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時,書生電飄而出,右掌疾探,一把按住那顆“乾天霹靂”,右手出指飛點,青衫漢子一聲沒吭,應指而倒!

好險,險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可不是,瞧!

算卦的機伶暴顫,額頭冷汗涔涔而下,立時像脫了力一般,身形猛地一陣搖幌!

顯然,到這時候,他才嚐到怕的滋味!

再看書生,他神情猛震,麵上一片蒼白,一襲雪白儒衫無風自動,泛然一陣輕顫!

現在,那顆“乾天霹靂”是真是假,沒有一個人比他更明白,好不容易,算卦的開了口:“四弟……”

有氣無力,顯然好虛弱!

書生一震而醒,默然不語,隨手遞過那顆“乾天霹靂”,算卦的早明白了,默默地接了過去,揣人懷中!

書生不再耽擱,抬掌虛空微按,拍醒了青衫漢子!

一醒,立刻有了知覺,斷了一雙腕子,夠他受了,青衫漢子痛得臉上變了色,吱著牙翻身站起,低頭不語!

書生冷冷一笑,道:“你還有什麽話說?”

青衫漢子抬頭悲慘苦笑,道:“智、力,兩不如人,夫複何言!”

書生冷冷說道:“那麽,你就該知道,現在該怎麽做!”

青衫漢子慘笑說道,“我明白,當然明白!”

話落,目中淒厲凶芒方閃!

書生陡挑雙眉,一聲冷叱:“匹夫,你敢!”

右掌電至,一閃而回!

青衫漢子一個下巴,應掌脫落,身形暴顫,神色猙獰,目中淒厲凶芒狠狠直逼書生!

書生冷冷一笑,道:“我還有用你之處,在沒找到‘百巧先生’之前,我不殺你,可是我要告訴你,在我眼前要想自絕,沒那麽容易。”

青衫漢子猙獰淒厲之色漸斂,沒說話,他那能說!

書生冷然再笑,道:“既然尋死不成,你還等什麽?”

青衫漢子聽若無聞,沒動!

書生陡挑雙眉,目中方閃寒芒!

驀地裏,一聲狂笑劃空響起,大廳中傳出話聲:“四先生,你以為有了他,便能如願麽?”

青衫漢子身形倏起暴顫,駭然投注!

算卦的身形橫飄,擋在了青衫漢子身前,麵對大廳,暗凝功力,麵罩寒霜,冷然而立!

書生卻揚聲笑道:“‘開封城’這地方真小!”

大廳中那人說道:“四先生閣下,怎麽說?”

書生道:“甫別又相逢,前後沒出一個更次!”

大廳中那人笑道;“那該沒什麽稀罕,在這兒能碰見我.該是四先生意料中事,而且,事實上彼此不能不碰頭。”

書生道:“應了一句俗話!”

大廳中那人道:“冤家路窄?”

書生道:“不錯!”

大廳中那人大笑說道:“還有一句俗話!”

書生道:“不是冤家不聚頭!”

大廳那人道:“四先生,我不慚形穢,有惺惺相惜之感!”

書生淡笑說道:“可惜!”

大廳中那人道:“可惜什麽?”

書生道:“可惜沒有高攀之心!”

大廳中那人笑道:“看來我是剃頭擔子一頭兒熱!”

書生道:“應該不錯!”

大廳中那人道:“四先生,不是朋友,就是仇敵!”

書生道:“正邪途殊,水火難容,本來如此!”

大廳那人道:“四先生說誰是邪?”

書生道:“誰是誰知道,至少。‘神州四奇’不該是!”

大廳中那人突然縱聲狂笑……。

書生冷然笑說道:“你笑什麽?”

大廳中那人道:“我笑四先生!”

書生道:“笑我怎地?”

大廳中那人道:“我笑四先生自視太高!”

書生挑了挑眉,道:“我倒不覺得,你放眼天下試打聽,‘神州四奇’是正是邪?”

大廳中那人笑道:“眾所周知正派仁俠!”

書生道:“那你就不該笑!”

“該!”大廳中那人道:“有什麽證據說‘汴梁世家’是邪,也請四先生放眼天下試打聽,‘汴梁世家’可是眾所周知的殷實商人!”

這話不錯,天下沒人不知道“汴梁世家”世代殷商!

書生冷笑說道:“骨子裏呢?”

