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鬼詹榮手上仍有一枝火槍,一聲大叫,跳入內柵,無棍護身向裏衝。

三名大漢也隨後躍下跟進,縱躍如飛。

夜鬼詹榮第二次躍起,一躍兩丈餘,單足落地,突然向下一沉,手中的火槍一升一沉,突然消失不見。接著,傳來一聲驚心動魄的慘叫,是夜鬼的叫號聲。

後麵的三大漢大駭,火速止步向後退。

“哎……”一名大漢驚叫一聲,向下一沉,不見了。

另兩人大駭,站住了,進退不得。

“用棍點路開道。”沙千裏大叫,一躍而下。

眾人紛紛躍落,分兩列排開,互相握住鐵棍,相距各約六尺,舉步急進。

兩大漢依言在前麵用鐵棍開道,先後發現了四座陷阱,握緊鐵棍被左右的人所架住,也不至下沉。

接近至三丈內,一聲鼓響,房舍的暗影中箭如飛蝗,殺聲雷動。

人群大亂,放手棄根向下仆倒避箭。

慘號聲驚心動魄,有五六個人不見了,三名跌下陷阱,三名中箭倒地。

九指老道與獨腳妖果然了很,一聲怒嘯,淩空而起,迅速撲到牆根,腳一跺牆基,身形重新技起,翻入院牆內去了。

隨後進入的是沙千裏,木客宗亮,勾魂一指周偉、鬼先芮鵬飛,多臂猿……除了駐守外柵門樓的人外,真正攻入東院的人,隻有十名,卅名高手,已經損失了三分之二以上,將接近半數了。

放火之物早已丟失,首先躍入的九指老道碰上了紮手人物,走廊上一聲虎吼,跳出三名黑影,雙方接觸快逾電光石火。九指老道已丟掉鐵棍,拔劍搶先進招,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靈蛇吐信”出手便是殺著刺向一名黑影。

獨腳妖也一聲怒吼,鐵拐風雷俱發,掃向兩名黑影。

“錚!”劍鳴震耳,黑影一劍震開九指老道攻來的靈蛇吐信,“電射星飛”立還顏色,猛攻中宮,銳不可當。

另兩名黑影身手差得太多,“錚”一聲暴響,連人帶劍被獨腳妖鐵拐掃中。劍折腰斷,屍體橫飛丈外,另一名黑影向下一伏,貼地倒退逃過一拐,逃入偏殿去了。

“你走得了?”獨腳妖大叫,單足一躍,人如怒鷹飛上了走廊,一拐劈開殿門,奮勇搶入。

這是一座偏殿,黑沉沉鬼影僅無。緊跟而入的是兩名高手,其中之一叫:“找地方放火……啊……”

接著是轟然一聲大叫,似乎天動地搖。

“砰”一聲響,獨腳跌撞破左麵的天窗,躍出廊下大叫道:

“不可進去……”

話未完,鬼先芮鵬飛已搶入破殿門。

“裏麵機關可怕,退!”獨腳妖攔住向門內搶的沙千裏急叫。

黑暗的殿堂中,傳出一聲淒厲的叫喚聲:“快拖……我……一把……”

誰還敢進去拖他一把?四麵八方突傳出刺耳的狂笑聲,笑得眾人毛骨悚然,不知附近到底埋伏了多少人,更不知道還些什麽歹毒的機關。

鬼先的淒喚聲已寂,大概已經氣絕了。

木客宗亮在找東西放火,可是根本沒有能引起燃燒的東西,火摺子不可能將壁點燃,沒有引火物,火無從放起。

“咱們領先退出去再說。”多臂猿悚然地說。

沙千裏鋼牙一挫,沉聲道:“不能退,進方有生路。咱們脫下外衣,堆在窗下放火。”

眾人依言紛紛脫下外衣,沙千裏又向木客宗亮說:“請宗兄負責放火,咱們三麵埋伏引人出來,不可現身,隻許用暗器襲擊。”

他將所有的外衣交給水客,共有八件,這是說,他們隻剩下八個人了。七人三麵一分,利用暗影隱身。

木客宗亮衣衫抖開,掛在窗上。火把子火光一閃。

“篤”一聲響,一枝矢射入窗中。擦木客的左顱側而過,危極險極。

同一瞬間,“啊”一聲狂叫,南首一座牆角前,發矢的人被沙千裏的神花所擊斃,火光熊熊衣衫著火,火舌吞噬著窗格。

這一著,收效宏大,八個人不露麵現身,以逸待勞連斃六名老道,而沒有任何人受傷。

窗格子終於著火了,火勢漸熾。

沙千裏正在高興,殿內一聲長笑,“轟”一聲大震,看火的窗轟然塌下,被人從裏麵用一張神案砸垮下來了。

火光乍熄,餘燼向四方飛濺。

木客宗亮突然暴起,怒鴛似的破窗縱去,衝入煙屑中。向窗內飛撲。

“納命!”裏麵有人大吼。

“錚錚!”劍鳴震耳,木客宗亮的劍被震偏,機警地借力飄退,“砰”一聲倒在地窗下的煙屑火星中,奮身一滾,遠出丈外去了,逃出一劫。

“利害!”蜷縮在屋廊下的木客高叫示警。通知其他的人裏麵有高手襲擊,不可冒險衝入。

“哈哈哈哈……”裏麵怪笑又起,笑完語聲如春雷:“還有多少衣褲可用,全剝下來啦!諸位,你們進來了,這輩子再也出不去了,哈哈哈哈……”

