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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一生,專之一藝,尚不能達到巔峰,分心多道,最終的結果,必然是雜而不‘精’。驢爺琴技逆天,孫思危對此心服口服,並無二話。但其卻並不相信,驢爺在其他方麵,也能超凡入聖,如琴技一般,有大家之風。

孫思危所想,可謂之為真理,但其卻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因素,那便是驢爺的年齡。一頭敢叫黑水玄蛇黑泥鰍的老驢,恐怕其具體活了多少歲,就連它自己都忘了吧。

悠久的歲月,不但給了驢爺這身逆天的修為,同時也給了他常人所不具有的見識與才情,讓其一身‘精’通多藝,樣樣成就非凡。當然,驢爺所學龐雜的直接結果,也是博而不‘精’。隻不過它的不‘精’,也要比孫思危手底下這些自命不凡的“大師”,強上千倍萬倍。

孫思危用他此次的親身經曆,給在場的所有人,講述了一個簡而易見的道路,那便是“不服高人有罪。”

……

驢爺似乎也是看孫思危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有些不順眼,所以便沒有給他留麵子,直接戳中了他的痛楚,“說那麽多都沒用,想要繼續玩的話,就趕快寫字據。”

聞言,孫思危麵容頓時一僵,不過驢爺說的也確實是正理。要想繼續玩,這字據孫思危是無論如何都逃不掉的。

孫思危輕咳一聲,掩飾了一下自己剛才的失態,然後便再次提起了筆,刷刷又寫下了一張字據。由於此張字據與上一張一樣,隻是將二十日改成了四十日,所以其隻寫了一遍,就符合了驢爺的要求。

驢爺拿著孫思危剛寫下的字據,深深的嗅了一下上麵的墨香,然後便將其“啪”的一下拍在之前的那張字據和儲物戒指上,“玩的越大,就越有意思,這次玩什麽,出招吧。”

聞言,孫思危先是對驢爺一個欠身,示意其稍等一下,然後便三步兩步的走到了史東平的身前。“怎麽樣了?好點了嗎?”

驢爺揍史東平的那一百零八蹄,雖然手下留情,沒有取其‘性’命,但卻也沒有像多日之前,痛扁滋事衛兵那般,隻疼不傷。其經過驢爺這一頓胖揍,縱然死不了,也已經元氣大傷,丟了半條‘性’命。其恐怕十天半個月,都別緩過勁兒來。

孫思危見史東平蜷縮在地上,進氣多出氣少,傷勢頗重,便微微皺起了眉頭。因為史東平,在江湖上被稱為書畫雙絕,是他手下,除北琴散人以外唯一的一位,在琴棋書畫方麵,已經踏入大師之列的能人。

孫思危此次隨行的這些人,雖然也有擅長其他技藝的,但與史東平相比,便就都顯得略遜一籌了。所以為了保險起見,孫思危決定救醒史東平,讓其出戰對付驢爺。

隻不過,要想讓史東平的傷軀立馬恢複,僅靠罡氣的輸入,是不行的,必須得為其服下一種,拓拔家禦賜的無名丹‘藥’。這種丹‘藥’,孫思危身上倒是有一枚,但連他自己受傷,都沒舍得服下,如今要給史東平吃,其還真有些‘肉’疼。不過為了此輪必勝,孫思危也必須得忍痛割愛了,因為這一局,其實在是輸不起。

這一次再輸,兩次的彩頭加在一起,可就是百萬大軍六十日所需的糧草了。這足以將孫家軍所有的存糧,全部掏空。而且這還是孫思危在不了解具體情況,單方麵的想法而已。

事實上,孫家軍現在的糧草,也就隻夠百萬大軍吃上三日。孫思危這局要是輸了,其就算把孫家剩餘的糧食,全都賠給蔣驚天,也隻不過將將夠數。到時候,孫思危可就會知道,沒米下鍋到底是什麽滋味。

……

略微猶豫了一下,孫思危便取出了無名丹‘藥’,親手喂史東平服下。還別說,這丹‘藥’還真是神奇,其剛一入口,史東平身上的淤青,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去了。再加上孫思危的罡氣支持,僅僅三個呼吸的時間,史東平那半死不活的傷勢便已經痊愈,而且‘精’神比受傷之前,還要好上數倍。

“多謝二爺賜下禦賜聖‘藥’。”

孫思危衝其擺了擺手道,“廢話就不多說了,接下來的事情,就全靠你了。”

史東平聞言抱拳道,“東平定然不負二爺所托。”

在孫思危取出那無名丹‘藥’時,驢爺的表情曾出現過一絲‘波’動,別人或許沒有看見,但這卻並沒有逃過蔣驚天的眼睛。而且其還聽見,驢爺在那裏低聲低語的嘟囔道,“蠻荒衍天丹,這小崽子還真有不少好東西,隻可惜這枚隻是一個半成品。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玩意有成品嗎?能有這成‘色’,已經不錯了。”