大廳中那人笑道:“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骨子裏,誰又知道誰幹了些什麽?打個譬喻來說……”

書生目中威棱一閃,道:“說什麽?”

大廳中那人嘿嘿笑道:“沒什麽!”

書生冷哼一聲,道:“要知道,我沒工夫跟你多囉嗦!”

大廳中那人道:“四先生也該知道,‘汴梁世家’可沒拿帖子請四位來!”

書生道:“沒人請,是我四兄弟自己又要來的!”

大廳中那人嘿嘿笑道:“那四先生就耐著點兒性子,別怪人囉嗦!”

書生冷笑說道:“你知道我四兄弟來幹什麽?”

大廳中那人笑道:“有待四先生指教!”

敢情他很會裝糊塗!

書生冷笑說道:“以閣下身份,裝糊塗,似乎有嫌小氣!”

大廳中那人幹笑說道:“‘汴梁世家’的無名小卒,使什麽身份!”

書生可沒那麽好興致,雙眉一挑,冷然揮手:“二哥!”

算卦的手剛抬!

適時,大廳中那人一笑說道:“二位,請慢一點!”

書生冷冷說道:“你還有什麽話說?”

大廳中那人笑道:“我也想跟四先生談談條件!”

書生道;“談什麽條件?”

大廳中那人道:“四位駕臨我‘汴梁世家’,有何貴幹?”

書生道:“你多此一問。”

大廳中那人笑道:“我聽他們說,四位是要什麽‘百巧先生’跟什麽‘鏢’!”

聽說!這兩個字用得妙,什麽“百巧先生”,什麽“鏢”更好。

書生沒工夫跟他磕牙,道:“你知道就好!”

大廳中那人道;“我就是想拿這跟四先生談談條件!”

書生冷然說道:“說!”

大廳中那人道:“四位駕臨‘汴梁世家’,莫非認定了這一人一物是落在了‘汴梁世家’麽?”

書生道:“不是落!”

大廳中那人道:“那是什麽?”

書生道:“你該知道那叫什麽!”

大廳中那人嘿嘿笑道:“叫什麽都一樣,反正四位是認定了人、物,現在‘汴梁世家’了!”

書生道:“說得好,不錯!”

大廳中那人道:“四先生認準了?”

書生道:“不錯。”

大廳中那人道:“那麽有把握?”

書生道:“聞人俊生平不做沒把握的事兒!”

“好話!”大廳中那人笑道:“可巧,對自己我也很有自信……”

書生截口說道:“那不難辦!”

大廳中那人道:“怎麽?”

書生道:“少廢話,談你的條件!”

大廳中那人吃吃笑道:“看來,四先生比我還急……”

話鋒微頓,接道:“那麽,恕我放肆,要請教,‘汴梁世家’可以任四位搜,不過,要是四先生搜不出所要的人,那,該怎麽辦?”

書生皺了皺眉。而現難色,未答!

“怎麽?”大廳中那人嘿嘿笑道:“四先生怕了?”

書生雙眉一挑,冷冷說道:“聞人俊生平,從不知怕為何物!”

大廳那人笑得狡猾,還帶著點譏諷意味:“那四先生還有什麽難以作答,猶豫的?”

書生道:“既是認準了,有什麽難以作答,猶豫的!”

大廳中那人笑道:“沒有最好,我洗耳恭聽!”

書生目中寒芒一閃,道:“搜不出人、物,聞人俊自挖雙目……”

算卦的機伶一顫,驚聲說道:“四弟……”

書生道:“二哥,頭可斷,血可流,‘神州四奇’名頭不可弱!”

大廳中那人大笑說道:“對,寧可頭斷血流把命拋,莫讓一世英明弱分毫!”

算卦的長眉一挑,豪氣萬丈,道:“來兩個,眼珠子該是兩對,我也算上一份!”

大廳中那人道:“好重的賭注,行,算上了!”

書生冷冷一笑,道:“該說的,我兄弟已經說了!”

大廳中那人道:“四先生要聽聽我的?”

書生冷然點頭道:“那當然,賭場上,誰也不能吃虧,你賭注下得太小,我兄弟劃不來!”

大廳中那人笑道:“我的賭也夠大,絕不讓二位吃虧,二位請聽著……”

頓了頓,接道:“這人、物兩件之中,二位隻要能搜出一樣,我立刻賠上另一樣,假如二位能搜出兩樣……”

書生截口說道:“怎麽樣?”