沙千裏也發出一陣狂笑,笑完高聲道:“潘兄,招呼李槍,保證這次可以成功將這些樓房燒成平地。”

殿內的狂笑聲倏止,語聲又響:“沙小輩,你已經沒有幾個人了,十餘枝火槍豈奈我何?本宮的人已嚴陣以待,沒有你們有機會了,唯一可做的事,是丟下兵刃投降。”

沙千裏一怔,叫道:“你是風月道人嗎?”

“貧道道真。”

“哦!原來是風月道人的師弟,你怎如在下是沙千裏?”

“你們的一舉一動,皆在本宮弟子的監視下有何奇怪?”

“叫令師兄出來答話,沙某給他一次機會。”

“哈哈!你們是甕中之鱉,不配與敝師兄答話,你把機會留下自用好了。”

“你以為沙某無條作何嗎?好吧,看誰是甕中之鱉。”沙千裏傲然地說,轉向多臂猿叫道:“潘兄,把李兄把人帶來。”

多臂猿應聲發出兩聲長嘯,聲震屋瓦。

右麵第一棟房舍的暗影中,林華與王羅刹、淑姑娘三人潛伏不動。嘯聲一起,林華低聲說道:“決不可讓他們放火。以免宮中的女人遭殃。你稍候片刻,我設法迫妨老道們出去與沙千裏決戰。”

“我也去!”淑華躍躍欲試他說,其實她是不願讓林華獨自涉險。

“要去一起去,多一個人也多一分照顧。”王羅刹也說。

“好,這就走。”

他們分段摸索而進,林華一馬當先,首先摸入屋內,不久便發現窗下伏著兩個黑影。他示意兩婦隱起身形,獨自悄然接近。

兩黑影做夢沒料到背後來了人,一左一右爬伏在窗下,監視著殿前的廣場,廣場四周藏著沙千裏八個人。

他鬼魅似的欺近。窗戶透空,外麵星光隱隱,可清楚地看到伏在窗下的兩個人頭,對方絕對無法發現他,除非他腳下先閃。

近了,他伸手探向窗左黑影,一指頭正點在黑影的腦戶穴上,黑影向前一仆。靠在窗下寂然不動形如死人。

他手急眼快,雙手齊下,“噗噗”兩掌劈在窗右的黑影雙肩,先廢黑影的雙手,然後抓小雞似地抓起黑影向外一丟。

“膨”一聲撞毀了外窗格。

“哎……”黑影狂叫,隨著破窗格跌到外麵去了。

真巧,外麵屋角躲著獨腳妖,老妖見有人跌出,貼地掠到,擒住黑影左手一揮,剜出黑影的雙目,再將人向外丟。

“哎……唷!誰剜出我……我的雙眼?啊……”黑影狂號,滿地亂滾。

“哈哈哈哈……”獨腳妖退至原處狂笑。

林華拍開另一名黑影的穴道,重施放技丟出窗外,變著嗓音叫:“又出來一個,接住!

這次接住人的是水客宗亮,這位冷血人先前放火時幾乎被暗器擊中,正在火頭上,接到一看便知是老道。不管三七廿一也掏出老道的眼珠,弄斷一條腳,再將人丟出。

“啊……”老道狂號,其聲淒厲刺耳。

有兩名老道在打滾叫號,直接打擊老道們的士氣,這一著相當狠。

“咱們有人進去!”沙千裏欣然大叫。

話未完,另一處屋頂的簷角下,突然有人狂叫一聲。骨碌碌向下滾。

九指老道大喜,高叫道:“房上又下來了一個,好好逐一收拾他們。”

黑暗的殿堂火一閃,有人高叫:“神龕失火,火起了。”

原來是帷幔著火,暗影中奔出兩名老道,跳上神龕速拉下帷慢,火焰倏滅。

林華與玉羅刹同時從神龕下麵探出,出其不意便擊昏了救人的老道,火速離開,至窗下大力擲出,叫道:“又來了!接著。”

“砰”一聲響,摔出撞中剛向窗內縱的九指老道。九指老道驟不及防,給撞得跌在窗下幾乎起不來了。

已有五個人在外麵呻吟叫號了,叫號的聲音令人聞之心驚膽跳。

碧落宮的妖道們終於沉不氣了,以為對方真有侵入內部,而且侵入的人熟悉機關埋伏,至內部放火豈不可怕?

