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事件發生後,局裏上下無比震驚,言語難以表達我們的心情。【文字首發。!正趕上十.一黃金周,這個黃金周,百姓怎麽過?死者家屬怎麽過?各級黨委怎麽過?那些每天進出公安機關的記者們又怎麽過?這是一直讓我們加緊工作的動力和職責所在。”

劉海洋向對方簡單介紹了案情進展說:“這個重要犯罪嫌疑人在市區一高檔住宅區被我們抓獲。昨天你也見了,人你可能也認識,事情說偶然也偶然,說必然也必然,經過現場勘查和前期走訪調查,民警摸到一個有疑點的女人,發現她跟製造這起案子的犯罪嫌疑人有關,這個女人叫金善女,我們對她采取了行動,但她死活不肯露麵讓我們找到跟她姘居在一起的那個男人下落。

她心裏對這個殺人惡魔是有感情和依戀的,更抱著一絲僥幸心理。現在,這兩個人就在我們樓下,有機會可以讓你看看,你也可以結合案子,從你們新聞工作的角度,深入采訪和思考一些社會問題,這就是我今天抽時間同意見你的目的,因為我不僅知道你的能力,也有些欣賞你對我們警方的工作態度。”

“哦,謝謝”柳雅致沉吟說,“真的謝謝你的關照和提示。你們現在能肯定這個叫程貴陽的男人就是參與‘9.28’滅門大案之一的犯罪嫌疑人嗎,對不起,我知道你們有自己的機密,我必須求證你的正麵回答,請支隊長體諒。”

“這的確是個很有意思的問題,我們確實有我們的規定和秘密,但這次不同。就在十幾小時前,我們不僅在那間與程貴陽有關係的料理店裏搜出241萬元贓款……”

“可能還會有更重要的罪證涉案的製式手槍、霰彈槍和子彈。我們有這個信心,隻是現在不便跟你透露。經技術部門鑒定,那些錢正是從‘9.28’滅門案現場弄出來的。這樣一來,秘密就不存在了,案情有選擇地公布出去,不僅不會泄漏天機,隻會震懾程貴陽其他目前仍亡命在逃的同夥。對他們暴露有利,對追捕有利。”

“不會搞錯吧,”柳雅致不放心地追問,“會不會是別人藏在那裏的物品我是說,有沒有可能是以前店內藏匿的贓物什麽的,沒來得及或沒敢取出來?”

“不會。”劉海洋肯定道,“這家夥不但參與此案,還是主謀。我們有足夠證據。我不想多說了。”

他嘴裏點燃一根香煙又說:“審訊正在樓下進行,雖然還沒有查清程貴陽的作案動機,但我們會有更多的收獲。”

他看了看表,柳雅致注意到他這個下意識動作,心裏一緊,作出恍然大悟狀想拖延一點時間,笑說:“你剛才說有一件東西要給我看,是什麽東西?”

劉海洋笑笑,答非所問:“因為種種原因,我挺喜歡看文學方麵的東西,隻是沒有時間看而已。不過你的《警匪大較量險惡記》我不僅看了原文,也聽了連播,起初我曾想你這篇寫警察的文章肯定也會有一種強烈的動感,但在閱讀過程中卻發現不是這樣,通過與刑警多方接觸,你更深層地了解了刑警,把看似普通,實似普通,但卻寫出一個個鮮明的個性,一個個真實生動的‘人’所真實流露出的情感,沒有一味追求離奇和跑故事,讓我感到你是個不錯的記者。”

“要說從表現形式上跟同類作品比較的話,我覺得《大較量》一文更重於警察‘神’和‘情’的強調。手法上有意識地以‘不經意’或‘隨意’表白式地講述了事件或塑造人的性格,較其他作品有了突破。同時也更深層地挖了一些潛質的東西。”

“這是我所欣賞的。看罷作品,覺得你沒有渲染犯罪過程細節,沒有描寫過多血腥,也沒有記錄暴力,羅列案件,削弱幹警形象等諸多不足之處,正為此,說實話9月28日下午大案發生時,我在現場幾次想到了你。”

“3天內,第一個,在我看來也是最重要的犯罪嫌疑人程貴陽被抓獲,案件雖不能說已經告破,但耳聞目睹濱江市廣大幹警為偵破此案湧現的許多動人事跡,從公-安-部、廳領導的評價,到市局領導及基層幹警都凸現了不少鮮活的人物,可以說情節曲折,故事驚險。對新聞采訪我不懂,對警察的事懂一點,如果要宣傳,我個人還是希望你這樣的記者來寫。”

“希望這次你對濱江市警方有一個全新的認識,用心血再寫一部《大惡終結》。在客觀報道這一切的時候,注意區分它和二王、白寶山、張君等人的不同,幫助我們分析一下這一事件根源的起因。對於極其特殊的罪案,記者的評價、獨立的判斷、深入的思考和確切的結論,則可能對整個社會是有益的。”

“明白了,”柳雅致大聲地說,“謝謝你支隊長,我會對全社會有個交待,讓你們集中全力應對程貴陽之後的燃眉之急。是吧?”

