雁夜……你知道你和時臣相比差在那麽？”驀地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而與此同時雁夜就感覺原本嘈雜的大廳也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應該是結界魔術吧……雁夜如此想到。
沒有去理會對方的想法，已經吃的差不多的葉羽將筷子放到一邊的筷架上麵發出了一聲脆響，而後就聽他繼續往下說，“我想如果剛才坐在我對麵的是時臣的話，哪怕他發現那道菜辣的過於離譜，他也會硬著頭皮將嘴裏的東西咽下去吧並且還能盡力保持自己的一貫優雅。雖然這樣死要麵子的做法我覺得實在是有夠無聊，但這樣的他至少在韌性上要遠遠強於你不是麽……”
“你叫我來就是為了評點我和那個人之間的差距的麽？！”一提起時臣憤怒的情緒一下子就掌控了雁夜的大腦，然而沒過片刻怒意卻又飛速的消散，雁夜一臉頹唐的坐在椅子上帶著三分落寞與七分無奈的說道，“沒錯我就是不如他，無論是魔術也好還是葵……但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
“當然是有的，不然我叫你來做什麽？”眼前這個男人的窘態讓葉羽心下越加沉默，如果用一句話來形容對他的評價那大概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了吧，雁夜是一個可憐人……一個因為無力而讓自己變得可憐的卻又不值得同情的家夥，不過即便是這樣的他仍舊是有著可以發揮效用的地方啊，而觸發那個開關的鑰匙則是……
“其實啊，時臣……就快要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