大廳中那人嘿嘿笑道:“我立刻把兩樣全奉還!”

夠滑的,夠奸的!

書生冷笑道:“那怕你不還,你不覺得太便宜自己了麽?”

大廳中那人笑道:“四先生,我可是傾家蕩產,盡出所有了。”

書生道:“我兄弟算過了。”

大廳中那人道:“怎麽樣?”

書生道:“太劃不來!”

大廳中那人道:“怎麽說?”

書生道:“欠人家的東西,本就該還,不能拿這做賭注!”

大廳中那人笑道:“四先生,這身出之物,我可沒值錢的了。”

書生冷然說道:“我要你身上之物。”

大廳中那人道:“什麽?”

書生道:“我要你那偷人東西的雙手。”

大廳中那人毫不驚駭,吃吃笑道:“四先生,別冤枉好人,我這雙手可從沒偷過人家的東西。”

書生冷笑說道:“我知道你沒有,暗中指使,那沒有什麽兩樣。”

大廳中那人笑道:“那四先生更冤枉我,人在二位手中,四先生可以問問他,看看是誰支使他的,他有沒有偷過人家的東西!”

那還用問,不必問,青衫漢子準說不是!

書生冷笑說道:“你把我當做了三歲孩童。”

“豈敢,我可沒那麽大膽!”大廳中那人笑道:“‘汴梁世家’家財萬貫,富可敵國,說偷那可是笑話。”

書生道:“那宮可敵國的萬貫家財,是怎麽來的,你自己明白。”

大廳中那人道:“我明白,是將本求利,流血汗辛苦賺來的!”

書生冷笑說道:“難不成那‘百巧先生’跟那批‘鏢’,也是將本求利賺來的?”

大廳中那人吃吃笑道:“是四先生亂栽贓,‘汴梁世家’可沒有什麽‘百巧先生’跟什麽‘鏢’!”

書生冷冷笑道:“是麽?”

大廳中那人道:“四先生不信盡管搜!”

書生道:“你怕我不搜?”

大廳中那人道:“為清白家聲,為洗刷冤屈,我不怕四先生不搜!”

書生冷笑說道:“那麽,你那雙手怎麽說?”

大廳中那人道:“四先生真要我這雙手?”

書生道:“我兄弟下了兩對眼,這雙方賭注自然公平!”

大廳中那人笑道:“說得是,麵對慷慨敵手,我何能吝嗇?別讓‘神州四奇’這等高人笑我小氣,四先生,咱們就這麽辦!”

書生目中寒芒一閃,道:“丈夫重一言!”

大廳中那人笑道:“如鼎又如山!”

書生道:“那麽你出來!”

大廳中那人道:“我出來幹什麽?”

書生道:“陪著我兄弟搜!”

大廳中那人道:“二位身旁不是有人陪麽?”

書生道:“要賭的是你,不是他,他不夠份量?”

大廳中那人道:“他的身份,可以代表我!”

書生冷笑道:“身份或可以代表你,他那雙手卻不值錢!”

大廳中那人笑道:“我明白了!”

書生道:“你明白什麽?”

大廳中那人道:“四先生是怕我賴賭,跑掉了!”

書生道:“你明白就好!”

大廳中那人道:“說句不該說的話,我還怕二位賴掉呢!”

書生道:“那好辦!”

大廳中那人道:“怎麽好辦?”

書生道:“你出來,把你我的一隻手綁在一起,這樣誰也跑不掉!”

對!好辦法!

大廳中那人笑道:“不必,不必,重名逾人格,我可是相信二位,這樣也顯得我小氣!”好會說話的一張嘴!

書生道:“我可不怕人說我小氣,我信不過你!”

大廳中那人幹笑說道:“四先生何待己寬,對人苛。”

書生道:“那要看對什麽人了,值得信的人才能信!”

大廳中那人道:“難不成我值不得信?”

書生道:“你很有自知之明。”

大廳中那人笑了笑,道:“這麽說來,我是非出去不可了。”

書生道:“恐怕是!”

大廳中那人詭笑說道:“四先生,曉得底牌的可是我?”

這話不錯,真正知道“百巧先生”跟那批“鏢”,是不是在“汴梁世家”的,是他,而不是書生!

大廳中那人笑道:“看來,我隻好從命了……”話鋒微頓,接道:“四先生,在我沒出來之前,是不是可以把他放了?”

