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怎麽有項鏈
兩隊隊員分別從籃球場兩側往中央走去，站到自己的位置，裁判員兩邊程燕西跟趙子龍準備跳球。
“那位同學不上場嗎？”程燕西看著遠處休息區的溫堇言，冷冷的開口。
趙子龍朝溫堇言看了一眼，笑道，“教官，這你就不懂了吧？那位同學誌不在籃球，他來這裏是為了一個小學妹，打籃球，有我就夠了。”
小學妹？季涼？程燕西眼睛一眯，身上的氣息瞬間冷了下來，微微彎下腰，不再開口，準備搶球。
“準備開始了啊！”裁判員口中含著哨子，右手托著籃球，看了兩方隊員一眼，猛地將球垂直向上拋起。
程燕西跟趙子龍同時高高的起跳，可程燕西還是快了一步，一下子拍到球，帶著往對方的場地裏跑去。
“程教官加油！”
“學長加油！”
一時間，場中響起此起彼伏的加油呐喊聲，一場激烈的籃球賽就此開始。
季涼坐在休息區，心情微不可察的起伏了一下。看著程燕西搶到球，鬆了口氣的同時又嗤了一聲，程燕西這個人是不會對別人禮讓的。
“教官加油！加油！”蘇楠在休息區瘋了一聲高聲呼喊。
隻見程燕西運著球，晃過對方兩名隊員的防守，運球後三個箭步，縱身一躍，然後騰空，帥氣的投進一個兩分球。
“耶！”
全場第一個進球引來一陣陣歡呼，程燕西高傲的抬起下巴，挑釁的看著趙子龍。
“唉……”趙子龍歎息著搖搖頭，跟隊友抱了一下，“加油！”
溫堇言坐在休息區，心思卻全然沒有在賽場上，他在來回跑動的籃球隊員中間，透過縫隙，看著對麵的季涼。
季涼還是一副淡然的樣子，雖然專注的看著場中的比賽，可激烈的戰況在她眼中似乎也不過如此，隻是她會隨著蘇楠的尖叫時不時輕輕莞爾，那樣子，簡直撓得人心裏癢癢。
季涼說喜歡別人，怎麽可能？那天晚上她為什麽會突然離開？究竟是發生了什麽才導致季涼突然變了樣子？
無數個問題齊齊的湧向溫堇言的腦海，他很想問，卻怕問出來的結果讓他心驚。他不是傻瓜，迎新晚會那天晚上給季涼打電話，電話那頭，似乎有個男性的聲音……溫堇言握著礦泉水的手一下子收緊。眼神往場中一瞥，他突然有些後悔，如果剛剛上場，是不是季涼的目光也會流連在他身上？
“我去一下廁所。”看了一會兒，休息區坐著的季涼突然起身，小聲對蘇楠開口。
“去吧，注意安全，要快點回來啊！”
“恩。”季涼點點頭。
溫堇言看到，也從這頭，悄無聲息的往洗手間方向走去。洗手間就在衣帽間的斜對麵。
季涼從洗手間出來，一眼就看到站在衣帽間門口的溫堇言，心一沉，想裝作什麽都沒看到，若無其事的離開。
溫堇言本來微垂著頭，雙手隨意的抄在褲兜裏，看見季涼出來想躲著他走，連忙拿出手，跑了幾步攔在季涼麵前。
“季涼，聽我說。”溫堇言喉結滾了滾，急急地說道，“我不是糾纏你，隻是……給我一個信服的理由好嗎？不然，我還是會喜歡你，我不死心。”
季涼微微看了溫堇言一眼，昨晚知道了他的身世，心裏更加心疼這個大男孩。
“學長，”季涼抿著唇，低頭，聲音裏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們做朋友不可以嗎？我們可以做很好的朋友。”
“為什麽？”溫堇言悄悄握了握拳頭，“我說過，不想隻當你的朋友。”
“你值得更好的人。”
“在我眼裏，你就是最好的人。”
嗶……
季涼聽到遠遠地一聲哨響，知道比賽已經結束一半，想著這裏馬上就有人過來，一時間心慌起來，“學長，我不能跟你說了，總之，學長，對不起，希望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人。”說完，匆匆抬起腳。
