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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鬆。”

隨著驢爺二字一吐,妙靈姑娘便緩緩的閉上了美眸,將身體的‘操’控權,完全‘交’給了驢爺。呼吸之後,她的十根纖纖素指,便開始隨著驢爺前肢微微的起伏,而舞動了起來。

樂音悠揚而起,初聞之時中規中矩,並沒有什麽出彩之處,但隨著妙靈十指撥動琴弦數下之後,其彈奏出來樂章,便迥然一變,透‘露’出了一股金戈鐵馬的豪情。

十指飛揚,眾人紛紛駭然,因為妙靈此時展現出來的指法,與彈奏的樂章,竟然與方才北琴散人的一般無二。隻不過同一首曲子,經這兩番彈奏,卻產生了截然不同的兩種效果。

在北琴散人彈奏之時,在場之人全都深深的融入到了他的樂章之中,心中都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股厲兵秣馬、指點江山的豪情,就連周圍的這些‘女’子,都紛紛生出了投身報國的想法,以來體驗一番巾幗不讓須眉的灑脫。

北琴散人,可以單憑撫琴,便悄無聲息的影響他人情緒,萌生衝動,其古琴技法可以稱之為神乎其技。但這與驢爺和妙靈姑娘的十指微彈相比,便有些相形見絀了。

曲音彌散,在場之人,除了驢爺自己,全都陷入了幻象之中,就連發覺不對,悄悄開啟了“天人合一”的蔣驚天,都沒能逃過這‘迷’失自我的琴音。

……

金戈鐵馬、旌旗招展,鼓聲一響,連成片的將士們,便如‘潮’水一般,衝向了敵軍。

片刻之後,兩個百萬級的軍團,便絞殺到了一處,展開一場勢均力敵的白刃戰。

衝殺、劈砍,你可以畏懼,但卻不能停下,因為隻要你放緩一步,就會被緊跟在身後的袍澤,活活的踩死。

鮮血、殘肢,你可以害怕,但卻不能退縮,因為退縮你將死的更快,隻有不停的與敵人搏殺,將敵人的頭顱一個個的斬落,才能緊緊的拽住那隻有一線的生機。

聽不清聲音,看不清畫麵,耳中隻有那隆隆的鼓音,眼中隻有那飛揚的鮮血。不知道疼,不知道累,整個人就好像是一個戰鬥的機器一般,一個又一個的將敵人搏殺,直到自己的頭顱,被敵人斬下。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天地重歸寂靜。

戰爭勝利了,一個個傷痕累累的士兵,從‘亂’屍中爬了出來,沐浴在這如血的夕陽之下。

統帥翻身下馬,一手緊握著已經砍卷刃的長刀,一手托著那早就被血‘肉’凝住的頭盔,麵容之上沒有一絲勝利的喜悅,有的隻是那雙眼側畔的老淚。

一將功成萬骨枯,不外如是。

……

曲盡,幻象漸止。在場之人,有的麵‘色’慘白,有的雙眼含淚,也有人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雖然是同樣的曲子,但驢爺卻用此表現出來了,戰爭最真實的一麵,向眾人揭開了,那戰士凱旋而歸的外表之下,掩藏在內心之中的悲愴。

驢爺這一曲,使蔣驚天認識到了戰爭的殘酷‘性’,對其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就是這一曲,在他的心靈當中,埋下了一顆“止戈”的種子,哪怕這並非是驢爺的本意。

驢爺與北琴散人琴技誰高誰低,根本不需要人來評判,因為從眾人的表情上,便可以得到最終的答案。

最先從驢爺這一曲中蘇醒過來的,雖不是孫思危,但第一個說話的卻是他,“驢道友利用靈魂之力,影響大家的心神,這做法未免有些過於下作了吧。輸不起就別玩嘛,耍這些‘花’招,不覺得有**份嗎?”

其實孫思危說出此言,也並沒有證據,他基於的隻是自己的推斷。不過在場之人,屬他修為最高,既然其發出如此論斷,那其他之人,也不好出言反駁。就連蔣驚天,也不能冒然替驢爺說話,因為在他醒來之前,孫思危就已經脫離了幻象的束縛。

但孫思危千算萬算,卻漏算了比他蘇醒得還要早的北琴散人。

“砰!”的一聲悶響,北琴散人跪倒在驢爺身前,叩首道,“北琴願拜驢爺為師,終生‘侍’奉左右。”

北琴散人如此舉動,超出了所有的預料,不過這卻也成為了,反駁孫思危論斷的最有力證據。向大家證明,眾人產生幻象的原因,是因為驢爺玄妙的琴音,而並非孫思危口中的靈魂之力。

孫思危見眼前情景先是麵容一僵,‘露’出了幾絲尷尬之意,然後立馬衝著跪在地上的北琴散人,不悅的道,“你幹什麽呢?快起來。別在這兒給我丟人!”