青衫漢子神情一震,身形猛地一抖,麵露恐懼之色!

書生冷眼輕掃,道:“恐怕他並不大願意過去!”

大廳中那人嘿嘿笑道:“答話,你不願意過來麽?”

這話,顯然是對青衫漢子說的!

青衫漢子麵無人麵,顫聲說道:“老主人明鑒,屬下縱死不敢有貳心!”

大廳中那人笑了,笑得好得意:“四先生,如何?”

書生冷然說道:“等你出來後再說!”

大廳中那人道:“假如我要請四先生先放人呢?”

書生道:“一句話,辦不到!”

大廳中那人吃吃笑道:“好倔,四先生,圍在二位身邊的,可不是我一個!”

書生目中暴閃威棱,道:“還瞞不了聞人俊耳日,東邊五個,西邊三個,南邊六個,北邊兩個,共十六個酒囊飯袋,你讓他們動動看!”

想必懾於神威,不敢動!

大廳中那人幹笑說道:“四先生好煞氣,我那兒敢?”

書生道:“那麽,少廢話,出來!”

大廳中那人一聲輕笑:“敢再不遵命?”

話落,大廳中鬼魅般飄出一條黑影,一閃便至麵前!

身法似幽靈,好輕,好快,夠高絕!

沒錯,正是“萬家香”暗算小明的那個黑衣蒙麵人!

書生目中寒芒剛閃!

黑衣蒙麵人已然目光轉動,詭笑說道:“四先生,我出來了!”

書生未予理會,一抬手,道:“二哥!”

算卦的身上應用物是應有盡有,探懷取出一條絲帶,搭上了書生抬起來的左腕,冷然投注黑衣蒙麵人:“還等我講麽?”

黑衣蒙麵人笑了笑,泰然行了過來,道:“二先生,自己兄弟,護著點兒!”

算卦的目中寒芒一閃,冷冷說道:“別以小人心度君子腹,你要信不過我,最好找自己人!”

黑衣蒙麵人嘿嘿一笑,道:“二先生這是什麽話,我怎敢……”

目光轉注書生,接道:“有句話,我不得不說!”

書生道:“說!”

黑衣蒙麵人道:“二先生可是兩隻手都閑著,萬一……”

算卦的目中神威暴射,道:“卜百曉不是乘人危之輩!”

黑衣蒙麵人笑道:“那麽,二位答應不動我?”

好厲害,扣上了!

書生冷笑說道:“遲早我會知道你是誰,無須急於一時,放心蒙著你的臉吧,現在沒人要看,也沒人動你。”

黑衣蒙麵人笑道:“畢竟四先生知我心意……”

轉注算卦的,接道:“二先生,請。”

也抬起了左手。

算卦的一揚手中絲帶,冷冷說道:“話我說在前頭,這可是火蠶絲編織的,要想打歪主意,那你可是自找丟人,自討皮肉苦!”

黑衣蒙麵人身形一震,嘿嘿笑道:“既沒打算跑,鐵銬又何妨,再說,有二位這等高人在旁,我就是再長八條腿也跑不掉!”

算卦的冷笑說道:“明白就好!”

伸手把這一端,綁上了黑衣蒙麵人左腕!

適時書生出手如電,一把托上了青衫漢子下巴,道:“沒你的事兒了,請吧!”

青衫漢子滿麵恐懼色,望了黑衣蒙麵人一眼,機伶一顫,拔褪跑了,一溜煙沒了影兒!

黑衣蒙麵人嘿嘿一笑,道:“二位真是信人!”

書生冷冷說道:“我兄弟對人做事,由來如此。”

黑衣蒙麵人沒再多說,道:“四先生要去搜那兒?”

書生道:“自己的家,沒人比你更清楚,帶著走就是!”

黑衣蒙麵人狡黠目光轉動,詭笑說道:“四先生難道不怕我漏掉—兩處?”

書生道:“那要憑你的良心了!”

黑衣蒙麵人笑道:“四先生畢竟相信我了!”

書生道:“不信又能如何?”

黑衣蒙麵人笑道:“說得是,那麽,容我帶路!”

舉步欲行!

適時算卦的,仰首夜空,震聲發話:“大哥,三弟!”

隻聽牆頭皇甫敬應聲說道:“我兩個全聽見了,二弟,四弟上前去吧!”

算卦的沒再說話!

黑衣蒙麵人卻開口了,奸笑說道:“二先生思慮好周到!”

