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艘戰列艦向著東北方向逆風航行了大約半小時的時間,然後開始調頭,順著風向向尼斯港殺回來。此時,正好東北風越刮越烈,戰列艦的風帆張得鼓鼓的,速度越來越快,好像利箭一樣直衝而來。戰列艦船頭劈開的浪花好像雪白的旋律,海浪甚至直接撲打到了戰列艦的甲板上,將站立上麵的藍羽軍戰士噴灑得渾身濕透。

“通知各艦,收帆,減速!”克萊烏迪馬沉靜的對副官下達命令。

“不!保持速度!”楊夙楓冷靜而堅定的說道。

副官愕然的看著楊夙楓,愣了愣,才結結巴巴的說道:“楊……少將,以這樣的速度撞向黑虎灣,一不小心,我們就會粉身碎骨的……”

楊夙楓擺擺手,示意他先出去,但是副官沒有動,直到克萊烏迪馬揮揮手,他才恭敬的出去了。

克萊烏迪馬冷冷的說道:“楊夙楓,你要知道,我們現在的速度已經達到了二十六節以上。以這樣的速度前進,行向黑虎灣,沒有哪個船長有把握能夠從瓶頸之中順利通過,你應該清楚,那裏隻有五十米的寬度,五十米!即使僥幸順利通過,我們也會深深地切入黑虎灣海岸邊的淤泥裏,從此擱淺。”

楊夙楓輕輕的點了點頭,語調很輕但是很堅定:“我知道。但是,速度不能減慢。”

克萊烏迪馬陰沉地說道:“你到底想幹什麽?你想讓我們和你同歸於盡?”

楊夙楓輕輕的搖搖頭。緩緩地說道:“不,我們不用同歸於盡,隻要你順利地進入黑虎灣。”

克萊烏迪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仰首吞了吞口水,冷冷的說道:“我想知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楊夙楓不動聲色的說道:“我隻要進入黑虎灣。”

克萊烏迪馬的聲音高亢起來:“但是你要知道。如果不減速的話,這三。艘戰列艦就要從此報廢!船上地人也要全部毀掉!你能接受這樣的代價嗎?”

楊夙楓點點頭,沉靜的說道:“我接受!我會賠償你三艘全新的戰列艦!”

克萊烏迪馬好像看著天外怪物一樣的看著他,胸口急促起伏,一邊喘著粗氣,一邊不停的揉搓著自己的喉嚨,良久才咬牙切齒的說道:“你……”

楊夙楓輕輕的身手打斷他的說話,用低沉而緩慢地語氣說道:“克萊烏迪馬將軍,我以伊莎貝爾公主的名義請求你,全速通過黑虎灣的入口。你需要做的就是這些其餘的自然會有我來安排。你所損失地戰列艦我會賠償你的,即使我不能賠償,我想克裏克蘭公爵也可以。”

克萊烏迪馬狠狠地瞪了他好久,仿佛想要深深地看清楚他的內心究竟在搞什麽花樣,然而。楊夙楓的神色卻十分的平靜,就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空氣肅靜而緊張,好像一根針掉在地上都會引發一陣震耳欲聾地轟鳴。

“副官!”克萊烏迪馬突然間厲聲高喊。

副官急忙跑進來,靜候吩咐。

克萊烏迪馬在房間裏焦躁的轉了一圈,臉上幾乎是隱隱浮現出條條青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傳我的命令,帆全滿。全速前進。各艦長自己掌握好航向,務必全速通過黑虎灣入口。”

副官明顯地愣住了。

“做不到這一點的,就不配做我克萊烏迪馬的部下!去!立刻執行命令!”克萊烏迪馬揮舞著雙手吼叫起來,嘶啞的聲音即使在劇烈的東北風中也顯得擲地有聲。

副官急忙轉身而去。

楊夙楓靜靜的站在那裏,臉上露出一絲絲的感激的笑容。

“為了你,我這三艘最新型的戰列艦隻能報廢了,你會為此付出一百萬金幣地代價。”克萊烏迪馬看也不看他一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冷冷的說道。然後大踏步的走出艦長室,親自到駕駛艙去指揮船隻。

楊夙楓也輕輕的舒了一口氣,他也靜靜的跟在克萊烏迪馬的身後進入駕駛艙,喃喃自語的說道:“一百萬金幣麽?我會告訴克裏克蘭是三百萬金幣的。”

