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馬車奔走在康莊大道上,車鈴叮叮當當得響,車身稀裏嘩啦得搖。

以孩兒為中心,孩兒他爹,孩兒他娘,孩兒他媽,外加一個關愛孩兒和孩兒他媽的帥叔叔,還有奶媽仆從一幹人等,輕裝簡行,乘著一輛大得像營帳一般的馬車,低調得往王都駛去。

(妖某隻:浩浩蕩蕩,甚是低調……)

其實出繁城的時候,我們的確是低調。小馬車一輛,五個人塞進去差點擠爆。

這麽低調的原因主要有二:第一,我還沒嫁出去,理論上仍舊是飛花樓中之人,偷溜恐怕會被捉回去;其二,沈華胥也怕他那位女王相好知道自己不辭而別,會醋意大發,一怒之下OOXX了他。

事實證明,要做到低調,真的很難。

無聊的行車過程+女主冷笑話凍死眾人+小王爺、小七和小受一家三口溫馨和睦橋段——由於無良作者快馬加鞭趕進度,就此省略……

馬車歡快得跑過清晨跑過正午跑過黃昏跑過半夜。

背景畫麵中,崇山峻嶺鳥語花香小橋流水古道西風,走馬燈般一轉而過~

轉眼,時間跳轉至十日之後。

?????

馬車顛簸依然。

“前麵快到金陵了。”沈華胥突然悠悠開口。

“啊?真的?”我激動,“終於到了,再TM在車上顛下去,我都快胸下垂了!”

一幹人等目光緩緩滑過我平平的胸部,各自默默別開眼。

哀家麵色通紅,默默雙手交叉護胸。

默默內心念,你們不能如此殘忍得剝奪它下垂的權力……

此時,馬車忽然開始減速,最後緩緩停住。

車夫的聲音響起,“王爺,前麵有個驛站。馬跑了許久也累了,不如我們暫且飲馬,休整一下?”

沈華胥抬手掀開珠簾,抬眼望了望大路盡頭那半沉於山間的落日,還未決定,我很激動得打斷他的猶豫,“歇吧歇吧,我們都一整天沒歇腳了,我現在累的是腰酸背痛腿抽筋,頭暈眼花全身無力……”

我說完,牽著洛風涯的手就一頭鑽出了馬車。

“紅豆!”沈華胥英挺的眉峰微微蹙起。

“算了,你怕什麽。”小七懶洋洋打了個嗬欠,伸著懶腰從車子角落裏起身。

“這店蹊蹺。”沈華胥望著荒無人煙大道側,那家孤零零的店鋪,神色抑鬱。

小七倒是一臉無所謂,活動活動手腕,骨骼發出“喀喇”得措動聲,“反正,有那個什麽風什麽涯的男人在,她不去打劫別人就算好的了,誰能打劫得了她?”

“倒也是……”

沈華胥吩咐護衛和奶媽看好正睡得香的小受,也跟著唐柒下了馬車。

?????

店家一看到這麽大一輛馬車,立刻兩眼放光,熱情得催促小二來招呼。

“幾位客官,幾位客官,裏麵請……”

小二殷勤領我們坐下。抽下肩上的抹布抹了桌子,又端出幾個青花白底的瓷碗,拿出銅壺手法嫻熟給我們斟上茶。

青綠的茶葉自碗底悠然浮起,在水中優雅翻騰。

平原的盡頭,是一輪半落紅日,將天光盡染。

“店家!一壇女兒紅,二兩牛肉!”

旁邊一桌,幾個粗布麻衣的大漢,大喇喇得叫道。

“這就來!”小二一聽,忙不迭跑去上菜。

我伸著脖子,四下打量了一番這個驛站。大堂內稀稀落落坐著十來個人,四五人聚成一堆,看上去是有商旅也有路人,衣著皆普通,相貌皆模糊。

“幾位客官可是風塵仆仆的,這是從哪裏來,又往哪而去啊?”老板此刻湊到我們桌前來,套近乎道。

“你猜呢?”小七揚眉,眼底一抹似笑非笑的光彩,瞧人一眼,電死一片。

店家“嘿嘿”一笑“莫非客官是往金陵去?”

