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籃協的挑釁書
第二天一早，京南大學的新生又在嘹亮的號角聲中開始了一天的軍訓。
季涼趕到體育場的時候，程燕西已經負手站在軍訓集合地點。跑過來的時候雖然隻朝他淡淡一瞥，可季涼的心跳一下子就加快了。
她跟程燕西都做了什麽了？！那天晚上之後，他們還能若無其事的假裝什麽都沒發生嗎？想起那天晚上，季涼就一陣頭疼，羞紅與蒼白的臉色在臉上交替出現。
“同學們好！”
“教官好！”
“恩。”程燕西點點頭，依舊麵無表情，抿著唇站到季涼麵前，衝著整個連的女生說道，“到現在，軍訓時間已經過去一半，今天開始，我們要練習正步走、跑步走。首先呢，是擺好踢正步的姿勢。全體都有，立正！”
一整個連的人齊刷刷的站好，經過兩個周的訓練，這群女生也頗有點樣子。
“左腳向前方踢出，腿要繃直，腳尖下壓，腳掌與地麵平行，離地麵約二十五厘米。向前擺臂時，肘部變屈，小臂略呈水平，手心向內。”程燕西一邊說著，一群女生一邊搖搖晃晃跟著做。程燕西往連裏掃了一眼，一皺眉，“行了行了，跟不倒翁一樣，看我怎麽做！”
說罷，站到連隊前，“看好了！”
‘啪’的一聲，程燕西踢了一個標準的正步，手臂摩擦褲沿，發出清脆的聲響。
“哇哦……”
“好帥！”
連隊裏響起小小的議論聲，看著程燕西的目光充滿崇拜。
程燕西保持著踢正步的姿勢，道，“都看好了吧？就這樣做。”說完，道，“全體都有，正步——走！”
刷刷刷……
齊刷刷的踢出正步，程燕西點點頭，“比剛才好多了，大家保持這個姿勢不要動。我還要糾正大家的姿勢。”
程燕西走到第一排第一列最頭上的同學麵前，開始挨個糾正錯誤。
走到季涼麵前的時候，兩個人對視一眼，季涼連忙把目光移開，腦袋也微微偏了偏。
“目視前方！”程燕西突然伸手，輕輕捏著季涼的下巴，把她的腦袋扳正。
季涼的臉色騰的一下子紅了起來，好死不死的隻能盯著程燕西，跟他大眼瞪小眼。
程燕西忽然挑眉，輕笑著看著季涼，手放到她的腰上，輕輕一旋，“身體也要正。”
季涼渾身都僵直了。
這正是程燕西想要的效果！
“還有手，手指輕輕握攏，拇指貼於食指第二節。”程燕西旁若無人的糾正季涼，捏著她的手動來動去。
季涼腦袋裏嗡鳴聲一片，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憤怒。就在她瀕臨崩潰的那一刻，程燕西卻快她一步的走到旁邊，“好，來看看左邊這位同學！”
“呼……”季涼悄悄舒了口氣。
糾正完季涼之後，程燕西在剩下的女生中晃了一圈就走回來了，這些人還不值得他費工夫。
經過周末的大雨侵襲，天氣變得越發涼了，隻是炎炎烈日，太陽依舊毒辣。
季涼也不知道是因為那晚被折騰的緣故還是生病的緣故，站了一會兒就覺得頭上冒汗了。
程燕西的目光就沒從季涼的身上再移開過，看著她倔強的踢著正步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麽。直到眼睛的餘光突然瞥到季涼身子搖搖晃晃像是不穩，程燕西才聲音洪亮的吐出兩個字，“休息！”
隨著話音的輕落，季涼的腿一下子落踩到地麵上。
“啊，好累啊！”
“比站軍姿還累！”
連隊裏響起抱怨的聲音，蘇楠卻蹦蹦跳跳的像不知累，拉著季涼說道，“季涼季涼，今天晚上我們出去玩吧？”
“去哪裏？”
“去酒吧！”蘇楠一臉興奮的說道，“去放鬆一下心情啊！”
季涼一皺眉，“可是我沒去過啊！酒吧，不是什麽好地方。”
“沒關係沒關係，多叫上幾個人，我們就是去玩一玩。”蘇楠軟磨硬泡。
叮鈴。
季涼還未說什麽，手機在口袋裏響了起來，她拿出來一看，“發件人：程燕西。內容：不許去。”