算卦的冷冷說道:“那能顧下不顧上的,為防高處走人,隻好如此!”

黑衣蒙畫人搖搖頭,笑道:“看來,這場賭,我已經輸了七成了!”

算卦的道:“明白就好,走吧!”

黑衣蒙麵人不再說話,領著書生跟算卦的走進大廳!

大廳中,擺設著美輪美奐,氣派華麗,但卻能一目了然,一眼打到底,不用多看,這地方藏不了人!

去大廳,穿重樓,越水榭,過暖閣,走畫廊……。

—直到回到原處,足足費了近兩個更次工夫!

足見,這“汴梁世家”有多大,有多深!

該找的地方,全找到了!

能搜的地方,也全都搜遍了!

別說“汴梁世家”那既寬又長的隱秘地道,就是連—個角落也沒漏掉,搜尋之遍,可以說等於翻了每—寸地皮!

但,沒有,不但沒能找到“百巧先生”,便是連那批“鏢”也沒見鏢影,這可奇了,這可怪了!

看樣子,有九成九不妙,要輸!

黑衣蒙麵人滿眼得意狡詐色,看看算卦的,又看看書生道:“二位,怎麽說?”

算卦的默然不語!

書生卻冷然開了口:“都找遍了?”

黑衣蒙麵人道:“都找遍了!”

書生道:“沒漏?”

黑衣蒙麵人道:“沒漏!”

書生道:“真的?”

黑衣蒙麵人道:“一絲不假。”

書生冷笑不語!

黑衣蒙麵人詭譎目光中飛閃異采,一攤右手,道:“二位,拿來吧!”

書生道:“什麽?”

黑衣蒙麵人道:“二位那兩對眼珠子!”

書生道:“我兄弟這兩對眼珠子,可不是那麽好輸的!”

黑衣蒙麵人嘿嘿一笑,道:“難不成二位也會賴賭?”

算卦的臉色—變,剛要張口!

書生已淡然笑發話:“二哥,交給我。”

算卦的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沒吭聲!

書生轉注黑衣蒙麵人笑道:“誰說我兄弟想賴賭?”

黑衣蒙麵人笑道:“那麽,算我失言,拿來呀!”

書生道:“你認定我兄弟輸了?”

黑衣蒙麵人道:“四先生最好問自己。”

書生道:“我認為我兄弟還沒輸。”

黑衣蒙麵人身形一震,借勢聳了聳肩,道:“兩位可是跟著我走的,寸步沒離,‘汴梁世家’偌大一塊地兒都搜遍了,四先生要這麽說,我沒辦法。”

書生冷冷笑道:“聽口氣,好像我兄弟不但賴賭,而且仗人多欺負你。”

黑衣蒙麵人道:“豈敢,這話可是四先生自己說的。”

書生道:“出自我口,入自你耳,是我說的,可是贏輸未定,不能說我兄弟賴賭,你賭中有詐,也不能說我兄弟欺負你!”

黑衣蒙麵人身形再震,大笑說道:“這倒好,贏了錢還落個賭中有詐,四先生要輸不起,當初何如別賭?既然賭了,就該輸的痛快些!”

書生冷冷一笑,道:“隻要我兄弟輸了,這兩對眼珠,你盡管拿走,我兄弟要是皺皺眉頭,便不姓聞人,不姓卜。”

黑衣蒙麵人道:“那麽?……”

書生臉一沉,冷然截口道:“少那麽,這麽,答我問話,你承不承認賭中有詐?”

黑衣蒙麵人笑道:“四先生這話問得好,事實沒詐,叫我如何承認。”

書生目中寒芒電閃,道:“不承認?”

黑衣蒙麵人道:“難不成四先生也威脅人?”

書生冷笑說道:“聞人俊不屑為之,我讓你口服心服……”

話鋒微頓,接道:“你說沒漏掉一處!”

黑衣蒙麵人道:“四先生不相信我,我莫可奈何!”

書生冷哼說道:“我本來相信你,隻可惜你做得讓我不相信!”

黑衣蒙麵人道:“怎麽?”

書生目中威棱閃射,道:“我要看看那未經搜尋的假山下另一密道!”

黑衣蒙麵人身形猛震,楞住了!

但刹那間他又恢複平靜,笑道:“四先生,假山可是實心石頭!”

書生冷笑道:“本該是,隻可惜你適才無意中碰了它一下,那聲音是空的!”

