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樣的寧昭昭,齊帝竟也是有那麽一瞬間無奈了。

俗話說得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現在還就是豁出去了,自己和孩子統統不要了。

雙方僵持了半晌,突然有侍衛匆匆忙忙來報。

“啟稟皇上,宋顧謹突然帶人進宮,將太子齊沅接出了宮!”

聞言眾人都是一驚。

寧昭昭吃驚的是,她原是想用顏念平將顏清沅換下來,怎麽會是宋顧謹進宮劫了人,還被人給發現了?!

齊帝頓時冷笑出聲,道:“好,好啊!原來你是在這兒拖延時間,給你夫君鋪路呢!朕真是有個好兒媳婦啊!”

“皇,皇上,太子已經被接應出宮,不,不見了蹤影!”

寧昭昭鬆了一口氣。

齊帝麵目猙獰,咬了咬牙,道:“寧氏和孩子都在朕的手上,他便是跑出去又如何!”

寧昭昭索性丟了刀,道:“我任憑你發落。”

齊帝咬了咬牙,道:“來人,把她給朕拿下,關到冷宮,去給那宋慧心做伴!”

“皇上!”

齊帝低頭問秦皇後:“你也想帶著孩子去陪她?”

寧昭昭笑了笑沒說話。

秦皇後看著懷裏的孩子,長歎了一聲。

她自恨不得就這麽跟了寧昭昭去,可是孩子還需要她照顧。

寧昭昭被帶走之前,回頭看了孩子一眼。那眼神充滿了倔強和冷硬,眸底深處卻還都是對孩子的眷戀難舍。

“娘,娘……”小瑜哭得嗓子都啞了,此時看他娘走了,還是伸出手去哭喊道。

下一瞬,齊帝親自俯下身,把秦皇後給拉了起來。

“朕對你真是失望透頂。”

秦皇後抱著孩子看著他,半晌,道:“是,臣妾知錯。”

若是可以,她一千個一萬個想和他大吵起來,幹脆讓他連她一塊兒殺了!

可,可是小瑜……

齊帝有些煩躁地道:“如今皇宮在朕的掌握之中,他出了宮,自有忠心的下屬護著。隻不過他傻著一天,他能用的人也就不多。朕要趁他清醒過來之前把大權收回來!不然他就會變成一隻吃人的豺狼!”

秦皇後木訥地抱著孩子,不說話。

“跟朕回去。”齊帝憤憤地道。

秦皇後抱著孩子跟了他進去。

殿內燭火昏暗。

她小聲道:“昭昭在冷宮,臣妾,臣妾能不能去看她?”

齊帝現在滿腦子都是要怎麽布局,怎麽奪回大權。此時聞言就倍感煩躁。

他道:“你我夫妻,更該相濡以沫,你怎麽就拎不清楚,光向著她去了!她是你正經的兒媳婦嗎!”

那是因為他讓她失望過太多次。

她怎麽跟他相濡以沫?

畢竟,她痛不欲生的時候,陪著她的人是昭昭。

她走投無路的時候,嗬護她幫助她的人是昭昭。

昭昭不是施舍她,不是可憐她。昭昭把她當成母親那般來尊重愛護。

那才叫相濡以沫。甚至在別院之中,她們生死與共。

秦皇後動了動唇,卻隻能有些絕望地別開了臉。

齊帝沒有失憶,他記得過去發生了一些什麽。

說完那些話他自己似乎也有些難堪。

過了一會兒,他扶住秦皇後的雙肩,低聲道:“過往的一切是朕對不起你,羅衣,現在讓那些事過去吧。以後,朕一定做一個合格的丈夫,也做一個合格的父親。”

秦皇後低下頭。

齊帝最終無奈地歎氣,道:“你實在想去,就去瞧瞧她罷。”

秦皇後這才低聲道:“是,謝皇上恩典。”

……

寧昭昭被打入冷宮,是背著人的。

冷宮那一塊早就燒了,也還沒有重建。宮裏雖然住著些貴勳,可鮮少有人往那邊去。

更何況……冷宮裏有個極其可怖惡心的東西,平時是誰也不敢往那邊湊的。

攝政王和王妃自從皇陵之戰後,本來就鮮少出門,因此竟也沒人注意到攝政王妃已經被軟禁到冷宮。

隔天秦皇後實在是放心不下,一大早就帶著孩子去了冷宮。

進去之前還有些擔心嚇著孩子,讓人先進去看看。

出來回稟的人卻說,沒有看見宋慧心。

秦皇後有些訝異,進去一看,冷宮被打掃得幹幹淨淨的,白白嫩嫩的棒槌穿著一身素衣,挺著個大肚子,正百無聊賴地在院子裏拿了根水嫩青蔥的小黃瓜啃著。

“……”

旁邊的侍衛低聲道:“這位殿下難伺候得很,昨晚一進來就讓我們四處打掃,並讓人把那缸子搬到了角落裏去。”

不給她搬她就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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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了半個晚上了,指手畫腳的讓人去掃地啊什麽。

