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遠處,默默地看著那閃爍的光柱,師兄曾經用性命保護的一切就這樣在我眼前消失,一種無力的感覺襲上心頭,光柱在空中不斷的散發著華麗的光彩,在昏暗中有中驚心動魄的美,伴隨著這光柱的是地麵上綠色的迅速退去,幹枯的地麵象是在述說自己已經失去生命的滋潤,這一切就這樣完了嗎?大般若還有璿照都消失了嗎?我看著天空呆呆地想道。

光柱一點一點在我麵前消失,淡淡地,細若無聲地,終於徹底淡出眼界。

本源消失後,遺留下來的隻是一片廢墟,大般若不見了,天煞也正離地麵遠去,而璿照隻怕早已經被轟成碎片了,我看著荒蕪的大地,已經找不出一點生機,剩下的隻有死寂。

“天星!你沒事吧?”如煙那清脆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抬頭對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如煙苦笑一下,搖了搖頭。

如煙看著我,眼睛一紅,哽咽道:“師傅,師傅她死了!”

我看著如煙,沉重地歎了口氣,死的人太多了,師兄還有四大書院的掌門全都走了,可是他們舍命保衛的地球還是被毀了。

“阿彌陀佛,死者已焉,小施主還是節哀順便吧。”

我順著聲音看去,原來是方丈大師,稍微稽首,算是見過禮了,方丈大師雙手合十,對著我道聲佛號,然後看著蒼茫的大地,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天煞是度過了,可是這星球還是毀了,不知道四大書院的掌門泉下有知該作何感想。”說到這裏,頓了一頓,眺目向遠方望去,緩緩道:“當日書院議事,今日隻剩老衲一人苟且,真是世事弄人,哎!”語氣中透露著無限滄桑。

我望著茫茫大地,一時不知該如何做答,千百思緒一時難以理清,看著方丈大師那悲天憫人的身影,一時間仿佛老了百歲,心中難免感慨。

“天星,天煞結束了,你該何去何從?”方丈大師看著遠處,向我問道。

“我?”我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沒有說謊,現在的我可以說對未來真的是一片渺茫,或許我該找個適合自己的地方去默默地修煉,然後默默的成仙,在默默地老去,當然在這之前還有大自在讓我做的事也要做完,可是對於眼前,我真得沒有什麽太好的打算。

“不如,你和我回去吧,好不好?天星。”如煙拭著眼角的淚水說道。

我看著如煙期待的眼神,有些不忍心拒絕,可我去嶽麓書院又有什麽用呢,那隻會鉤起我的痛苦回憶,讓我想起四大書院,想起曾經那和藹和親的師兄。

“去我們那吧。”戒嗔滿是期待的看著我。

我更是笑著搖了搖頭,我不是和尚,去那幹什麽呢?再說,我對於出家的事還沒有考慮過。

我笑著看著遠方空中散落的一處黑點,也許,現在的我就和它一樣,在空中飄來蕩去,不知道自己下一個落腳點是哪,在流浪中尋找答案才是我現在的最好選擇,我看著空中那一小處黑點,慢慢地向遠處移動,慢慢地一點一點變大。

有什麽不太對勁!我忽然察覺到什麽,但又不敢肯定,我仔細地盯著空中的那處黑點,它的確是不斷向外膨脹,那是什麽?我狐疑地盯著看了許久,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直到它身上飄出了紅色的霧氣,我這才恍然大悟,那是從天煞上遺留下的。

方丈大師也注意到天空中的異常,緊皺著眉頭,盯著那團血霧,張合著嘴巴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血霧越來越粘稠,膨脹的速度也越來越驚人,正當我還在猜度著那是什麽的時候,忽然聽見方丈大師驚喝一聲:“不好!快去阻止,那是剛才的魔尊!”話未說完,一道金光就已經從手中打了出去。

魔尊?那不就是璿照,璿照居然沒死?這這樣的突變讓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這一瞬間,方丈大師的金光已經打在血霧上,擊得那血霧一陣前後翻滾。

方丈大師見狀,雙臂一展,如大鳥一樣飛上空中,高聲道:“它要恢複原形,快去阻止它,絕對不能讓他危害人間。”

