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下班後,調查報告隻開了個頭,還沒有進入實質,肖子鑫已經感覺到心裏頗不平靜。

吃飯的時候,看見賓館服務員小薑,給他擺放好他要的那些吃喝,然後象平時一樣嫣然一笑,轉身娉娉婷婷走了。

望著她的背影,肖子鑫傻子一樣呆看了半天。

這個小薑,大屁股,不象有些女孩子一樣大而無當,大得無形,慘不忍睹!不,她的大而肥,扁平而豐滿,有型有款,嗬嗬,就象兩片誘人的花瓣,一扭一扭恰到好處,這個進去那個出來,讓男人看了不動心都不行那種,實在少見。

從後麵看她相信所有男人都會禁不住打一些壞主意,那實在是一道亮麗的風景區!自從肖子鑫幫助她父親找到工作重新上崗以後,有事沒事,總是喜歡往肖子鑫的樓上房間跑,有時候說是借本書看,有時候又說悶了,沒啥事就想看看他,弄得肖子鑫心猿意馬。

要不是肖子鑫已經有了女友柏心鈺,說不定他就會接受她,她的心思他會不懂嗎?

然而,不能啊,肖子鑫一次又一次警告自己,不能,不能。

tmd!還是想想下午上班調查報告的事吧!

肖子鑫重新張開大嘴,咬了一口又軟又香的千層餅,挾了一口菜,思路重新回到了主題上。

當時,懸圃——這座北方還沒怎麽見過世麵的縣城人,最初聽到外來的客商老板們將“小姐”這一隻有在傳統戲曲、古典小說或港台電影裏邊才有的稱呼,慷慨地贈與那些遠道而來的女孩子淘金者時,心裏還有點不習慣,不受用,想不通。

然而,當地人不久就明白了這一包含著特殊含義和具有曖昧內容的叫法並不是什麽令人尊敬的稱呼。“小姐”的身份已等同於“奴婢”不如。

且很快老少皆知,諱莫如深。

背地裏,人們將這些半遮半掩的小姐意味深長地開始稱為“三陪女”或“雞”。但沒過多久,她們還是被“小姐”的叫法所統一。

不久,這座縣城的娛樂業才算真正成了氣候。它們所“服務”的也不再僅僅是來自全國各地南腔北調的客商老板、總經理董事長和二混子們的專利,當地不甘寂默的大小官員們也神龍見首不見尾地成為不可忽視的一支消費力量,且多是在名目繁多、冠免堂皇的借口下,以公費形式進行,成為財源滾滾的支柱產業。

或許,高縣長之前的幾任縣領導都或多或少地有過這方麵的記錄吧?隻是人們不知或違莫如深而已!

不可否認的是,整個世界似乎都在與這座大山裏的小縣城進行著**貿易往來,都是由“娛樂業”的小姐們牽線搭橋從中做媒的!每有新的同行開業,一串串紅紅火火的鞭炮和張燈結彩的盛大場麵,無論官方還是個體,一炸一響之間給了附近那些從未離開過山溝的人們以更大的發家致富的剌激和**。

幾年來,這座城市的許多人靠著幹這行一夜之間成了幾十萬、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級“黃哥大腕”。

雖說期間由於各種行政執法手段的幹預和打擊,**大行其道的娛樂業市場受到部分抑製,行情大跌,但一貶再貶的頹勢最終總是被個別有道行、有關係、走得通的老板打破,由此造成更多守法經營的人叫苦不迭,大筆銀行貸款到期無法償還,又不得不慘淡經營,苦苦掙紮,甚至為此自尋短見命喪黃泉的也大有人在——

因此,懸圃縣呈篷勃發展趨勢的娛樂業在這塊五光十色中有些怪異的土地上由於權勢的參與,已經更多地體現出幕後“紅道”掌中的威力。

那年嚴打,拉大網,從上到下差不多換了一茬的大小領導們命令警方把有錢又有勢的老板經理和愛打架鬥毆的地痞流氓及倚門賣笑的小姐們追得雞飛狗跳,惶惶不可終日。

於是,一夜之間就鳥獸散,都自尋避風港去了。

縣城家族內部原有大樹做靠山的聲色不動,警方行動前早已得到風聲自動閉門歇業。臨時抱佛腳的就像無頭蒼蠅似的滿城市亂竄,到處找人求救,死纏活磨,非要“幫忙”說情。

還有一些既無靠山抵擋、又找不著人幫忙、且不肯拿錢消災的青頭愣子,涉入娛樂業剛蛻皮不久,不信邪,脾氣倔,心想,有權有勢的能幹,我們無能沒錢的小老百姓怎麽就不行?這幫人多數屬耿直、講義氣,認準道,十頭牛也拽不回的主兒,結果在鐵麵無私而強大的執法機關麵前就吃了大虧,栽了大跟頭,嚐到了國家機器的許多厲害。

