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原來有那麽多的人,不希望她腹中的孩子來到這個世界,軒轅羽,軒轅宸,解語。對,這些人都想害死她的孩子!倉惶和解語拉出一些距離來,淺漓突然發現,在這個時空裏,真的沒有一個人,是她可以收起一切虛假的堅強去依靠的。

沒有,真的沒有這樣的人,願意為她撐起一片晴空,讓她不至於惶恐不安。可,縱然她痛苦,她彷徨,在這個連月都不見了蹤影的夜裏,她隻能無助的顫抖,無力的負隅頑抗著!

“娘娘,這個孩子絕對不能留。”眉眼之間盡是冷清之色,解語知道她在這個時候對淺漓說這些,無異於往淺漓鮮血淋漓的傷口上,狠狠撒一把鹽巴。隻是,說她無情也好,說她殘忍也罷,這個孩子,她是絕對不允許淺漓生下來的。

殷國的公主,怎麽可以誕下錦國君王的血脈呢?不可以,這不可以!緩緩逼近淺漓,解語突然明白,有很多的事情,都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改變,而且改變的麵目全非!

為什麽解語竟無視她此刻的痛?為什麽解語連喘息的時間,都不願意給她?“這不是軒轅羽的孩子,這是本宮自己的孩子,本宮一個人的孩子!”聲嘶力竭對解語說出這話,淺漓匆匆朝鳳藻宮走去,似要逃離這永遠沒有盡頭的夢魘一般。

知道這一刻的淺漓已經異常脆弱,幽幽歎了口氣,解語緩緩轉身,卻對上了蕭清楓寫滿困惑的目光。淡淡掃了蕭清楓一眼,解語不明白她心中絲絲縷縷的痛意,是緣何而來。“怎麽?蕭將軍又打算跟奴婢說些什麽?”

既然蕭清楓認定她是冷血無情之人,那麽她又何必再在乎這個男人用什麽樣的眼光去看她呢?不應該在乎的,不可以在乎的……

“為什麽?”看了看解語被風吹亂的發,蕭清楓用力握住解語的手,把解語扯到一旁。他能夠猜到解語為什麽會對淺漓說,這個孩子不能留,隻是他想不到,解語竟無視淺漓的脆弱,對淺漓步步緊逼!

是他由始至終的看不透這個女人麽?是他被自己那份不該存在的愛,蒙蔽了心眼麽?墨家殺手終究還是墨家殺手,即使是對身邊最親近的人,也不會心生不忍。當年的雅妃,不就是最殘酷的例子麽?

“什麽為什麽?”想要掙脫蕭清楓的手,奈何越是掙紮,蕭清楓就越是把她的手握的緊,柳眉擰緊,解語不再澄澈的眸子裏,明顯布滿殺意!

蕭清楓為什麽總是要出現在她的麵前?為什麽讓她清晰的記住了他俊美卻冷冽的麵龐,使得她一點一點模糊了晏王的樣子,模糊到連輪廓都不再鮮明,這種異樣的不安,讓她膽戰心驚!

她也背叛了麽?若是她不由自主的也背叛了晏王,背叛了殷國,她會以死謝罪,真的……

“為什麽要逼皇後?你是不是也打算像當年對雅妃那樣去對她?!”不應該的,他不應該涉及女人和女人之間的事情的,可是,他就是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解語一錯再錯!

雅妃?為什麽蕭清楓會提及雅妃?難道當年的事情,蕭清楓也知道的清清楚楚了麽?定定注視著蕭清楓深邃的眼眸,解語冷冷問道:“你到底還知道些什麽?!”

“關於你的一切,該知道的和不該知道的,我全都知道了。”緩緩說出這些話,蕭清楓沾染上夜色的眸子裏,有著隱約可見的淚光。

身子,在聽聞蕭清楓這話的刹那,輕輕顫了顫,慌忙斂下眼眸,解語知道這一刻,她的心在劇烈抽痛著!

關於她的一切,都知道。那麽是不是說明,曾經她為了害死雅妃,而和軒轅羽纏綿於床榻之間,這些,蕭清楓都知道?“知道那又怎麽樣?!”無視心中撕裂般的疼痛,解語低沉道。

嗬!在蕭清楓的心裏,她不僅僅是冷血無情,還毫無廉恥之心了吧?無所謂,解語,這個男人用什麽樣的目光去看你,真的無所謂!抿緊了唇,解語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這些。

握著解語的手,終於緩緩鬆開,深深吸了一口氣,蕭清楓一字一頓道:“不要對皇後腹中的孩子做些什麽,否則,我會殺了你的。”是的,如果解語真的選擇一錯再錯,他會親手殺了這個讓他變得再無原則可言的女人的!

