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蒙麵人身形一震,笑道:“四先生別把那‘百巧先生’看得太高了,‘汴梁世家’中,奇人能士,比比皆是,這雕蟲小技,該輕而易舉!”

書生道:“但他們的造詣,尚難臻此!”

黑衣蒙麵人聳肩一笑,道:“四先生要這麽說,我也沒辦法。”

書生冷笑說道:“是非無庸爭辯,等下去找到‘百巧先生’後,一問便知。”

黑衣蒙麵人道:“說得是。”舉步便要下洞!

書生左腕一握,硬生生地把他拉住,道:“別急,你我總是要在一起。”

黑衣蒙麵人嘿嘿笑道:“那裏,敢請四先生前行。”

書生道:“少在我麵前用心機,帶路的是你!”

黑衣蒙麵人道:“那麽四先生為何不給我先行?”

書生道,“難不成你‘汴梁世家’,個個練就一雙夜眼?”

黑衣蒙麵人目中寒芒一閃,笑道:“我明白了,四先生是要我開燈。”

書生道:“你還不算太糊塗!”

黑衣蒙麵人笑道:“豈敢,我是被四先生的神威嚇忘了……”

頓了頓,狡黠目光凝注書生,接道:“難不成四先生也介意……”

書生截口說道:“就是伸手不見五指,也難不倒我。”

黑衣蒙麵人道:“那麽……”

書生道:“有燈不開,豈是你‘汴梁世家’待客之道?”

“說得是!”黑衣蒙麵人笑道:“那能讓客人摸黑?我平素自詡口才,看來,麵對高明如四先生者,我隻有深愧渺小,自歎不如。”

說完,抬掌,落空按向那第三盆花!

掌落,眼前—亮,洞口內一道奇光騰射而上!

書生微微再動容,一擺手,道:“請吧!”

黑衣蒙麵人笑道:“敬遵四先生令諭!”

舉步行向洞口!

書生淡然—笑,剛要舉步跟進!

黑衣蒙麵人突然停步回身,笑道:“有件事,我本不想說,為表示我沒有害人之心,不得不預先跟兩位打個招呼,以免待會兒措手不及,怪我居心不良!”

書生道:“說吧!”

黑衣蒙麵人—指洞口,道:“這裏麵,我養著幾隻毒物,毒性之烈,中人無救,我是熟人,它們不會怎麽樣對我,對生人,它們可不客氣!”

書生挑了挑眉,道:“看來,我還得領你這份情!”

黑衣蒙麵人笑道:“領不領情,那在四先生,反正我是盡到心了。”

書生道:“難得你這麽大方,看來你該是個好心人。”

黑衣蒙麵人笑道:“好說,我的心本來不壞,四先生根本冤枉好人!”

書生道:“真金不怕火煉,天理永遠明亮,遭報應的是惡人。一巳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好人總歸是好人,你怕什麽?”

黑衣蒙麵人目光凝注,道:“看來我該謝謝四先生明教!”

書生道:“我也該謝謝示警之情!”

黑衣蒙麵人笑道:“我這個人願意明爭,不願暗鬥,應該的,不敢當!”

算卦的突然冷嚀一聲,道:“難得光明磊落真福子,少廢話,請吧!”

黑衣蒙麵人目中冷電一閃,幹笑一聲,轉身鑽人洞口!

書生一縮身,跟著走了進去!

算卦的殿了後,他可是緊緊跟在身後,不敢有絲毫大意,也不敢有半步遠離,他知道,這地方不善!

剛進洞,猝然一聲輕響,身後洞口倏合,算卦的回身投注,不由心頭一震,皺了眉!

石塊是石塊,可是石塊這裏麵的一麵,卻不是石頭,而是一大塊足有數寸厚的鐵板。

要是不知道開啟門戶的機紐所在,就是大羅金仙,他這一輩子也別想活著再見天日!

這地道,夠隱秘,也夠堅固!

算卦的轉過了身,冷然揚聲發話:“看來,你是舍命陪我兄弟了!”

黑衣蒙麵人回身笑道:“二先生錯了,我諸多大事未了,還不想死。”

算卦的道:“希望如此,否則先躺下的,恐怕是你!”

黑衣蒙麵人笑道:“在這裏麵,二位最好別動我,殺了我這唯一知道門戶開啟,機紐所在的人,那是大大不智之舉!”

算卦的冷笑說道:“找到了‘百巧先生’,還愁出不去?”

黑衣蒙麵人詭笑說道:“我以為二位不是言而無信人。”

算卦的道:“那要看你了!”

黑衣蒙麵人道:“我沒說有不良居心,我說過我還不想死!”

算卦的道:“那最好不過……”

頓了頓,接道:“你知道不?輸在眼前,你適才錯過了一次賴賭機會。”

黑衣蒙麵人道:“二先生是說適才進門時?”

算卦的心頭一震,道:“你知道了。”

黑衣蒙麵人嘿嘿道:“二先生該知道,我頗具心智!”

算卦的由衷地點頭說道:“這個我知道,不然你不能主持‘汴梁世家’多年而鼎盛不衰,也不足駕禦那麽多匪寇大凶,不過……”

望了他一眼,道:“我不明白你為什麽放棄適才那不再良機。”

黑衣蒙麵人笑道:“道理很簡單,說穿了不值一文錢。”

算卦的道:“說說看。”

黑衣蒙麵人目光轉動,詭笑說道:“我勝算在握,為什麽要賴賭?”

