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推測(上)

畫麵定格,即使蘇離知道自己此刻是在精神世界中,但他還是覺得全身衣物似乎都被冷汗浸濕了。

此時,風衣男子再度出現,他冷聲道:“看出些什麽了吧,至少將我們各自擁有擁有的片段進行銜接之後,總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蘇離神色一下就變得凝重了起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各自擁有?這麽說你也隻擁有部分零星的片段?”

“這有什麽奇怪的,你和我本來就是一體的,隻是強行分裂成兩麵,記憶不全很正常,不過……”風衣男此時這一句話終於道破了他的身份,他就是當初蘇離暴走時出現的那個人格——絕!

“不過什麽?你是否也發現了這些所謂的記憶有些蹊蹺?”蘇離試探的問道,雖然有些急切,但他對於絕還是有著諸多的防備,即使現在兩人似乎要達成合作意向,但他並不願意優先透露,就連猜測和想法也不可以。

絕此刻的樣貌與蘇離截然不同,但他卻偏偏說他與蘇離其實是一個人,光這點就夠匪夷所思,而且先前韓立的喃喃自語之時,字裏行間也說絕才是真正的蘇離,但此刻兩人對話卻像是獨立的兩個人……

絕轉過身看著定格著的畫麵,沉聲道:“蹊蹺?的確夠蹊蹺,因為我根本不知道這些記憶是屬於你還是我,又或者這些記憶根本就不屬於我們。”

“你是說還有第三個人?”

“這隻是其中一種可能罷了,這些記憶的真假暫且不論,單單從歸屬上分析就有很多這可能,那麽我們就假設這些記憶都是真的。那麽最有可能的情況大致分為以下幾種——第一種,這些記憶屬於完整時期的我,而因為現在一分為二,所以造成了記憶丟失與的偏差。”

蘇離摸著下巴,語氣有些怪怪的:“這的確是一個很好的解釋,隻不過如果真的就這麽沒有一點貓膩?”

絕笑了,他偏過頭瞥了一眼蘇離:“當然不可能,隻不過這是最好的一種情況,雖然我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所以,第二種,這些記憶其實是屬於我的,而你是個雀占鳩巢多餘產物。”

“我去,你什麽意思,為什麽雀占鳩巢的是哥不是你!你是在嫉妒哥的風度翩翩,是要伺機報複嗎!”蘇離聽了這個論調之後,立刻就跳腳抗議。

絕雖然個性淡漠,但即使以他這樣的定力,還是有些吃不消蘇離這些無節操的行為:“說你胖你還喘上了,你別忘了,大多是記憶片段理論上都是屬於我的。”

“我隻是暫時性的使用這幅麵容,你也應該知道被諾亞追著是一件很讓人惡心的事情。”

絕轉過身盯著依舊奮力胡攪蠻纏的蘇離絲毫沒有讓步的打算:“可是在你的潛意識裏,從來都是認為我才是這具軀體的真正主導者,否則你也不會這麽懼怕被我奪回身體的主導權。”

沒等蘇離繼續反駁,絕又繼續說道:“你不覺得奇怪麽,原本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麽會變成現如今的樣子?你不覺得這背後有一個很大的陰謀嗎?”

蘇離皺著眉,沉默不語,但是他將目光投向了絕,似乎想要征求對方的意見。

“你還記得是因為什麽原因導致現如今的這個狀況嗎?”絕意味深長的問道,同時,揮手將眼前的畫麵盡數驅散。

蘇離陷入了沉思,神情中不時流露出掙紮痛苦之色,最後緩緩說道:“當初因為蘇清雪慘死在諾亞手中,我因為嫉妒的悲傷與憤怒一度陷入癲狂,強行使用絕滅修羅全部的力量,幾乎導致我淪落為殺戮機器,我趁良知尚存的時候,對原本的我進行封印,從而變成了蘇離,而不是絕。可以說你是最真實的我,也可以說是我的心魔。”

“問題來了,你認為你是主導,但我的潛意識卻認為你是在妨礙我,是我那無聊的婦人之仁在作怪。”

蘇離挑了挑眉毛,忽然說道:“把你所掌握的所有剩下的片段一次大放送吧,我知道你還是有所保留。”

“咱們,彼此彼此,好吧,既然你誠心誠意的請求,那我就大發慈悲的成全你。”

三十三天之上

“你這麽做,不怕老師怪罪嗎?”伏羲惱怒的看著女媧,眼中燃燒起熊熊的妒火。

女媧看也不看伏羲一眼冷漠的說道:“老師若是要怪罪於我,我自會承擔,不勞你操心!”

伏羲雙手緊緊的握拳發出了“哢嚓——哢嚓”的聲音,他越看著一臉淡然之色的女媧,他就越覺得無法控製自己。心中的火無時無刻的都不在焦著油,那火越燒越旺,連伏羲本人都快覺得自己似要被這股妒火與怒火焚身而死!