毫無疑問的,暴風號戰列艦的艦長顯得非常的緊張,額頭上都隱隱有冷汗滲出,但總體操作還算冷靜。

這是顯而易見的,以這樣的速度進入黑虎灣,如果不能對準那五十米寬的航道,那就是船毀人亡的結果。在那片混亂的礁石中,沒有誰敢有百分百的逃生把握。縱然順利通過,黑虎灣裏麵根本就沒有收帆減速的時間,毫無疑問的,三艘戰列艦最終的結果都是一頭撞在黑虎灣還岸線上的淤泥裏,從此擱淺,而撞擊時產生的巨大衝擊力將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那也是很難想象的。

尼斯炮台上升起燈號,那是紅色的不停的閃耀的燈光。

“那是什麽意思?”楊夙楓隨口問道,其實他已經猜測到了。

“要求我們立刻停船,否則將會遭受炮火攻擊。”克萊烏迪馬臉色鐵青的說道。

不需要克萊烏迪馬的命令,三艘戰列艦都已經發出了準備戰鬥的旗語,炮手們開始各就各位,然而,在這樣的角度下,隻有船頭對著尼斯要塞炮台,根本無法射擊。

這時候,旗艦已經距離黑虎灣入口不到三百米的距離,從駕駛艙往外麵看出去,那片狹窄的入口處浪花翻滾,波濤洶湧,仿佛沸騰了的開水。艦長的臉色終於發生了巨大地變化。握著舵輪的手也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告訴前進的戰列艦出現了輕微的偏差,克萊烏迪馬沉靜的接過他的舵輪,穩如泰山地操縱著船隻前進的方向。那艦長放開舵輪,頓時如釋重負的癱瘓在地上,呼呼呼的喘著大氣。

“通知各艦。繼續全速前進!烏雲號向左邊靠岸,白雲號向右邊靠岸。”克萊烏迪馬緊緊地握著舵輪,一字一頓的發出清晰而堅決的命令,副官急忙用旗語將命令傳遞出去。

“抓好扶穩,準備戰鬥。”楊夙楓也神色平靜的命令自己的部隊做好通過的準備。

轟隆隆,轟隆隆,仿佛閃電劃過了長空,尼斯要塞炮台上的大炮毫不猶豫地開始射擊。大口徑地炮彈落在戰列艦周圍的海水裏,激起高高的水柱。然而,這種射擊對於高速前進的戰列艦毫無用處。那就好像是用大炮來打一隻麻雀,吃力而不討好,也許當初炮台的設計者也從來沒有想到過會有軍艦以二十六節地高速撞向黑虎灣,因為那是自取滅亡的行為。

黑虎灣入口在望,每個人的手心裏都緊張的直冒汗。

生死就在這一瞬間。不少人都閉上了眼睛,不敢親眼目睹這生死一刹那。

碩大的戰列艦船身劇烈地顛簸著,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刮著船底,船體仿佛隨時要散開,但是它還是利箭一樣往前衝。直到一頭撞到了海岸線上,好像是一支飛翔的小鳥一頭撞到了蜘蛛網裏麵,越來越大的阻力讓戰列艦艱難地停了下來。

嘩啦啦!

由於慣性的作用。桌麵上的所有東西都刷刷刷的往前麵掉下來。

楊夙楓也是身子一個趔趄,要不是抓得穩,幾乎要摔倒。

克萊烏迪馬手握舵輪,紋絲不動。

黑虎灣的灘塗挽救了他們的性命,戰列艦雖然深深地陷入了淤泥裏,但是卻沒有遭受到太激烈的撞擊,雖然有一點點損傷,但是總體來說,並沒有大的損失。當然。它已經徹底的擱淺,除非有奇跡般地天文大潮出現,否則它們是沒有辦法再從淤泥裏浮出來了。

在隨後幾秒鍾的時間裏,其餘兩艘戰列艦也幾乎是擦著暴風號旗艦的身邊深深的切入了灘塗裏,和旗艦一樣,他們也沒有受到大的損傷,隻不過是船上的人全部都東倒西歪而已。

零星的槍炮聲很快就讓所有的人恢複了清醒,那是守衛在防波堤上麵的敵人開始射擊了。由於角度的關係,尼斯要塞上的大炮已經打不到黑虎灣裏麵的船隻,但是防波堤上的輕型曲射炮卻可以。它們發射的實心炮彈很快砸中了白雲號的風帆,上麵頓時穿了好幾個洞,甲板上也開始有人受傷。