算卦的挑了挑眉,剛要張口。

適時,書生突然插口說道:“恐怕不是吧!”

黑衣蒙麵人一震笑道:“四先生高明以為……”

書生冷冷說道:“你要我說穿?”

黑衣蒙麵人幹笑說道:“隻想清高明指教!”

書生冷然笑了笑,道:“放長線,釣大魚,以一次小信,博取更大的收獲,進門便賴賭.最多不過你自己逃脫,卻無法把我兄弟陷入險地。”

黑衣蒙麵人身形猛震,目中異采連閃,嘿嘿笑道:“四先生智慧卓絕,委實太以高明,這確是‘汴梁世家’中最險之地,有進無出,二位要想回頭,現在還來得及!”

這一著高明,既不否認,還帶著點激!

書生雙眉陡挑,道:“多謝指點,別激我,我可以告訴你,我兄弟既然來了,就是要闖闖龍潭虎穴,那兒越險,我兄弟便越要往那兒去!”

黑衣蒙麵人目中飛閃一絲詭異色,笑道:“正中下懷,我求之不得,這兒已是垂了釣,張了網,就等著二位呢,二位要闖就往裏闖吧!”

書生冷冷笑道:“你怕我不闖!”

黑衣蒙麵入笑道:“我當真是不怕二位不闖!”

適時,—條白影起白地道牆角隱隅中,疾射書生左臂,—閃而至,快掠如電,不帶—絲破風聲!

書生茫然無覺!

算卦的也沒看見!

眼看白影就要射上書生左臂!

黑衣蒙麵人目射狠毒,突然一聲輕喝:“四先生留神,毒物來了!”

書生聞聲一驚,想躲,但似已躲之不及,白影及時襲至,一閃繞上書生左臂。緊纏不放!

那是一條通體雪白的尺長小蛇,蛇物猛緊緊地咬住書生左臂,毒牙想已咬人皮內!

算卦的霍然色變,左掌方抬!

書生倏揚輕喝:“二哥,動不得!”

算卦的聞聲一驚,連忙沉腕收掌!

書生目光冷冷,又轉向黑衣蒙麵人:“多謝示警,可惜已經太晚了!”

黑衣蒙麵人目中一絲喜悅色飛閃而逝,道:“我深為惋惜,也深為歉疚!”

書生望了臂上的白蛇一眼,道:“如果我眼力不錯,這該是落自北火山的‘雷蛇’。”

黑衣蒙麵人點頭道:“四先生胸羅淵博,令人欽佩。”

書生道:“‘雷蛇’雌雄不離,雌的在此,雄的必在左近。”

黑衣蒙麵人又點了點頭,道:“四先生令我這欽佩之心,更加重了—分。”

書生沒轉頭,道:“二哥小心,別讓它把你我兄弟都咬了,留一個好辦事。”

算卦的滿臉現焦慮悲憤色,道:“我知道,四弟你……”

書生搖頭淡笑,道:“不礙事,還能支撐一會兒!”

算卦的長眉一挑,雙目暴射懍人殺機,逼視黑衣蒙麵人,厲聲說道:“卜百曉話說在前頭,假如我四弟……”

“二哥!”書生淡然截了口,道:“這不能怪人家,人家出了聲,盡了心,要怪麽則怪我自己,是我躲得慢了一步,以至……”

黑衣蒙麵人一笑說道:“還是四先生黑白分明。”

書生沒答理,淡淡一笑,道:“據我所知,這東西咬人必僵,藥石罔效,可對?”

黑衣蒙麵人點頭說道:“對,對極了,我不殺伯仁,伯仁卻由我而死,四先生一世英名間接斷送我手,一付俠骨也要埋在‘汴粱世家’,所以我引以為疚,而且良深!”

書生淡然笑道:“福禍本無定,生死不由人,陰曹地府總歸要走上—趟,何在乎早晚,不過,武林人不死在刀兵之下,卻死在這區區一條小蛇毒物之下,令人太不甘心。”

書生畢竟是奇豪,麵對生死事,他竟能談笑自若!

黑衣蒙麵人一直點頭,煞有其事:“四先生之言,我深有同感,我常有天下英雄,唯四先生與我之感,如今四先生傷於意外,死於不該死,早我一步而去,從今沒了對手勁敵,我……”

書生挑了挑眉,突然一笑說道:“去眼中釘,拔背上芒,不正是你的心願麽?”

黑衣蒙麵人一震說道:“是心願,但我卻要勝四先生以武!”

書生揚眉說道:“好個勝之以武……”

笑了笑,接道:“不過,據我所知,你似乎可以示警得早一點!”

黑衣蒙麵人身形再震,道:“四先生這話……”

書生淡笑截口,道:“早在‘雷蛇’騰起時,你已發覺,為什麽你要遲到它近了身才出聲示警呢?這該做何解釋?”

黑衣蒙麵人身形猛震,目中凶芒飛閃,幹笑說道:“這麽說來,四先生知道了?”

書生點頭說道:“你的一舉一動,要想瞞我,那很難!”

黑衣蒙麵人嘿嘿笑道:“隻可惜四先生明白的太晚了!”