話音落下,百餘弟子都各出法器跟著方丈大師緊追而去,這時,我回過神來,忙出紫宵向空中追去。

那團血霧象有靈識一般,見眾人呼嘯邇來,也加速朝天煞飛去。

我看著那團奮力挪動的血霧,怎麽也想不到剛才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璿照竟然會落得如此下場,被眾人追殺得隻有抱頭鼠竄,一種複仇的快感湧上心頭,我真想高聲大笑,璿照,我要一劍一劍將你淩遲,才能解弑我師兄的仇恨,還有其他書院掌門和千百萬因天煞而死的人的血債,這一切都要算在你的頭上。

正當我沉浸在即將複仇的幻想中時,一道人影突然橫在我們的麵前,強大的氣勢壓的眾人連連向後倒退。

璿照有幫凶?這是我第一反應,待我站穩再看,心中不由得大吃一驚,那人一襲白衣,麵若冠玉,氣勢飄渺讓人捉摸不定,可偏偏又給人山一樣的感覺,還有那遠處紫色的雲霞,一切都在說明,他是神仙,是光臣!

我看著光臣那似笑非笑的臉龐,心中奇道:他怎麽會到這來,如果說他是來消滅天煞的,可天煞已經結束;難道他是來幫助璿照逃跑的?這更不可能,一個是仙一個是魔,兩人本就是對立的;我忽然感覺到光臣的眼神如電一樣落在我的身上,我打了個機靈,心中大駭,他該不會是…我沒有敢往下想下去。

“你是誰?為什麽要幫魔尊逃跑!”戒嗔還不明就裏的對著光臣大喝嗬斥,也許是光臣來得太突然,他還沒有察覺到光臣於一般修真的不同。

方丈大師見戒嗔如此無禮,急忙道聲佛號,訓斥道:“嗔兒不得對仙人無禮。”

“他是仙人?”戒嗔瞪著眼吃驚道。

方丈大師沒有作答,轉身向光臣道:“早就聽聞,仙界青龍戰將下凡,想不到老衲今天有幸親眼見到仙姿,我想戰將下凡必又要務在身,更不會擋我們去消滅魔尊。”說完不等光臣回答,就起身向璿照追去。

誰知,光臣仍如山一樣立在眾人麵前,半步也不退讓。

方丈大師惱道:“你這仙人,怎生這樣,不幫我們消滅天煞,眼睜睜看著生靈塗炭已然不對,現在又阻擋我們追殺魔尊,這又為何,我想問一句,你到底是魔是仙!”

佛道本來就有間隙,這次也是為了眾生才聯合在一起對付天煞,這時,眾和尚見出來個這樣不通情達理,還為虎作倀的仙人,再也忍不住,跟著大聲喝罵道:“你到底是魔是仙!”

光臣依然看著我笑而不答。

我盯著光臣那完美無暇的笑容,即使是白癡也知道了,他這一次是衝著我來的,想必我的身份他已經掌握了,心中也隻好強作鎮定,隻希望是我理解錯了。

光臣用手指了指如煙,笑道:“如煙,你來告訴他們,我是魔是仙!”

如煙聽光臣這樣說,隻好飛到光臣身邊,小聲道:“是仙!”從她的表情看得出來,對於光臣她還是有些畏懼的。

方丈大師見璿照已經越飛越遠,急得吹胡子瞪眼,可偏偏光臣攔在麵前,強大的氣勢壓得他前進不得,隻得怒道:“我不管你是仙,是魔,你眼看著魔尊逃走,這就是魔!”

光臣看著方丈大師,負手背後,語氣平緩道:“你知道我是仙,也知道仙魔不兩立,更知道我來有要務在身,難道在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裏沒有幾分蹊蹺嗎?”說著將眼神死死鎖在我的身上。

我被光臣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看著遠去的璿照,心中更是焦急無比,看著殺害師兄的仇人就在眼皮下逃脫,可此刻我偏偏沒有辦法,我惱怒地差點衝上去,管他什麽光臣,殺了璿照再說,可最後一絲理智告訴我,此刻別說殺璿照,就是稍微有個大點的動作,光臣都可以在瞬息之間讓我灰飛湮滅,因為我在光臣的眼中讀出了一絲殺機,看來今天我是凶多吉少。

方丈大師閉目苦思良久,揚眉道:“雖然佛道有些間隙,但我相信仙人還沒有淪落到於魔為舞的地步,我姑且相信你的話。”說著眼神還盯著遠去的璿照,語氣中透露出幾分無奈。

光臣笑道:“看來你們還是對我阻攔你們追殺魔尊有些不滿,也難怪,你們修佛的總是對我們修道的有些偏見,不過,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我攔住你們是為了防止一樣東西,這樣東西無論是你們佛,還是我們道都是不容的,那個什麽魔尊和他比起來,隻怕也沒有什麽可怕了。”

阻止一樣東西?我心中狐疑道,難道是我多慮了?