風月道人發出對外迎敵與封鎖起火殿堂的信號,其實神龕的火早已熄滅,僅有一些火星餘燼與布的焦臭遺留在內,火是絕對燒不起來了。

這妖道極為陰險,突然在內大叫:“又一個出來了!”

叫聲中,他躍起向外,砰然墜地向外滾。

沙千裏左麵伏著的一名大漢,不假思索地竄出,毫無戒心地伸手抓人。

沙千裏總算機警,他不信有三個人已經進內了,那是不可能的事,急叫道:“小心有詐。”

話未完。風月道人一腳踢中大漢的下陰要害,一躍而起,閃電似的往回竄,上台階到了殿門外大吼道:“沙千裏來了還不明白。”

附近三棟樓房中,共躍出廿一名老道,形成兩麵包抄,列陣侯敵。

風月道人左右,共有八名碧落宮的精銳。

門窗內,共伸出十六盞燈。

沙千裏隻剩下七個人,在一聲暗號下紛紛現身也左右一分,除去蒙麵巾列陣,身形已經暴露,不必蒙麵了。風月道人激怒得像瘋虎,戮指罵道:“小狗,你這不要臉的卑鄙小瘋狗!貧道已答應與你攜手合作,為何帶人侵憂貧道的碧落宮,你是何居心?”

沙千裏哼一聲,沉聲道:“晝間閣下收了在下的禮物,滿口應承攜手合作,言不由衷。

既然答應合作,彼此皆是自己人,為何堅拒在下登山?甚至不允咱們遠道而來的弟兄在賓館住宿,你是何居心?即使是慕名前來拜會你的人。你也不能如此待客人,不知你心懷叵測,口是心非,存心敷衍沙某,騙沙某的禮物,因此沙某前來試試你有幾分誠意,你果然露出了狐狸尾巴。哼!妖道,你把沙某看成笨瓜嗎?”

“小畜生!你這該死的東西,貧道並未敷衍你這瘋狗。”

“你如不是存心敷衍,敢不敢對天發誓?”

“貧道已用不著發誓了,隻向你討公道。碧落宮十餘年來名震天下,豈能讓你隨隨便便前來撒野?今晚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沙某不想死。”

“你混賬!”風月道人怒叫。

“沙某要你對天發盟誓,接受神花幫護法的高位,同謀富貴……”

“往口,少做你的清秋大夢。”

“道長你還有機會。”

“你們可沒話的機會了。沙某行事,隻有八個字那就是順我者生,逆我都死。傷了在下不少弟兄,在下仍然給你……”

“你少放臭屁……”

獨腳妖一聲怒嘯,飛搶上階。

風月道人左右兩位師弟左右齊出,雙劍俱發。

“錚錚!”劍拐相交,獨腳妖飄退下階,兩老道也被震得向左右飄退丈外。

九指老道閃出,亮聲道:“風月道友,務請三思。即使今晚沙公子無功而退,碧落宮仍然危如擊卵,日後神花幫的弟兄全至,群起而攻,碧落宮將玉石俱毀。八大天王已願意與沙分子攜手合作,你已無依無靠,獨力難支,識時務者為俊傑,道友……”

“閉上你的臭嘴!狗東西!你上來說話。”風月道人怒罵。

勾魂一指怒火上濁,大叫道:“這妖道可惡,罵得難聽老夫向你叫陣,你給我滾下來。”

風月道人的師弟桀桀怪笑,舉步向下走,用劍一指尖厲地說:“老豬狗!你吠什麽!你是什麽東西,也配與宮主叫陣?來來來。貧道要慈悲你,斃了你用屍體喂狗。”

勾魂一指大吼一聲,疾衝而上。

雙方在十二層台階中段相遇,勾魂一指正用絕學勾魂指突襲,卻先嗅到一慚淡淡異味,立刻感到一陣頭暈眼花,不由大吃一驚,叫道:“迷香……”話未完身影一晃,頭重腳輕站立不牢。

道真疾衝而下,一劍下刺。

勾魂一指右手疾伸,半昏眩中彈指行全力一擊。

“啊……”兩人同聲叫,雙雙向下滾成一團。

道真的眉心出現一個指大小孔,鮮血沁出。勾魂一指的胸口,劍直透脊背,兩人略一掙紮,身軀猛烈抽搐,滾動了。

雙方搶出一個人,將已方的人搶回,已經無法施救,氣息已絕。

“殺!”沙千裏大吼,揮劍向搶。

“先擦上玉羅刹的藥,上!”獨腳妖大叫。

六個人士是了不起的武林高手,唯一稍差的是多臂猿。但多臂猿的暗器卻彌補了藝業不足反而更可怕。

一場好殺,刀光劍影虎騰,人影龍騰虎躍,叱喝聲與瀕死的摻叫驚心動魄,好一場罕見的可怖慘烈的生死惡鬥。

把守外柵門樓的七個人趕到了,領隊的是江湖上大名鼎鼎地黑道巨孽神刀李正,這位仁兄所用的刀,極平常的狹鋒單刀,並不怎麽鋒利,但殺起人來卻是十分靈光。七人皆知道地麵有機關,好在沒有人把守,伏下蛇行順利通過,立即加入戰圈。