書生淡笑揚眉,道:“是麽?”

黑衣蒙麵人笑的最得意,道:“事實上,四先生胸羅淵博,知道得很清楚,‘雷蛇’之毒,天下蛇類無出其右者,咬人必僵,藥石罔效!”

書生笑了笑,道:“你最好別得意過早,別忘了,我能知道你的舉動,那表示我發覺‘雷蛇’騰起的時候,跟你相同!”

黑衣蒙麵人—驚,旋即嘿嘿陰笑:“是麽?”

書生道:“信不信由你,區區一條‘雷蛇’,還奈何不了我!”

左臂一振,“雷蛇”身體軟鬆,“叭!”地一聲,落地僵伏不動!

然後,他笑問黑衣蒙麵人:“如何?我可仍是好好地,死的卻是它!”

黑衣蒙麵人駭然驚注,輕呼出聲:“我怎忘了,四先生‘枯木禪功’曠絕宇內,所向披靡……”

算卦的突然笑道:“四弟,也真難為了你!”

書生歉然赧笑:“試試這位老主人用心,不得已耳!”

黑衣蒙麵人默然不語,良久方—歎搖頭:“四先生誠然高明,能敗在四先生手下,該不算丟人,反該引為榮寵。隻可惜白白損失了—條珍貴‘雷蛇’……”

騫地,目中異采突閃,忙接道:“雄的來了,四先也留神!”

適時,那雄蛇藏身暗隅中,又—線白影騰起,疾射書生!

書生一笑說道:“這回夠早,我謝了;”

頭也不回,出掌如電,右臂後拋,一閃而收!

那條雄蛇一顆拇指般大小蛇頭,應勢粉碎,腥血四濺,直飛數丈之外“叭噠”一聲墜落地道內!

黑衣蒙麵人幹笑一聲,說道:“四先生好高的‘震天指’力。”

書生淡笑說道:“好說,在你麵前,該算不得什麽!”

算卦的突然冷插了—嘴:“再要生歹毒歪心眼兒,稀巴爛的,恐怕不是蛇頭了。”

黑衣蒙麵人目中凶芒一閃,似欲變臉?但刹那間那目中駭人凶芒盡斂,笑了笑,道:“隻怕我這顆人頭,要比蛇頭硬一點兒。”

算卦的道:“那要試試看才知道!”

黑衣蒙麵人陰陰一笑,沒說話。

就這一段話工夫,路已經到了盡頭!

敢情這隻是一條地道,雖然極盡蜿蜒曲折之能事,可是目力所及,絕難見有藏人的地方!

地道兩壁,一色青石砌成,光滑難以留手。

地上,也是清一色的花磚鋪成,潔淨得纖塵不染!

這能往那兒藏人?根本沒有藏人的地方嘛!

書生跟算卦的互投探詢一瞥,書生微微皺了皺眉!

這,可全落在黑衣蒙麵人眼裏,他嘿嘿—笑,道:“二位如何?”

書生笑了笑,道:“不如何?”

黑衣蒙畫人緊逼一句,道:“那麽,這場賭……”

書生絕口說道:“我是有點失望。”

黑衣蒙麵人道:“失望就該是……”

書生道:“你要弄清楚,失望並不是絕望,絕了望才叫輸!”

黑衣蒙麵人笑道:“四先生恐怕很難絕望!”

書生道:“不單是我,人都是這樣!”

黑衣蒙麵人道:“我不知道要等到何日何時!”

書生道:“你放心,出不了今夜!”

黑衣蒙麵人道:“今夜已經沒地方可找了!”

書生道:“是麽?”

黑衣蒙麵人道:“事實擺在四先生眼前!”

書生道:“那恐怕要問你了!”

黑衣蒙麵人道:“事實如鐵,問誰都一樣!”

書生道:“我可不承認是事實!”

黑衣蒙麵人聳肩笑道:“四先生不承認,我莫可奈何,雙拳對四手,我也自知很難屍聽話意,一股子被欺負味兒!”

書生霍然色變,目光投向算卦的,慘然一笑,道:“二哥!”

算卦的淡然笑道:“四弟,別急,我有話說。”

書生道:“二哥,咱們寧可委曲自己,可不能落人話柄!”

算卦的笑道:“四弟放心,咱們四兄弟沒一個是那種人!”

書生笑了笑,不再說話。

算卦的目光投向黑衣蒙麵人道:“有件事情,恐怕你還沒接到報告!”

黑衣蒙麵人道:“什麽事?”

算卦的道:“‘汴梁世家’中,有個‘毒狐’秦得海,你可知道?”

黑衣蒙麵人道:“知道,如何?”

他承認了,承認了就好辦!

算卦的笑了笑,道:“他來了‘開封’,難道沒晉見你這位老主人?”

黑衣蒙麵人道:“我可不是任何人都能見的!”

算卦的搖搖頭,笑道:“那是你那些屬下該死,這件事兒很重要,他們沒向你這位老主人報告,論罪該斬!”

黑衣蒙麵人道:“有這麽嚴重麽?”

算卦的道;“嚴重與否,有關這場賭的勝負,你且聽聽看……”

話鋒微頓,接道:“我去過‘朱仙鎮’一趟!”

黑衣蒙麵人道:“‘朱仙鎮’人人可去,這沒什麽稀罕!”

