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恃寵而驕(1/3)

我們兩個兩眼放光,頓時誰也不說話了,靜靜等待著老板講故事。

“上個星期有個居民在晨練的時候發現一個人垂著腦袋坐在河邊的石頭上,當時也沒多想,還以為他是無家可歸的拾荒漢,但看他穿得體體麵麵,又覺得不像。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居民跑過去看了看,還問了句你怎麽了,見那人對他的問話沒有任何反應還推了推。這一推不要緊,那腦袋像個籃球一樣砰然落地,滾了滾就掉進了河裏,當時就有幾隻白蝴蝶從他的脖頸裏飛出來,屍體轉瞬之間消融了,和地上的黃土融為一體,隻留下殘餘的骨骼。”

老板的敘述如此生動,好像口中的一切都是他自己親眼所見。

周行之懷疑地問:“那個居民和您什麽關係?”

“是我一個朋友。”老板歎息一聲,“我和他關係不錯,他把遇見的事情告訴其他人,沒有人相信他,都說他是在胡思亂想。甚至他也在一段時間之內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直到又過了沒兩天一個高級白領死在了河邊,是個遊客,也有白蝴蝶從屍體裏飛出來。那時正好是晚上,有很多遊客和當地居民都看見了,傳得是沸沸揚揚。這時候才有人想起我朋友說的話,警方還把我朋友叫過去做了筆錄,最後認為這兩起案子很可能存在著聯係,說不定就是連環殺人案。一傳十十傳百,這麽一來人心惶惶,弄得最近的遊客也少了很多。”

“這兩起案子有什麽共同點嗎?警方憑什麽認為是連環案?”我向來心直口快。

“後來查了查,發現巧合的是,兩個受害者都經常出入同一家店。至於店名我就不好多說了,畢竟都是鄰居還得做生意不是?”老板說著就把手裏的二百塊錢重新塞了回來,“先生,講故事歸講故事,這錢我不能收。”

“我本就是為了聽故事而來的,現在老板讓我聽到了想聽的故事,自然也要拿點辛苦費不是?”

“不行,我做生意是有規矩的,不收額外的錢。”老板看周行之推推搡搡就把錢壓在了桌子上,“出門在外我們能遇見也是一種緣分,正好我有故事,你又願意聽,不用為此非要付什麽錢。”

“老板真是豪爽之人。”周行之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老板也笑了:“吃好喝好,如果覺得小店的飯菜可口別忘了推薦給親朋好友,如果下次還來這裏,也記得再來小店看一看。”

“一定一定。”

老板搓了搓手,轉身關上了包間的門。

我眼疾手快,就在門合上的瞬間去把那兩百塊錢撈了過來,正洋洋得意就聽見周行之慢條斯理地說:“等吃完了你去付賬。”

我仿佛看見二百塊錢長了翅膀,隻等我吃完這頓飯它們就像故事的蝴蝶一樣撲棱棱地飛走了。

肉疼。

既然錢不是我的,那不如多吃一點也好安慰安慰空虛的腸胃。

我夾了一塊魚肉,入口鮮嫩潤滑,就是刺有點多。

周行之似乎也看上了

那條魚,三五筷子下去就沒我什麽事了,最過分的是,他還把盤子給端了過去,當著我的麵大快朵頤,還不停地咂咂嘴以表示魚很好吃。

我當場撂下筷子跟他杠上了,你不是不讓我吃嗎!那我幹脆不吃了,就看著你吃,看你好意思讓我一直餓著嗎!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自虐的行為,可能是被氣得腦子糊塗了吧。

周行之看我氣鼓鼓地抱著雙臂,敲了敲碗沿說:“你至於麽?”

“至於!”我翻了個白眼,然後直勾勾地盯著他,就不信他能眼睜睜地看著我餓肚子!

周行之見也沒人跟他搶,逐漸放慢了吃飯的速度,一分鍾以後他大概覺得不好意思,夾了一筷子肉放在我麵前的盤子裏,嘴裏還埋怨道:“你這是恃寵而驕。”

我就看著那塊肉躺在光潔的盤子裏麵,肉香入鼻,惹得我不爭氣的肚子“咕咕咕”叫了起來,但我還是倔強地不肯吃。

某人對我這幼稚的表現十分無語,果斷地又夾了一筷子青菜送到了我的嘴邊:“夫人乖,好好吃飯。”

我跟個傻子似的搖了搖頭,緊抿著唇始終不肯屈服,吃貨的精神此刻消失殆盡。

周行之扁扁嘴,順手把青菜塞在了自己嘴裏,然後就湊了過來!

“你要幹什麽?”

我警惕地往後倚過去,店裏的凳子是帶靠背的,可我的動作幅度太大,直接連人帶椅子栽了過去。當時我滿腦子隻有一句話——我要摔倒了!