溫堇言卻一下子抓住她纖細的胳膊，沒有回頭，問，“一會兒我上場，你會看我比賽嗎？這樣你的眼裏是不是就有我了？就算多看我幾眼也是好的，躲著我……我很傷心。”
“學長……”
季涼的心裏‘咚’的一下子，像沉進去一塊大石頭，堵得她心頭發澀。溫堇言說他會傷心，她卻不忍心讓他傷心。
“快快快！我去上個廁所！”
“剛剛打得好！”
“下半場繼續加油啊！”
前麵拐角處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季涼一皺眉，適時地，溫堇言放開她的手臂，說道，“我去換衣服，準備上場。”
程燕西拐過彎來，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畫麵。溫堇言背對著季涼，放開她的手走進衣帽間，而季涼滿眼的心疼來不及收回去。
一時間，上半場贏分的好心情瞬間被撲滅，心口像是被人砸了一拳。程燕西整個臉眼看著就垮了下來，眼神一滯，慢慢地朝季涼走過去。
跟程燕西一起進來的隊友看到季涼，都默默又自覺地往洗手間衣帽間走了進去。
季涼看到程燕西，看到他陰霾密布的眼底，驚慌地扯了扯嘴角，“教，教官……”
“季涼。”程燕西幽幽的叫了一聲她的名字之後，猛地將她拽過來，壓著她的後頸貼到自己身前，低頭，附在他耳邊輕笑，“你叫我什麽？”
程燕西身上全是運動過後的汗味，臉緊貼著他的前胸，這麽近距離的接觸，仿佛將兩個人拉回那麽迷蒙的雨夜……季涼又羞又怒，握起拳頭抬起腿，對他又踢又打，偏偏不能大聲吼，隻能低喊，“你放開我！會有人來！放開我！”
“你叫我什麽？”程燕西又問了一遍。
“你放開我！程燕西！你混蛋，放開我啊！”
程燕西勾了勾嘴角，幾乎是用氣息吐出幾個字，“今晚回四季景都。”
回四季景都？回去做什麽？他的話似乎帶著深意，又似乎說的很明白，但季涼卻不敢，也不願多想。
“回不回去？”程燕西又緊緊壓了她的脖子一下。
“回去！我回去！”季涼連忙妥協。
程燕西才終於放開她，拐角處又傳來人走動的聲音和說話聲，他擦著她身邊轉身進了廁所，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
季涼貼著牆邊，沒有回頭，逃也似的離開。
“季涼，你怎麽去了那麽久？”一回休息區，蘇楠就湊上來，興奮地說道，“你錯過了好多精彩的場麵！”
“是嗎？”季涼平複著加速的心跳，淡淡一笑，有些心不在焉。
“當然啦！”蘇楠一仰脖子，衝林可說道，“林可，你說是不是？上半場可精彩了對吧？”
“恩。”林可點點頭，“程教官打得最好。”
“對啊對啊，太帥了！”蘇楠激動地握了下拳，“教官他們隊比籃協的人高出十分，我看到趙子龍學長快累慘了，嘻嘻……”
溫堇言換好衣服出來，寬鬆的籃球服穿在溫堇言身上，卻不顯得奇怪，他依舊是那個翩翩少年，多了幾分帥氣，充滿陽光的側臉，高大的身材，一出場引起一片尖叫。
“哇！我言哥哥出來了！”蘇楠叫得最大聲，將身旁兩個女生的思緒全引到溫堇言身上。
季涼看著溫堇言，想起他剛剛的話，心裏又是一陣抽搐。若早知如此，又何必相識。
程燕西走進場中，遠遠地看到溫堇言準備上場，心中湧起一股必勝的意念。他朝休息區走去，漫不經心的開口，“10號？換人了？有小帥哥上場啊？”
“那是我言哥哥！”蘇楠驕傲的開口，“他打球可厲害了，教官，你可要小心了哦！”