算卦的道:“稀罕的是,我進了秦得海的秦三爺府!”

黑衣蒙麵人道:“‘汴梁世家’二先生都來得,那也沒什麽!”

算卦的笑了笑,突作驚人之語!

算卦的笑了笑,道:“我可也曾在那位秦三爺府中,發現一條地道。”

黑衣蒙麵人依然不驚慌,笑道:“狡兔尚有三窟,何況毒狐,那也沒什麽了不得。”

算卦的道:“了不得的在後頭,這條地道除了缺少一個囚人的地牢外,其餘的跟那條地道一模一樣。”

黑衣蒙麵人笑道:“依著葫蘆畫瓢,圖本是一張,當然一樣。”

算卦的目中異采一閃,道:“你且聽聽我這—句……”

頓了頓,接道:“那條地道,壁上有幾個暗門,壁內,另有囚人之所!”

黑衣蒙麵人這回沉不住氣了,笑得有點不安:“二先生是說……”

算卦的笑了笑,道:“這條地道,壁內也應該有囚人之所?”

黑衣蒙麵人一驚強笑,道:“二先生,天下—樣的東西,可沒那麽多?”

算卦的淡笑說道:“依著葫蘆畫瓢,圖本是一張,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

黑衣蒙麵人身形一震,啞口無言!敢情,他知道無意中泄露機密,失了言!

知道歸知道,無奈,太遲了!

書生目注算卦的,揚眉笑道:“二哥,我可忘了這著製勝的奇兵!”

算卦的笑了笑,目光凝注黑衣蒙麵人,道:“這,該怎麽說?”

黑衣蒙麵人嘿嘿笑道:“事先說好的,二位要在‘汴梁世家’中,找到‘百巧先生’跟那批鏢,才能算贏得這場賭,可是?”

算卦的點頭說道:“不錯。”

黑衣蒙麵人笑道:“賭,沒人願意自己輸,我可以帶著二位找,可是我總不能動手幫助二位搜,對不?”

算卦的再點頭,道:“也不錯!”

黑衣蒙麵人嘿嘿—笑,道:“那麽,既然二位認為這壁上有暗門,壁內另有囚人之處,請二位自己動手找吧,恕我不能幫忙了!”

這一著厲害,也益顯狡猾,要找那另外囚人之所,就得先找暗門,要找暗門,就得先找開啟暗門的機紐。

要不然,雖明明知道,卻一點用也沒有!

這可是“汴梁世家”中的最後—處了,要是在這兒再找不出人、貨,這場賭,那就不能算贏了。

雖然明知“百巧先生”有九成被藏在壁內那另辟的囚人處所中,找不出他來,也仍是枉然!

書生還真沒料到他會有此一著,挑了挑眉,望向算卦的!

算卦的淡淡一笑,望著黑衣蒙麵人道:“你是欺我兄弟找不出那開啟暗門的機紐?”

“不敢!”黑衣蒙麵人嘿嘿笑道:“二位高人,我不敢以常人視之,不過,我剛才說過,我總不能幫二位找,也不能指明機紐所在!”

算卦的冷冷笑道:“可惜我在那條地道中,看到一個人是怎麽汗啟暗門的!”

黑衣蒙麵人道:“那就容易多了,二先生何不以那方法試試這兒?”

算卦的道:“你怕我不試?”

黑衣蒙麵人笑道:“我隻怕二先生試過以後,會失望得很!”

算卦的道:“這麽說來。那暗紐不在同—處?”

黑衣蒙畫人笑道:“我早說過,天下—樣的東西,沒那麽多!”

算卦的道:“那麽在那兒?”

黑衣蒙畫人詭笑說道:“二先生以為我會說麽?”

算卦的冷哼—聲道:“我知道你不會說,你該知道,我也無須你說!”

黑衣蒙麵人道:“那最好不過!”

算卦的冷冷一笑,一言不發,突然舉步行向石邊石壁,略一凝目,伸腳便要點下。

黑衣蒙麵人適時輕笑,道:“二先生,那東西動不得。”

算卦的腿一收,道:“動了會露出暗門……”

黑衣蒙麵人道:“倒不會露出暗門……”

算卦的冷笑說道:“那麽會怎麽樣?”

黑衣蒙麵人笑道:“二先生要是一腳點下,燈滅事小……”

詭異一笑,住口不言!

算卦的長眉一挑,道:“什麽事大?”

黑衣蒙麵人不答,帶笑反問,道:“二先生可看過水淹耗子?”

算卦的目中寒芒一閃,道:“看過,怎麽樣?”

黑衣蒙麵人道:“不但死,而且死得腹脹如鼓,一肚子水。”

算卦的目光凝住,冷笑說道:“卜百曉可不是能被嚇住的人。”

黑衣蒙麵人道:“我無意危言聳聽恐嚇人,我說得句句實情!”

算卦的道:“我怎知你句句實情?”

黑衣蒙麵人笑道:“那容易,伸出腳,點它一下!”

算卦的冷笑說道:“你以為我不敢?”

“那是笑話!”黑衣蒙麵人道:“二先生鐵膽豪情,有什麽不敢的?”

算卦的冷笑說道:“你知道就好!”

伸腳又要點下,目光卻不離黑衣蒙麵人!