“也許,”劉海洋不置可否,再一次下意識瞟了眼手腕,“還有一個關鍵點:出了這麽大的事,被害人的身份又非常敏感,公安局總不能讓老百姓就這麽一直提心吊膽或議論紛紛下去吧,也不能讓記者們總是抱怨,我們很快就會召開一個新聞發布會……”

“今天算你來得不早不晚正是時候,局長的態度剛剛鬆動,否則我也不會見你,”停頓瞬間他站起來把桌上的一個本子,拿到柳雅致麵前遞給她,“對不起,我還有事。柳記者,這個東西有點意思,我研究了半天,你也在現場見過,我有種很奇怪的感覺,當警察二十多年,這種怪事還是頭一回碰到,有些感覺一時半會也拿不準,你先帶回去看看,幫我分析一下這個人的心理,有時間再談。好不好?”

柳雅致大喜過望。近距離接觸,柳雅致飛快地打量一下眼前這位傳奇式的老刑警。一位濃眉闊麵,西裝筆挺的40多歲男人,嘴巴叼著一支煙,緩慢的聲音令人信任和好感,但此時有些沙啞。高挑身材和稍微黝黑粗糙的皮膚,顯示出頭腦睿智和身經百戰的身份。

雖然他使用的是征詢語氣,但不容置疑。

柳雅致接過那個日記本。

“真的謝謝!”

“讓我的車送你回去,”劉海洋按了一個號碼:“小邢,你送我的一個客人回報社。”

“不必了……”柳雅致有些不情願地站起身,她還有好多問題想搞清,但支隊長顯然有比她更重要的事情,她明白自己已經沒有機會了。她邊把那個日記本往包裏塞邊解釋道,“我們的車在下麵。”

“哦,那好吧。”劉海洋指了指她的包,“這是個很典型的家夥,水平不低,我剛才跟你說那個跟他在一起的女人時使用了‘姘居’這個字眼,細想一下,其實也不盡然,從日記本裏麵的反應和那個女人的表現看,這兩個人還是有感情的,有點意思,值得你們這些靈魂工程師好好研究一下。我隻能給你一晚上時間,明天你要把它送回來。”

他要求柳雅致對他負責。“這完全是個人行為,老實說,這樣做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的,相信你能明白我的話。”

他強調,“這是拿我的工作開玩笑。這個東西很重要,雖然我信任你,但仍然要你給我留下個憑證,沒問題吧?記住,我隻能給你一晚上時間,無論如何,明天下班之前你要把它送回來。然後另找個時間,跟我談談你的感想和看法。”

柳雅致鄭重其事地點頭,她寫了張借據交給支隊長。

車子駛出公安局大門時,透過車窗,柳雅致看到一些陌生的男女記者正在與武警交涉。閃忽間她看到了自己的那個對手。《北方晚報》的王標也看到了她,雙方一笑,柳雅致猜測,這些人可能剛剛從外圍一線趕回來。

柳雅致走後,劉海洋又點燃一根煙慢慢抽了一口,向樓下走去。

程貴陽的確是個難剃的腦袋。與當初專案組分析的一樣,作下這樣大案且不留一個活口的人,其中必有一兩個幾進幾出公安機關受過打處同時又具備一定文化素質的高手。

程貴陽的表現,越來越讓審訊人員意識到他就是那個“具有一定素質的人”,但他此前並沒有被公安機關打擊處理過的記錄,也沒有前科劣跡。

這很奇怪。除了跟張鐵山周旋,這個家夥不回答審訊者提出的任何實質問題,滴水不漏。當時,對程貴陽到底出於何種目的和動機作下這樣的案子還不清楚,因此所有人不可能把眼前這個一夜之間有些落魄,眼露無畏的犯罪嫌疑人跟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聯係在一起。

無聲無息進來,坐在一旁看著程貴陽“表演”的支隊長,心裏在盤算著如何一下打掉程貴陽拚死頂到底的氣焰,擊垮他的心理防線。讓他明白他現在真正的處境和應該麵對的現實。

他知道這將是今後案件突破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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