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瓜爾佳氏請眾夫人們到家裏做客,絕對是好心來著,林海雖然是她們家老爺的上司,理論上來講,並不需要討好下屬,但人與人相處,尤其是身在官場,想要隻憑著官職就能讓下屬服帖,你可以用職位命令人去做事,但做事盡不盡心卻不能單靠命令來完成,就算是你想要釋放善意,也不好直白的說出來,畢竟作為上司,放下架討好下屬也不大妥當,這時候就是夫人外交的表演時間了,隻要把下屬的夫人們搞定,下屬本人就會好相處的多。[ ~]    這項工作對小瓜爾佳氏來講並沒有什麽難度,她這兩年做的一直不錯,如今林海換了部門,她自然會幫著去籠絡各位夫人們,不求那些人對林海多好,隻要不背地裏拖後腿,就算是小瓜爾佳氏的成功,所以,她一直是把這件事當成一項很重要的任務再做。    可惜的是,這次小瓜爾佳氏的身體不給力,她正和幾位夫人相談甚歡,正想起身帶著眾人到外麵走走,起身之際卻忽然一陣眩暈,接著便不省人事。    眾人一時都有些驚慌,不過畢竟都是當家理事之人,處事慌而不亂,其中有一人特別沉著,出頭忙著招呼起眾丫鬟婆,一邊忙讓人把小瓜爾佳氏抬進內室,一邊讓人去通知魏紫,一邊又讓人去請大夫,三言兩語安排妥當,這才帶著人靜等魏紫到來。    其實林家的仆人們也都是能幹的,尤其是小瓜爾佳氏近身服侍的幾個,就算沒人來安排指揮,她們自己也知道該怎麽辦,不過,有客人說了,她們自然要給客人麵,當下就一一按照客人的安排,眾人井井有條的忙起來。不過片刻就把消息傳到魏紫那裏。    魏紫聽到後也是一驚,小瓜爾佳氏身體一直不錯,連個頭疼腦熱都很少有,上個月李大夫來家請平安脈。還說家裏人一切都好,隻要不是自己作的,就是想吃藥都沒地兒吃去,所以魏紫放心的很,眼看著年前年後小瓜爾佳氏忙綠不堪,整個人似乎都瘦了些,精神也不大好。魏紫也隻以為等閑下來之後歇息幾日便好,不過小瓜爾佳氏是個閑不下來的,這才閑了三五日,又張羅著要請客,她一心為林海,魏紫也不好攔,誰知就出了事。    魏紫有些埋怨小瓜爾佳氏,氣她不知道心疼自己。連自己的身體有沒有毛病都不知道,這要真有個什麽事兒,讓她怎麽跟親家交代?可是不管心裏再氣。也是擔憂占了大半,忙換了衣裳往正房趕,又聽到已經有人去請大夫了,她才稍微放心些。    等進了正房,隻見七八個正裝打扮的夫人都在等著,有人焦慮有人擔憂,不過她們是來做客的,主人家忽然暈倒了,她們也不好一聲不吭就走,總要跟人說一聲兒。小瓜爾佳氏還在躺著,讓人家一直等她醒來也不像話,魏紫過來,算是給她們解了圍,當下就有幾人道了擾,然後說林家有事。她們改日再來登門叨擾,今日先請罪告辭。    魏紫忙笑道:“真是對不住各位,本來今日是請各位來玩的,偏生遇到這事,倒讓各位受驚了,都是我們安排不妥,隻是現下家中忙亂,也不好多留各位,若是有哪裏招待不周的,還請各位多多諒解,等我那媳婦大好之後,咱們再擺酒給各位賠罪。( ·~ )”    說著,忙讓身邊幾個一等丫鬟跟著送人,那幾位夫人忙道“不敢”,她們倒真沒怪罪林家的意思,畢竟生病暈倒這事也不是人家願意的,而且,因為不知道小瓜爾佳氏究竟是怎麽了,眾人也怕牽扯進別人家的陰私之事中,一個個溜得飛快,不一會兒就走的一個不剩。    魏紫這才有時間問問情況,先把伺候小瓜爾佳氏的人罵了一頓,她們也不敢反駁,都老老實實的認錯,魏紫罵道:“現在知道錯了?