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閨女家的繡樓格外的雅致,桃粉的羅帳,還有那副繡著鴛鴦戲水的屏風。

畫屏前的一架琴規規矩矩的擺放著,蓋著繡帕。

繡樓裏的陳設一應都不曾改變,想來以前梅家還未敗落前,梅家父母還是在等著梅如畫回心轉意的,隻是梅如畫自己曾經要強,被父母趕出家門,便再也拉不下臉去求父母,饒是被喬母欺負,也不曾向父母去求救。

“你們怎麽來這裏了。”

柏溪正欲拉開繡帕碰琴,卻被以少年清亮的聲音多打斷。

身著下人服飾的少年眉眼如畫,明亮清澈,不過十一二歲的模樣,他手裏還端著不知要送去何處的茶水,隻是見著繡樓亮燈,便走了過來:

“這繡樓是我姐姐住的,且前兩日這繡樓鬧鬼,你們還是莫住了,我姐姐不喜歡別人碰她的琴。”

少年提醒道,柏溪笑了笑,擱下了手中的繡帕,走到門口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的少年:“你是梅如畫的弟弟。”

“你知道我姐姐?”少年一聽到柏溪提及了梅如畫的名字,便立時臉色大變:“你怎麽會知道我姐姐,我姐姐五年前就去了。”

“別問我為什麽知道你姐姐,我們是她的朋友,來幫她的,今晚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要出來,知不知道。”柏溪伸手撫上少年的臉頰,認真的說道。

少年驚愕的望著眼前的人,根本不明白他在說什麽,卻依舊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這才端著茶水離開了,像是知道了什麽秘密一般,雙唇緊抿,一副不打算再開口的模樣。

而這主人住的院子,喬母聽說了柳娘在前院給喬書沒臉的事,在柳娘剛剛回到自己的房間時,喬母便差人請了柳娘過去。

柳娘倒也不嫌麻煩,帶了丫鬟們便去了,隻是一道門口,這喬母便厲聲讓柳娘跪下。

柳娘眉眼一抬,有些嗤笑:“你是什麽人,不過是喬郎的母親罷了,有什麽膽子敢叫我給你跪下。”

喬母一聽柳娘的話,便立時氣不打一處來,拍案而起:“出嫁從夫,你是書兒的妻子,便是我的兒媳婦,兒媳婦兒跪婆婆天經地義,讓你跪你就跪得!”

柳娘根本不將這個年近半百的老太婆放進眼裏,隻是兀自到了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我是聖上親封的縣主,我的姑母是皇後,是有品銜,吃的朝廷俸祿,你算個什麽東西,按照禮節來,你要見我都必須經由我通傳才能得見,我不計較你的失禮,你倒是要耍婆婆的威風了,別忘了你兒子是因為誰才有得今日的富貴。”

喬母被柳娘這跋扈的樣子氣的不輕,連忙衝上前想要教訓這個兒媳婦兒,卻不想她身邊的侍女卻將喬母攔下,她根本近不得柳娘的身,隻能氣的跳腳,指著柳娘的鼻子罵,罵她不敬婆母有悖倫常,罵她口吐惡言目中無人。

喬書聞聲趕來,這喬母便是將戲做的十足,坐到了地上痛哭,哭訴著自己將他養大如何不容易,原以為娶個兒媳婦兒回來能夠孝敬婆母,卻不曾想這個兒媳婦卻是調轉跋扈,不近人情,非要讓喬書將她休離。

“向我娘道歉。”喬書將喬母從地上攙扶起來,冷眸瞧著柳娘說道。

柳娘絲毫沒有覺得訝異,隻是笑的有些詭異,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一對母子:“忘恩負義便說的就是你們吧。”

“什麽?”喬書有些驚訝。

柳娘笑了笑,在喬母住的這間屋子裏走動著:“當初你們母子害死了梅家姑娘梅如畫,若非我兄長為你開脫,你以為你們母子的罪名如何能夠洗去?”