黑衣蒙麵人搖頭笑道:“看來這地道中又要添上兩個淹死鬼了,像二位這等高人,要是落個被水淹死……咳,咳,我不知該怎麽說了!”

算卦的腳停在半空,冷冷說道:“你要弄清楚了,不是兩個,是三個!”

黑衣蒙麵人笑道:“我沒有二位那視死如歸的豪情,所以我勸二先生別試!”

算卦的目中寒芒一閃,道:“真的?”

黑衣蒙麵人坦然說道:“信不信全憑二先生!”

算卦的冷笑說道:“你以為我會信麽?”

黑衣蒙麵人道:“那隻有請二先生試試了!”

算卦的道:“你不怕死了?”

黑衣蒙麵人道:“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我這個人?隻是,二先生執意要試,我也沒辦法,其實,能有二位這等高人陪葬,也該值得!”

算卦的目光凝注,默然不語,片刻後,突然一笑道:“你不愧高明,令我難窺虛實!”

“豈敢!”黑衣蒙麵人笑道:“更高明如二先生者,當已看出,我是實非虛。”

算卦的道:“你很會說話,也很會捧人,你知道,明虛實,辨真偽.最好的辦法是什麽?”敢情他還要……。

黑衣蒙麵人淡然說道:“試試!”

算卦的道:“沒錯!”

腳一沉向下,這回他可是真試。

驀地裏,書生—臉驚喜,目中寒芒暴閃,突然出聲沉喝:“二哥,且慢!”

算卦的他當然聽自己人的,可是已經收勢不住,他冷哼一聲,身形硬生生的橫移一尺!

適時,腳已落地,“叭!”地一聲,鋪地花磚碎了數塊!

黑衣蒙麵人出聲歎道:“可惜,可惜,好好兒地幾塊花磚……”

書生笑道:“別心痛,我兄弟賠,值多少,從那批鏢裏扣掉就是!”

黑衣蒙麵人嘿嘿笑道:“‘汴梁世家’家財萬貫,富可敵國,何在乎區區幾塊鋪地花磚?二先生就是毀了這地道,我也不會那麽小氣!”

書生笑了笑,沒說話!

算卦的目光訝然開了口:“四弟,怎麽回事兒?”

書生道:“他說得是真的,那東西是動不得!”

算卦的—一旺說道:“怎麽?”

書生道:“二哥隻要一腳點下,不但燈滅水出,而且大批毒物也要跟著出籠,就是大羅金仙,也絕無生理!”

黑衣蒙麵人身形—震,目中飛掠一過詭異之色!

算卦的又一楞,道:“四弟怎麽知道?”

書生笑了笑道:“我不們知道這動不得,而且還知道那開啟暗門的機紐在那。兒,別的門不用開,二哥且動動,由此前數左壁那第三塊青石,單掌凝力,按它一下!”

黑衣蒙麵人機伶一顫,算卦的簡直詫異欲絕:“四弟……”

書生淡然笑道:“二哥隻管去動就是!”

算卦的一點頭,身形還沒動!

黑衣蒙麵人突然抬掌劈向那條係腕絲帶!

一掌劈個正著,劈著是劈著了!

但,絲帶完全無損,那足能碎石開碑的掌力,竟絲毫動它不得,黑衣蒙麵人身形一震,揚掌就待再劈!

書生已然淡笑出口:“再來十掌也沒用,你沒聽我二哥說過,那是‘天蠶絲’編織而成的?別說肉掌,就是尋常一些的兵刃也枉然!”

黑衣蒙麵人目中忽現厲芒,道:“四先生,輸要輸得口服心服,我求個明白?”

書生道:“你是要問,我是怎麽知道的?”

黑衣蒙麵人點頭說道:“不錯。”

書生道:“我適才蒙高人傳音指點。”

黑衣蒙麵人道:“‘汴梁世家’可沒有那種大膽高人。”

書生道:“他不屬於你‘汴梁世家’!”

黑衣蒙麵人道:“那麽,是誰?”

書生道:“你該知道!”

黑衣蒙麵人道:“我不知道!”

書生道:“這地道中沒有別人,我兄弟找得是誰?”

黑衣蒙麵人大震,失聲說道:“二先生是說那獨孤承?”

書生點頭說道:“不錯,正是‘百巧先生’?”

黑衣蒙麵人驚駭搖頭,道:“我不信!”

書生道:“怎麽?”

黑衣蒙麵人道:“天下武林。莫不盡知,那獨孤承不諳武學!”

“誰說的?”書生淡然笑道:“那是你孤陋寡聞走了眼,會武的人,難道都讓人知道麽?”

黑衣蒙麵人目中厲芒連閃,道:“這麽說來,獨孤承他不但武會,而且至為精純?”

書生道;“不錯,他一身功力恐不下我四兄弟任何一人。”

黑衣蒙麵人略一默然,忽地笑道:“那就不對了!”

書生道:“怎麽不對?”

黑衣蒙畫人道:“他一身功力如跟四位不相上下,當年修羅教恐怕也奈何不了他,我也不相信一個人眼見妻死子亡,而甘心束手就縛,任人劫擄的!”

這話不錯!

書生目中寒芒閃了閃,道:“你知道什麽?‘修羅教’是先以他那妻、子脅迫他就範,然後再下手殺了他的妻、子的!”

