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筠實在不懂,世界上怎麽會有這種人,他分明擁有人人稱羨的一切,都還如此幼稚蠻橫的逼迫他的令揚,真是太過分了。

“擁有飛鷹集團下任總裁寶座的是你,待在龔家享盡親情之樂的是你,掌握無上權勢的是你,受到世人欽羨的也是你,集榮耀光彩於一身的還是你,而令揚卻什麽都沒有,還被你母親逼得自動消失,你還要怎樣!”心中的怒火無法遏抑的燃燒,怎麽也無法平息。

“不要說了,程程!”

“你說什麽!”

兩個聲音分毫不差的出自兩兄弟口中。

“她是說,當年你偉大的母親,為了怕心愛的兒子終會犯下殺人罪,所以…”伊藤忍接續程少筠末竟的話,繼續說下去。

“忍…”“讓他說吧!令揚,反正無論你再如何包容這家夥所做的一切,這家夥也不會感激你,更不會覺悟的。”雷君凡乘機點了龔李雲的穴道,讓他暫時“定”住不動,又“消音。”

在沒有“幹擾”的情況下,伊藤忍恣情的揭露真相。“當年你母親瞞著大家,私下雇用一流的職業殺手,以殺了我們六個人威脅,逼迫令揚自動消失,直到飛鷹集團的下任總裁人選塵埃落定為止,當然,如果令揚能永遠不再出現,那就更好不過了,而令揚為了我們的生命安全,也為了不讓你鑄下大錯,同時成全你偉大母親的母愛,二話不說便答應了。如果是你,你做得到嗎?”

伊藤忍愈說愈氣憤,若不是顧慮令揚的感受,他早一槍斃了這個該死一千萬遍也不足惜的男人。

“你胡說!你們這些混蛋別以為亂說一通就能從我手中死裹逃生,我才不上你們的當!”

麵對意外的真相,龔季侖顯然受到相當大的震撼,因而變得有些瘋狂。不可能的,母親她怎麽會…“當年分明是這個該死的家夥自己任性的離家出走,逃離龔家的;分明是他怕事,不願負起總裁的重擔,怕爭不過我才夾著尾巴逃走的。而我也是因為這該死的家夥自認贏不過我,認輸逃走才放過他、不再追殺他的。隻要他永遠躲在我看不到的不起眼角落,過著平淡無奇、一事無成的凡人生活,不再和你們這票和他一樣自以為聰明搶眼的狐朋狗黨廝混在一起,搞得轟蟲烈烈、得意快活,我就打算放過他的。”

“這些年來,我也的確一直沒再找過他麻煩,隻是暗中監視。就連他違反我的容忍極限,和你們這票狐朋狗黨重聚,甚至和這個日本人握手言和,還重回展家去,我都寬宏大量的原諒他,沒和他計較,也沒去找他喳。”

“隻要他不要太囂張搶眼,我是打算繼續容忍他這些過分狂妄的行為,但是他卻不知足,竟然搶了我老婆的弟弟看上的女人,這分明是衝著我來,和我過不去,所以我才會忍無可忍的先下手為強,這才是事實,你們休想再胡亂造謠騙我,否則,我馬上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報季侖的理智,至此已完全消失殆盡,所存留下來的全是恨意與瘋狂。

“我勸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安凱臣正色的提出諫言。

“我當然不會,我會等走出這裏之後,再解決你們。”他向他們展示手上的搖控器,泛著一抹冷笑。

“隻怕你很難走出這道門。”南宮烈搖晃著手中的特製撲克牌,頗具玩味的說道。

“憑你們六個,想和我一屋子的手下鬥!”龔季侖幾乎是用鼻子嗤哼。“別忘了,那個女的還在我手上。”

