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太痛苦了(1/3)

忙音響了很久,最終無人接聽。

趙老師著急忙慌地回到包間,穿上外套就要走。

我們都是坐趙老師的車過來的,不熟悉路也沒辦法回去,隻好又坐上車,跟著趙老師去了他母親那裏。

趙老師的父親前幾年腦溢血去世了,他母親獨自一人住在郊區。

這幾年他母親的腿腳也不太好,有點風濕病,就總嘮叨著說她是沒有兒媳婦愁的,等趙老師娶個媳婦兒她這病就好了。

車在一座兩層小樓前麵停了下來。

趙老師拚命地拍打著門,大聲地喊:“萍姨,萍姨開門!”

“來了來了!”

不一會兒,門栓被拉開,兩扇鐵門的中央站在一個中年婦女,看起來五十多歲,估計是個保姆。

“萍姨,我媽怎麽樣了?”

“吃了點鎮靜藥,暈過去了。小趙啊,你說你有什麽話不能和你媽好好說,怎麽就把她給嚇成那樣了?”萍姨把趙老師迎進去,有些奇怪地看著我和程一澤。

趙老師忙說他本來是請我們吃飯,一時來不及就把我們都帶過來了。

萍姨頓時點點頭,問我們吃不吃水果,緊接著就去了廚房。

趙老師的母親躺在**,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但一聽見陸續的腳步聲,她驟然坐了起來,瞪著眼睛掃視四周。

一看是趙老師,她攏了攏發白的頭發,語無倫次地說:“趙杉,趙杉你沒事啊,真好。你來害我啊!你有本事就別在夢裏出現,你過來殺我啊!”

趙老師坐在床邊,輕輕拍著母親的後背,溫柔無比:“沒事了,媽,您別害怕,沒事了。”

年逾七十的老人趴在趙老師肩頭,像個孩子一樣哭得泣不成聲。

“趙杉,她要殺我,她要殺我!媽還不想死,媽還沒有親眼看著你娶媳婦兒……”

趙老師一時語塞,一些話哽在喉嚨邊上,想說卻說不出來。

萍姨招呼我們吃水果,不好意思地解釋說,最近老太太精神不太好,老是說有什麽人要害她

,讓我們不要見怪。

這樣一來,我頓時明白,這段時間不僅趙老師夢見了嚴非寧,他母親也夢見了。

至於嚴非寧為什麽沒有殺了她,大概是本心一直在阻撓,畢竟父母之心,不管她的思想如何頑固,可她也算是為了兒子操碎了心。

可恨,但又讓人恨不起來。

然而接下來,她瘋瘋癲癲地說:“要不是當初我給他們錢,讓他們去嚇唬嚇唬她,她也不會失蹤……我害怕,打聽了很久才知道那些人找了人販子,把她賣到了山裏。”

仿佛一道閃電當空劃過。

趙老師掰著他母親瘦弱的肩膀使勁地搖晃:“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老人的眼神有些呆滯,片刻後老淚縱橫:“媽沒想到她會死,媽當初真的隻是想找人嚇嚇她……誰讓她給你打電話要錢,還懷孕了,一個女的未婚先孕,到底心裏麵有沒有一點廉恥!趙杉,趙杉?”

趙老師從床邊滑落下去,他雙膝跪地,一臉的麻木。

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那麽一個電話。

他不曾想過在接電話的過程中,出去買菜的母親已經回來,並且在門邊偷聽了他的話。

也就是從他的口中,母親得知嚴非寧懷孕,所以才起了找人嚇唬她的心思。可母親沒想到的是,那壓根就是一個謊言。

嚴非寧估計怎麽也不會想到,正是因為她撒了一個謊,人生從此進入漫長的黑暗。

趙老師的思緒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一天,他被綁在椅子上,想要去找他的阿寧,卻是無能為力。

“趙杉?你怎麽了趙杉?”

母親的話把他帶回了現實,趙老師情緒失控了。

他騰的一下站起來,指著母親的鼻尖質問:“你早就知道她被拐賣了,為什麽不告訴我!二十年了,要是我到死都不知道真相,你會不會瞞我一輩子!”

“太痛苦了,瞞著你太痛苦了……媽其實想好了,想等你結了婚就告訴你,那時候你的婚姻已經確定了,

想反悔也沒有用。可你一直堅持不結婚,媽要是告訴你,你會恨媽一輩子的……”

“我不想恨你,阿寧也不希望我恨你。”

趙老師大步出了房間,重重地把門關上。

看到我們的時候,他不好意思地說:“見笑了。”

隨後出門發動車子,把我們帶到了學校。

一路上周行之握緊了我的手,似乎是怕失去我。

我靠在他的頸窩,想這件事情。

不能完全地去評判孰對孰錯,每個人都有顧忌,都有牽絆。嚴非寧的牽絆是趙老師,趙老師的牽絆是父母,父母的牽絆則是兒子。

我們在不同的人麵前扮演者不同的角色,有時候的確很難保持平衡,顧得了一方往往忽視了另一方。

而凡事看得太重就會產生執念,嚴非寧的本心擁有執念,所以阿寧帶著阿眉回到了曾經的學校;母親擁有執念,所以寧願一個人煎熬也不肯告訴兒子真相;趙老師終身未娶,一半是因為執念,也有一半,是因為當初的事情跟家人置氣。

假設一下,如果嚴非寧在消失之前得知真相,會不會殺掉趙老師的母親呢?

我覺得不會,因為不論阿眉如何狠心,本心也是一直在的,阿寧一定會選擇原諒。

每一個能夠悔改的人,都值得原諒。

後來,鄭如在樹洞裏找到了一封信,是阿寧留給她的,那裏麵,寫滿了她想要了解的故事。

後來,趙老師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他請了半個月的假,要和母親去嚴非寧被拐賣的地方看一看,把她的屍骨帶回來,安葬到北郊的公墓裏。

我告訴趙老師,等阿寧回來了,一定要告訴我,我一定會去看望她,在這個倔強的姑娘墳前放一束花。

掛電話的時候我在火車站,正在等候一趟回家的火車。

候車廳裏,我問坐在旁邊的周行之:“你為什麽想要雙生珠?”

這個問題在我心裏已經醞釀了很多遍,每次即將問出來就又咽了回去,總覺得他不會告訴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