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紅綢為這種狀況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向先生已經放下了手中的書冊,從坐椅上站了起來。WWw、qUAnbEn-xIaosHuo、cOm

“嗯,來了。”向先生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淡的說了一句。

紅綢走上前去,如平日一般行了個禮:“先生,紅綢今天來遲了。”

向先生揮了揮手,道:“你讓衛夫人給叫去了,這件事已有人來和我說過,今次就不算你遲到。”

向先生是如今這江府裏唯一就是當著衛氏的麵也稱衛氏“衛夫人”而不是直接稱“夫人”的人。雖然這稱呼隻是一字之差,可是畢竟也算是點出了衛夫人就是實際上掌管了江府內院的事務,也算不得江府真正的主人。這一字之微妙在這人人都可算作人精的府裏可是很敏感的。

也不知道向先生是出於無意,還是對感懷與江夫人的主賓之義,竟一直都是這麽稱呼著衛氏,而衛氏也從來沒有計較過。這樣的情形到如今在下人們中還有著諸多的猜測。

向先生伸了伸手,示意紅綢回自己的小書桌去開始今天的功課。

按今天的日子,現下這個時候是練字的時間。所謂之練字的時間,則是由向先生教紅綢幾個字,並且就這幾個字的字義、涉及的典故、出處等進行講解。然後再讓紅綢在堂上臨摹學會筆劃寫法。再接著將這幾個字的寫法練上一個時辰左右。

紅綢以前是屬於那種極一般的孩子,既不特別的愚蠢,也不特別的出眾。說得好聽點就是平凡,說得難聽一點就是平庸。不過好在她在學習時一向比較認真,所以向先生對她這個女弟子也還算是滿意。

紅綢畢竟是個女孩兒,她現階段的學業和其他大家小姐一樣是以琴棋書畫為主,在文字學問上卻所費不多。她從蒙學至今,識字是從百家姓開始,然後是千字文,到了今天剛好是在學三字經的第一天。

向先生在她端坐於自己的小書桌後便開始教她三字經的第一句“人之初,性本善”。先是教授了其中幾個生字的寫法,然後就開始向她講述其中的道理。

這三字經對於現在的紅綢自然已是早已了然於胸,隻是當她再一次聽到向先生講解“性本善”的意思以及意義時又有些迷惘了。這一句話幾曾何是曾是她做人的準則,讓她時時盡量體諒他人,為人著想。行事做人時刻都不忘記與人為善。可是結果呢,下場卻是那樣的不淒慘不堪。眾叛親離的際遇讓她對自己的信念產生了巨大的動搖,相比之下她現在更是願意相信“人之初,性本惡。”

也許這才是她感覺無法麵對現在還是一個稚嫩孩童的趙媚兒的原因吧,因為她現在一看到張無邪的麵容便會想到那下有著一個邪惡的靈魂。想到這裏,她麵上不覺露出一絲自嘲的笑意。

“紅綢,你覺得這一句話很好笑?”向先生冷不丁的問了這麽一句。

“啊,沒有。”紅綢有些慌亂的連聲答道。

不過她的慌亂並不是因為走神讓先生抓包了,而是在那一刻她感覺到了先生目光中的冷意。顯然先生有些生氣了,雖然她並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動氣,可她就是感覺到了。

向先生冷眼對著紅綢看了好一陣子,就在紅綢越來越因為他目光的壓力而局促不安時,他終於長歎了一聲再次將視線調轉回了書冊之上。

就在向先生的視線離開自己身上後紅綢立刻就感覺到那一陣讓她極為不安的壓力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感受著背上的冷汗,向先生那略顯單薄瘦削的身影在她的眼中瞬間的高大了起來。看來自己的先生也不是常人呢,紅綢終於在心下確定了先前進門時對向先生的感受是什麽來了。

向先生好像一時也失去了再講下去的興致,他回到自己的書桌前放下手中的三字經,再一次拿起了紅綢進門時所看的那本冊子道:“好了,今天就到這裏,你現在就開始練字吧。”

紅綢暫時鬆了一口氣,然後用那有些微汗的小手開始往桌上的青硯裏注入水磨起墨來。向先生現在拿在手中看的書冊是一本老舊的棋局譜,這對於不向不喜好棋道,棋力也是平平的紅綢說沒有半點的吸引力。可此時卻像是吸引了的目光一般,讓她在一邊磨墨的同時還會時不是的朝著向先生所在方向瞟上一兩眼。

她的心中不住的尋思著幾個問題:不知道先生到底是什麽人呢?為什麽像先生這樣的人會蝸在自己家裏做自己的先生呢?他與自家又有些什麽樣的瓜葛?

她可不是真正的五歲小孩,絕不會相信原先那些關於向先生請托於自己府中的原由。她雖然隻算是初涉那個世界,可卻很明白在這塵世裏就算是比自家更顯赫更富貴的人家在他們這樣的人眼中也什麽都不是。所以她對向先生的來曆以及為什麽會出現在自己的生活圈子裏就更加的心疑了。

向先生像是真的看入了書冊之中的局裏,再也沒有朝著紅綢的方向看過一眼。紅綢甚至感到先前他身上所發出的那種氣已經消失了,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在他的身上過一樣。可紅綢明白,先前的那種感受並非是她的錯覺,而是真實的存在。

就在書房裏的氣氛因為他們師生二人而有些怪異時,又有人出現在了精舍書房之外。不過這次最先察覺的並不是五感加強後的紅綢,而是她那她才剛發現並非常人的先生。

“先生現在忙嗎?”率先跨入書房大門的人正是衛氏,在她的身後跟著她的貼身侍女翠芸。而在翠芸的手中牽著的,正是剛才入府暫住趙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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