城市豐富的蘊藏曾經使人們富裕或貧窮……

一次又一次掃黃風暴過去之後的結果,是不少靠開娛樂業暴富的人攜帶大筆資金,紛紛遠走高飛。

他們中有主動的,也有被動的。

其實,這座城市的娛樂、**業發展得再怎樣轟轟烈烈,仍然遠遠不及海南、廣東等城市,甚至不如一些南方的市級市。這些人有的前往上述改革開放的源頭,用從這座北方城市“趁**睡著了”或“趁領導照顧罩著咱們”大把撈來的不義之財,前往開發更大規模的黃色產業去了,也有的改行投資了房地產等領域。

還有一批勢單力薄、沒找到靠山的人紛紛倒閉,關門大吉,甚至傾家蕩產。

一切,都緣於等級。

肖子鑫了解到,其實這座城市畸形而迅猛發展起來的娛樂業,當然更讓一些主要領導的親屬毫毛未損,依舊故我,巋然不動,泰然處之的老牌大款,成為後來統領“仿古一條街”整個行業理所當然的霸主,有的甚至成為省市的人大代表或政協委員。或者是靠菜刀起家,如今仍當街立棍的滾刀肉。

風暴一過,爆竹聲聲中重新開張。

任憑物是人非,消消長長,政策與形勢朝令夕改、緊緊鬆鬆等等社會主義“特色”,歸來的小姐們百無顧忌,前麵頂著一張漂亮臉皮,後麵背著一個小包,來自全國各地的美女重新雲集於此。

雖說“老一輩”靠這行起家的人在這座城市銷聲匿跡了,但新生代隨後而起,且大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之勢,使格局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根本變化。其中不久前還對日本人大打出手的森哥就是典型,還有森哥等等。“人們的觀念也隨之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巨大轉變。笑貧不笑娼成為社會的主流話題。

正惟如此,一向以大膽潑辣著稱於懸圃縣的當地女孩也一改昔日不屑這一“行業”的眼神與心態,收起故作純潔的矜持和扭怩作態,開始向外來妹們進行了殊死的反撲。一係列具有悲壯色彩的行動表明了她們拚死奪回失地的決心,也一次次次引起了好事的媒體和有閑人士的關注與同情。

由於地域、氣候等諸多原因和條件的影響,懸圃及周邊地區的女孩皮膚粗糙,麵皮黯淡,先天不足,因此包括那些有過同情心的好色有閑人士一旦到了自己抉擇之時,仍像一隻快樂無窮又自由的鳥兒,或者說像個主宰一切的老練獵人,一如既往地把那些人見人愛、秀色可餐、初來乍到的南方小姐們奉為座上賓,意中人,且“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將那些雜七雜八的“冤枉錢”擲進漂亮女人的錢袋中,使當地女孩大受冷落之苦。

價格也隨行就市,比照歌廳的收費,如果隻是陪吃陪喝陪跳舞這些常規性小兒科遊戲,不包括台費,小費一小時50元,而在“天賜宮”、“水之戀”、“帝王”、“藍鯨”、“滾石”、“豹司” 和“月亮樓”這些仿古一條街公認最高檔的地方,價格還要略高些。如果需要進一步的服務,當然還要另加錢。“加鍾”則要另算。

更不可思議的是,在步行一條街個別娛樂業富麗堂皇的門楣上,竟然堂而皇之地高高懸掛著縣政府頒發的一塊黃銅製成的方形匾牌,上麵用大紅隸書鐫刻著“重點保護單位 懸圃縣政府頒發”之類。

到了此時,這座在過去幾十年中一直默默無聞,在許多人的印象裏極為平庸、毫無時代特色的縣城,一躍“建設”成為不僅全國知名、據說在亞洲也僅次於曼穀的黃窩,連****都報道過……基本完成了它從最窮地區到最富有、最大膽縣城的蛻變曆程。

之後,隨著本地小姐與外來小姐勾心鬥角的日趨白熱化,居然常常為此弄得你死我活,狼煙四起,但一直難分勝負,各有輸贏。

有人曾說,自從有了人類,就產生了兩種最古老的職業:妓女和殺手。既然這兩種東西早已有之,且相輔相成,那麽正在懸圃縣仿古一條街激烈上演的南、北方小姐為爭奪個人利益和地盤的激烈競爭中,另一種古老的職業就沒有空缺的理由。

殺手混子們有奶便是娘,管他南方還是本地,誰給錢多就替誰效力出氣。

因此,在這種畸形“經濟繁榮”迅猛大發展的同時,命案也必然日益增多,層出不窮。

肖子鑫深陷進自己的大腦思維中,連有人坐在了他對麵都沒覺得,直到那人叫他名字,哈哈大笑,他才驚醒。

“怎麽傻啦,肖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