黑衣蒙麵人身形暴顫,強笑說道:“四先生說笑了,實心石頭,那來的什麽空聲音!”

書生冷冷說道:“是與不是,你何妨帶我兄弟去看看。”

黑衣蒙麵人身形再顫,嘿嘿笑道:“四先生是要輸不起……”

書生截口說道:“聞人俊兄弟連命都輸得起,何在乎區區一對眼珠?隻要假山下不是密道,密道中沒有我兄弟所要的人、物,這兩對眼珠,你拿去就是!”

黑衣蒙麵人目光凝注,道:“這麽說來,四先生是非看不可了?”

書生道:“那是當然,要不那能定輸贏?”

黑衣蒙麵人道:“輸贏已經定了,我輸了七成了!”

算卦冷哼一聲,插口說道:“恐怕是九成九。”

黑衣蒙麵人目光轉動,笑道:“現在言之過早,到時候看吧。”

書生道:“說得是,那你還等什麽?”

黑衣蒙麵人道:“我在等四先生下命呀!”

書生道:“少跟我耍嘴皮,走!”

黑衣蒙麵人—句話沒多說,領著書生跟算卦的往後院中行去,算卦的夠機警,搶前一步跟他走個並肩。

“汴梁世家”建築之美,不亞於五侯府邸,後院中,林木成蔭,亭、台、樓、榭,一應俱全!

那座假山,就在那朱欄小亭之旁!

假山上,長滿了細細茸草,翠綠欲淌,十分可愛!

分明是一塊實心石頭,讓誰看,誰也不會說是空的。

剛進月形門,書生目中飛閃冷電寒芒,突然開了口:“你賭得起賭不起?”

黑衣蒙麵人一怔笑道:“四先生,賭不起的不是我……”

書生冷哼一聲,目光轉注那片成蔭林木,截口說道:“躲在那兒,藏頭露尾的那幾個怎麽說?”

黑衣蒙麵人身形一震,旋即笑問:“林內是誰?報名。”

話落,林內立即有人應聲發話:“稟老主人,莊武等值夜在此。”

黑衣蒙麵人收回目光,笑道:“四先生可聽見了? ‘汴梁世家’每夜都有值夜的。”

書生冷然一笑,沒說話。

黑衣蒙麵人—笑揚聲:“撤除此卡,別讓四先生不放心!”

林內有人應了一聲,隨之一陣步履聲逐漸遠去!

黑衣蒙麵人笑道:“這樣四先生可以放心了吧!”

書生冷笑說道:“我要不放心,這‘汴梁世家’我就不來了!”

不錯,既然敢闖“汴梁世家”,何在乎臥虎藏龍。

黑衣蒙麵人笑了笑,未置一詞!

說話間,又到了假山旁,黑衣蒙麵人停步不前!

書生冷冷一笑,道:“你還等什麽?”

黑衣蒙麵人笑道:“不等什麽!”

書生冷笑說道:“我告訴你,少在我麵前玩心眼兒,那行不通!”

黑衣蒙麵人笑道:“四先生怎麽老是冤枉好人?”

書生冷笑道:“冤枉不冤枉,你自己知道,少打賴賭歪主意,投鼠忌器,你那批鷹犬,他們不會不要你這個老主人,敢妄動一下,那是他們想多死幾個,我兄弟四手對雙掌,對付你也綽綽有餘!”

黑衣蒙麵人一襲黑衣無風自動,默然不語!

敢情,他是技窮了,沒轍了!

要妄動,書生一個,他或可勉力扯平,無奈,身邊還有個跟書生幾可頡頏的要命郎中算卦的!

書生目光冷冷,挑眉說道:“開門吧!”

黑衣蒙麵人略一遲疑,突然向著假山前擺放著十餘盆花那第二盆虛空搜索,微微一按!

適時,奇事頓出!

那座應是實心石頭的假山前端,突然向內隱進去五尺見方一塊,露出一個深邃,黑黝的洞口!

書生微微動容,道:“這是出自何人之手?”

黑衣蒙麵人嘿嘿笑道:“鬼斧神工,很巧妙,是麽?”

這時候,他還能鎮定,還能笑,難得!

書生冷冷說道:“答我問話。”

黑衣蒙麵人詭笑說道:“四先生以為我會說麽?”

書生道:“你不說我也知道,當世之中,除‘百巧先生’別人天此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