殺她?嗬嗬,這一個‘殺’字,果然夠分量!“蕭將軍對奴婢說的,就是這些?好,奴婢記住了。”於黑暗中握緊了早已冰涼冰涼的手,解語淡漠離去,懷揣著滿心難以言喻的痛……

鳳藻宮裏,燭焰依舊繽紛,隻是滿室的暖光,顯然無法抵禦夜的清冷。把寢殿大門重重關上,淺漓依著門無力坐下,任幹澀的眼睛再沒有眼淚可流。

她不想再看見這個時空裏的任何一個人,這裏所有的人,都隻會毫不留情的傷害她!環抱緊自己,淺漓突然覺得,這一刻的她,既可憐又可悲。

“娘娘,我們談談吧。”知道淺漓靠著門而坐,解語輕聲道。

“不必談,本宮累了。”定定看著地麵上那個縮作一團的暗影,淺漓捋了捋自己淩亂的發,倦倦起身,往床榻走去。她清楚解語如果硬是要害她失去孩子,她是無法製止的。畢竟她的飲食起居都是由解語張羅,她防不勝防的。

隻是,有些事情是她自己可以左右的,那便是她的生命。若是他們無情害得她失去孩子,那麽她定會讓他們以命抵命,活不成,那麽隻好一起死了!自被褥底下摸索出綴滿紅寶石的匕首,淺漓覺得,是她沒有半點溫度的指,冷了這本就寒光四溢的匕首。

沒有要破門而進的意思,解語始終隻是靜靜站在寢殿之外,緩緩道:“奴婢這般,也是為了娘娘好……”聽聞,晏王和傾顏公主已經率兵出征了,無論戰況如何,軒轅羽終有一日會知道淺漓不是殷國的大公主的。與其到時候痛苦不堪,不如現在先斷了往後痛苦的來源!

“解語,不要再說是為本宮好這些話了。你為的人,從來就隻有晏王而已。”一語把一切都道破,淺漓不明白人與人的感情,何以能如此複雜,說過會保護她的人,卻一個接著一個來傷害她……

身子,突然僵了僵,沒有再說什麽,解語徐徐走回偏殿。也許,淺漓說的沒有錯,她會這樣,並不是在為淺漓好。試問,若是真的對一個人好,又怎麽會逼她不再相信任何人呢?

天,冷的快,斷斷續續下了七天的雪。整個錦國皇宮裏銀裝素裹,放眼望去,分外妖嬈。鳳藻宮大殿的瓦簷,已經掛滿了長短不一的冰條,使得著寒風凜冽的冬日,多了些難以言喻的韻味。

“娘娘,早膳都好了,奴婢給娘娘端進寢殿裏?”似乎都在刻意回避著某些事情,這些日子來,淺漓沒有踏出過寢殿一步,一日三餐皆是解語送到寢殿裏。

佇立在刺骨的冷風裏,沒有沒有聽見淺漓回答的解語,輕歎了一口氣,輕柔推開大門,走進寢殿。她知道是那夜自己毫不含糊的話,傷了淺漓的心,所以那夜之後,她沒有再和淺漓提孩子的事情,因為她狠不下心,在淺漓萬分脆弱的時候,狠狠捅淺漓一刀!或許,過些時日,淺漓的情緒平和了一些,她便狠得下心來了……

沒有和解語說話,也沒有看解語一眼,淺漓隻是漫不經心的梳理著自己的一頭長發,遮掩住自己眉眼之間始終不曾淡去過半分的痛。

整整七日了吧?她已經整整蜷縮在寢殿裏七日了吧?軒轅羽怎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有在她的眼前出現出現過?是軒轅羽震驚於這個突然到來的孩子麽?是軒轅羽暫時還沒有想到,用什麽殘忍的方法,加害她的孩子吧!

“娘娘,前日皇上來過……”似是清楚這一刻的淺漓在想著些什麽,把早膳一一放到桌子上,解語輕聲道。

長眉微微皺了皺,淺漓淡淡道:“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本宮和軒轅羽橫生淡漠麽?為什麽現在要告訴本宮這些?”解語,時冷時熱,亦正亦邪的解語,讓她忐忑,也讓她無法再觸及信任這兩個字。

沒有錯,這七日來解語並沒有在她的飯菜裏動什麽手腳,隻是,她清楚如今不提孩子的事情,不是因為解語心生不忍,而是沒有處在她的淡漠與疏離之間,亂了分寸。

她從來對過解語這般淡漠,縱然最初吵吵鬧鬧,也不似現在這樣,形同陌路。

“奴婢快用膳吧。”也不解釋,解語輕盈退出了寢殿。

自銅鏡裏看著大門緩緩關上,淺漓不屑的笑了笑,眸子裏竟生生笑出了淚來。“解語,我不會再把你當朋友甚至是姐妹了,知道麽,我也很想和你說話,可是,我發現,我討厭你……”頹然放下梳子,淺漓清楚,她梳的一直都不是自己的發,而是那一顆百般淩亂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