……

如果說北琴散人是自傲,那史東平可就是目中無人了,特別是在書畫一途,其甚至狂妄的自稱天下第一。此次孫思危耗費一枚極其珍貴的禦賜丹‘藥’,為其療傷,請他出戰。史東平更是狂妄得沒有了邊際,絲毫沒有將驢爺放在眼中。

“蠢驢,我一直都瞧不起你們這些,沒事扒拉馬尾巴‘毛’的。要依照我的意思,就應該將‘琴棋書畫’,改為‘書畫琴棋’,將我們這些執掌筆墨之人,放在前麵。今天小爺就讓你看看眼界,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做技近乎道。”

……

注:古琴弦有很多種,大多都會選用蠶絲,馬尾屬於其中最差的一種。

……

驢爺聞言,並沒有生氣,而是一擺前蹄道,“那你就快點讓我開開眼界吧。”

這就好像是一個五六歲的孩童,在畢加索的麵前,吹噓著自己的塗鴉,有多麽的神駿。其所言所語,也就隻能讓真正的大師,一笑了之而已。說直白點,驢爺這是懶得和小孩兒一般見識。

不過史東平狂妄,也是因為他有著真才實學,其若沒有這兩把刷子,孫思危也不會將他攬入麾下。隻見他微閉雙目,用鼻子一嗅,便知曉了一位位妙齡‘女’子手中,所捧奉的到底是何顏料。

“那個拿過來。”

“那個也拿過來。”

“還有你的,別瞅別人,說的就是你。”

“……”

史東平指指點點,便將自己此次作畫所需要的紙張、顏料、筆墨,全都準備齊全了。

他這次選擇宣紙的尺寸,倒是不小,寬約兩尺,長近半丈。如此巨幅的字畫十分少見,可見史東平嘴上雖然狂妄,但實際卻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掉以輕心,其已經用出了自己的全力。

蔣驚天雖不知道史東平此次到底要畫什麽,但從他選擇了朱砂、石黃、泥金等等數十種顏料這一事上,便可料到,其所作之畫,一定極其恢宏、複雜。

正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史東平一提起筆來,便得到了驢爺的點頭讚許,同時也迎來屋內無數少‘女’的驚呼。

隻見他雙手執筆,一會兒左右‘交’叉,一會兒二筆共墨,作畫的速度,極其之極快。眨眼之間,便以十幾種粗細、樣式不同的畫筆,勾勒出了這副畫作的輪廓。

蔣驚天雖然並沒有什麽藝術細胞,但其從妙靈等姑娘的驚駭神情之中,也大致揣度出了史東平的真實水平。

史東平筆法變化無常,無論是在運筆,還是在用墨上,都有著他自己的獨到之處,儼然已經有了自成一派的趨勢。就算讓驢爺來評價,其也不得不承認,史東平的畫,確實有過人之處,可稱之為千金難求。

史東平此次畫的是一副猛虎下山圖,圖中老虎惟妙惟肖,儼如真臨。他用筆極其細膩,無論是耳朵、眼睛,還是老虎的鼻子、牙齒,都經過了細致的描畫,反複的打磨,甚至是老虎身上的每一根‘毛’發,都耗費了他不少的心思。

說起來,史東平也幸虧是一位地階強者,其若是不通武學,恐怕還沒等畫至一半,就已經心力用盡而亡了。這種細膩到令人頭皮發麻的畫法,別說是蔣驚天了,就算是驢爺,也是首次見到。

……

一炷香之後,雙眼通紅,好像是老了十幾歲的史東平,畫完收筆,其先是十分自傲的對著驢爺,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然後便站在那裏鼻眼朝天的,等待著驢爺俯首認輸。隻不過驢爺對他這畫的點評,卻注定要令其失望了。

隻見驢爺緩步走到桌前,將史東平這副猛虎下山圖的每一條紋理,都仔細的查探了一遍,然後鄭重其事的點評道,“筆法風格不一,學自多位名家,其中還融合不少書法的元素,將這些截然不同的東西,雜糅到了一起。不但沒有出現絲毫的突兀與不和諧,還產生這種讓人眼前一亮的效果。

隻不過你太拘泥於作畫的技法,以至於忽略了畫的意境。就拿你所畫的這隻老虎來說,其隻有虎形,卻無虎威。就算你畫的再像,其也就隻不過是一隻呲出牙齒的大貓而已。況且,以你這方法作畫,過於耗費心血,別說你修為隻有地階二品,就算你是地階巔峰強者,長此以往,也必然心血耗盡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