她猛地抬起頭來，一眼看到兩米外帳篷底下的程燕西拿著手機輕輕搖晃，正對著她，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耀武揚威。
“我……我今天有事不能去啊！”季涼收回目光，連忙苦惱的對蘇楠開口。
“你放心，我不叫言哥哥去！”蘇楠晃著季涼的手臂，“我聽說濱海市有個叫爵色的酒吧，保證安全，我們幾個女生去沒問題的！我隻是覺得你心情不好，應該放鬆一下。”
“我……”
叮鈴。“今晚回四季景都——程燕西。”
季涼抿抿唇，收回手機，“我今晚家裏有事，要回去一趟。”
“唉……”蘇楠苦惱的哀嚎一聲，想了想又說道，“那就明天去。”
叮鈴。“明天也不許去——程燕西。”
“我說你的手機怎麽回事？”季涼還沒開口，蘇楠便咋咋呼呼的說道，“怎麽我一說話就有信息？見鬼了！”
“這，巧合。”季涼訕訕的開口，借著帽簷的遮擋，狠狠瞪了程燕西一眼。又道，“蘇楠，酒吧這種地方，我們還是不要去的好。”
“為什麽不要去？特別好玩。”楊柳柳湊過來，“我們要去了，絕對有男士請我們喝酒。蘇楠，算我一個，我要去。”
“OK，沒問題。”蘇楠忙點點頭，“林可，你去不去？”
“啊？”林可一激靈，“我……我不去。”
“你簡直是白問，”楊柳柳翻了個白眼，“季涼去，林可也不會去的。”
林可抿抿唇沒有說話。
程燕西從躺椅上直起身來，慢慢悠悠往連隊前走，“行了行了！都站好！嘰嘰喳喳像什麽樣子！”
一群女生不情不願，磨磨唧唧的站好。
“軍訓結束再討論去酒吧的事啊！”蘇楠連忙開口，跑回自己的地方。
程燕西看著季涼淡淡點頭，別過頭去高喊一聲，“立正！下麵還是正步走！”
練了一個上午的正步，快到吃午飯的時候，袁豐旭卻顛顛的跑過來，在程燕西幾步前站定，行了個軍禮，“首長！”
“什麽事？”程燕西轉過頭問。
“報告首長！”袁豐旭嚴肅的開口，“我收到京南大學籃球協會的挑釁書。”
“挑釁書？”
“什麽挑釁？”
“籃球協會啊！”
本應在立正狀態的女生卻嘰嘰喳喳的交頭接耳起來，耐不住好奇。
“挑釁你什麽？”程燕西抬眉。
“嘿嘿……”袁豐旭一笑，湊上前來，“他們說今天下午要組織一場籃球比賽，要跟咱們這群教官一較高下。首長，應不應戰，你說了算。”
“當然要迎戰！”
“就是就是！教官，我們想看籃球比賽！”
“教官，我要去給你加油！”
“籃球協會跟教官的比賽，絕對好看啊！”
一群女生又忍不住開始說話，程燕西吼道，“別找理由，我看你們是不想軍訓。”
“嘿嘿……”連裏一陣哄笑。
蘇楠悄悄吐了吐舌頭，朝季涼做了個鬼臉，季涼無奈的一笑。
程燕西瞥見季涼的笑，突然心情大好，問連隊的女生，“想看籃球比賽的舉手，今天把決定權交到你們手裏。”
“我想看！”
“我也想看！”
“還有我還有我！”
刷刷刷，整個連隊的女生幾乎都舉起手來。季涼雖然沒有那麽熱情，卻也還是把手舉了起來，看球賽就可以不用軍訓，何樂而不為？
程燕西看著季涼，點頭，“那就比吧！讓一群毛頭小子知道我們的厲害！”
“是！首長！”袁豐旭笑著跑開。
連隊裏響起一片歡呼聲。
“雖然說今天下午是看籃球比賽，但也不能破壞紀律。”程燕西踱著步子說道，“今天下午還是原地集合，而且，比賽的時候，要給你們教官我加油。聽到沒有？”
“聽到了！”
“恩，”程燕西滿意的點點頭，“解散！”
同一時刻，京大教學樓，伴隨著優美的下課鈴聲，成批的學生從樓裏湧出來往食堂趕去。
趙子龍勾肩搭背的跟溫堇言走出來，擠在人群中。
“你今天上課心不在焉的，怎麽了？”趙子龍問。
“沒什麽。”溫堇言眼神暗了暗，心裏堵堵的。一直想去找季涼，卻又怕她不見自己，隻能暗自苦惱，做什麽事都提不起精神來。