他刻意將視線掃向被一名手下用槍抵住太陽穴的程少筠。

“卑鄙無恥的小人,我本來還以為你對令揚並不是那麽憎恨,甚至還對他有點手足之情,沒想到我看錯了,你根本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混帳,根本不值得令揚愛你,你要被就殺吧!你們幾個不必顧慮我,快把那個混帳給殺了,省得他老是對令揚不利。令揚,我愛你,我們來生再聚吧!”程少筠自顧自的吼完,把眼睛一閉,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好膽量,難怪令揚喜歡她!這是“東邦人”和伊藤忍此刻共有的心思。

而不能動也不能言語的龔李雲,則以一雙充滿激情與深愛的眼睛,死盯住她不放。

不可以!不可以殺死程程,不行!他的心正在瘋狂的呐喊。

“很好,我就先成全你,來人,斃了那女的。”龔季侖一聲令下。

“那可不行,斃了這個小泵娘,令揚可是會哭著追殺我到天涯海角的。”那個用槍抵住程少筠的男人,以和悅的聲音說道。

他同時開槍射傷方才帶龔李雲一行人進來的那個男人,讓他無法開槍反擊。

“你敢造反!來人,將他們全殺了。”出乎意料的情況讓龔季侖更為瘋狂。

奈何那些屬下全都文風不動。

“你們聾啦!快動手啊!聽到沒!”龔季侖突然有種事態不妙的感覺。

“所以,凱臣方才不是叫你別輕舉妄動了嗎?”向以農笑咪咪的趴靠在安凱臣肩上。

“你別指望你這些手下了,他們沒有我的命令是不會動手的。”曲希瑞氣定神閑的說道。

“你憑什麽!”龔季侖惡狠狠的瞪住他。

“別那麽衝,我隻不過是事先給你那些親愛的手下施過催眠指令罷了。”曲希瑞好人做到底的公布答案。

“不可能!”

“你真以為我們會笨到眼睜睜的看著令揚掉進你的陷阱?別傻了,老實告訴你吧!在你未到這兒之前,我們早已先行進來打過招呼,拆除所有的炸葯,並對你所有的手下動過手腳,除了那個最後和你一起來的墨鏡先生外。”南宮烈接著把全部的“真相”一古腦兒的抖出來。

“喂!你們別把所有的功勞都搶光,我也是大功臣之一啊!”那個抵住程少筠太陽穴的家夥,把向以農以“易容術”為他精心“製作”的“假臉”除去。

嘿!居然是IVAN!

“你怎麽不會學學正在庭園中指揮著“雙龍會”的一大票手下,團團包圍住這座大宅的宮崎耀司那樣,安靜的當個幕後英雄就好!”雷君凡不懷好意的糗IVAN一記。

“反正我就是愛出風頭。”IVAN笑得自以為很“愛嬌。”

眼看幾個笨蛋愈說愈離題,伊藤忍覺得有必要負起“導回正題”的神聖使命,他輕咳一聲,正色的說:“你們別扯了。”接著轉向龔季侖。“龔先生,你不會沒聽過日本“雙龍會”總長宮崎耀司的大名吧!我勸你還是放棄算了!”

“多餘的家夥,你去死吧!”眼見形勢逆轉,龔季侖情緒失控,掏出預藏的手槍,瞄向龔季雲射殺。

“危險,令揚!”

伴隨著程少筠的驚叫聲揚起的同時,所有人全有了動作…曲希瑞把手術刀射向龔季侖持槍的右手,南宮烈的特製樸克牌也不甘示弱的做出相同的攻擊,而IVAN和安凱臣的槍則齊瞄準龔季侖那把槍射擊,雷君凡、伊藤忍、向以農和自IVAN身邊飛奔過來的程少筠四人,則爭先恐後的護著被點穴而“定”住不動的龔季雲。