隻不過北琴散人,對孫思危的嗬斥置若罔聞,仍舊虔誠萬分的跪在驢爺的身前。大有驢爺不收其為徒,其就長跪不起的勢頭。

見此,驢爺先是鄙視的斜了孫思危一眼,然後才對北琴散人慢條斯理的道,“驢爺我散漫慣了,並沒有收徒的打算,不過在琴藝上指點你兩句,還是可以的。”

北琴散人聞言,雙眼之中立馬閃現出了‘激’動的光芒,眾人都看得出來,其是在向驢爺真心求教。

見眾人目光,紛紛轉移到自己身上,驢爺一點都不怯場,甚至還有些享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不得不說,你是一個琴道的天才,能夠將古琴技法練至你這般境地的,恐怕古往至今,都不超過十指之數。不過要論彈出的曲子,當世超過你的便不下千位,你知道問題出現在哪裏嗎?”

驢爺一本正經起來,還真有些世外高人的做派。北琴散人聞之,立馬不解的搖了搖頭,並份外恭敬的道,“請驢爺為我解‘惑’。”

對於北琴散人的態度,驢爺還是相當滿意的,所以其也沒有藏‘私’,一語就擊中了要害,“琴技指法固然能夠使樂章,變得更加‘精’彩,但音樂真正的玄妙之處,是情而不是技,你這些年苦練琴技,其實是在舍本逐末。

隻不過以情禦琴,說易行難,想要‘洞’悉其中真意,也要看你的造化。但隻要你一朝悟透,不僅是琴道,就連武道都將會是一片坦途。屆時別說是一個小小的孫家,就算是整個天下,你都可站在巔峰之處。”

驢爺見北琴散人,雙眼之中,仍然布滿了疑‘惑’,便微微的搖了搖頭,接著道,“我再最後指點你一句,假若你悟了,就悟了。若是沒悟,那我也就無能為力了。”

聞言,北琴散人微微點頭,恭敬異常的道,“謹聽前輩教誨。”

北琴散人乃是千年難得一遇的琴道奇才,驢爺為其點撥,在無形之中,也倍感壓力,“我就問你一句話,你真的上過戰場嗎?”

眾人聞言不解,但其對於北琴散人來說,卻猶如落在蒼茫野草之上的一粟火種一般,瞬間就形成了燎原之勢。

沒有真正上過戰場的人,又如何將戰場的恢宏與殘酷,以琴聲描述出來。如此淺顯的道理,北琴散人竟然直到今日,才從驢爺的言語之中悟到。沒有體悟,又何談表達,北琴散人現在欠缺的,就是感受,用心去感受,一草一木,一人一事。

雙目驟閃,北琴散人再次叩首,“驢爺雖不願收北琴為徒,但北琴卻視您為師。假若北琴日後有所成就,全憑驢爺今日一言之恩,北琴就此拜退。”

言罷,北琴散人又對驢爺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起身離去。不過當其走到孫思危的身旁之時,卻突然止住了腳步,“北琴一生之追求,皆在琴道之上,如今得良師點撥,尋到一絲觸碰琴道之極的契機。恕北琴從此以後,不能再在二爺身旁伺候了,還望您適可而止,好自為之。”

北琴言盡,沒有做絲毫的停留,立馬抬步而去。孫思危聞之,也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並喃喃自語道,“適可而止,好自為之?我做得真的有些過火了嗎?”

在孫思危招攬的這些手下,北琴散人算是唯一的一個,很少說話的人。所以他對其最後的一句“適可而止,好自為之”,份外的重視。隻不過老天,卻並沒有給孫思危就此收手的機會,在其剛剛開始悔悟的時候,便派人打斷了他。

“二爺,北琴一走,咱們這彩頭,可就算輸了。”

經其手下這麽善意的一提醒,孫思危的注意力,便立馬就轉移到了他所寫的那張字據之上。

“那個……可不可以……”

見孫思危吱吱唔唔,驢爺鄙視一笑,然後攬著妙靈姑娘徐徐站起,“願賭服輸,這沒什麽好商量的,不過二爺若有雅興,我們倒是可以再賽一場。至於比什麽,還是由你們說的算,隻不過這彩頭,可就要翻番了。”

其實,孫思危吱吱唔唔,也沒有想要賴賬的意思。他隻是不知如何開口,讓驢爺與他再賽上一場。所以如今驢爺主動提及,孫思危自然急忙應承了下來。

“既然驢道友有如此雅興,那孫某人自然奉陪到底。這彩頭嘛,翻番就翻番,我孫家還是拿得出這點餘糧的,隻要驢道友盡興,我孫某人如何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