方丈大師也是不解道:“是什麽東西?”

光臣幹笑了兩聲,突然盯著我大喝道:“你還不出來嗎?”

我看著光臣那如炬的眼神,心中一陣慌張,連忙自我安慰道,別怕,他說的是東西,又不是人,不會是我的。

光臣等了一陣,見沒有反應,再一次喝道:“在茫茫天道之下,難道你還想躲藏嗎?剛才在天煞之下,你被引誘得鬼氣大瀉,事到如今你已經沒有辦法再掩飾了,天鬼!出來吧!”

話音落下,眾人一陣騒動,不由得把目光都盯向我,因為我是這裏唯一的靈體,如果說天鬼的話,隻可能是我了。

方丈大師,不可置信得看著我道:“你是天鬼?”

沒想到光臣口裏的東西,指的就是我,在他的眼裏我連個人都算不上,嗬嗬,既然都已經這樣了,我還能怎樣,麵對大師的指責,我隻好苦笑得點頭承認。

“啊!”眾人驚叫一聲,如躲瘟疫一樣,瞬間離我而去,片刻,若大的一塊地方,就隻剩下我,還有戒嗔了,其他人都躲的遠遠的,眼中充滿了恐懼。

“你不走嗎?”我看著戒嗔問道。

戒嗔看著我搖了搖頭,笑道:“想不到你的威力這麽大,要是早曉得話,剛才在魔尊麵前報上你的名號,也不會那樣狼狽了。”

我聽了戒嗔的話,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天星!”如煙的哭喊聲突然傳進了我的耳朵,我看著如煙,隻見她淚眼朦朧的看著我,哽咽得語不成句,若不是被光臣困在結界內,不能動彈,隻怕早已衝到我的身前。

我看著被製住的如煙,勉強得笑了下,我想這樣對於如煙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不會因為我受到任何的傷害。

“你要小心啊。”如煙哽咽了半天,好不容易擠出這句話。

我笑著對如煙豎了豎大拇指。

“哼!死到臨頭,還不覺悟!”光臣看著我冷哼一聲。

方丈大師見戒嗔還停留在我身邊,不由的怒斥道:“嗔兒!你還呆在那孽畜身邊做什麽?難道你想毀了我千佛寺的百年清譽嗎?”

孽畜?哈哈哈,我看著上一刻還和藹和親的方丈大師突然覺得十分可笑,隻是這幾分鍾的時間,我就成了孽畜,難道天鬼真的這樣可惡嗎?還是人變得太快了?

戒嗔看了看師傅,又看了看我,顯得十分為難。

“你回去吧,畢竟他是你的師傅。”我不想讓戒嗔太難作,更何況,這時候還和我在一起,結局隻怕隻有一個,而我不想看著他因為我的過錯而死去。

戒嗔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有決定。

“這就是你們教導出來的嗎?竟然會與天鬼為舞!”光臣在一邊譏笑道。

法度方丈被光臣笑話,頓時勃然大怒道:“戒嗔,你殺了他!你殺了天鬼,要不然你就永遠都不要回天佛寺來了。”

“師傅,我!”戒嗔看著法度方丈急得不知道怎樣才好。

“不要叫我師傅!”方丈怒道。

我站在一旁,早就看不下去,怒道:“法度方丈你怎麽這麽不講道理,戒嗔他是我的朋友不錯,可不能因為這樣就將他趕出天佛寺!”

“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方丈大喝道,說著隨手向我打來一道佛印。

佛印來得十分猛烈,摩擦著四周的空氣滋滋做響,厚實的光芒可以看出法力的雄厚。

哼!難道我會怕你嗎?我也不示弱,將身上的劍氣凝聚在手心,手心處隱隱發出微光,等佛印靠近,我大喝一聲,一道精光從手中澎湃湧出,將佛印死死抵住,佛印不但不能前進半分,還被慢慢向後推去,法度見狀吃驚不小,隻見他將佛珠從脖子處拿下,放在手中,慈目緊閉,口中念念有詞,不多時,佛珠便開始綻放出一層層的佛暈,將天空照得一片祥和,天空中似乎有神佛騎象由遠及近,若隱若現。

