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說過了,不能給你的

四少『奶』『奶』卻沒有紅袖的好心度量,她被打、被喝斥之後,哪裏能笑得出來:而且一笑臉也會疼的。

她有些忿忿的轉過了頭去:今日她是吃了虧,不過隻要沈太夫人能把鄭紅袖的權奪了,那日後鄭紅袖便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現在,隻等太夫人開口了:鄭紅袖還能硬抗沈太夫人?怎麽說沈太夫人現在可以算是沈家最尊、最長的人——她如果不交權,那麽沈太夫人一定不會容她。

沈太夫人看四少『奶』『奶』和紅袖已經“言歸於好”,便隨意說了兩句,無非就是讓她們好好相處,怎麽說都是一家人之類的話。

然後她便看向紅袖道:“現在府中事情繁雜,我本是不想多管事情的;你們如果能把事情處置妥當,我也能享享清福;但是眼下府中『亂』成如此模樣,我也隻好勉為其難了。”

她原本是想借沈四少『奶』『奶』的名頭,不過四少『奶』『奶』被紅袖打成了一個豬頭:如果再提此事,以四少『奶』『奶』有辱沈家主母一事,她便不可能再代掌府事。

太夫人的心思轉了幾轉,便直接舍了四少『奶』『奶』,把話直說了:怎麽著,她也是長輩;雖然沈老祖和沈老侯爺都有言,不許她再掌管沈家事;但是如今一個不能理會繁雜之事,一個遠在重鎮鞭長莫及。

紅袖和沈妙歌就算是明知道此事,以她們小輩的身份,也不能直斥太夫人之非:而太夫人現在也是圖窮匕現,不得不把她自己推到了紅袖二人麵前。

紅袖眼底閃過一絲微笑:她等得便是太夫人這句話!

她要借機教訓四少『奶』『奶』,還有一層目的,就是為了此時:扣定了四少『奶』『奶』的錯,太夫人隻能舍了這顆棋子。

“太夫人,恕袖兒不能從命,請太夫人原諒。”紅袖輕輕一福,言辭舉止十分的恭敬,但是拒絕的十分直接。

太夫人的眼睛立了起來:“我也是為了沈府著想,你一個小輩兒沒有經過什麽大事,這處時候可是不能出差錯的!我一心為沈府著想,你卻置沈府於不顧——小小年紀權欲之心卻極重,哪裏能堪沈府大任!”

紅袖聞言深深福了下去:“太夫人,袖兒說過了,恕不能從命;卻不是因為權欲之心,請太夫人明鑒。”

她在心中暗歎:都說過了不能給你,你還不明白?沒有金鋼鑽,我能攬這瓷器活嗎。太夫人連這個道理都想不明白?

沈妙歌在太夫人再開口之前深深一躬身,然後把一封信打開奉給了太夫人,一句話都沒有說。

太夫人雖然有些疑『惑』,不過一看那筆跡便知道是沈老侯爺的,也就低著看了下去;隻是她越看越怒,越看越惱。

沒有看完她就有一種要把信撕毀的衝動,也有把信擲到地上狠狠踩幾腳的想法;不過她倒底是忍住了。

男人為天,她對沈老侯爺不能做出太過不敬的舉止來。

她勉強自己看完了信,然後抖著手把信塞還給沈妙歌,一句話不說起身甩袖子就要走人;四少『奶』『奶』一見太夫人要走急道:“太夫人,現在府中無人掌理大局,為了老侯爺、侯爺能安心應戰,為了我們沈家上上下下幾百口人,您不能就此撒手不管啊。”

沈太夫人長吸了一口氣,收住腳步轉身看向四少『奶』『奶』;她現在滿肚子的火氣,不止是對紅袖的,還有就是對四少『奶』『奶』的;反而是沈妙歌的氣最少。

她盯著四少『奶』『奶』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她難道不想重新掌理沈府?原本沈老祖把沈府交給她,雖然明說是不管了,但她哪裏敢怠慢半分?真能讓她做主的隻有小事。

不止是有沈老祖對她掣肘,她有所決定時沈家的人、或是管事們有不同意的,便會去請示沈老侯爺:她自嫁到沈府,便沒有真真正正的做過主。

她是沈家的主母?她冷冷一哼,她在沈老祖和沈老侯爺的心中,連她的兒媳沈夫人都不如;雖然沈夫人不是一個喜歡理事的人,但是她但凡開口對事情說上一兩句話,無不被沈老祖和沈老侯爺讚許。

這也就罷了,最可氣的是後來的孫媳『婦』紅袖:一個五品武將的女兒,一個衝喜的人,居然得了沈老祖的歡心——她看上去是事事處處在找紅袖的麻煩,但是太夫人知道,那是沈老祖故意試探紅袖的。

而越試探沈老祖越滿意;而沈老侯爺也對這個孫媳『婦』極其滿意,對鄭府更是禮遇有加;就連她那個無為的兒媳『婦』,也十分的袒護她。

她所說、所為沒有錯的地方:到最後,無一事不是她人錯而紅袖對。

但是,她才是沈家的主母!沈老祖年事已高,早就該去享清福:沈府內宅的事情,應該事事都來問過她的主意才是。

現如今,沈老祖病得不能理事,連聽一聽煩心的事情都不可以——和死了有什麽區別?沈老侯爺身在外根本顧不上,她現在趁機把沈家料理的妥妥當當,到時還有哪一個敢再對她使半個臉子?