林華三人藏身廣場東端的殿角下,隔岸觀火,但卻暗中留了神。

玉羅刹找不到乃兄白崖山主的身影,心中十分惦念。

東方天際已現魚肚白,惡鬥也將近尾聲。

第一個臨陣逃脫的人是多猿臂、這位被迫落水的名武師乘機溜之大吉了。

木客宗亮身受重傷,躺在階台下的草叢中等死。

屍橫遍地,隻有十餘名高手仍在作殊死鬥。

獨腳妖依然八麵威風。將三名老道迫得團團轉,三名老道中有風月道人的大弟子如意散人昊雷在內。

九指老道人獨鬥風月道人的三師弟道靈,與兩名中年老道,攻多守少凶悍如舊。

神九李正刀光似電,困住兩名老道與一名姑娘,驃悍絕倫,與三名力拚遊刃有餘,刀光霍霍險象橫生,占盡了上風。

隻有六盞燈在微風中搖曳,已沒有掌燈的人了。

沙千裏與風月道人的惡鬥最為激烈。一比一公平相決,棋逢敵手勢均力敵,兩人的劍術皆臻化境,每一招皆險象橫生,生死間不容發。

沙千裏還剩下三名爪牙,兩個是中年人,一名劍術極為迅疾的年青人,三人各與一名老道交手,實力相當,一時難分高下。

風月道人的另兩名弟子吉祥散人昊電,老五和如意散人昊雨,帶了三名老道在一旁押陣隨時皆可加入圍攻,但並不急於加入。

總之,雙方在死傷慘重之後,這時方能保持均勢,成敗未能逆料,在人數上,風月道人仍占優勢,但在實力上,誰也沒占上風。

東方發白,天亮了。

潛身旁觀的林華沉得住氣,他向淑華說:“小妹,不可亂動,我去把小弟接來。”

“好,快些,大哥,這場惡鬥快收場了,不可錯過。”

淑華欣然地答,她對目下的情勢十分滿意,認為結局已可預見,兩敗俱傷不必勞駕他們出手了。

林華一走,王羅刹的眼神變了,變得呈現喜色,也湧現一絲殺機,這鬼道姑的心,在她不曾見過林華惡鬥風月道人之前她根本就沒將這兩個人放在眼下,以為自己如能摸清宮內的機關,她一個人就可以對付所有老道。可是,當她決難在兩人手下僥幸,林華尤其可怕。

她一直不敢妄動,隻要一動手已完全失去了自製,似乎力道平空消失了,怎能動手?