“別這麽失落嘛！”趙子龍捶了錘溫堇言的胸口，“今天下午我們籃球協會跟今年的軍訓教官來一場籃球比賽，不然你也去吧，你打得這麽好！”趙子龍越說越興奮，“揮灑一下汗水，煩惱統統拋掉！怎麽樣？”
“軍訓教官？”溫堇言問了一句，“那軍訓怎麽辦？”
“當然是暫停，”趙子龍嘿嘿笑著，“軍訓生都去看比賽，季涼小學妹肯定也去，怎麽樣？是不是心動了？”
溫堇言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想法，“的確心動了，我也去。”
“這就對了！”趙子龍一笑，“我們兩個聯手，就算是教官也不怕！”
溫堇言勾了勾嘴角，右手輕輕放到脖子下方，摸著一條嶄新的項鏈，緩緩笑了。
下午，京南大學室內籃球場可謂鑼鼓喧天，聲勢浩大。全體大一新生都齊齊的被帶入觀眾席坐好，吵吵嚷嚷，亢奮的等著籃球比賽的開始。場外沒有座位的地方也擠滿了人，簡直比校慶的時候都熱鬧。
籃球協會的人早早的換好了衣服，在台下休息區熱身。溫堇言依舊穿著幹淨的白襯衫，目光在滿眼的綠色中流連，尋找那抹讓他向往又糾結的身影。
“溫堇言，你怎麽不換衣服？”趙子龍穿著一身球服出來，毛巾搭在肩上，“你可是我們的主力。”
溫堇言抬頭笑了笑，“我今天當候補。”
“不是吧？”趙子龍拉下臉來，指著滿場的人說道，“這可是展現魅力的大好時機，季涼小學妹要是看到你上台，肯定為你加油呐喊啊！”
“我……”溫堇言剛要說什麽，卻見入口處又走來一個連隊，而季涼就在其中。溫堇言騰的一下子站起身來，站在籃球場這邊，神情激動，卻隻能看著她們在另一邊停下。
“好，停！”程燕西站在連隊前，一路走來，光明正大的貼在季涼身邊。
季涼心想，自己在連隊中所處的位置，真是糟糕透了。無奈的往籃球場裏掃了一眼，季涼卻感受到一道灼熱的視線，朝那方向看過去，首先入眼的是一件白襯衫，然後……溫堇言！季涼一下子咬住嘴唇，視線固定住。
“一會兒籃球比賽開始了，我們需要兩三個女生在休息區幫我們遞遞水和毛巾幹雜活。”程燕西問，“有自願想幫我們的嗎？”
“我！”
“我我！”
“程教官，選我！”
連隊裏的女生頓時咋呼開，一個個的搶著舉手，生怕程燕西看不到。
“行了行了，別吵了！”程燕西氣惱的喊，“女人就是麻煩！剛剛舉手的，一個都不要！”
程燕西剛說完，連隊裏立刻變得鴉雀無聲。
“你！”程燕西手一指，指著林可，“你出來！還有……”程燕西剛想指季涼，卻見她眼神看著遠方，有些哀怨的意味。程燕西一皺眉，轉過頭去看背後有什麽，瞳孔在觸及到溫堇言的身影後，霎時變得幽深晦暗。
眉目傳情嗎？
程燕西在心底冷哼一聲，毫不客氣的抬起手，一拍季涼的肩膀，“還有你！”
肩膀上突如其來的重量讓季涼嚇了一跳，她回過神來，冷不丁的怒道，“幹什麽？”
“呃……”蘇楠的嘴裏發出一個吃驚的音節，暗想，季涼脾氣見長啊！
程燕西倒是愣住，萬萬沒想到季涼這麽不給他麵子，一時間手停在季涼肩膀上。連隊裏的眾女生一陣唏噓，等著看程燕西怎麽發火。
袁豐旭在一旁憋著笑，看場麵尷尬了，咳了兩聲，拍著程燕西的肩膀，‘嚴肅’道，“首長，比賽快開始了，我們去換衣服吧！”
季涼猛然驚醒，才意識到眼前的狀況，才意識到自己剛說了什麽。一張臉瞬間變得蒼白，看著程燕西的眼睛，抖著說道，“教，教官……”
程燕西把手從季涼肩上拿下來，眼睛一眯，壓低聲音說道，“晚上……以後再找你算賬！”
“走啦走啦！”袁豐旭拖著程燕西離開，招呼後麵不上場的教官，“你去幫首長把隊帶到觀眾席上。”
“是！”
林可從連隊裏走出來，對季涼說道，“走吧。”
“去哪裏？”季涼還在後怕，“我剛剛沒聽到教官說什麽。”
“教官說讓我們兩個到休息區，幫他們照看東西。”