沈華胥低頭,看著麵前的茶碗,也是一臉高深莫測的笑意,“店家你好眼力,若是這驛站開不下去了,擺個攤子去算卦謀生也是不錯的……”

店主聞言,眼底浮現一抹怒意,但是隨即被他一笑略過了,“客官您這是哪裏的話……茶都凉了,各位趁熱喝吧……”

我莫名其妙看著那三個自說自話自導自演的人,奇怪得望著洛風涯,“是啊,為什麽大家都不喝水?難道……茶裏有毒?”

我此言一出,滿座皆靜。

洛風涯的神色,更是靜若死水。

店主臉上的笑容僵硬,“姑娘,您這是從何說起啊……”

他話語未落,忽然,門口又響起了腳步聲。

一個村姑打扮的少婦抱著一兩三歲的小兒抱在懷裏,她心無旁騖哄著孩子,走至門口忽然停住了腳步。

“幾位客官……賞幾個小錢吧……”女子倚在門口,抬頭,那雙眼深陷的眼眶下是一片濃重的青紫,那黑眼圈大得,看上去仿佛八百年沒睡過覺一般。

“唔……好可憐呀,這位大嬸看上去病入膏肓啊,”我同情得望過去,“風涯……你看,她病的連指甲是黑的……”我拽拽洛風涯的袖子,特別無辜特別驚奇得說。

抱孩子的女子兩道目光“唰”得射向我,那眼鏡仿佛是蛇的獸瞳一般,看著讓人不寒而栗。

屋內又是一陣詭異的寂靜。

“似是有熟人來啊。”沈華胥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折扇,一打開,一副丹青牡丹圖顯露出來,映得他玉顏多了幾分豔色。

我下意識往洛風涯身邊縮了縮,確定自己人身安全之後,我搖頭歎道,“小七,我當時就說幹脆宰了那個自戀狂吧……你看,他又來了,跟屁蟲一樣甩也甩不掉……”

小七吊兒郎當得卷袖子,漫不經心,“你不是也說了麽,見到那家夥就見一次扁一次,把那廝拿來當人肉靶子練練刀功,我覺得也不錯。”

“小七,回收飛刀不是很辛苦嗎?紮了那個家夥的刀子,多髒啊,你還敢碰嗎?”

小七沉吟,很認真得低頭思索。

沈華胥接話,“盡管丟吧。丟光了我出錢再給你打一套新的。”

小七那眼角橫他一眼,“哼,敗家子。”

我這廂感動得七葷八素,雙手交握在胸前,眼中許多星星在飛。

“瞧瞧,多麽恩愛啊的一對啊……小七你太賢惠太節儉了,還替婆家省銀子……”

我話音剛落,方才抱孩子的女人出其不意發動了攻擊。她手中突然多出一把淬毒鋼針,雙手連發,疾風暴雨般射來!

唐柒和沈華胥看似沒有準備,實際從對話開始就在暗暗等待技能冷凍,隨時準備迎戰。

受到我的話鼓舞的小七和沈華胥同時變身為攻擊力加成的暴走狀態,隻見兩人殺氣爆棚,一掀桌子,擋住那漫天飛針,飛身而出。

桌子在空中應聲而碎,化為一堆木屑。

???

(三某隻【推眼鏡】:你確定是鼓舞?我覺得,那個碎裂的桌子的下場,是對你|裸的警告。

女主【緩緩搖頭】:不,我覺得吧那個桌子,隻能是他們美好的幻想……也許在他們潛意識裏,已經把我關在小黑屋裏我很久了……女主啊,通常都是讓諸位出場的男主男配們捧在手心裏愛的。但是你知道,這種愛,總有一天會變質……這就是,因愛成恨……多麽狗血啊……

路人掠過:對,隻不過,他們恨你的原因……很奇怪……

三某隻【舉頭望蒼天】:這就是本文的精髓所在……)

???

和諧的驛站內,一時間,忽然不和諧了,殺喊聲四起,一片刀光劍影。

老板、小二和店內的商旅和大漢,刹那間全數變身為打手,都變魔術一般出劍的出劍,出刀的出刀,出袖的出袖,出針的出針。此外,地板底下(地窖)也有手舞大刀的小嘍囉源源不斷冒出來。

呀。

難道唐門也學拜月教,會刷NPC?