黑衣蒙麵人默然不語,良久,突然一歎搖頭,無限頹廢:“一著之差,全盤皆墨,天敗我也,夫複何言?”

書生冷冷一笑,道:“你承認輸了?”

黑衣蒙麵人道:“四先生找到獨孤承了麽?”

書生挑眉說道:“莫非你還不服輸?”

黑衣蒙麵人笑了,笑得好不猙獰:“我還沒見著獨孤承!”

看來,他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書生冷冷一笑,道:“有什麽狡詐、歹毒伎倆,在這未見到‘百巧先生’前的轉瞬工夫中,你不妨盡量的施,不過我要先告訴你,小心你自己。”

黑衣蒙麵人目閃厲芒,嘿嘿笑道:“多謝四先生明教,那當然!”

書生冷哼一聲,轉注算卦的道:“二哥!”

算卦的一點頭,身形電閃,直掠左壁,然後虛空揚掌,暗凝五成功力,向著左壁那塊青石微微一按!

這是算卦的經驗老到處,也是他小心謹慎處!

掌力甫吐,右壁那塊青石應掌往內一陷,一陣格格輕響,奇事頓現,第四塊青石忽動,一陣緩緩旋轉之後,右壁上現出—個人高門戶!

暗門已現,可卻無絲毫征兆。

書生冷冷一笑,左腕微振,道,“閣下,帶路!”

黑衣蒙麵人一言不發,毅然舉步,當先行進暗門j書生跟他走個並肩,算卦的依然緊跟身後!

暗門後,是另一條甬道!

但,轉個彎後,一間石室頓時呈現目前!

石室,擺設華麗,布置之美侖美奐,猶勝“汴梁世家”那每—處樓閣,那裏像囚人處所?分明貴客所居!

石室中,厚厚紅氈鋪地,錦榻繡帳,金猊吐香,石室頂上,是—隻八角琉璃燈,照耀得室內纖細畢見!

室左,幾把漆椅,一張書桌,書桌之上,平擺著一具玉質古琴。其後,是一列整齊書冊,及文房四寶!

看來,這石室是兼臥室、書房兩用。

這,書生跟算卦的都能不屑一顧!

使他倆神情激動,目不轉瞬,默流英雄熱淚的,是當門而立的一個須發如雪,麵貌清臒的老人!

老人長眉風目,一襲青衫,清奇中帶著幾分飄逸,慈祥中帶著幾分威嚴,超脫出塵,直如神仙中人!

此際,老人一襲青衫無風自動,胡發皆顫,老臉抽搐,鳳目中也現淚光,將口數張,隻是說不出—句話來!

這是久別突重逢前,那悲喜莫名,使人發呆的片刻!

這片刻,真情流露,也最為感人!

石室中,是一片既悲又喜的氣氛!

這氣氛,就是鐵麵人兒也落淚!

而,黑衣蒙麵人卻目光冷酷,無動於衷!

驀地裏,他一聲輕笑,打破沉寂:“睽別多年又重逢,我深為三位喜,深為三位賀,可是,這令人心酸的情景,卻讓我這個做主人的好不難過,三位,可以開口了!”

三人瞿然而醒,算卦的搶前一步拜了下去,書生他不能,他隻是有深深地躬下身形為禮!

算卦的聲音有點啞,也帶著點顫抖:“弟來遲多年,能見恩兄康健如昔,容顏不改,我幾個就是死也瞑目了,恩兄受我,兄弟一拜!”

老人自然便是那位,當代奇人“百巧先生”獨孤承!

他跨前一步,出雙手相扶,帶著笑,帶著淚,也帶著顫抖:“分別多年,沒想到還能活著見知交故人,愚兄就是眼前撒手塵寰,也含笑九泉,此生無憾了!”

算卦的一拜而起!

獨孤承卻搶著又一句:“二弟,四弟,大弟跟三弟來了麽?”

算卦的道:“他兩個在外麵,沒進來!”

獨孤承道:“還是老樣子!”

算卦的道:“托恩兄之福!”

獨孤承舉袖拭淚,連連點頭:“晚一輩的,他們都好……?”

算卦的道:“都好,隻是振秋老多了!”

獨孤承道:“別說他了,你看看愚兄,當年最後—次聚首時,愚兄這一頭須發,那是這等模樣?……”

搖頭一歎,接道:“百年一瞬,歲月如流,當年分別猶漆須,如今重逢己白頭,歲月何曾饒過人?二弟,成家了麽?”

算卦的搖頭苦笑,道:“恩兄看看,我們這幾個,除了四弟,那一個是成家的材料?又那—個能成家?再說,大哥都不急,我急什麽?”

獨孤承笑了,轉注書生,道:“四弟。婉姑娘可是已成了愚兄的弟媳婦?”

書生臉一紅,搖了頭!

獨孤承一怔,瞪了鳳目:“怎麽,四弟,難道……”

書生苦笑說道:“倒不是她,恩兄知我?我能害人家一輩子麽?”

獨孤承道:“四弟,不錯,愚兄我最知你。可是,當年我勸你,如今我卻要說你,婉姑娘可不是—個尋常女兒家可比……”

書生道:“恩兄,這個我知道,無如,無如……”

獨孤承道:“四弟,無如什麽?”