“哦，好的。”季涼點點頭，跟立刻轉身往休息區走去。
那邊蘇楠磨著帶隊的教官，“教官教官，就讓我去休息去吧，那兩個人都是我朋友！我……我近視，坐在觀眾席看不見啊！”
“不行，首長沒讓你去，你就不能去。”
“哎？”蘇楠一插腰，氣得喊道，“你這個教官，怎麽這麽不知道變通？”
“這位同學，你……”
“你們在吵什麽？”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淡然地聲音，蘇楠耳朵一動，一轉身，卻看到一個穿著軍官常服的男子站在幾步遠。軍帽下有著棱角分明的臉龐，星光熠熠的眼眸，站得筆直，正疑惑的看著蘇楠。
“政委！”跟蘇楠爭吵的教官行了個禮。
蘇楠張著嘴，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葉宇凡政委！你是軍訓動員大會那天講話的長官！你好你好！”
“你好。”葉宇凡微微點頭，一派自如，說道，“這位同學，籃球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還是請你回座位坐好吧，在這裏走動很危險。”
“好。”蘇楠花癡般的點點頭，一想不對，連忙搖頭，“不對不對，政委同誌，我想去休息區幫忙，可以嗎？我的兩個朋友都在那裏呢！求求你，求求你了！”
葉宇凡聽罷，衝那教官說道，“就讓她去吧，多一個人沒關係。”
“是！”
蘇楠眼冒紅心，隻恨不得抓住葉宇凡的手，湊到他麵前，眨著星星眼說道，“政委，謝謝你！太感謝了！我叫蘇楠，我是大一新生，今年十八，老家在南江，沒有戀愛經曆，我……”
“蘇楠同學。”葉宇凡淡笑著，臉色有一絲尷尬，他還沒遇到過這麽熱情的女生，“不然，你先去休息區幫忙？”
“好的好的。”蘇楠立刻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朝葉宇凡揮揮手，小跑著往休息區去了。
葉宇凡點點頭，目光往場中一看，眼神似乎觸及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女生，好像在哪裏見過。
教官一隊的人沒怎麽換衣服，隻是將上衣脫掉，穿著貼身的背心，換上球鞋上了場。
肌肉線條分明的身材引起場中女生的尖叫。
程燕西走到休息區，道，“給我瓶水。”
“喏！”蘇楠因為剛剛的好心情，飛快地將水遞了上去。
程燕西接過水，卻瞥了季涼一眼。季涼坐在座位上，埋頭整理毛巾，對程燕西視而不見。
“也給我來瓶，先補充點水分！”袁豐旭跑過來，接過水，正喝著，突然‘嗯’的疑惑了一聲，指著程燕西後背露出的地方問，“程燕西，你肩膀這裏怎麽結痂了？是不是被什麽東西劃破了啊，怎麽回事？”
蘇楠正欣賞著程燕西的身材，趁機湊上去一看，程燕西後背果然有幾道血印，壞笑道，“我看這是被女人抓的！”
程燕西挑眉，暗想，這位同學，你真相了！
季涼拿著毛巾的手一頓，心跳到嗓子眼，聽著他們的對話耳朵根紅成一片。
“季涼，你快來看！”蘇楠拽著季涼起身，“你看這像不像被女人抓的！”
季涼氣惱的簡直想仰天長嘯，敷衍的朝程燕西肩膀一看，果然看到幾道痕跡，臉更紅了。
袁豐旭的眼神一直在程燕西跟季涼之間徘徊，漸漸察覺出一絲奸／情的味道，會心一笑，打發道，“好啦好啦，教官的私事你們也管！別八卦了，一會兒好好給我們加油才是！”
嗶——
一聲哨響，場中裁判打了手勢讓兩隊上場。
程燕西將水放下，跟袁豐旭朝場中走去，走了兩步突然回頭，衝休息區‘某個人’說道，“一會兒要記得給我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