一提到梅如畫這個名字,不僅喬書,就連喬母的後背都跟著發麻。

柳娘接著道:“你回到渝州城,便急著買下了梅家的舊宅,還留下了梅如畫生前所住的院子,怎麽,你不怕午夜夢回時,她在你耳邊喊冤麽?”

柳娘話音剛落,眼神便愈發的犀利,唬的喬母身形一顫,點點汗珠沁出了額頭。

“我從未對不起她,倒是她一心想要毒害我,最後卻背自己毒殺,也算是遭了報應,她有何冤!”喬書被柳娘那直勾勾的視線盯的後背發麻。

他總覺得今夜的柳娘與往日的大不相同,且從他們將梅家舊宅買下來後,這宅子裏便有些不安生,還是喬母說的,她鎮得住,便也沒多想,如今卻不想那柳娘卻是一改從前溫婉的性子,這讓喬書有些發怵。

“冤不冤的,自然是害她的人最清楚了。”柳娘笑著,隨後便帶著侍女拂袖離去,隻留下喬書守著喬母。

子時的梆子聲一過,風聲便愈發的清晰明了,喬書守在喬母的床前,直到喬母熟睡之後,這才起身準備離開,豈料著剛剛起身不知何處吹來的風便將燭火熄滅。

喬書被驚的後背一麻,可隨後便穩了穩心神,掏出了火折子將燭火點上,可剛剛起了火苗,便又被吹滅了。

喬書有些不耐煩,再次點上了燭火,可當燭火照亮時,漸漸映現在燭光前的便是梅如畫那七竅流血的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遲來的二更。

第56章 鬼妻[4]

赫然出現的鬼臉讓喬書驚叫著將燭台朝著鬼臉扔了過去, 轉身想逃卻被凳子絆住了腿, 重重的摔倒在地, 暈厥了過去。

而被喬書吵醒的喬母也從夢中驚醒,望著漆黑的屋子,急切的喚到:“書兒, 書兒怎麽了?怎麽了?”

半晌喬書都不曾回應,喬母摸黑從**爬了起來,穿了鞋子望著擱燭台的地方走了去。

可剛邁開了步子,燭台上的燭火蹭的燃起了火苗, 喬母輕撫著胸口, 瞧見喬書摔倒在地, 連忙驚叫著跑了去, 將喬書扶起來:

“書兒, 書兒。”喬母急切的喚著, 喬書似乎也轉醒了, 隻是抬頭看向自己母親的時候,卻是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下一瞬,從喬書的七竅中便緩緩地滲出血來。

喬母驚叫著將喬書一扔,後退了幾步,忽然想起方才自己亮起來的燭火,更是頭皮發麻,也顧不得地上的喬書,連忙借著燭火朝著門口走去。

隻是在距門口一尺之遙的時候, 喬母便覺得自己動彈不得,腳踝處有隻冰冰涼的手,將她的腳踝緊緊地扣著。

“什麽東西!放開我!”喬母驚呼著,可那隻冰涼的手卻順著腳踝撫到了小腿上。

喬母隻覺得□□一熱,腿上那冰涼的手便沒有了。

她雙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抬眸的瞬間,卻瞧見了一身紅嫁衣的女鬼,七竅流血,伸著雙手朝著她過來。

喬母認出了那女鬼的模樣,是梅如畫!

正是因為如此,喬母驚呼著,見著梅如畫朝著自己越來越近,似乎忘了年紀一般,起身扒開了房門便衝到了院子裏:

“來人啊,來人啊,有鬼!有鬼啊!”

整個梅家宅院空空蕩蕩寂靜無比,鴉雀無聲,隻能聽見喬母一個人的聲音。

再回首時,就連她自己房間裏的那唯一一盞燭火也熄滅了,整個梅陷入了一片死寂,暗黑無比,喬母不知自己身陷何處,隻覺得自己胸口的心髒狂跳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