光臣在空中見法度發出此招,也不由得點頭稱讚道:“看來你們也非浪得虛名。”

法度聽聞後,並不買帳,鼻哼一聲,口中大喝:“孽畜受死!”將手中佛珠一震,佛珠頓時散開,漫天灑落,射出佛光無數,空中騎象神佛身上佛光激射,身下坐騎大吼一聲,夾擊著雷霆之勢,向我衝來。

我手中劍氣抵住佛印已是稍有吃力,這時,見空中神佛落下,更是有苦難言,隻好再次鼓起全身劍氣,額頭劍心湧現,一道劍芒衝天而起,擋在我和神佛之間,雖然表麵上看上去氣魄無比,而我知道這也隻是外強中幹,經過天煞我的靈體已經有些損耗,現在還未來得及,又強迫著劍心使用這樣大的力量,無異於火上澆油,身體周身如同墜入火坑,燒得生疼,但此刻,我也隻能強作鎮定,眼中盯著空中那急馳而下的神佛,隻盼等會的衝擊會小些。

沒有任何聲音,隻是一道精光散過,神佛便和劍氣撞擊在一起,隻聽咯噔一聲脆響,劍氣應聲而碎,我心頭如同被大錘猛敲一下,不由得悶哼一聲,手中力道一鬆,佛印借勢又向我逼近幾分。

正當我手足無措的時候,戒嗔突然猛喝一聲佛號,一道經文閃著光芒加持到我身上,我頓時感覺神清氣爽,手中劍氣再次一盛,將佛印又抵了回去,我回頭對戒嗔露出感激的笑容,可是在我轉身的那瞬間,我再也笑不出來了,我隻感覺到身邊人影一閃,等我反應過來,戒嗔已經化作一道長虹向空中急墜的神佛衝了上去,從戒嗔遺留下的氣息,我可以感覺他根本就沒有使用任何的法力,單純的用肉身去抵抗神佛,這無異於是在送死,他這是在找死!他怎麽能這樣?

在我分心的時候,佛印卻借機向我急射而來,而這時我哪有心思去管什麽佛印,恩!我悶哼一聲,忍著被佛印打中的劇烈疼痛,不顧身上支離破碎的衣服,咬牙向空中的追去,口中焦急的怒喝道:“戒嗔!你***送死啊!”

戒嗔許是聽見我的聲音,回頭對我燦爛地一笑,身體就這樣消失在那醜惡的神佛的口中。

“嗔兒!”法度一聲悲鳴,這時他才從剛才的極度震驚中反應過來,也不顧被法力反噬,硬生生將空中散布的佛珠收了回來,當佛珠黯然地落回手中,神佛就此消失,法度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無比,身體搖搖欲墜,四周弟子急忙向前扶持,法度看了一眼從空中跌落的戒嗔,使勁掙脫開四周的弟子,搖搖擺擺的向戒嗔飛來。

“戒嗔!”見神佛突然消失,我來不及有太多的驚訝,急忙將墜落的戒嗔接住。

“戒嗔。”我看著此刻的戒嗔,心中一陣絞痛,那張曾經天真無邪的臉,已經蒼白無色,不斷地有大口的鮮血從口中嘔出。

戒嗔掙紮著睜開眼睛,對著我勉強的咧了咧嘴,可是就是如此簡單的動作,他都做的那樣費力,我看著從他嘴裏溢出的鮮血,心中如刀絞一樣。

“嗔兒!”不知道什麽時候,法度已經來到我們的身邊。

我抬頭厭惡地看了一眼法度,可是戒嗔一聲虛弱的師傅,讓我打消了這個念頭。

“哎!”法度老淚縱橫地看著戒嗔,便哽咽地再也說不話來。

戒嗔看了看我,又勉強得看了看法度,虛弱道:“天星,我們是好兄弟吧?”

“恩!”我用力的點了點頭。

戒嗔滿意地笑了,可是這個動作對於他來說都過於艱難了,口中又忍不住溢出了鮮血。

“師傅,你原諒我嗎?”

“原諒,原諒!”法度不住的點頭,眼淚如斷線的水一樣滑落眼角。

戒嗔閉上眼睛笑了,嘴裏囔囔著:“師傅,天星是會唱枉死咒的鬼。”說完,就再也沒有聲音。

“戒嗔!戒嗔!”我看著戒嗔蒼白的臉色,不住的大聲嘶吼著,戒嗔不會就這樣死了吧!不會的!不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