先前怎麽不好生伺候主?連主身不爽都沒人知道,要你們還有什麽用?如今我也沒工夫跟你們理論,若是你們太太無事倒還罷了,她若有個什麽不好,你們也不必在這府上出現了!都跪著做什麽?!還不快出去看看,大夫怎麽還不來?”把她們都罵出去做事,魏紫才去內室探視小瓜爾佳氏的情況。    小瓜爾佳氏此時卻已經清醒過來,自然聽到魏紫發作下人的聲音,等魏紫進來,她就要掙紮著起來給魏紫行禮,魏紫哪會讓她起身,忙上前兩步把她摁回去,坐在床邊,拉著她的手說:“你又起來做什麽?還不快躺著。真是一個兩個都不讓我省心,前兒我就說讓你歇兩天,你偏不聽,如今可好,暈倒了來嚇我。如今這一大家都要你照應,你若是倒下了,讓我們指望誰去?親家把你交給我,我卻把你累病了,你讓我怎麽對親家說?你這孩,就不能聽幾句勸,總這麽倔強可怎麽好……”    絮絮叨叨一串半是抱怨半是擔憂的話,聽得小瓜爾佳氏成了蚊香眼,她以前可真沒見識過自己婆母的嘮叨,真不知道威力這麽強大來著,小瓜爾佳氏隻覺得腦比剛才更混亂了,頭也更暈了,早知道魏紫有這麽一麵,她是真不敢暈倒來著,不禁把求救的目光往四下一撒。    小瓜爾佳氏身邊的冷嬤嬤及時出現,解救她與水火,隻聽她恭聲說道:“老太太,大夫到了。”    魏紫忙說:“快請進來!”林家女眷們有個頭疼腦熱的,一般都是請的李大夫,李大夫也是女人,又方便又不用避諱,就是進內室也使得,所以魏紫也沒二話,直接讓她進來。    李大夫並不是一個人來的,還跟了個女藥童,背著個小藥箱,兩人一進來,先要給魏紫行禮,魏紫忙說:“李大夫快給我兒媳婦看看,怎麽好端端的竟暈倒了……”    李大夫“嗯”了一聲,就上前給小瓜爾佳氏扶脈,右手診完換左手,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魏紫心下忐忑。忍不住問:“怎麽樣?我兒媳婦沒什麽大礙吧?”    李大夫又“嗯”了一聲,徑自走到一邊開方,急的魏紫很想抓耳撓腮,不過幾十年端莊貴婦生活。( ·~ )各種禮儀早已刻在她骨裏,這麽不文雅的舉動實在做不出來,隻能眼巴巴的看著,心裏第一千零一次咒罵李大夫的麵癱臉。    李大夫頂著魏紫幽怨的眼神,毫無負擔的開了方,把那紙輕飄飄的遞給冷嬤嬤讓她去抓藥,她才轉頭對魏紫說:“夫人這是頭一胎。你們也該經心些,怎麽能讓她累到?如今胎兒有些不穩,好在不太嚴重,吃幾服藥也就好了,隻是三個月內再不可勞心勞力,這三個月需要靜養,萬不可繼續勞累……”    李大夫此言一出,屋裏眾人均有些發傻。誰也沒想到小瓜爾佳氏是有了身呀,連她自己都還像做夢一樣一臉的不可置信,還是魏紫最先找回自己的聲音:“媳婦她有了?多長時間了?”嗯。上個月還沒動靜,最多不超過一個月吧,這麽短的脈象能看準嗎?    李大夫嚴肅的點點頭:“夫人已經有一個月身孕,老夫人您也知道該注意些什麽,也不必我一一細說,隻是夫人這一胎不大安穩,要比往常更細心些,我剛開的方讓夫人先喝五天,五天後我再過來給夫人診脈。”    魏紫忙點頭,李大夫是個不喜歡跟人廢話的。既然病人看過了,藥方開好了,她就不會多留,收拾好藥箱,領著她的小藥童就走了。    魏紫目送她出去,回頭對小瓜爾佳氏笑道:“納甘呀。你如今可是雙身的人了,可不能跟前些天那樣,大夫也說了,頭三個月要靜養,你就老實的在家靜養,其餘一概不許操心!