終於,在緊要的關頭,林華離開了,她幫助沙千裏的機會終於光臨了。

她正在盤算是否即到現身,慘號聲驚醒了她的思路。原來獨腳妖兩拐擊斃了兩名老道,拐發似山洪倒瀉,把如意散人迫得手忙腳亂,眼看性命難保。

“納命!”老妖怒吼,迫進來一記“泰山壓頂”兜頭便砸。

如意散人見兩個同伴已死。怎能支持,一聲大叫,飛退八尺。

獨腳妖一聲狂笑,單腳一跳,拐出“毒龍出洞”,跟蹤追擊。

如意散人一劍斜拂,再向後退,退至外側一座陷阱旁了,拐杖已經如影隨形次到。

人影來勢如電,吉祥散人左右兩名老道縱到,搶救如意散人雙劍上下齊發,猛攻老妖的背部要害。吉祥散人則稍後一步跟上,飛縱而至。

“喂!”獨腳妖大吼,大旋身撤招,攻招,斃敵。一氣嗬成。人影乍合。

人影纏成一團,首先是如意散人一聲驚叫,失手墜入陷阱,驀爾失蹤。

“噗噗”兩聲悶響,獨腳妖的拐杖擊是兩名前來搶救的老道。

吉祥散人後至,及時止步,猛地脫手將劍擲出,人向後退。

獨腳妖擊中兩名老道,拐勢未收,飛劍已至,從拐下摜入他的左肋側。他身軀一震,大叫一聲,踉蹌後退。

後麵是陷阱。他恰好在階口旁站住了,吃力地站穩,伸手拔劍。

吉祥散人以為老妖定已不支,立即抓住機會拔出一把刀疾衝而上,拂向老妖拔劍的手。

獨腳妖要不是久鬥力竭,這一劍根本就難傷他,即使如此,也要不了他的命,他一咬牙,向側一閃,忍痛一拐橫掃。

吉祥散人沒料到老妖如此凶悍,刀短而拐杖長,想躲已力不從心,“噗”一聲腰幹便挨了沉重一擊,人向前一栽,收不住腳,也跌落阱內去了。

獨腳妖也力盡而倒,坐倒階旁喘息。

風月道人身旁,隻剩下和合散人與一名老道了。

九指老道的對手,隻剩下風月道人的師弟道靈。兩人皆已到了油盡枯幹之境,隻能緩緩地一劍換一劍支持,渾身汗濕,像是剛才從水裏爬出的人。

神刀李正身上有兩處創傷,他的對手隻剩下一名道姑。這位道姑不曾受傷,身法矯健劍術相當靈活,避實擊虛八方遊走,靈滑如蛇。

屍橫遍地,血腥觸鼻。

沙千裏與風月道人的惡鬥仍在激烈進行,兩人皆呈現力竭。的景象。

風月道人心中發慌,沙千裏更慌,三十名高手前來夜襲,死的死逃的逃,目下隻剩下三個完整的人,他怎能不慌?心中更是大痛,為了一個風月道人,他付出了重大的代價,一無所獲,他後悔已來不及了。

風月道人心如刀割,眼看所有的門人子弟死傷殆盡,豈不心痛?這時,他終於想通了,不再逞英雄,豪氣盡消。大叫道:“弟子們,上!”

和合散人與一名老道聲大喝,衝上雙劍齊出。

沙千裏心向下沉,大喝一聲向側一閃,打出了他最後剩下的兩朵神花,一朵飛向風月道人,一朵飛射和合散人。

風月道人已先後擊碎了九朵花,雙方皆已力竭,神花的威力減弱了六七成,他自然看得真切,一聲暴叱,順手一劍指出。

“錚”一聲擊中了神花,神花向側反跳,說巧真巧,這朵神花未被擊碎,劍上的力道已減了七成,神花自然禁受得起,劃出一道折向光弧,無聲無息鍥入一名老道的小腹內爆烈。

“啊……”老道厲叫,凶猛地向前一栽,栽倒在沙千裏的腳下,瀕死一劍猛揮,“唰”

一聲將沙千裏的右小腿劃破了一道血槽,方滾至一旁呻吟掙紮。

和合散人一直在旁觀戰,在雙方皆已到了力竭的最後關頭,他該是目下藝業最高,精力充沛的唯一高手了。沙千裏這朵神花已起不了多大作用,何況天色已明看得真切,又早就留了神,豈會上當?收劍輕輕向側邁出一步,便躲過了這可怕的神朵一擊。

沙千裏小腿被劃破,吃了一驚,一躍八尺,低頭一看心中一定,些小輕傷算不了什麽。

和合散人到了,劍出“飛星射月”,身劍合一凶猛地衝到,猛攻上盤。

“錚”一聲暴響,沙千裏一劍封出。雖是行將力竭,和合散人想急切得手似乎不可能辦到,沙千裏連退五六步,便穩下身形。

和合散人僅退了一步,舉步迫進陰森森地叫:“小畜生,貧道要將你碎屍萬段。”

鳳月道人也舉步迫進,臉色如厲鬼,厲叫道:“擒活的,將他剝皮抽筋再化骨揚灰。”

驀地,香風入鼻,人影乍現,玉羅刹一手挾了淑華姑娘,一手扶劍掠出叫:“風月道人,你話說早了些。”

沙千裏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顧不了顏麵,急叫道:“燕娘,快來助我,你怎麽這時才來老天!”

玉羅刹將被製了穴道的淑華姑娘丟下,一聲輕笑,猛撲和合散人。兩人立即纏鬥,展開了激烈的快速搶攻。

風月道人一怔,大吼道:“絳宮九弟子快將那殘女人帶出來。”

隻出來了三名少女,押著雷姑娘奔出殿門。絳宮的九名女弟子藝業有限,有幾名根本就不會武技,所以當她們隨同淑華與玉羅利跌下地底密室時,便被兩人不費吹灰之力製服了。

這三名少女略為高明些,她們的劍輕、短、細,押著雷姑娘奔至階下,不敢再進。

沙千裏一怔,神色有點不正常。

風月道人咬牙切齒地叫:“人還給你,但不是活的,是死屍。今晚兩敗俱傷,咱們同歸於盡吧。”

沙千裏尚未答話,雷秀萍淒然地叫:“千裏,救我!”