早上一起來又開始鬧了,說要出小黃瓜……

這位挺著個大肚子,打不得,罵不過,為了讓她消停點,這些侍衛也就都隨了她去了。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

瞧,這不啃得正開心呢。

寧昭昭回頭看了秦皇後一眼,視線掠過她懷裏的孩子,又別開了臉。

秦皇後上了前,低聲道:“昭昭。”

寧昭昭不理。

秦皇後動了動唇,又道:“小瑜倒是不鬧的。”

寧昭昭明白了她的意思。小瑜一直跟著她呢。

聞言她心裏是鬆了一口氣。

“你若是缺什麽,隻管吩咐下去……母後也幫不了你什麽了。隻,隻當是還你當初照顧我的恩。”

寧昭昭有些不耐煩地道:“各為其主,還說什麽恩不恩的?母後啊,您別跟我說這個了,我聽著惡心。”

秦皇後看了看身邊的侍衛,歎了一聲。

小瑜伸出手要抱,看見他娘,笑得可開心了。

寧昭昭冷冷道:“你把他抱走,我不想看見他。有奶便是娘的東西。”

小瑜愣了愣。

秦皇後忍不住道:“你何必遷怒一個孩子!他那麽小,知道什麽!”

“是啊是啊,他什麽都不知道。他不知道他爹如今成了那樣,他娘被關在冷宮裏跟活死人做伴。他呢,躺在他祖母懷裏,說不定還在對著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撒嬌乞憐呢!我寧昭昭能生能養,孩子,多這一個不多,少這一個不少!”

“昭昭!”

寧昭昭冷笑了一聲,轉過身繼續啃自己的小黃瓜。

啃完了一根又拿了一根啃,剛入嘴就“呸”了一聲把它丟去了一邊,道:“拿什麽破爛玩意兒來敷衍我呢,泥都沒洗幹淨!”

說完,把那水靈的小黃瓜猛地往旁邊侍衛身上砸去!

小瑜被母親發脾氣的樣子給嚇哭了。

那侍衛忍了忍,沒說話。

秦皇後心裏疼得不行,半晌,啞聲道:“去,去給她送好的來,一應起居用度,都還照太子妃的規格。”

“是。”

寧昭昭冷笑著別開了臉。

秦皇後抱著孩子搖了搖,輕聲道:“小瑜,叫娘。”

小瑜囁囁道:“娘。”

寧昭昭回過頭看了一眼,眸中平靜,道:“哦。沒事就走吧,別把他帶到我跟前兒來瞎晃悠。”

秦皇後好像沒聽見她那些話,帶著孩子左右環顧了一下,又看了看不遠處開的那扇門。

“把那屋子清理幹淨,一應被褥用具,都換了新的。她要什麽,立刻給。”

“是。”

寧昭昭拿到了新送來的小黃瓜,啃得滿嘴汁,聞言就看了她一眼。

秦皇後低聲道:“要不要,給你一個侍女?”

“得了吧,不過是多一個人監視我罷了。我自己有手有腳。”

秦皇後看她梳著個光滑整齊的大辮子,知道這是她自己梳的,沒有首飾,還簪著一朵小花。

棒槌十分美豔,便是這麽重的身子,便是在這麽惡劣的情況下,她這麽隨便梳梳頭,卻也華美令人移不開眼。

秦皇後低聲道:“讓魯嬤嬤在外頭伺候著。畢竟……懷著皇孫。”

“是。”

秦皇後又看了寧昭昭一眼。

“趕緊走吧。”寧昭昭不耐煩地道。

秦皇後抱著孩子走了。

小瑜越過秦皇後的肩頭,就跟偷看似的看他娘。

見寧昭昭帶著笑意望過來,孩子似乎也感覺到了她眸中的鎮靜,便也咧開嘴笑了。

……

與此同時,齊帝以攝政王患病為名,開始在朝廷裏進行一次大洗牌。

因為之前顏清沅也有放權給老頭子的舉動,老頭子和他不少部將都認識。

尤其是皇陵之戰後,顏清沅無心政務,平時也都是老頭子和皇後出麵比較多。

一時之間,有些顏清沅的部眾也反應不過來。

齊帝十分狡猾,他就是利用這個緩衝的時間點,在暗處推動著自己的計劃。

等眾人真反應過來,卻是已經被偷天換日了,要一下翻盤,也不容易了。

而且老頭子還去過冷宮幾次,讓寧昭昭親自寫了幾封信給黑市的幾個頭領。那就是顏清沅嫡係根源。

黑市上下都認了寧昭昭是女主子。

她嗤笑道:“你的手還伸得挺長。”

齊帝想說什麽呢。

她卻非常爽快,二話不說提筆寫了個開頭,又抬頭看著他,道:“你要我寫什麽來著?”

齊帝看她那一筆字,竟然跟顏清沅一模一樣,心下十分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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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過神,輕咳了一聲,道:“朕念,你寫。”

“哦。”

寧昭昭老老實實地寫了。

等寫完了,齊帝上下看了看。

寧昭昭突然道:“父皇,去不去看看您的慧心啊?喏,從這兒拐過去就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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