但是、但是——!太夫人又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她心中在一霎間閃過了無數的心思,看著四少『奶』『奶』她恨恨的道:“沈家長房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指手劃腳?還不給我回房去好好反思今天的錯處!”

喝斥完,她胸中依然氣悶,又緊緊盯了一眼四少『奶』『奶』,然後轉身便氣衝衝的走了——她回臥房了。

紅袖和沈妙歌齊齊一禮:“太夫人慢走。”沈太夫人聽到這一句話,眼前有些發黑,氣得狠狠甩了一下袖子。

人家也是做婆婆,她也是做婆婆,而且還是太婆婆:就不明白了,她為什麽會受製於一個小輩。

太夫人的更大的氣來自於四少『奶』『奶』的話,地可是捅到了她的極痛處:她哪裏想“撒手”,隻是不“撒手”不行!沈老侯爺的信措辭那麽嚴厲,她哪裏還能再說其它。

再說下去,也隻是自取其辱:她一把年紀了,不想接到一紙休書。

“太夫人——!”四少『奶』『奶』不死心的又喚了一聲。

沈太夫人的火氣更旺:“你給我回去好好在屋裏反思三日,不許出房門一步!”把四少『奶』『奶』禁足了。

說完,太夫人也就行出了花廳;她一麵走一麵生氣,走著走著一個踉蹌差一點摔倒:腳下是平平的地,並沒有任何異物或是起伏——她隻是氣的。

四少『奶』『奶』眼睜睜的看著太夫人走了;她不明白,也更惱怒:太夫人為什麽就此放過了鄭紅袖,自己為什麽平白無故得了禁足?

沈妙歌直起身子來,和紅袖遙遙一望,便向紅袖走過來:太夫人的麵子當然給她留,所以他們在太夫人言明要權之後,是一個字也沒有說。

如果他們夫妻開口說出來,那太夫人就直得顏麵掃地了。

“我們走吧,你也累壞了吧?”沈妙歌看著紅袖,柔聲道:“中午快到了,我隱約聽到今天買了葵菜是不是?今兒中午讓趙媽媽辛苦一下,整治好了給老祖宗、太夫人和母親都送一盤。”

紅袖還沒有說話,四少『奶』『奶』那裏冷聲道:“五弟,你好孝順,把太夫人氣成那個樣子,你居然還有心思享受!”

沈妙歌回頭看了她一眼:“你還不回房?太夫人讓你去思過你沒有聽到?”

紅袖卻看也不看四少『奶』『奶』:“走了,我還真累了;回去把葵菜開好,我親自給母親送過去——今兒還沒有來得及去給母親請安呢。”

“要給我送什麽東西?”沈夫人的聲音傳進來,她人隨後進來;看到隻有沈妙歌幾個,再看到四少『奶』『奶』的臉,她微微愣了一下後便略帶吃驚的道:“怎麽隻有你們幾個在?太夫人呢?”

她就像沒有看到四少『奶』『奶』的傷:“嗯,我還以為弟妹們過來,卻原來還是我來得早呢。”她的話就像是在話家常。

隻是四少『奶』『奶』的臉『色』飛快的一變:她可不想如此樣子落在沈家各房夫人的眼中;上前幾步,她輕輕對沈夫人一禮之後便匆匆告退。

她臨走之時深深看了一眼紅袖,目光帶著赤『裸』『裸』的恨意。紅袖輕輕一笑:“四嫂,您慢走,不送了。”

四少『奶』『奶』氣得轉過臉去,扶著丫頭的手走掉了。

紅袖和沈妙歌都輕輕的搖了搖頭,沈妙歌更是不掩飾的道:“還好母親來了,不然她……,唉,真是麻煩。”

沈夫人掃了一眼屋裏,隻是輕輕點了點沈妙歌的頭:“太夫人呢?”

紅袖指了指臥房方向:“太夫人乏了,去歇著了。”

沈夫人點頭:“你們先回去吧,我給太夫人去請安。”她說著話,輕輕的拍了拍紅袖的手:想來這孩子今日又受了不少委屈。

她自然是得到消息後趕來救紅袖和沈妙歌的,不想他們小夫妻已經把事情解決了;隻是戲要做全套,所以她還是要去請安的;不過現在太夫人想來沒有心情見她才對。

紅袖和沈妙歌出了太夫人的院子,上了車子並沒有急著走;果然一小會兒沈夫人便自院子裏出來:太夫人太過勞乏,已經睡下了。

沈夫人便帶著紅袖小夫妻到了自己的院子裏,聽完他們的話之後輕歎:“幸好老侯爺有遠見,不然今日還真是……”

她沒有往下說,太夫人怎麽也是長輩,她不好說什麽的;又看向紅袖:“就是為難了你。”

紅袖輕輕搖頭,並沒有說什麽:她愛沈妙歌,那麽沈府這池混水她便趟定了,沒有什麽可埋怨的。

提到四少『奶』『奶』,沈夫人搖了搖頭卻沒有說什麽:有些事情是不適合宣諸於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