忽然,伏羲笑了,笑得極為大聲:“別忘了,當初是你給了他致命的一擊,就刺在那……他的心髒!哈哈……”

“別再說了!”女媧怒吒一聲,於電光火石間顯出了巨蟒真身,恨恨的看著伏羲,一雙秋水般的眼眸變成純粹的青色,一股與她不相配的凶煞之氣,散發了出來。

“你越不想聽,我就越是要說!你已經聽從老師嫁給了我,你永遠都無法和‘他’在一起了!是不是很後悔啊?我告訴你!‘他’能有今天,全是拜你所賜!”伏羲滿臉的扭曲之色,完全沒了往日威嚴,此刻,他就是一位妒火攻心的普通男子。

“閉嘴!”女媧身上爆發出了恐怖的殺氣,雙眸之中一片的冷漠,這時,在一旁的伏羲又瘋狂的大笑了起來:“哈——哈——你有資格憤怒嗎?”

說完,伏羲便拂袖大步離去。

聞言,女媧忽然一愣,一時間,淩厲的殺氣頓時消弭於無形,她變回了人形癱坐在地,充滿悔恨的淚水一滴一滴的流了下來。

“娘親,你為什麽要哭啊?”這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不知何時走到了女媧旁邊,為女媧擦幹了淚水。“靈兒!”女媧一把抱住眼前的小女孩,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龐。

女媧看著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滿臉慈愛的說道:“靈兒,能幫娘親一件事嗎?”

小女孩聽了,雖然她一臉的迷茫,但她還是懂事的點了點頭,問道:“娘親,什麽事啊?”

“娘親以前做了一件令自己追悔莫及的事。幫娘親守護並補償一個人好嗎?如果可以,永遠在他身邊保護他、陪著他。可以麽?”

蘇離依舊抱著看電影的心態看著眼前的一幕幕,殊不知自己的心中其實也多了幾分微妙:“這還像話,繼續。”

畫麵再次一轉,似乎又不知是哪個時間點的,此時的絕正在與一名少年對峙,正當蘇離疑惑的時候,絕的聲音又響起了:“這小子叫北川武。”

“想不到你這個有爹生沒娘養的家夥,還有這樣的實力。”北川武臉上的不屑之色依舊不消。

絕似是被踩到了痛腳一般,臉色忽然變得異常猙獰,一絲絲陰冷無比的殺氣正悄悄的從他周身向四方蔓延而去。

俗話說禍從口出,北川武無意間的損言,正是好巧不巧的觸碰到了絕心中的禁忌。絕前世乃是孤兒,因此在童年時受盡同齡人的白眼與嘲笑,其中苦楚,隻有絕才能體會。

所以他十分忌諱有人拿他的身世開玩笑,當即北川武的刁鑽挖苦正好觸動了絕那根敏感的神經。

本來如一潭幽水般平靜的絕,臉上的猙獰之色越來越濃重,但聲音卻出奇的平靜:“你想死嗎?”

北川武隱隱感到有一絲不妙,但無奈小孩的性子就是如此,你越是不讓他做什麽,他就越是要與你對著幹。當下,他依舊是嘴硬道:“你即使現在可以和我打,但我爹說了將來你注定是個廢物,聽說你娘為了把你生下來自己還死掉了,真是倒黴。”

絕緊緊的握著雙拳,握的骨節間“咯咯”作響,終於極力忍耐著的他在北川武說完這句話後,忍不住吼道:“你——找——死!”同時,壓抑已久的駭人殺氣終於於頃刻間爆發而出。

忽然,演武台上的十方石柱,轟然爆碎,霎時間,狂暴而又陰冷的殺氣席卷了整個演武場。在場的許多人臉上都露出了驚悚之色。

駭人的不隻是那滔天殺氣,還有來自絕處那充滿殺意的話語。

原先演武台邊緣處立有十方石柱,石柱上鐫刻有多位大能所留的陣紋,每當有人在台上比試,那些陣紋便會自動被激活,整個演武台便會被十座大陣所包圍起來。在場外,無論是聲音、高手神念探索亦或是其他諸多事物都無法傳遞進去,反之,場內也是如此。

相較於殺氣與那冰冷的聲音,最讓眾人驚恐的莫過於石柱的突然爆碎。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眾人一時都忘記去關注處於半空演武台上的絕與北川武,反而是亂作了一團,有高呼護駕的,有運起自身修為戒備的,還有更為離譜,驚恐的大叫道:“殺尊發怒了!”