槍被奪走、右手略微擦傷的龔季侖,突然像發瘋了一樣不停的狂笑,久久不停,笑聲中混雜著痛楚、憎恨、無奈、不平…各種負麵的情愫。

“為什麽…從小就是這樣,你從不曾付出心血去追求什麽,卻能輕易的贏得周遭人們的賞識和喜愛,總是不費吹灰之力就達到我用盡心力也不一定追求得到的一切!報家上下,沒有人不喜歡你,就連我自己同父同母的兄弟姊妹,也喜歡親近你更甚於我這個大哥,董事會裏的元老重臣、家族中的長輩也同一個鼻孔出氣,連展家那個黑白兩道通吃、令人生畏的黑道頭子也把你當成寶,寵得無法無天,甚至爺爺和父親縱容你去念那所爛大學時,都能輕而易舉的交到一票狐朋狗黨,成天惟恐天下不亂的胡搞瞎鬧,還和日本的不良幫派老大廝混,到處惹事生非,爺爺他們不但不製止、不生氣,還更加寵愛你,說你果真是天生的領導人材,一心希望你繼承財團,董事會那票馬屁精也愈來愈多人支持你。而我呢?我從小就為了繼承財團而拚命用功讀書,學習各種專業知識,一刻也不敢放鬆,甚至不敢有想玩的念頭,就怕會辜負長輩對我的期望,本來情況一直很順利,一直到你出現…”說到這兒,龔季侖的聲調迅速轉為悲哀自嘲。

“你的出現粉碎了我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城堡和夢想,為什麽上帝要創造出你這種人…你總是任性而為,什麽都不必努力,一切的榮耀就自動集中到你身上而我呢?太不公平了,難道這就是天才和平凡卻努力的人之間的差別嗎?我不甘心,所以我告訴自己要加倍努力,但是,勝利女神怎麽也不肯走向我。在你麵前,我所擁有的永遠隻有失敗感和無力感,還有愈來愈壯大的恐懼感…不論我怎麽掙紮也逃不開那種無盡的恐懼…這算什麽!所以,我要殺了你,隻有你從這個世界消失,我才能得到安眠非殺你不可…”

他的聲音幾近消音之後,沉默須央,又再度揚起。

“但是後來我發現了轉機,原來你也有弱點像你這種凡事都不在乎的人,居然那麽重視圍繞在你周圍那六個形影不離的狐朋狗黨,要對付你這種人,與其直接攻擊你,不如攻擊你所重視的人來得有效,誰知我才在策劃中,母親就先替我除掉你了…哈!真是太可笑了…”淚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轉,硬是不肯掉下來。

程少筠氣得發抖,幽幽帶怨的說:“你別再自我憐憫了好不好,你以為地球是為你一個人而轉的嗎?為什麽你就是無法了解令揚的用心良苦,難道你不知道令揚一直為了不讓你痛苦,而在犧牲他自己嗎?你有沒有想過,當令揚為了不讓你犯下殺人重罪,而忍痛揮別一票摯友時,是什麽樣的心情?你有沒有想過,令揚為了不刺激你,有家歸不得的心情?你又想過令揚長年漂泊異鄉的孤寂嗎?你更不可能知道,令揚為了怕你傷害我,而寧願離開我,讓我恨他的心情…你什麽都看不見,也不可能知道,因為你看到的、知道的、在乎的永遠隻有你自己…令揚太傻、太不值得了!如果我早一點認識令揚,早一點知道這些事,我一定不顧一切殺了你,像你這種人反正活著也痛苦,又會帶給周遭的人不幸和麻煩,不如早日投胎去,世界反而會美麗一些。你為什麽就不能覺悟!成熟一些好不好,大笨蛋!”

她一席悲慟萬千的泣訴,正是在場所有人的共同心聲…當然,並不包括龔季侖和他那幫屬下。

“你們不會懂的。像你們這種和他一樣,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輕易得到一切的天才,是不可能了解我的心情的…”龔季侖的精神十分恍憾,聲音像在低泣般令人心酸。“無論我如何努力,爺爺和爸爸心裏永遠都有著“要是季雲繼承就好了”的遺憾,雖然他們從未說出口,但我心知肚明,他們是因為你不在,才逼不得已、退而求其次的把總裁寶座傳給我;一直到現在都是這樣。不論我再怎麽盡心盡力,他們依然這麽想…你知不知道,你一直失蹤不在就好了…為什麽你還要出現在我眼前!為什麽?我妒恨你,真的好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