“哦？”程燕西故作吃驚地抬眉，問三個女生，“那你們希望哪個隊贏？”
“我當然希望……”蘇楠的話說了一半，眼珠轉了轉，狗腿的笑著，“希望教官你們贏！嘿嘿，教官贏了好。”
“你覺得呢？”程燕西又問林可，他總覺得這小姑娘安靜的厲害，而這種安靜又跟季涼的安靜不是一個性質，有點，深沉、捉摸不透。
“我覺得……”林可似乎有點害怕，“我希望教官贏。”
“還有你。”程燕西又轉頭麵向季涼。
“希望教官贏。”季涼說的麵無表情，眼睛不與程燕西對視。
“這位同學，我記住你了。”程燕西似笑非笑的開口，“上次在操場上暈倒，剛剛衝教官發脾氣，現在又敷衍我，是不是想吃苦頭？”
季涼別開臉，腹議，程燕西你不去演戲真是太可惜了！
“教官教官，”蘇楠一看不好，連忙勸道，“我們季涼就是這樣的性格，您可千萬不要為難她，她人很好的，無意冒犯，純屬無意冒犯。”
正在這時，袁豐旭走過來，拍了拍程燕西的肩膀，“走啦，開場了。”
“恩。”程燕西點點頭，轉身，看向溫堇言，周身似乎燃起熊熊怒火，走向場中。
溫堇言同時往場中走，眼神不自覺的就往季涼的方向看去，視線卻被程燕西擋住，抬起頭，卻看到程燕西眼睛中布滿殺氣和敵意。
溫堇言微微蹙了蹙眉。
下半場的比賽更加激烈，平時溫文儒雅的溫堇言很少在人多的場合打球，這次一出手，每一次的運球、投籃、防守都那麽帥氣，不由得讓場中女生更加崇拜。
籃協的人因為有了溫堇言的加入，似乎重新燃起鬥誌，比分很快就要追平。
“加油！學長加油！”
“程教官加油！”
“教官加油啊！”
“學長，溫學長太帥了！”
場中支持兩隊的人旗鼓相當。
季涼聽著一道道此起彼伏的加油呐喊聲，心情也不由得激動又擔心起來，尤其是每一次看到程燕西跟溫堇言碰到一起的時候。
過去十幾分鍾，比賽進行到白熱化的程度，籃協的人還是落後四分。
“快沒時間了，”趙子龍熱的滿頭大汗，一邊跑一邊對溫堇言說道，“一會兒我們聯手，最起碼要來個三分，不然籃協的臉就丟盡了。”
“恩。”
這一次，籃球在溫堇言手裏，他帶著球一路從籃筐底下往對麵帶。程燕西站在防守位置，像一隻獵豹，緊緊地盯著溫堇言。
溫堇言靈活的躲過兩個教官，在程燕西上前阻攔之前，將球傳給趙子龍，趙子龍驚險地接住，看了看身邊三個教官，無奈的又隔空將球往溫堇言那邊傳。
溫堇言跟程燕西同時看到球，兩個人又同時跳起去搶。程燕西一凜眉，心中積攢的怒氣一下子爆發出來，一手勾住球，然後身子重重的撞向溫堇言。
兩個人的碰撞就發生在休息區附近，季涼看得心驚，一下子站起身。
咚的一聲，溫堇言沒有防備，身子被撞的一歪，側著身倒在球場上。
“學長！”
“言哥哥！”
溫堇言手撐著地麵，“哢噠”一聲，球服底下，脖子上的項鏈的吊墜卻因為衝力被彈了出來。他一驚，也顧不得起身，伸手就去摸吊墜有沒有事。
程燕西本來冷笑著，一低頭，卻看到吊墜，眼睛倏地睜大，嘴邊的笑容也僵住，眼神也像紮在那吊墜上移不開了。
馬鞭狀鏈環，黑曜石材質的方牌吊墜上刻了一直栩栩如生的龍……一模一樣！竟然跟季涼畫板上的那條項鏈，一模一樣！
季涼的眼神也觸及到那條項鏈，刹那間震驚得呆住。這不是自己設計第一款項鏈嗎？電子版不是拿去珠瑞公司參加比賽了嗎？怎麽會在學長脖子上掛著，還是成品？
“你的項鏈是哪裏來的？誰的作品？”
程燕西突然開口。問出這句話之後，卻忽然覺得自己是明知故問，是固執的想得到一個跟自己心中所想不一樣的答案。
此時，場中已經是一片嘩然，觀眾席上的人都仰著脖子看溫堇言跟程燕西之間發生了什麽。
有人把溫堇言從地上拉了起來。