家裏的事你也別管了,我雖然老了,還能幫你照看幾個月,你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把身養好了,給我生個白白胖胖的大胖孫!”    小瓜爾佳氏臉上帶著夢幻般的笑容,魏紫說什麽她就答應什麽,她又不是為了一點管家權,連自己的嗣都不在意的蠢貨,什麽才是最重要的,她心裏門清。    家裏可是好幾年沒有添丁了,由不得魏紫不高興,先給家中上下賞了一個月月錢,又讓人到親家那裏報喜,並叮囑說:“冷嬤嬤,你是太太從娘家帶來的,就多跑一趟,去給親家報個喜,再跟親家說一聲:頭三個月的孩小器,她心裏知道就好,別讓外人知道,等滿了三個月,太太的胎坐穩了,再請她來家好生慶賀。”冷嬤嬤答應一聲自去忙活不提。    魏紫又想起今天那幾個客人,對自己的嬤嬤說:“嬤嬤你看著擬一份禮單,找幾個機靈的小廝給今天的客人們送去,就說家裏太太無礙,讓她們不用擔心,改天再請她們來做客。”    嬤嬤也下去了,魏紫又對小瓜爾佳氏房裏的人說:“如今太太有了身孕,想來用你們幾個順手些,你們的錯處就先記著,暫時不處罰你們,若是再敢讓你們太太累著,仔細你們的皮!”    把眾人敲打一遍之後,又把最會照顧孕婦的高嬤嬤留下,專門讓她照顧小瓜爾佳氏,又叮囑小瓜爾佳氏想吃什麽隻管說,又哪兒不舒服也別委屈自己,等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後,才讓小瓜爾佳氏好生休息,她自己領著人慢慢踱回房去。    等魏紫走了半晌,小瓜爾佳氏才回過神來,抓住她陪嫁丫鬟的手,小心的確認:“燕草,剛才大夫說我是有了,我沒有聽錯吧?”    燕草本是瓜爾佳家的下人,跟著小瓜爾佳氏來的,自是一心向著小瓜爾佳氏,也知道她這一年來求有多心切,今天忽然得到這麽個喜訊,別說小瓜爾佳氏高興地傻了,就是她們幾個丫頭也都喜極而泣。“太太沒聽錯,奴婢聽的清清兒的,太太有喜了!”燕草說。    秦桑雙手合十,虔誠的說:“太太今日可算是了了心願,明兒奴婢就讓人去廟裏給太太替太太上柱香,求菩薩保佑太太一舉得男!”嗯,這是個虔誠的佛教徒。    小瓜爾佳氏忽然想起一事來,忙從枕頭底下摸出個香囊來,從裏麵掏出一張符紙來,說:“菩薩保佑!額娘拿來給我時,我還不大信,如今可不是靈驗了!當日也忘了問額娘是在那個廟裏求來的,今兒驗證了。很該去還個願才是。”    秦桑忙把頭點的像小雞啄米,當下就要去瓜爾佳府上問,燕草忙攔住她,說:“你這丫頭瘋魔了不成?老太太讓咱們好生照顧太太。你不在太太跟前伺候著,想往哪兒去?再說了,這符紙是家裏老太太求來的,該不該去還願這種事,老太太能不知道?還要你巴巴兒的跑回去問?我瞧著你是歡喜傻了,還不快去喝杯茶醒醒神!”    一席話說得眾人都笑了,秦桑也覺得不好意思。果真跑過去灌了一杯涼茶,回來又衝著小瓜爾佳氏嗬嗬傻笑,小瓜爾佳氏笑過了,忽然落下淚來:“這兩三年沒個動靜,先前我還折騰折騰,後來也心灰了,隻當這輩都沒指望了,誰承想這時候給我個驚喜!”    燕草忙勸道:“這是大喜事呢。太太怎麽又哭起來?快收了淚吧,若是累著肚裏的哥兒,您能不心疼?老太太知道了。又要罵奴婢們不會伺候了。”    小瓜爾佳氏拿帕擦一把眼淚,笑道:“你這丫頭,難道老太太不罵你們,你就不用心伺候我了不成?你也是我從家裏帶來的,怎麽一口一個老太太的?”    