楊夙楓迅速的站在破裂的甲板上,揮舞著少將佩劍,大聲吆喝,指揮藍羽軍官兵開始卸載武器,準備戰鬥。那些藍羽軍的士兵在海上顛簸了一個小時,許多人都吐得不行,搖搖晃晃的從船上下來,許多人直接摔倒在了灘塗裏,弄得好像泥牛一般。

黑虎灣的灘塗很寬廣,大約有四十米寬,不過高速前進的戰列艦大約切入了三十米的距離,所以距離防波堤前麵的碎石灘地大約還有十米左右,隻要順利通過這十多米的灘塗,就可以發起對防波堤的進攻。藍羽軍的戰士們按照之前製定的計劃,很快的將那些長條形木箱砸開,裏麵都是用油布包著的嶄新的米奇爾步槍,他們隨便將步槍放在甲板上,然後將木板一塊塊的鋪在灘塗上,很快搭成了三條簡陋的通道,尖刀排的戰士們順著通道很快前進到了碎石沙地上,在那裏開始組織火力,壓製防波堤上的敵人。

然而,敵人的炮彈還是時不時地落在擱淺的戰列艦上,藍羽軍戰士的步槍火力雖然可以有效地壓製防波堤上的敵人,但是卻無法壓製其後方的火炮,藍羽軍的迫擊炮暫時也找不到敵人炮兵的位置。而更要命的是,天空中還有敵人的密集的箭雨落下來,這些弓箭的殺傷力顯然要比明斯克步槍和諾伏克步槍強大多了,而且那些弓箭手都是隱藏在防波堤背後斜向天空四十五度發射弓箭的,即使是重機槍火力也無法直接威脅到他們。

“克萊烏迪馬將軍,命令你的人也下船吧,船上太危險了,隻有挨打的份。”楊夙楓誠懇的說道。和藍羽軍戰士一樣,這些水手們也是沒有裝甲的,根本無法抵擋來自天空的箭雨,他們死傷的人數也不少,三艘戰列艦的甲板上都逐漸的插滿了各色各樣的弓箭。

克萊烏迪馬深沉的點點頭,發出棄船的指令:“將船上的武器裝備全部搬到沙灘上。”

這些水手都是他多年來精心訓練出來的部下,得到指令後立刻展開行動,和那些暈船的藍羽軍戰士們相比,他們的動作顯然快捷多了。目睹水手們忙碌的工作,協助藍羽軍將米奇爾步槍和手榴彈卸載到沙灘上,楊夙楓嘴角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隻可惜克萊烏迪馬絲毫沒有察覺。

藍羽軍戰士們一邊躲避箭雨,一邊快速的組裝迫擊炮和重機槍,利用迫擊炮來壓製敵人的弓箭,然而,在沒有探測到敵人的弓箭手位置之前,效果顯然不是很好,在密集的弓箭下受傷的人越來越多。根據情報,這些弓箭手都是埃德斯特羅姆的精銳衛隊的,隻有他們才有這些古老但是卻很實用的兵器,這些弓箭類似於唐川帝國的帕爾馬長弓,射程很遠,最遠射程可以達到一百五十米左右。

藍羽軍的迫擊炮終於開始射擊,飛馳而過的炮彈落在防波堤的背後,炮兵觀察人員小心的判斷這敵人弓箭來襲的角度,以此來判斷那些弓箭手的位置,但是很顯然的,他不太習慣這種判斷,所以連續說了好幾個位置,都沒有命中,白白的浪費炮彈和時間。

忽然間,有人低沉的接過了他的任務,連續的發出了多條的射擊指令,但是迫擊炮手們猶豫了一下,似乎不知道應不應該聽他的。楊夙楓剛好就在旁邊,看了那個人一眼,原來是一個水手,背影似乎有些熟悉,不過楊夙楓也來不及多想,揮手示意炮兵按照他的指令發射,果然,連續幾炮過去,天空中的箭雨逐漸稀疏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