“項鏈怎麽了？”
“不就是個項鏈嗎？”
周圍響起議論聲，而溫堇言聽到，大腦中靈光一現，看著程燕西，眸子中漸漸露出不可置信，似乎有什麽呼之欲出，“教官，你……你為什麽這麽問？你見過這項鏈？還是，見過這條項鏈的設計稿？”
季涼聽著溫堇言犀利的發問，雙唇一下子刷白。程燕西抿著唇沒有說話，而幾乎在同一時間，程燕西跟溫堇言的視線，同時往季涼的方向移過來。
如果視線是有形的，季涼相信，此刻她一定已經千瘡百孔了。
激烈的籃球比賽似乎因為這個小插曲而暫停，裁判員看到不對，立刻吹了哨響，把遺落在場中的球撿錢來，判程燕西犯規，將球權交到籃協的人手裏。
“怎麽了？”趙子龍連忙走到溫堇言身邊，“被撞了一下，傻啦？”
“沒事。”溫堇言的手緊緊攥起來，看著季涼，眼中的痛無以複加。
袁豐旭也走到程燕西身邊，問，“你看到一條項鏈激動什麽？至於跟一個小孩子生氣嗎？咱們年長幾歲，讓著他們點。”
小孩子？年長？程燕西的心突然變得有些難受。
“不會是因為那天看到季涼跟人家站在一起，你吃醋了吧？”袁豐旭好笑的開口，一抬眼，卻看到程燕西射過來的吃人一般的目光，嚇得立刻閉了嘴。
“言哥哥什麽時候戴了項鏈？”蘇楠弱弱的開口，因為緊張場中的狀況，沒有看到季涼慘白的臉色。
時間隻剩幾分鍾，籃球比賽重新開始。程燕西卻沒有之前的熱情，換了人下場。溫堇言也想下場，想去問問這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教官剛剛究竟是什麽意思，卻被趙子龍拉住，非讓他救場。
叮鈴。
季涼的手機毫無預兆的響起，她呆呆的拿起來。
“到體育館外後門，我在車裏等你。——程燕西。”
季涼攥著手機，看著場中溫堇言的身影，突然覺得，此刻去找程燕西也是不錯的選擇。起碼，她不用麵對溫堇言受傷質問的眼神。
“蘇楠，我家裏有事，我先走了！”季涼握住蘇楠的手，“學長一會兒如果問，不要告訴他我去了哪裏，求你。”
“啊？……哦！”蘇楠看著季涼泫然欲泣的表情，安慰的點點頭。
“謝謝。”季涼道了聲謝，匆匆跑出體育場。
嗶——
隨著最後一聲哨響，籃球比賽結束，溫堇言在最後出彩的投了一個三分球，籃協的人以一分之差輸給了教官隊，卻也打出了自己的水平。
觀眾席上一片歡呼聲。
溫堇言站在最熱鬧的場中，身影卻單薄又落寞的讓人心驚。他朝季涼那邊看了一眼，果然，那個位置空了。抬手摸了摸項鏈，溫堇言微微低頭，笑得苦澀。
季涼跑出體育場，一顆心砰砰直跳，這次遠遠地看到程燕西的軍用越野，卻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去。她走到車前，剛要拉開車門，腰卻被人從背後一下子捏住，緊接著，身子一旋，整個人被身後的力量轉過來，後背重重的貼上車門。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了。
“程燕西！”季涼還是驚呼一聲，驚恐的往周圍看，生怕有人經過。
“怎麽？”程燕西貼近季涼，“害怕有人看到？跟我在一起，很丟人？”
“難道你不怕有人看到？”季涼怒道。
“你是跟我領過證的人，我有什麽好怕的？”程燕西眼底氤氳著怒氣，笑得讓人發怵，“要不然，明天就公開？”
“你瘋了？！”季涼睜大雙眼。
“我是瘋了！”程燕西右手一下子握拳，‘砰’的一聲打在車框上，放開季涼，冷道，“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