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著沉重的心情,我跟隨著青鬆向前走去…

“小師叔,我們現在去哪?”青鬆這句話連說了兩遍我才反應過來,我整理下心情,看著無邊的夜色,長長的歎了口氣,道:“去看看念星吧,抱鬆和抱月的孩子。”

“嗯!”青鬆應了一聲,一聲不吭的在前麵帶著路,而我跟在後麵,看著青鬆那略微顯得有些蒼老的身影,心中思緒萬千,良久,我才在心中對自己說道,逝者已然,不如好好珍惜身邊的人吧。

“小師叔,還記得當日你逃離少陽的事嗎?”青鬆耐不住寂寞,在前麵一邊引路,一邊問道。

“嗯!”我點了點頭,向四周看去,指著前麵突兀的石頭道:“似乎當日三師兄就是座在那塊石頭上吧。”

“原來小師叔你還記得啊?”青鬆臉上露出愧色道:“當日我不懂事,三師叔明明是告訴你有追兵來到,讓你小心,而對於小師叔的善意提醒,我居然還衝您發火,現在想想當日真是不應該。”

“哦。”經過青鬆這樣提醒,我想起來,當日確實是在這時對青鬆大聲喝罵,於是笑道:“你也不用放在心上,當日我也並非成心,隻是事出緊急,不想連累到你和大師兄而已。”

青鬆聽後長吟一聲,想是做了什麽決定,道:“小師叔,若是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你可千萬別丟下我了,免得我為你擔心受累。”

“嗬嗬。”我笑了一聲,沒有做答,對於這樣的要求,我是不會答應的,我絕不會再讓任何人因為我而卷進旋渦。

又往前走了一陣,前麵的黑暗處隱約散發出一紫一紅的劍芒,更迭交替,將半邊的天空映射得煞是好看。

“嘿!這小子,我讓他在這裏思過,沒想到他竟然又在這修煉起來!”青鬆忍不住大聲喝罵起來,說著,加快了步伐向前走去。

我聽著青鬆的語氣,知道念星這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心裏一笑跟著青鬆走了上去。

“星兒!”青鬆走到前麵,對著劍光閃耀處大喝了一聲。

隨著這一聲大喝,劍光一抖,頓時消失不見,四周重新回歸到一片黑暗之中。“哼!還不經我滾出來!”青鬆再一次嚷道。

磨蹭了半天,念星才唯唯諾諾的走了出來,頭也不敢抬得站到青鬆麵前,小聲道:“徒兒知道錯了。”

“哼!知道錯了!你自己說說這是第幾次了?看來是為師的太寵你了,以至於讓你將本派的門規都不放在眼裏。”青鬆大聲對念星喝罵著,看樣子相當氣憤,我見狀走到青鬆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嗬斥下去。

“師父,你不知道在這思過崖有多無聊,徒兒我也是太過於無聊,所以才…”說話間抬頭瞟了瞟青鬆,待他看到站在青鬆身邊的我時,忍不住道:“你怎麽也在這!”語氣中透露出驚訝和不解,還有一些憤恨。

“放肆!你知道他是誰嗎?”青鬆對念星大聲喝道。

“我管他是誰?”念星倔強的回嘴道。

聽到念星的話,我的眉頭稍微皺了起來,這孩子怎麽連一點尊師重教的道理都不懂?居然這樣對青鬆說話,看來青鬆平時對於他實在是太過於溺愛了。青鬆顯然也沒料到念星竟然會這樣反駁自己人,渾身乞得發抖,指著念星道:“你給我跪下!”

但念星隻是狠狠的瞪著我,並沒有半絲跪下的意思,嘴裏依然硬道:“我沒錯!不跪!”

