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度看著我,沉默了半天才緩緩道:“把戒嗔給我吧。”

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到法度再一次開口的時候,我這才明白他想做什麽?

“給你?”我看著法度那張蒼老的麵孔,忽然發現是那樣的可惡,我忍不住大吼道:“憑什麽給你,是你殺了他!你是他師傅,可是卻殺了他!你為什麽,為什麽?不就是因為我是天鬼嗎?可這關戒嗔什麽事,你為什麽要讓他殺我,如果不是你,不是你的話,他就不會死了!”我大聲的發泄著心中的悲傷,如果不是看戒嗔那樣敬重法度的話,我隻怕早就衝上去揍他一頓了。

法度任由我發泄完,才顫抖著聲音道:“戒嗔他沒有死。”

“沒有死?你說什麽?”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是法度為了減輕自己的過錯,而編造的謊言?我盯著法度再一次確認道:“你說戒嗔沒有死?”

法度垂下眼簾,歎息道:“沒有死,可是卻和死也差不多了。”

聽過法度的話,我心中才剛剛燃燒起來的希望,如同被一盆冷水熄滅,急道:“戒嗔到底是死是活!”

法度蒼白的眉毛微微聳動,歎道:“嗔兒受到三密印的攻擊,雖然我撤得快,可是魂魄卻受到很大的打擊,是死是活現在還很難說,如果不馬上把嗔兒帶回天佛寺治療的話,恐怕凶多吉少,我想你還是快些把戒嗔給我吧。”

我耳邊聽著法度的話,眼中看著已經麵無血色的戒嗔,雖然不知道法度說的是真還是假,但是現在戒嗔有一線希望,我又怎麽能讓他陪我送死呢,就算法度是想將戒嗔從我身邊帶走,從而沒有顧忌的將我擊斃,但此刻,我已經沒有選擇了,法度的話就象黑暗中的救命稻草,我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隻能選擇相信法度。

我猶豫片刻,便將戒嗔交到法度手中。

法度輕輕地將戒嗔捧在手中,對著天空長歎一聲:“嗔兒!你這又是何苦呢,師傅要是早知道你和他的情誼這樣深,也不會逼你殺他了;都怪為師啊,為師不該逼你,讓你這樣為難,師傅知道你生性敦厚,不敢違抗師命,卻又不能對朋友下手,這都是為師我逼的啊!”說到傷心處忍不住嚎啕大哭,完全不顧及一代宗師的形象,可見他與戒嗔的師徒情誼絕非一般深厚,此刻情到傷心處再也管不了其他了。

我看著法度,心中也是刀絞一般,若是之前我稍微注意下戒嗔為難的情緒,也不會有這樣的結果,都是因為我的原因才害得戒嗔今天這樣!我心中懊悔無比。

法度緩緩地起身,生怕動作稍微大點,就會讓戒嗔受到傷害,小心翼翼的嗬護著熟睡一般的戒嗔,他看著我,嘴角蒼白的胡須蠕動了幾下,象是有什麽話想要問我,卻又有些難以啟齒,思量片刻,最終還是說了出來:“天…施主,老衲有些事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我憂鬱幾分,不過事已到此,還有什麽不敢說的嗎?於是點頭同意。

“之前嗔兒昏迷之前說,施主曾經呤唱過枉生咒,可有此事。”

我點頭確認此事屬實,不過心中卻有些不明白,法度為什麽會對這件事這麽感興趣。

法度見我點頭,先是眼瞳突然一張,花白的眉毛被帶得一揚,顯然十分吃驚,續而長歎一聲,象是放下心中大石,可轉瞬又眉頭緊皺,似乎是在擔心什麽,看得我心中更加疑惑不解。

良久之後,法度蒼老著聲音道:“天鬼人人得而誅之,因為滅世天鬼是絕對不能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這是佛仙魔三界的共識,也因為如此,希望施主可以理解老衲剛才的行為。”說著看了看我手中的天佛珠,道:“那佛珠是佛門聖物,今次它選了你,也是機緣,剛才嗔兒說你會念失傳已久的枉生咒,想是佛珠已經認同你的存在,天機如何我也參不透,不過這再也不是我們天佛寺能管的了。”

說罷,轉身帶著戒嗔向遠處天佛寺飛去,一幹佛門弟子也跟著向法度消失在茫茫天空之下。

我看著法度消失的背影,心中懸著的心稍微放了下來,至少戒嗔還有一線希望,而不必跟著我麵對光臣這個可怕的敵人。

我將目光移向光臣,隻見他依然站在原處,不動如山得看著這一切,從臉上根本就看不出端倪,而如煙更是緊張得看著我,連大氣都不敢出。

“你在邊上看夠了吧?是時候出來了。”光臣忽然沒有來由的冒了這一句。

誰?又有誰來了?我茫然得看著空曠的天空,除了漫天的塵土,根本就看不見半點人影,不知道光臣到底是在和誰說話。

“嗬,想不到就這樣被你發現了,青龍戰將果然不是庸碌無能之輩啊!”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我而邊響起,是一鵠!他怎麽來這了?我驚奇的轉頭看去,果然一鵠那張玩世不恭的笑臉出現在我麵前。