“救你?”沙千裏冷冷地問。

“你們雙方尚可和解,還來得及。碧落宮仍然完整,宮中一切依舊,宮主尚可重整基業,你也可以重振旗鼓,何必真要拚個兩敗俱傷?千裏……”

沙千裏一陣狂笑,笑完說:“很好,很好,我可以接收碧落宮了,碧落宮作為神花的秘壇,可說極為理想,妙極了。”

“千裏,我……”

“你?你怎麽了?”

“我的性命在你手中,你不答應和解,我將難免一死……”

“那是你的問題。”沙千裏毫無感情地說。

風月道人哼了一聲,怒叫道:“你不和解,貧道也不願和解呢?殺!”

玉羅刹一劍震退和合散人,側躍丈外大叫道:“且慢!聽我一言。”

“你想怎樣?”風月道人厲聲問。

“你們同歸於盡,有何好處?你們看,屍橫遍野,血腥陣陣,誰也不是獲勝的人,何不……”

“住口!”沙千裏喝上她再說。

“沙公子,你不願意?”她問。

“隻剩下他四個人,正好一舉鏟除他們。”

“沙公子,你不想要雷姑娘了?”

“要她何用?”

“這……你該念在她對你的有情有意……”

“天下的美女人多的是,她算得了什麽?”

“但……你不想風月道人助你一臂之力,傳給你研習素女神經的秘訣?”

“他會交出來的。”

“不見得。”

“有你助我一臂之力,他將是階下之囚,不怕他不交出秘訣。”

玉羅刹搖搖頭,說:“沙千裏,你未免太狠了,貧道……”

“你不願助我?”

“好吧,我助你。”玉羅刹斷然地說,一麵向和合散人走去,一麵向雷秀萍叫:“雷姑娘,你安心地死吧,這是命。”

“千裏……”雷姑娘狂叫。

驀地,白崖山主出現在殿角,大叫道:“二妹,站住!你還要幫助這無情無義的無恥畜生!”

“咦!大哥,你……”玉羅刹驚叫。

“我沒死,這小畜生存心置你於死地,你居然要助他……”

話未完,風月道人已撲近雷秀萍。

玉羅刹也不假思索地同時搶到,一劍截住。

和合散人也從側方搶到,一劍揮向沙千裏的右手肘。

“錚!”玉羅刹一劍震得風月道人側飄丈外,無意中救了妖道一命。

沙千裏一劍走空,刺中了一名少女的右腰,劍尖再進,擦過雷秀萍的右助,衣破血出。

三名少女大駭而走,丟棄了雷秀萍。

沙千裏的背部,也被和合散人的劍掠過,衣破皮開。

活該和合散人性命該絕,一劍走空,腳下突被一具屍體所絆,向前一栽。

沙千裏反手就是一劍,硬生生砍下和合散人的鬥大腦袋來,屍身仆倒,頭飛出丈外,向前一滾一口咬住一叢野草,腦袋方停止滾動。

剛才沙千裏乘玉羅刹出現打交道的片刻,獲得片刻間的機會,精力恢複了三成,這時身手敏捷多了,回頭撲向風月道人。

但風月道人也同樣獲得調息的機會,被玉羅刹一劍震退,不等身形站穩,立即躍近製住雷秀萍,伸手一撥,雷秀萍應聲而倒。他一腳踏住雷秀萍,劍指姑娘的咽喉,吼道:“你上,她先死。”

沙千裏站住了,嘿嘿怪笑,然後一步步向前。

白崖山主到了乃妹身旁,不悅地問、“二妹,你隻要說一聲甘願助他,兄妹之情已絕,我扭頭就走。”

玉羅刹盯著沙千裏,歎口氣說:“這人果然有一副鐵條的狠毒心腸,無情無義,罷了,大哥走!”

說完便走,兩人繞殿角急急走了。

沙千裏徐徐前移,風月道人的劍尖則徐徐下降,降向雷秀萍的咽喉。

“千裏,你太……太絕情了……”雷秀萍厲叫。

不遠處一聲怪叫,神刀李正與道姑同時倒地,倒在血泊中掙紮,奄奄一息。

獨腳妖靜靜地坐在陷阱旁,拔出了劍,正在艱難地、沉靜地上藥裹傷。

九指老道坐在地上調息,臉色灰敗,身側,靜靜地躺著道靈老道。

淑華姑娘穴道被製,躺在一具屍體上,上身半拾,可清楚地看到前麵的一切。她心中不住地暗叫:“大哥,快來,不要來晚了,不要來晚了。”

天色已經大明,朝霞滿天。

四周鬼影俱無,隻有死屍、血、斷的頭足、和垂死者的可怖喘息與呻吟,瀕死的喘氣聲令人心悸。

沙千裏一步步前移,桀桀怪笑道:“風月道人,隻有你和我了。”

“還有你的愛侶。”風月道人陰森森地說。

“在下將她送給你,便當她已經死了。”沙千裏不在乎地說。

“但她並未死。”

“你一劍下去她就活不成了。”

“你要她死?”

