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涼風吹過,□□下也是涼颼颼的,讓喬母覺得後背一陣發麻,站在原地根本不敢動。

一道紅影從她麵前一晃而過,嚇得她跌坐在地,在一轉頭,梅如畫那七竅流血的臉便立時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她聲嘶力竭驚呼一聲,暈厥了過去。

許久,喬母似乎聽見有人釘釘板的聲音,似乎是響在耳邊,她手腳亂舞,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卻不想一腳踢到了板子上,雖然不覺得疼,可喬母卻感覺自己此刻似乎是躺在了棺材裏。

喬母驚慌的大叫著,伸手推著棺材板,可依舊無濟於事,那往棺材上釘棺材釘的聲音愈發的清晰,一聲一聲,響在她的耳邊。

喬母掙紮著,雙手不停的抓著棺材板呼救,可漸漸地,便覺得自己的雙腿根本動不了,似乎被什麽東西壓著一般,喬母抬頭望去,卻見著梅如畫那七竅流血的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正一點點的從喬母的雙腿往上爬。

“還我命來,還我命來……”梅如畫的聲音空靈,一聲聲猶如催命符一般束縛著喬母的脖頸。

喬母想喊喊不出,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梅如畫爬到自己的麵前,背貼著棺材板,長發垂下,落在喬母頭顱的兩邊,與喬母麵對麵,四目相對著。

“你個賤人……你個賤人!死了都不安生,還想來嚇唬我!”喬母故作戾氣十足,衝著梅如畫吼著。

可梅如畫卻依舊陰詭的笑著:“那些個男人撕扯著我的衣服……他們不肯憐香惜玉……你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梅如畫淒厲的聲音夾雜著釘棺材釘的聲音響在喬母的耳邊,使得她頭皮陣陣發麻,方才的一聲吼也算是用盡的全身的力氣,此刻再聽到梅如畫那一聲聲的控訴,往事便如潮汐一般立時席卷了喬母的腦海。

她親手將第一個男人送進了梅如畫的房中,她就在外間坐著,聽著房間內梅如畫那聲聲絕望的叫喊,她無動於衷,心裏隻有手中的那一定銀子。

苦日子過怕了,喬母從未見過那麽容易就能賺來一錠銀子,於是隻要喬書不在家,她便往家裏張羅男人同梅如畫歡好,然後收錢……

至於梅如畫,雖說有喬書的一紙婚書,可到底不曾得到她這婆母的承認,不曾拜過堂,宴請鄰裏便做不得數,左右是梅如畫不要臉,還未成婚便大了肚子,如此**的女子,自己此番也不過是圓了她那性子,自己又能有錢拿,一舉兩得。

她喬家的兒媳婦兒,必然是要旺夫的,像梅如畫這般的女子,莫說已經髒了身子,就算是不髒,她能害得喬書賺不到錢,就是她的錯……

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將喬母從回憶中拉了回來,喬母聽著那響在棺材裏的嬰兒啼哭,心髒驟然一緊。

忽然,她覺得自己是手指在被殺什麽東西啃食著,她掙紮著將那啃食著手指的玩意兒打開之後,卻發現自己的手掌赫然隻剩下白骨,血肉皆不見了。

嬰兒的啼哭再次響起,喬母隻覺得頭皮發麻,無論她怎麽掙紮,這外頭的人都聽不見棺材裏的聲音。

“那是你的孫兒啊,你看,你的孫兒啊。”梅如畫捧著血糊一團送到了喬母的麵前。

喬母躲閃不及,與那團血糊的東西四目相對,那雙小眼睛隻剩黑色的瞳仁,他直勾勾的看著喬母,發出了詭異的小聲。

“那是我的孩兒啊……是我的孩兒啊。”梅如畫笑著,將那血糊的一團放在了喬母的耳畔。

喬母躲著,卻不想那血糊的一團冰涼刺骨,饒是喬母躲的再遠,他也貼了上去,撕下了喬母的臉皮,讓喬母的聲音停在了喉嚨裏,根本沒有機會喊出口……

喬書醒來時已經是淩晨了,聽見門口丫鬟敲門,打算進來伺候老太太。

喬書從地上爬起來,瞧見了地下的燭台,腦海中忽然想起昨夜點燃燭火後出現的那張臉,嚇得他腳步一頓,冷汗便一茬一茬的往外冒。

老太太的房門被推開,丫鬟們見著喬書連忙行禮:“狀元公在此守了老夫人一夜想必是累了,快回去歇著吧。”