寒光將昏暗的屋子映得刺眼,沈華胥毫不猶豫,手中折扇一翻,出招若行雲流水,在首先衝來的人手腕處一抹,那人便連手帶刀被削落在地。

咦?

我大驚,難道沈華胥其實一直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拿個折扇都能削鐵如泥啊!

再一看,沈華胥手中的折扇驟然伸長了半尺,扇麵被血浸透,露出扇骨來——那竟是一把十三股金剛鐵扇。

呀!

我又是一驚!!

這這這,這造型!!

隻見他骨感的纖纖玉指之間,唰唰唰,戳出幾道鋼刺來,這造型分明就是——

金剛狼啊!!

“呦,竟然動兵器了,你不是嫌兵刃是殺人凶器,會髒了你的手麽?”唐柒遊刃有餘糾纏著幾人,還能懶洋洋得和沈華胥搭話。

“扇子是和詔書一起送來的,我本來也不想用,隻是現在保命要緊,管不了許多了。”沈華胥答道,一個兔起鶻落之間,身形巧妙得一側,避過兩個人同時砍向他的大刀,反手折扇一闔,出其不意重重敲在一人天靈蓋上,那人應聲落地。

“這一招是‘舞火回天’!你是玉扇公子!”另外一個沒死的家夥,驚道。

玉扇公子五年前在武林大會上嶄露頭角,半麵玉麵具和一把折扇,令天下英雄兒女盡折腰。可惜,卻因在比武中誤殺一人而被取消資格,從此淡出江湖銷聲匿跡。

曇花一現般,天人般的登場又匆匆退場的玉人,一時間關於他的身份種種猜測眾說紛紜,但始終沒有定論。留言經不起歲月,終究如退潮一般散去了,玉扇公子也多年無人再提起。

沈華胥麵色冷如水,不置可否。

不巧,小七出來沒混兩年江湖,於是壓根沒聽過啥玉扇公子。他飛刀掃射狀得丟,幹脆利落一擊命中眉心,滅掉小嘍囉無數。

“玉扇公子?夠俗啊。”小七諷刺道。

我聞言,立即扯著嗓子附和道,“是啊是啊!金剛狼加上玉扇公子,我看沈華胥啊,你不如改個稱號叫——玉扇金剛狼~金剛玉扇狼也不錯呀!”

沈華胥默默灰爪,左一爪,又一爪,撓死龍套無數。

我和洛風涯正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氣定神閑觀賞著眾人打得雞飛狗跳。

一片混亂得打殺之中,我麵前,唐門一眾人等,又死皮賴臉穿著一身曉組織服裝,踏著自己人滿地的屍體,粉墨登場。

在那邊丟飛刀丟得起勁的小七,看到了唐門一眾人等,忽然厲聲道,“紅豆,你們小心些,蜀中唐門殺使——唐三葬都出馬了。”

聞言,我忍不住嘴角抽啊抽。

唐三藏……

OTZ……

有沒有白龍馬……

望著以唐唐為首,雄赳赳氣昂昂,站在他背後的三個人高馬大的家夥,不僅無語問蒼天。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唐“三”藏?

三個人玩3P?!

一陣冷風吹過,我不禁惡寒,“唐門的人的名字……TM都是誰起的啊……”

對麵的唐唐,臉上還裹著幾圈紗布,整個臉像個長了毛的雞蛋,他一看見我,就聲淚俱下,握拳,作誓不罷休狀,“我、我總算找到你了!我今日一定要一雪前恥!!”

對於毛雞蛋的挑釁,我壓根沒放在眼裏,這人咋就學不乖呢?

望望身邊的人,奇怪得發覺——為毛洛風涯的表情那麽糾結。

此刻,依舊黑衣一襲委地的他,目光淡淡穿過麵前的人,忽而異常深遠,遙遙望進了蒼涼的暮色中,不知落在了何處。

他向來毫無感情也無波動的眸子裏,不易察覺露出了點厭惡的情緒。

我撓頭。

“話說風涯,你發什麽呆呢,幹嘛不動手?”

麵癱美人自言自語般開口,“有人來了。”

“嗯?”

我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方圓百裏連個鬼影都沒瞅見,洛風涯果然那視力那聽力都不屬於人類啊。

來者何人?

是誰能令木到骨子裏的洛大教主都心生厭惡?

普天之下,讓木頭厭惡的人……

恐怕……也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