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深夜,深圳華強賓館西餐廳。

餐廳裏空蕩少人。柔和的橘黃色燈光下,嚴冬和深圳人行副行長李衛國坐在靠窗的一張餐台邊,談著事情。

嚴冬對李衛國說:“李行長,您看,我們的事情就全靠您幫忙了。別的感謝的話我也不說了,事成之後,馬總會有重謝的。”

李衛國帶著濃重的東北口音客氣地說:“你們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了。你們找我就對了,我正好分管證券業務。前些天接到你們馬總電話時,我就已經先和幾個具體管事的朋友打好招呼了,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對我,你們不必客氣,我和老馬的交情,你們是不了解。上研究生時,他住我下鋪,我在他上鋪,整整三年呢。差啥呀?”

嚴冬生長在北京,接觸東北朋友也不少,知道有些人喜歡酒後亂吹一通。今天宴請李行長,嚴冬還動了點兒腦筋:馬總提醒過,這個李行長貪杯,幾乎天天都不離酒。上研究生時,有一次馬躍進因腿傷從醫務室弄了半瓶酒精,才擦了兩次,隔了一天,馬躍進打開酒精瓶時,發現沒有那麽濃的酒精氣味了,擦到腿上也不蟄得疼了,回頭一問,原來酒精讓李衛國兌上自來水當酒給喝了。嚴冬自己不能喝酒,又不能帶別的人一起來,還怕李行長喝多了亂吹,隻說不練,那可就誤了大事。想來想去,請他吃西餐,喝點兒洋酒吧,也不至於醉得一塌糊塗。

嚴冬知道李衛國沒有喝高,相信他說的是實話。

李衛國接著說:“你們也別說感謝不感謝的話,別整那事兒。以我和你們馬總的感情,那麽說就遠了。倒是我托付的這幾位朋友,到時你們真得出點兒血,別讓人家白忙活就成。”

嚴冬接口說道:“這個自然、這個自然。李行長您盡管放心,我們馬總可不是那麽不講究的人。”

“這我知道,老馬最講究了。行,小兄弟,那今天就這樣吧,明天一早上班還要開會,咱們就先撤吧。”

“好的,您這麽忙,還耽誤您這麽多時間,真是不好意思。”嚴冬說罷,轉向遠處的服務生,“小夥兒,埋單。”借結賬空當,嚴冬將一個紙袋遞給了李衛國:“這是我們的一點兒心意,不成敬意,請您笑納。”

李衛國接過來,打開一看,見是用報紙包著的兩條“555”牌香煙,就又把紙口袋遞還給嚴冬:“我這兒有的是,還打算等你回去時給老馬帶兩條呢。”

嚴冬堅持又把紙口袋遞給李衛國:“這是我們的心意,哪裏還能再帶回去?請您務必收下,要不然,我回去可沒法向馬總交差。”說罷,手還在口袋外麵特意捏了捏。

李衛國馬上明白,這肯定不是簡單的兩條香煙。本來就不合情理,這種煙都是從香港走私到深圳、汕頭等地,再倒騰到全國各地的,老馬怎麽會從上海往這邊帶這玩意兒呢?想到這兒,李衛國從嚴冬手裏接過口袋。

兩人心照不宣,相視一笑,一同走出了餐廳,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