書牛苦笑說道:“恩兄?容出去後.我再詳告,行麽?”

敢情,當著外人,置身龍潭虎穴,卻因悲喜而忘險,談起了家常,真是!其實,由此也越見交情之深厚!

黑衣蒙麵人突然—笑說道:“對,對,當著我這個外人,總不好說話,還是四先生思慮周到,心思細密,令人佩服!”

書生雙眉一挑,尚未發話!

獨孤承忽地一楞說道:“四弟,這是何人?”

書生道:“恩兄怎不知‘汴梁世家’的老主人?這位便是!”

獨孤承又一怔,道:“四弟,‘汴梁世家’的老主人,愚兄見過多次了!”

書生—震,道:“怎麽?”

獨孤承道:“這個不是!”

黑衣蒙麵人大笑說道:“‘百巧先生’說笑話,誰不知我是‘汴梁世家’的老主人?”

書生沒理他,目注獨孤承,道:“何以見得?”

獨孤承道:“身材雖像,但話聲不對!”

書生目中寒芒一閃,道:“恩兄沒聽錯?”

獨孤承道:“恩兄耳目不減當年!”

書生冷哼一聲,右掌如電,飛扣黑衣蒙麵人右腕脈。

黑衣蒙麵人躲閃不及,一把被書生扣個正著,不由自主地悶哼了一聲,可是他還能挺得住,笑了笑,道:“四先生,這是何意?”

書生冷笑說道:“要問你自己!”

黑衣蒙麵人嘿嘿笑道:“我要懂還問四先生麽?”

敢情他挺會裝糊塗!

書生冷冷說道:“你是誰,說!”

黑衣蒙麵人笑道:“我剛才不是說了麽?‘汴梁世家’試打聽,誰不知我是老主人!”

書生目中威棱一閃,道:“我沒工夫跟你嗑牙,說!”

五指猛一用力!

黑衣蒙麵人悶哼一聲,身子矮了一矮,道:“四先生,‘汴梁世家’行規嚴厲,可沒人敢冒充老主人!”

書生冷笑說道:“這個我知道!但奉命行事那該當別淪。”

黑衣蒙麵人道:“‘汴梁世家’那個敢指使我,恐怕還沒這個人!”

書生冷冷一笑,左掌剛抬!

黑衣蒙麵人已然詭笑說道:“四先生,一諾重千金,四先生可不能自抑身份!”

書生手上緩了一緩,道:“我可沒說你賴賭我不能動你!”

黑衣蒙麵人笑道:“四先生,我賴賭了麽?”

這話不錯,他沒賴賭!

書生道:“你冒充你那老主人欺我,這該怎麽說?”

黑衣蒙麵人道:“跟四先生賭的是我,我輸了,這雙手任憑四先生拿去,我沒賴賭,至於什麽冒充,四先生……”

笑了笑,接道:“我說我是,四先生是要硬說不是,我有什麽辦法?”

書生冷笑說道:“百巧先生可是見過你那老主人很多次了!”

黑衣蒙麵人道:“四先生就準知,跟他見過多次麵的,就是老主人?”

這話不錯!

書生目注獨孤承,獨孤承道:“他自己說的!”

書生眉頭一皺!

黑衣蒙麵人笑道:“是嘍,他說他是,我說我是,二位信誰的?”

這可難了,沒見過廬山真麵目,兩個都說是,該信誰的?

獨孤承道:“先入者為主,我信他的。”

黑衣蒙麵人道:“我想聽聽‘百巧先生’的理由!”

獨孤承道:“每次他來求我的,都是機密大事,機密大事該不會假手他人,這是你‘汴梁世家’的行規!”

黑衣蒙麵人笑道:“找你‘百巧先生’,進入最隱密地道,難道這不是機密大事!”

獨孤承—怔,沒能即時答話!

算卦的突然說道:“我以為不必舌辯.該有辦法判明!”

黑衣蒙麵人道:“二先生又有何高見?”

算卦的冷冷說道:“隻消取下你那覆麵之物……”

黑衣蒙麵人笑道:“那有用嗎?恐怕難判明!”

算卦的道:“不見得!”

黑衣蒙麵人目閃狡黠色,笑道:“二先生知道‘汴梁世家’的老主人像貌如何?”

這可好,別說算卦的兄弟沒見過,就是“汴梁世家”恐怕也沒有幾個見過老主人那廬山真麵目!

算卦的也啞了口!

黑衣蒙麵人笑了,笑的好不得意!

書生適時目光凝注,冷笑說道:“看不出你竟有這麽—張能說善辯的嘴!”

“好說!”黑衣蒙麵人嘿嘿笑道:“那是四先生誇獎,事實由來勝過雄辯!”

書生道:“可惜你說的都不是事實!”

黑衣蒙麵人道:“何以見得?”

書生道:“你先答我問話,我要的是誰的手?”

黑衣蒙麵人道:“我的!”

書生冷笑說道:“你很機警,再答我一句,你是誰?”

黑衣蒙麵人笑道:“四先生豈非多此……”

“—點不多餘!”書生道:“答我問話。”

黑衣蒙麵人道:“‘汴梁世家’的老主人!”

書生道:“那麽,我要的該是,‘汴梁世家’老主人的手!”

黑衣蒙麵人道:“不錯!”