高坐一方的一位將軍模樣的英俊男子若有所思的看著演武台上的絕,臉上時而露出疑惑之色,時而又露出古怪的笑容。

“肅靜!”眼看場麵有些失控,原本安然坐在南宮青雲身旁的一位中年男子,起身對著場下沉聲嗬斥。

短短的兩字蘊含著來自軍旅的濃濃的殺伐之氣與中年男子深厚的功力,他沒有大聲呼喝,隻是如平常說話一般,但他的聲音卻傳遍了演武場的每一個角落,且話一出口便將失控的人都鎮住了,巨大的演武場上頓時鴉雀無聲。

正當蘇離看的一頭霧水的時候,絕又開始充當講解的角色:“那個將軍模樣的叫景明,另外的中年大叔叫景浩。”

見眾人的情緒得到控製,景浩便皺著眉說道:“成何體統!有四尊在一旁掠陣,你們又有何懼?”

景浩話音剛落,演武台上的大戰一觸即發,絕那稚嫩的臉上滿是寒霜,頃刻間,他的身影在北川武眨眼的功夫便消失於眾人的視線之中。

又是一眨眼的瞬間,北川武腹部忽然遭受重擊,毫無防備的被擊飛了好幾米。沒等他穩住身形,後背忽然浮現出了絕的身影,同時狂暴一拳隨影而至。

隨著一聲慘叫,北川武重重的砸在了演武台上,一口嫣紅的鮮血奪口而出。

絕並未繼續進行攻擊,反而站在其兩步外,居高臨下的看著趴在地上的北川武,冷冷道:“我給你個機會,盡力施展你引以為豪的化神修為。”

北川武雙手猛地擊地,向後一躍,雙眼似要噴火,周身再次凝聚起幾近實質般的暗紅色氣勁,遠遠看去,如同穿了一件貼身的盔甲。

絕靜靜的看著,雙眼內原本帶著的絲絲銀芒,瞬間完全布滿了他的眼眸。與此同時,點點的銀色光華自他周身不時閃現。

北川武的氣勢在短短幾息時間內呈幾何倍的暴漲,忽見他伸手向後一招,一陣劍命聲突兀的響起,一柄通體暗紅的長劍便從台下,飛上他的手中。

長劍入手,北川武全身原本就有些狂躁不安的氣勁,頓時更加洶湧駭人,仿佛如燃燒般的火焰。更為教人膽寒的壓迫感,使得在場的眾人無不麵帶異色,似是都為他那妖孽的天賦由衷的感歎。

反觀一旁的絕,此刻殺氣盡斂,又給人以一種稀鬆平常以及病怏怏的感覺,隻是他的手中不知何時也多了兩柄寒光爍爍的匕首。

北川武見狀提劍攜雷霆之威向絕刺去,期間,劍上纏繞的氣勁如炮彈般濺射而出,所過之處一片狼藉。

絕足下輕點,瞬時一化為三,三道人影分別取不同的方向北川武攻去。而北川武見此情景,中途轉勢變招,揮劍橫掃,同時劍上散出數道劍氣,進行著無差別攻擊。

絕得劍之後,以劍尖觸地,借力返回演武台之上。整個過程異常流暢與瀟灑,引起許多人之驚歎。他今日帶給了許多人太多的震撼。

先是與北川武的瘋狂肉搏中隱隱占了上風,再是那滔天的殺氣,而後那一聲怒吼將這十方不同尋常的石柱毀去,還有這鬼魅般的身法與速度,這每一樣無一不刺激著眾人的心髒,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現在他們所能做的就隻有好好的欣賞著絕給他們所帶來的“表演”,這一切發生的太快,根本沒有留時間給他們思考,或者說他們本就不想多做他想。

原先隻以為隻是兩個小孩的無聊鬧劇,誰知無論是北川武還是絕都給他們帶來了不可思議,帶來了震撼。

絕還未落地,卻見一道淩厲的劍芒劈麵而來,劍芒之後,滿臉殺氣騰騰的北川武,施展起精妙的劍招,奪命襲來。

敵人雖來勢洶洶,但卻見絕嘴角微挑,反手握劍倒轉,霎時間,漫天的劍影突兀的出現,逼得北川武不得不收招回防,在收招瞬間,他的耳邊響起了絕那冷徹骨髓的聲音:“你的能耐就隻有如此嗎?我給你的機會已經夠多了。”

語畢,北川武驚見絕臉上露出詭異一笑,隨即感到周圍的天地靈氣忽然變得極其的狂躁而不穩定,好奇之下,便循著靈氣躁亂的方向而去,卻見……

絕手中的長劍飛起,停留在了其上方,隻見他的身體略微向前傾斜,一股前所未有的肅殺之感,瞬間讓在場的每一個高手心中產生一絲顫動。

景浩更是失態驚呼道:“不可!”一邊說著,一邊不顧一切向演武台上衝去。

可是,終究晚了半步,絕劍式已出——“一劍留神!”

轉眼,演武台上滿是肆虐的劍芒,強大的劍意與震耳的轟鳴聲瞬間充斥著整個演武場,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