“你…你…”青鬆氣得說不出話來,伸出手來就要向念星打下去,我急忙拉住青鬆,對他道:“還是我來吧。”

青鬆看著我猶豫了會,長歎一聲,幹脆轉過身去,不看念星。

我走到念星身前,看著他那憤憤的目光,身上的星光真氣猛得散了起來,一片華光將這思過崖照得一片通明,絕大的力量如同泰山壓頂一般的向念星罩去,青鬆在我身後禁不住驚叫了一聲。

而我並沒有理會青鬆的驚訝,隻是將真氣死死的罩在念星的身上,讓他半分也動彈不得,此刻在他的眼中那些憤恨已經被一絲驚恐所替代,我看著他那因恐懼而顯得有些變形的俊臉,心中忽然有些不忍,因為那張臉太像抱月了,簡直就像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般,但是我卻不能放棄,至少現在不行,我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讓念星學會去尊重別人,隻有這樣才能寄慰抱鬆和抱月,而要讓他學會這樣,就必須先讓他學會害怕我,就像當年他的父母一樣。

這種單方麵的壓力,持續了半個多時辰,一直到我從念星的眼中讀出了乞求,我知道差不多了,於是將那些遊離在體外的星光真氣全部散開。

四周壓力一鬆,念星馬上渾身是汗的跪在地上大聲的喘著氣。我看著念星,忽然被他背上的那兩把劍所吸引,我走到他的身邊,將手伸向那一紅一紫兩把劍,而當我觸及到那劍身時,念星如同被觸了逆鱗一樣,彈了起來,雙眼通紅地對我吼道:“還給我!“並瘋狂似地向我衝了過來。

我沒有理會念星,隻是用真氣將他推了回去,任由他在一旁大吼大叫,我則站在那裏靜靜地撫摩著手中的這兩把劍,看著這劍上琉璃的劍氣,粗糙的劍身顯示著鑄劍者的愚笨,劍鋒上的缺口似乎在對我述說著時間的衝刷。就是這樣兩把粗劣的靈劍,卻讓使用者一直保存著,沒有丟棄。我撫摩著它,就仿佛看見抱鬆和抱月,我忍不住一邊揮舞著雙劍,一邊輕輕吟唱著,將以前和抱鬆抱月曾經舞弄的招式全部重新演練了一次。在絢麗的招式中,紅色的火麟如同變成了一條巨龍,紫色的晶彤則化成了一尾鳳,鳳與龍在空中互相交鳴,互相纏繞,一刻也不願分開,哪怕到最後一分鍾,龍與鳳都是交纏在一起。

當我舞完了劍,念星已經在一旁看得癡了起來,等我將劍收起,還複到他手上時,他才回過神來,驚訝地看著我道:“你怎麽會我父母的招式?”

我含笑沒有正麵回答,隻是深深地看著他,柔聲道:“你很像你母親,隻是你已經被寵壞了。”

“你認識我父母?”此刻念星眼中那一絲恐懼和憤恨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驚訝和期望。

“恩!”

我的回答沒有讓念星失望,隻見他眼中閃著異彩,思索片刻便喜道:“你一定是天星伯伯吧?”

“哦?你怎麽會知道?”念星這麽快就猜到我是誰,倒是讓我吃驚不小。

“嗬嗬,”念星得到我肯定的回答,眼中的敵意已經全沒了,嘴角流露出了一些笑意,他看著我道:“我很小的時候,父母教授我劍法時就曾經告訴過我,這套劍法除了他們就隻剩下您會了。”

“哦!”我這才恍然,原來他是如此猜到的。

“果然我父母沒有猜錯,你並沒有死,如果他們能看到你那就好了,可是…“念星說著說著,神色就暗了下去,看來他又想到了傷心之處。我看著念星走到他身邊,輕聲道:“我知道的。”是的,我知道的,抱鬆和抱月就如同我的兄弟姐妹一樣,他們想什麽難道我不知道嗎?我看著念星手中的劍,緩緩道:“你知道我剛才為什麽對你那麽凶嗎?”