“嗬,想不到曾經仙帝親命的禦察史被貶去仙班後,竟然在這偷窺。”語氣中含著的譏諷,讓人一目了然。

仙帝親命?禦察史?被貶去仙班?這幾個字象幾個重錘打在我的心口,一鵠撲簌迷離的身份似乎就要解開,以前隻是認為他的修為高深莫測,可卻沒想到竟然是仙!而且還不是一般的仙,但既然身份如此崇高,又怎麽會被被貶去仙班,淪落凡間,又為什麽假意劍心,來接近我呢,看似就要解開的謎,又重新蒙上了一層層迷霧,我百思不得其解得看著一鵠。

一鵠聽到光臣的嘲諷,並未動氣,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拍手道:“好,想不到隻不過百多年未見,你變得如此牙尖嘴利,是不是和墨於純天天吵架練的。”說完,看著光臣漸漸變黑的臉色,繼續道:“說到偷窺,隻怕光臣你似乎來得不比我晚吧,那時,天星被天煞引誘,放出滔天鬼氣,想必你也已經察覺到了,可為什麽直到剛才你才出現呢?難道是你害怕魔尊所以投鼠忌器,還是想等魚死網破,好得漁甕之利?”

等到一鵠話說完,光臣的臉色反倒恢複了自然,依然是麵無表情道:“哼!一個小小的魔尊值得我害怕嗎?要不是不便插手凡間事物,幹擾天煞大劫,我早就將他擒殺了。”

我聽後心中大怒,也不管對方是什麽神仙不神仙了,氣道:“聽你的口氣,天煞大劫你早就知道,可你卻眼睜睜得看著地球上這麽多人死去,卻不伸出援手,退一百步說,就算你不救人,卻為何放走魔尊,放虎歸山難道就是你們所謂的仙人該做的事嗎?若這就是仙人,那人還修個什麽狗屁仙!”

光臣聽後不怒反笑道:“這是你們凡人的思維,可是我們仙不同,你們凡人隻知道蠅營狗苟,逆天行事,所謂天理循環,天煞是你們凡人自己惹的禍就該你們自己承受,若是我出手相救,那就是破壞天條!而你說的那個魔尊,在天煞將自身能源輸給他的時候就已經不是魔尊,他和天煞已經合為一體,他就是天煞,天煞就是他,此刻若是殺了他就是滅了天煞,煞氣大泄就會打開魔界的大門,所以我不能讓他在這死!而且更重要的是,還有比他可怕一百倍,一萬的倍的東西就在我的麵前,那就是你,天鬼!我要在你還未成形之前將你殺掉,免除我仙道後患!”說著眼中閃過一道讓人不寒而栗的冷光。

“哈哈哈!”我聽後怒急而笑道:“說什麽凡人蠅營狗苟,仙與人不同,你這都是在放屁!難道你一出生就是仙嗎?你別忘了,你也是通過修真才成為仙的,現在成了仙卻瞧不起凡人,哈,若這就是仙,我寧願墮為天鬼!不做仙又有什麽遺憾!”

“好!說的好!”一鵠在一邊附和道:“就因為你這句話,從現在開始,不論你以後是人是魔,是佛是鬼,我一鵠就決定護你到底,仙又怎樣,光臣!有本事你就從我一鵠手中將人奪走!”

光臣聽到一鵠這樣說,平緩道:“蛇鼠一窩,不過一鵠你小看了我們仙界對天鬼的重視程度,在發現鬼氣的時候我已經把天鬼的訊息傳給仙帝,隻怕仙帝現在已經知道,援兵已在路上,我最多隻要拖上一時三刻,嗬嗬,你說結果會怎麽樣!”

一鵠聽後麵色大便,冷哼道:“若要真是如此的話,那對不起了,現在我就要把人帶走。”

“哦?”光臣聽一鵠這樣說,顯得有些興奮,道:“那樣最好不過,我早就想知道被稱作仙界不敗戰將禦察史的戰力了。”

一鵠冷冷道:“隻怕你會後悔的。”說完轉身對我道:“天星你站遠些,等會見勢不妙你就快點離開!”

“喝!”光臣大喝一聲,四周的空氣如同被猛擊一下,晃動不已,隻見他身上壓抑已久的仙氣全部向外膨脹,腳下的山脈承受不住澎湃的仙氣被壓得向地下坍陷,整個大地都被踩得動彈不已,而光臣此刻氣勢如虹,身邊星光點點,雙目如電,任由身邊風雲變幻,他動都不動,靜若處子,可任誰都不會懷疑,若是他動,一定會是天崩地裂!

這邊,一鵠也不示弱,同樣長鳴一聲,露出神威如獄。

前一刻還算明朗的天空,此刻竟然烏雲蓋天,電閃雷鳴,腳下山石土崩瓦解,塵土漫天,四周一片死寂,一場大戰一觸即發,我看著這千年難得一見的仙人大戰,識趣得向一邊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