燕草笑著說:“老太太是為太太好,奴婢才肯聽她的話,太太要是誤會奴婢的忠心,那奴婢才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隻求太太跟奴婢點臉麵,千萬別趕奴婢走。隻要能在太太身邊服侍,奴婢就是吃糠咽菜也是願意的!”    小瓜爾佳氏又笑了一回,碧絲就端了一碗藥進來,小瓜爾佳氏一看到黑藥汁,臉就皺作一團,女為母做強。為了她肚裏的孩,別說一碗苦藥,就是十碗百碗,她也能捏著鼻往肚裏倒,因而二話不說,接過碗幾口喝個幹淨,燕草忙遞上一碗蜂蜜水給她漱口。    碧絲把碗收回去放好,才笑嘻嘻的問:“太太你們剛說什麽呢,那麽熱鬧?”    燕草搶先答道:“在說太太肚裏的孩呢,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秦桑低聲嘟囔:“一定是個哥兒。”碧絲也說:“太太要生個哥兒,才算是真正在家裏站穩了腳跟,不過,就算是個姐兒也無妨,俗話說‘先開花後結果’,有了姐兒,哥兒還會遠嗎?一男一女湊一個好字才是真好呢!”    小瓜爾佳氏深以為然,她本來就對肚裏的孩的性別不大在意,隻要能生,哪怕頭胎是個女兒,有了一個還怕沒有第二個?她額娘當年就是先生了她大姐,後來才生了她兩個哥哥的。    這邊小瓜爾佳氏歡喜的不知東南西北,冷嬤嬤去瓜爾佳府,把消息帶給董鄂氏之後,董鄂氏也是傻了好一會兒,女兒遲遲不見開懷,她簡直比小瓜爾佳氏本身還要著急,如今冷不丁聽見喜信,還不要喜翻了心呀,忙抓住冷嬤嬤問東問西,更恨不得立馬到林府探望女兒,冷嬤嬤一一答了,又把魏紫的話轉達給她,董鄂氏頭腦才稍微清醒了些,扶額歎道:“瞧我,都高興的傻了,還是親家考慮的周全!可不是頭三個月不能張揚麽,我一著急,連這個都給忘了!好在親家太太是個仔細人。你回去好生伺候你們太太,我改天再去看她。”    說著,又讓人從庫房裏拿了許多上好的藥材,讓冷嬤嬤順路帶回去,冷嬤嬤不好推,隻能帶著大包小包走了。    董鄂氏回頭就對身邊的嬤嬤說:“還是你見識多主意正,給納甘求的符紙,她才帶了這半年多又有了效應,這都是你的功勞,該賞!”說著現從手腕上退下一對瑩潤翠綠的鐲給那嬤嬤,又說:“我可是在菩薩跟前許過願心的,明兒就去還願!隻求我那苦命的女兒能生個兒,往後也就有靠了,我這心啊,可算是能放下一半嘍!”    那嬤嬤推辭不過,隻能收了鐲,說:“這是太太誠心,才感動了菩薩,也是姑奶奶命好,命裏該有親生的哥兒姐兒承歡膝下的,也老奴什麽相幹?老奴不過說了句話給太太提了個醒兒,哪裏就能得了太太這麽重的賞?真是折煞老奴了!”    董鄂氏心情極好,笑罵道:“你這老貨最倒是會說,給你的你就拿著,這也是你該得的。你這些年對我忠心耿耿,我心裏都記著呢,就是納甘生了孩,也不會忘了你的好處。以前我答應過你,要尋一個孝順孩過繼給你,前兒已經有了眉目,那孩現在就在咱們家的莊上,等養幾天就給你送來!你可滿意了?”    聽得後半輩有靠,那嬤嬤真是喜出望外,當即實心實意的跪下給董鄂氏磕了幾個頭,真心感念董鄂氏的恩德,從此後對董鄂氏更是盡心,儼然是她的第一擁泵。(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UAnbEn-xIaosHuo.)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