念星畏懼地看著我道:“知道,因為剛才我目無尊長。”

“知道就好,”我語氣深重道:“現在你就像這兩把劍,當初我鑄它們的時候,就是因為劍鋒太利了,所以才會這樣容易損壞。而你,也和他們一樣,你已被青鬆他們寵壞了,若是再不加雕磨,恐怕稍微遇上點風雨就會像這兩把靈劍一樣損壞,乃至折斷,你明白我的用民嗎?”

念星沉默了一會,才道:“伯伯是我的長輩,教育念星是應該的。”

唉,看著念星有些勉強的表情,我在心裏微微歎了口氣,不過這事是急不來的,念星能認錯已經是走出了第一步,長久以來養成的嬌氣,恐怕還必須靠時間來消磨。我對著念星點了點頭道:“你父母將你取名叫念星,顧名思義,看來他們是想將你交托於我,而我身為你的長輩,也有教導你的義務,所以,以後若是你再做錯什麽,我是絕不會手下留情的,你可知道?”

“是,星兒知道。”念星對此似乎並不存什麽異議。

我看著念星笑了笑,示意他站起來,道:“我和你師父正準備去火麟洞,你也隨我們一同前往吧。”

“火麟洞?”念星驚叫了一聲:“是以前伯伯和師父曾經一起去過的地方嗎?”

我頷首道:“不錯。”

“可火麒麟不是已經飛升了,去那幹嗎?”念星不解地看著我。

“你不是一直耿耿於懷,怪伯伯將少陽的根基弄壞了嗎?現在我就是和你師父一起去看看還有沒有什麽補救的辦法。”我看著念星道。

“還可以補救嗎?太好了!“念星顯得有些喜形於色,但轉而似乎發覺有些不妥道:“之前星兒太過魯莽,有得罪伯伯的地方還希望伯伯不要見怪。”

“嗬嗬,”我指著在遠處獨自生氣的青鬆道:“恐怕你要請求原諒的並不是我,而是你師父。”

念星經過提醒,將手中雙劍負到背上,走到青鬆身後,跪下道:“剛才徒兒魯莽,望師父定罪!”

青鬆“哼“了一聲,沒有回答,似乎還有餘氣未消。

念星見狀,隻好再一次懇求道:“弟子知錯了!望請師父原諒。”

“知錯?”青鬆轉過身來,麵色鐵青的看著念星道:“這兩個字也不知曉你已經說了幾回,可沒見你哪次悔改!”

“這…”念星猶豫片刻,像是做了什麽決定,咬牙道:“若是這次徒兒再不知悔改,下次師父便將我逐出師門好了!“說完,一臉期求地看著青鬆。

青鬆似是不忍見念星如此,臉上表情緩了下來,看著青鬆道:“好了,你起來吧。”說完,看了青鬆半響,語氣深重道:“今日你如此模樣師父也是有責任的,若是不能將你教導好,九泉之下我也無顏見你父母了,這次就依你所說,希望沒有下次,若你現犯,恐怕為師的對你也無能為力了。”

青鬆的這幾句話是相當重的,聽得念星跪在地上一時片刻沒有反應,或許他沒有想到青鬆真的會同意他的話,我走到念星麵前,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看著麵色凝重地念星道:“剛才你師父的話你可聽明白了?這次你師父已經原諒你了,你還不趕緊謝過?”

念星這才如夢初醒的向青鬆躬身道:“多謝師父。”

青鬆含笑點了點頭,算是接受。

我看著遠處的天空已經微微地翻出些魚肚白,天已經快亮了,我看著已經合好的師徒二人道:“我們走吧,從這裏到火麟洞還有好一段路程要趕呢。”

在我的帶領下,一行三人很快的向火麟洞飛去。

夏日的清晨,清涼的晨風襲在臉上,有種讓人說不出的清爽,我看著在身邊不斷飛逝的風景,心情漸漸好了起來。

而念星畢竟是少年心性,早就不安分的在前麵催促,剛才的鬱悶似乎現在也被他一掃而空,我和青鬆看著在前麵如蛟龍一般飛馳的念星,相視了一眼,嘴角都露出了微笑,其實念星哪裏知道我們現在的心理呢?故地重遊,昔日地情景總是不斷地在腦海中重現,以前和青鬆來火麟洞的我,還不是和念星一般,總是那樣的迫不及待,想起那時的青鬆,愣頭愣腦的樣我就覺得很好笑,我忍不住向青鬆靠了過去,笑道:“青鬆,你可記得以前和我第一次去火麟洞的情景?”