書生道:“那些嘍噦角色的手,我不要!”

黑衣蒙麵人道:“也不錯!”

書生冷笑說道:“沒了手,可就是廢人一個,縱有絕世的功力,也無從施展,縱有天大的野心,也無從實現了!”

黑衣蒙麵人道:“雙手萬能,正是這樣!”

書生道:“這麽說。人該是沒有不珍惜雙手的,要不是萬分不得已,他可也該絕不願失去雙手!”

黑衣蒙麵人道:“四先生高見!”

書生冷冷一笑,道:“假如你真是汴梁世家的老主人,如今被我誤認冒充,能保全雙手,你該求之不得,那有寧失良機的道理?”

黑衣蒙麵人身形,一震,旋即笑道:“四先生,保全雙手,那要看是在什麽情形下,為了保全雙手而賴賭,這種事,我不屑為之!”

倒是挺英雄的!

書生冷冷一笑道;“找不到‘百巧先生’,我兄弟賠上雙眼,找到‘百巧先生’,我贏得個嘍噦角色的一雙手,打得好算盤。”

黑衣蒙麵人道:“四先生,我這雙手可是值得。”

敢情他還辯!

書生道:“你要知道,剛才我說的,不是你唯一破綻。”

黑衣蒙麵人笑道:“難不成還有?”

書生道:“有,還不止有一個!”

黑衣蒙麵人道,“幾個?”

書生道:“兩個。”

黑衣蒙麵人“哦”地一聲笑道:“我願意都聽聽。”

書生道:“我自然要讓你口服心服,無從遁形。”

活聲微頓,接道:“‘汴梁世家’少主人—身功力已然不低,那老主人—身功力自該更高,百招之內,我恐怕還奈何他不得。”

黑衣蒙麵人道:“怎麽說?”

書生道:“你要是老主人,這隻左腕不會那麽容易落在我掌中!”

黑衣蒙麵人身形一震,笑道:“那是我沒打算跑……”

算卦的突然冷冷插了一嘴:“‘天蠶絲帶’係腕,你怎不說想跑也跑不掉!”

黑衣蒙麵人笑道:“所以我讓四先生扣上了左腕脈!”

這敢情好,算卦的倒等於幫了他一句!

算卦的長眉剛挑,他已然轉向書生:“四先生該記得萬家香前……”

書生截口說道:“我沒有忘記,那不是你,他才是真正的‘汴梁世家’老主人,你的身材雖和他一樣,但是他的聲音較你低沉,我一時不察,被你瞞過了。”

黑衣蒙麵人這回未置辯,笑了笑,道:“還有那最後一處破綻呢?”

書生道;“這不是人為的,這怪不了你!”

黑衣蒙麵人道:“我不懂!”

書生道:“你自然不懂!你比他缺少了些什麽!”

黑衣蒙麵人道:“什麽?”

書生道:“氣度,雄風,還有那一代梟雄的自然懾人之威!”

黑衣蒙麵人目中異采電閃,突然仰首大笑:“能得四先生許為當世梟雄,我那老主人值得安慰了!”

笑聲忽住,陰陰接道:“這麽說來,四先生是明白了!”

書生淡然點頭道:“不錯,我明白了!”

黑衣蒙麵人道:“什麽時候?”

書生道:“剛才!”

黑衣蒙麵人道:“可惜太晚了!”

書生道:“我知道!”

黑衣蒙麵人道:“我為四先生惋惜!”

書生道:“謝了,那倒不用!”

黑衣蒙麵人道:“怎麽說?”

書生道:“東海水曾聞無定波,世事何須扼腕,北邙山未曾留閑地,人生且自舒眉!”這令人心折!

黑衣蒙麵人目中異采暴射,道:“四先生好灑脫超人的胸襟!”

這,該是由衷之言!

書生淡淡笑道:“過獎,這句話,我不該說!”

黑衣蒙麵人道:“怎麽?”

書生道:“更堅定了你那老主人殺我之心!”

黑衣蒙麵人目中異采飛閃,大笑說道:“四先生好高絕的智慧,看來,天下英雄唯四先生與我那老主人耳,卻不知道這英雄翹楚,他年誰屬?”

書生淡淡說道:“以你看呢?”

黑衣蒙麵人笑聲—住,陰陰說道:“四先生以為我會說誰?”

書生道:“吃誰的自然幫誰。”

黑衣蒙麵人笑道:“那四先生何必再問?”

書生笑了笑,沒說話!

黑衣蒙麵人目光—轉,道:“四先生,我這雙手,四先生還要麽?”

書生道:“你十雙於也抵不過你那老主人—雙手!”

黑衣蒙麵人道:“那麽,四先生可以鬆鬆手了!”

書生淡淡—笑,鬆了五指!

黑衣蒙麵人摸摸左腕,笑道:“還好,骨頭沒碎……”

深注書生一眼,接道:“四先生已經知道的,好像很多?”

書生點頭說道:“的確不少。”

黑衣蒙麵人道:“四先生都知道些什麽?”

書生淡淡說道:“你要聽?”

黑衣蒙麵人道:“我想多知道一些四先生的高智!”

書生笑了笑,道:“好讓你那老主人也多知道一些。”

黑衣蒙麵人身形一震,嘿嘿笑道:“看來,我這點心意,永遠難瞞過四先生神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