“她既沒有你宮中的女人美,對在下又有何用處,她死不死與我無幹。”

“哼!貧道宮中的美女,你一個也休想。”

“你難道能帶走她們?”

“不錯,她們都禁在玄靈宮,一個也出不來。”

“在下可以放她們出來。”

“休想,秘道已經封閉了,等你掘開秘道門,她們已死去多時。”

“哈哈!隻要有你在,以你的眼光和藝業,你會替在下物色更多的美女,是嗎?”

“你做夢,聽你的口氣,難道想和解不成?”

“沒有和解,你必須投降?”

“笑話,向你這種無情無義的人投降?”

“你必須投降。”

“貧道一代之豪,會向你投降?會替你賣命送死?看看你那些爪牙的屍體,便知你是個隻他逞一已私欲而不惜爪牙生命的無義匹夫。”

“哈哈!這些人中,有一半的人是唯利是圖的人,心懷叵測,為了名利為了女人,連親娘也可出賣的貨色,他們死了倒好,我可以另找些忠心耿耿的人替我效力。當然,他們的死,無可諱言地是在下一大損失,但並不是因此而阻礙在下建幫的大計。”

“你如精誠合作,貧道願助你建幫。”

“你投降了?”

“不,你對天盟誓,將副幫主的名位給我。”

“這……”

“不然一切免談,生死一決。”

“在下……”

“貧道即使退一萬步想,脫身仍無困難,而你卻難以平安離開,三百名美女一個也得不到,八大天王更可能在山下等你打落水狗。”

沙千裏陰陰一笑,說:“副幫主的名位給你,但在下從不向天發誓。”

“這……”

“在下不信鬼神,誓約束不了在下。”

“那……何以取信?”

“我這個姓雷的女人給你,你還不放心?”沙千裏指著雷秀萍說。

風月道人將雷秀萍踢得向前滾,冷笑道:“你親手殺了她,貧道便相信你。”

“有何不可?”沙千裏若無其事地說,舉劍上前。

驀地,長笑震天發自階上。

兩人吃了一驚,沙千裏駭然叫:“江湖浪子。”

林華雙手叉腰,從容向下走,說:“這裏缺少你們兩人的屍體,豈不掃興?豈不是老天爺瞎了眼?”

遠處的獨腳妖像老鼠般溜走,潛入殿角,一閃不見。

“咱們聯手。”風月道人臉色灰死地叫,手在發抖。

“好!上!”沙千裏大叫。

風月道人向前衝,沙千裏卻向後溜。

在調息的九指老道一躍而起,大叫道:“快捉住玉羅刹擒來的女人。”在叫聲中向淑華奔去了。

“錚”一聲暴響,林華拔劍震開風月道人刺來的一劍。微型像是電光一閃,猛撲九指老道。

雙方相距三丈餘,九指老道距淑華近些,相對而進。

“接刀!”林華焦急地大吼,飛刀化虹而飛。

“啊……”九指老道狂叫,飛刀無情地貫入心坎,“怦”一聲栽倒在淑華身側,仍伸手向淑華的雙目抓去。

林華到了,躍到飛腳便踢,“砰”地正中老道的腦袋,腦袋應腳而裂,屍體拋出八尺外。一代魔頭,失蹤計年,卻一時湖塗被沙千裏請出,終於送掉老命。

“小妹,何穴被製?”林華扶起淑華急問。

“先殺他們!”淑華嘎聲叫。

林華扭頭一看,劍脫手而飛。

風月道人前腳跨入殿門,劍已飛至,從背心刺入,直透前胸,向下一撲,掙紮著向裏麵爬。

林華抱起淑華,急急地說:“如讓妖道進去,三百名婦女完了。”

他進入大殿,風月道人已爬不動了,爬伏在血泊中,張口喘氣手腳猛烈地抽搐。他放下淑華叫:“還有沙千裏。”

“別管他了,他已逃掉啦!小妹,何穴被製?”

“右期鬥,後鳳地。”

沙千裏確是逃走了,在林華搶救淑華時逃掉的。

解了淑華的穴道,他詫然的問:“小妹,你怎麽落在他們手上的?玉羅刹呢?”

“別提了,玉羅刹出其不意製了我的鳳沁穴,再製氣門,出去幫助沙千裏……”

她憤然地將經過說了,又道:“我哥哥呢?他……”

“他在玄靈宮秘室,正在令那些女人收拾細軟。”

“你打算……”

“找八大天王,要求他們送這些可憐的女人出山。”

“老天!你……你在冒險……”姑娘驚叫。

“值得冒險的,這件事勢在必行。”他神色凜然地說。

“大哥,我……我不阻止你。”

“謝謝你,走吧!”