“嗬嗬!”青鬆看著我頷首一笑道:“當然記得,那時小師叔就如同這念星一樣急燥,將我丟了半個多時辰的路程,讓我一通好趕,哈哈!”說完一陣莞爾,笑罷,又有些傷感道:“隻是現在物是人非,我們都沒有當年那樣的心情了,想起那時候,一天到晚都是無憂無慮的,反正什麽事都有師父,可當自己當上了掌門就再也沒有那時候的心性了,小師叔,有時候我真的想再回到從前。”

聽過青鬆的話,我知道青鬆又想到傷感之處了,不過那時的青鬆著實可愛,隨著時間的曆練,現在他已經將以前的單純磨去了,多了些成熟與老練,隻是真誠依然,此刻他站在靈劍上的身軀,微微顯得有些老態,我多少品位出,他說和話中透露出些許滄桑,四周的氣氛又多了些沉悶,為了緩和下青鬆那淡淡的哀愁,我對著青鬆打趣道:“難道你想做一輩子的徒弟嗎?別忘了,我記得那時你可是對我說你在少陽輩份最小,若是什麽時候也可以做別人的師父就好了,怎麽?現在你不想要念星這個徒弟了?”我指著在前麵一路歡騰的念星笑道。

“嗬嗬。”青鬆看著念星捋了捋頜下的道須,笑道:“那是以前不懂事,以為被子別人叫師父是多麽可以炫耀的事情,可真正到了自己成為別人師父的時候才知道其中的艱辛,不過,還好,念星這孩子除了脾氣倔些以外,品行上倒還是不錯,沒什麽讓人操心的。”

“恩!”我點了點頭,同意青鬆說的話,但是也提醒道:“就悟性上麵說,念星現在的修為在同輩中已經少有人能望其項背了,隻是玉有微瑕,善需雕磨啊,別讓一點瑕滓毀了整塊玉。”

“是啊”青鬆微微的點頭道:“小師叔說的對,可是,有的時候我還真下不了手,不過,剛才看來,念星似乎挺敬重小師叔的,我想,抱月和抱鬆應該在他麵前沒少提你,以至於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在他心中都有著超然的地位,所以我想或許隻有小師叔能鎮得住他。”

我擺了擺手,打住了青鬆說的話,道:“我和你說過了,我不希望念星走我們的路,此事你不要再說了,不過我會盡力去幫助他的。”

“哎!”青鬆見我的態度絲毫沒有變化,隻好重重的歎了口氣。

而前麵的念星早已等得不耐煩了,在前邊大聲叫嚷道:“師傅,伯伯!你們快些,你們怎麽和烏龜一樣!”“…”“…”烏龜?兩隻老烏龜?我和青鬆恐怕是第一次被人比喻成是烏龜,一時麵麵相窺,無話可說,等下刻反應過來,青鬆頓時氣得胡須直冒,騰地加速向前飛去,邊飛邊嚷道:“你這個混小子!竟然說師父是烏龜!你給我過來乖乖受罰,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念星見狀,哧溜一聲,時跑得不見人影了,青鬆哪肯放過他,繆足了勁向前追去。

我看著在前麵追趕的一老一少數欣慰地笑了,我想抱鬆和抱月如果泉下有知也會高興的,畢竟念星現大還在茁壯的成長,有這麽多人的嗬護和關心,而這些是以前我們都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