幸運的是並沒有摔在地上,等我反應過來已經被圈在一個懷抱裏。

“看吧,我就知道這一招奏效。”周行之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完全沒有了最初相遇時候那翩翩公子的形象,我真懷疑當初的高冷都是他裝出來的。

平心而論,我這個人雖然長得不算美,但很不容易撩到手。周行之卻是對我各種不同的心理都了如指掌,對付我的招數也都一套一套的,每一種偏偏都正中下懷。

真是敗給他了。

我冷哼一聲從他懷裏鑽出來,趕忙換了個位置到了他對麵,然後悶著頭開始吃飯。

周行之望著窗外碧綠碧綠的河水,整個人瞬間切換成正經模式:“老板所說的那家店鋪,很可能就是今天那個人去的酒吧。”

名叫救贖的酒吧。

“基本沒差。”我吃了一口土豆絲,不由得讚歎道,“能把普通的菜炒的不普通,才是真正的好店。”

等吃完了飯,我和周行之漫步在河邊等著夜晚時刻酒吧開張。河邊垂柳柔軟的枝條被風吹起,像是美人兒柔美的舞姿。

木質長椅很是古樸,看著看著我眼前居然浮現出一幅畫麵:我穿著白衣白衫坐在長椅上,神情落寞地等待著一個人,仿佛是等了太久太久,甚至都感覺他不會回來了,但內心裏還是期盼著期盼著,始終執著地坐在那裏,不肯回家。

在之前的某一世,我一定來過這個地方。

悲痛之情從胸腔裏奔湧而來,翻卷流淌著像是滔滔江水綿延不絕,我一時難以呼吸,捂著胸

口也無法抑製住那強烈的悲傷。

眼淚瞬間模糊了視線。

太難過了……

記憶裏有個模糊的聲音在說:“我怎麽能丟了你呢。”

原來我曾經在這裏把周行之給弄丟了,而且之後後悔得要命,就一直癡癡等待,期望某一天會再次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怎麽了?”周行之溫柔地替我拭去眼角的淚水,透過模糊的眼簾我成功捕捉到了他眼中的心疼,那麽清晰那麽明顯,仿佛看我哭泣比他自己受傷還要難受。

淚水撲簌簌地往下掉,砸在白色的裙子上,砸在周行之的襯衫上,我勉強控製了一下情緒,說:“想起了多年之前的一些事情。”

周行之心知肚明:“那一件。”

“我究竟是怎麽把你弄丟的?而且你知道嗎,我後來在這裏等了你很久很久,都快要絕望了。最後你回來了嗎?”

他揉了揉我的頭發,眼中柔情萬千:“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

顯然那件事對於他而言也是一種不可名狀的痛苦。

我還是想知道。

周行之拗不過我,就解釋說:“那是第一世,你家裏嫌我沒錢,不同意我們在一起,非要我考取功名衣錦還鄉。所以我才不得不離開。不過後來,我還是回來了。”

“那我們在一起了嗎?”

“沒有。”一絲濃鬱的憂傷從他眼角滑過,如今過了這麽多年,他說的很是平靜,“當我回來,你父母早已經為你訂下一門親事,我才明白所謂的衣錦還鄉不過隻是一個說辭,為的就是將我們隔開。”

一些更為零散的畫麵在腦海閃過。

我著一襲紅衣坐在窗前看花開花落,雖然滿目繁花盛開,但在我看來也是一片荒涼。那種淒涼與難過,即使隔了幾百年也能直擊我的心底,讓我難受到不能呼吸。

周行之喃喃道:“第一世,我為你殺了人。”

我驟然從回憶之中驚醒:“發生了什麽?”

“那人差點糟蹋了你,我一怒之下揮刀追到他家裏,把他砍死了。”溫暖的雙手從背後抱住了我,隨之而來的還有周行之的歎息聲,“我的結局是,秋後問斬。”

我閉了眼,記起了一些事情。

第一世,我們沒有在一起,他走後,父母的確是為我訂親了,但我堅決拒絕了那門親事。他回來,有人對我圖謀不軌,他忍無可忍把那人殺死。他死後,我日日以淚洗麵,天天站在古道上望著遙遠的方向,希望還能看到那一襲白衣。但沒有,再也沒有。

不久之後我把一條白綾扔上房梁,著一襲紅衣自縊而死。

那時的我肯定想著即使死了也要做他的新娘吧。

“第二世你非要和我成為夫妻,是不是因為第一世沒有在一起,所以不甘心啊?”

“當然不是。”周行之替我把垂下的亂發撩到耳後,“記不記得我說過,從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就認定了你是我的妻子。”

“記得。”

“生生世世,你都隻能屬於我一個人。”

他低沉的聲音縈繞在耳畔,像是美妙的音律餘音不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