“那位雷盟主……”

“小妹,你去救她,我不管她的死活了。”

“大哥,不要功虧……”

“好,我去救她,小妹,你是個很不平凡的女孩子。”他微笑著說,出殿向雷秀萍走去。

雷秀萍雙手的軟穴被製,氣門穴也被輕手法所封閉。當她恢複自由後。以手掩麵痛哭失聲。一個堅強的女人如果痛哭流涕,表示她堅強的一麵已經崩潰,性情可能有了微妙的變化,至於變得好或壞,得看以後的環境發展而定了。

林華也為之一慘,為一個才華絕代的少女,而且是統率千人雄霸一方的盟主。為一個情字,低聲下氣受盡了委屈,低賤得完全變了一個人,他委實難以相信這位反常的惹人乞求憐愛的女郎,會是雄霸塞外的安西盟盟主。

他正想好言勸解,淑華趕忙輕輕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是時候,他會意地忍住了,暗然歎息一聲。

“大哥,你為何歎息?”淑華情意綿綿地注視著他問。

他挽了淑華的手,示意暫且離遠些,遠出三丈外方低聲歎息說:“她該哭的,該好好的哭一場,說真的,她太可憐了,如果她不是安西盟的盟主,我會認為她發瘋,甚於認為她下賤呢?”

淑華眼眶紅紅地幽幽一歎道:“癡心女子負心漢,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唉!這是她的不幸。身入情關出關更難,沙千裏是她唯一的鍾情的人,我真替她難過,她怎受得了?”

“我看她會發瘋。”林華憂慮的說。

“等會兒好好勸勸她吧。大哥。”

林華苦笑,搖頭道:“她與沙千裏相愛的經過我不知道,隻知道她兩人反臉後的概略情形,誰知道沙千裏對她說了些什麽甜言蜜語令她著魔?從何勸起呢?”

“大哥是過來人……”

話未完,林華神色一變,心情沉重的說:“小妹,過來人的林華已以死了,他已經將自己埋藏在天地之外,站在此地的林華,是塵世滔滔中的行屍走肉。”

淑華臉一陣慘白,珠淚滾滾,掩麵顫聲說:“大哥,你沒有理由如此對待自己,你……”

他輕拍淑華的育膀,柔聲道:“小妹,別哭,大哥隻是心灰意懶而已,毫無怨天尤人……”

“世間也有多情高潔的女人,像雷盟主這種癡心的姑娘便是明證。大哥,些小挫折你便心灰意懶,那是不對的。”

“小妹,我們不談這些。”他煩躁地說。

“大哥,你總是能拒絕別人善意的關心。如果你真關懷雷盟主的生死,使該誠懇地勸解她,而你自己是心灰意懶的人,如何去勸她呢?”

他不知怎樣回答才好,沉吟不語。

遠處的雷秀萍已經停止哭泣,垂淚眺望著蒼穹發怔。

他接觸到淑華的目光,那對晶瑩帶淚的明眸,正深情地向他注視。這種目光他十分熟悉,令感到一陣心悸,一陣震憾,一陣迷亂。

他打了一冷戰,趕忙回避對方的目光,注視著遠處雷秀萍的身影,歎息道:“是的,我盡力,希望她能聽我的勸告。”

他向雷秀萍走去,心潮洶湧,似有點昏眩。

殿門出了安華的身影,帶了兩名絕色少女。

他來到雷秀萍身旁止步,用平靜地語音說:“雷姑娘,我願親送你回塞外……”

“不,謝謝你。”雷秀萍拭掉淚痕,以堅定的口吻說。

“姑娘,醉過方知酒濃,方知情重……”

“我知道。”

“姑娘,情愛不是人生的全部……”

“在男子漢來說,這話是對的。”雷秀萍一直不讓他把話說完。

“安西盟有上千弟兄翅首以待,他們需要你去領導他們,他們需要你珍重……”

“我已不配領導他們。”

“姑娘……”

“謝謝你的關心,我欠你無法回報的恩情,願來生犬馬以報。”

“姑娘,你打算……”

“如果你不管我,我會感激不盡。”

他無可奈何地長歎一聲,苦笑道:“姑娘,你仍未能忘情於他?”

“是的”

“你仍打算去找他?”

“是的。”

“你……”

“求求你別管我的事,我這是自作自受。”雷秀萍痛苦地說,舉步便走。

他想伸手阻攔,卻被淑華拉住了。

“大哥,阻止會引起她的反感,她會更趨極端。”淑華淒聲黯然地說。

他搖頭歎息,心情沉重地說:“春蠶到死絲方盡,臘炬成灰淚始幹。”

淑華不自覺地握住他的掌背,手在輕微地發抖,低垂著粉首,幽幽地說:“情之所鍾,生死與之,這是男女不同的地方,情愛在女人的心目中,可說是生命的全部,大哥,你失去女人仍然活得好好地,這位雷姑娘,我看她……”

“小妹,請放心,她會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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