喬書點點頭,這便往外走,可剛出房門,便聽到屋內丫鬟的失聲尖叫,喬書連忙返回了房間,還未問詢情況,便瞧見喬母雙目瞪圓,張牙舞爪的在**躺著,渾身僵硬,麵若死灰,早已斷了氣。

“怎麽會……怎麽會……”喬書有些不可置信,一時跌坐在了地上,腦海中梅如畫那七竅流血的模樣反複不停的出現,片刻便暈厥了過去。

不過一夜的時間,這喬家便從喜事改為了喪事。

府中的下人們忙碌著將門口的紅紗換成白紗,掛起了白紗燈籠。

而被喬家收留一夜的柏溪與青雲月城便在此時像喬書辭行,隻是喬書神情恍惚,卻還是與柏溪作別。

“冒昧說一句,喬狀元應當知道一諾千金是為何意,還請喬狀元好自為之,若能及時止損,則還能救你一命,若你冥頑不靈,便是神仙也難救。”

柏溪望著喬書那恍惚的神色,連忙開口說道。

喬書原本還未從喪母之痛以及被梅如畫所驚嚇中緩過神來,聽得柏溪說了這麽一嘴,連忙道:“公子何意?”

“令堂的死,是欠了別人一命,如今那人回來討了。”柏溪一臉嚴肅的望著喬書,隨後又道:“你與人有約,卻不曾做到信守承諾,被你所欠之人也會來找你,言盡於此,還是喬狀元珍重。”

柏溪瞧著喬書的模樣,抱拳一禮,隨後便帶著青雲與月城走出了梅家大宅。

“大人,我們就這樣走了,不捉那厲鬼了?”一出了大門,青雲便有些好奇的問道。

“她報了仇,這煞氣便減少了些許,昨夜我們沒出手,她便知道我們沒有惡意,我們隻消在外麵等著她就行了。”柏溪笑著說道:“我已經向那位喬狀元提醒了,若是他有心與梅如畫和解,想必還能救他一命。”

“那為什麽不救他母親呢?”青雲接著問道。

柏溪側眸看著他,凝望了半晌後才作答:“作惡太多,因果報應,若是我們昨夜救下了喬老夫人,隻怕梅如畫的煞氣便會越積越深,不利於將她帶回客棧,煞氣太重,怨氣太深皆過不了黃泉之門,我們的責任是幫助他們放下執念,解決怨氣,自然不能攔著。”

“哦。”青雲似懂非懂的應了一聲,隨後便與柏溪朝著昨日那個查探走了去。

青雲跟在他的身後,一直喋喋不休的問道:“大人,那老太太是怎麽死的啊,我們瞧了一夜,都沒瞧明白。”

“夢境。”柏溪言簡意賅的回答:“梅如畫之所以是厲鬼,是因為她能給人製造夢境,這喬老夫人被梅如畫請進了夢裏,然後這老太太便是活活被嚇死的。”

青雲聽到柏溪這麽說,立時瞪大了眼睛,想了想喬老太太死時的模樣,頓時背脊發麻。

在青雲還沉浸在喬老太太死時的畫麵時,柏溪卻是在茶攤前停下了腳步,神色凜然的望著那個早在茶攤前候著他們的人了。

冥君見著柏溪回來,隻是側眸看了他一眼,隨後便拉開了一旁的凳子,示意他們過去坐下。

冥君端坐在茶攤前的長凳上, 一雙深邃的眸子凝視著朝著他走來的柏溪, 隨後便吩咐煮茶的老板再上幾個茶碗。

柏溪沒想到在渝州城還能遇上冥君, 隻是抱拳略微一禮,隨後才與身後的二人一同走過去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