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莎莎的心裏振奮,充滿了力量,可是卻又異常沉重。

她緊緊地看著錢悅,一次次地試圖安慰他安靜下來,她也在等待著白以南的回來。她能猜得到他去了哪裏,關於他的那個身份,也是讓她在無數個夜裏,心生怯意的主要原因。

他原本就已經光芒四射,加上他這顯赫的身份,更是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及。而她,隻不過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

她拿什麽去愛他?

小悅悅還在哭,簡直可以說是撕心裂肺。

李莎莎歎了一口氣,心裏也揪成一團。她曾聽七七說過,自打出生後,這個孩子一直都跟著她,從來沒有離開她半步。

這一次,已經是兩天兩夜了,他們母子倆該有多想念對方?

她快步跑上樓去,孩子像隻受傷的小獸,不停地撲打著門,指甲在門板上滑來滑去,發出那種讓人糾結的聲音。

李莎莎打開門,小家夥就從裏麵撲出來,滿臉淚痕,他大概已經預感到了有些不對,出來後就死死地抱住李莎莎的腿,大哭:“媽咪,我要媽咪!”

李莎莎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柔和充滿母性:“悅悅,你媽咪有公事出國了,所以她把你托給我照顧。”

小家夥壓根不信,依舊哭著,但是已經沒有那麽激動了。

淚眼朦朧中,他隱約哽咽著說了一句:“你騙人。”

“悅悅,媽咪現在很忙,等她回來了,第一時間就會過來接你的。”李莎莎見他情緒穩定了些,大著膽子蹲下來,“悅悅,你舅舅也很忙,所以……我陪你玩,你要玩什麽,都跟我說,好嗎?”

她沒有帶孩子的經驗,麵對小家夥的一雙淚眼,顯得手足無措。

“舅舅呢?”

“你舅舅工作很忙。”李莎莎柔聲說,“不過,晚上他會回來的。悅悅要是不相信我的話……”李莎莎頓了頓,她覺得在錢悅的心目中,白以南確實是占了重要位置的人。

為了安穩住他,她不得已抬出了白以南。

“那你等他回來問他,好嗎?”

錢悅的臉上還掛著眼淚,李莎莎幫他擦了去。

錢悅安靜了許多:“阿姨,舅舅是我爹地嗎?”

正在幫他擦拭淚痕的手猛然一頓,接著,她有些氣急敗壞地說:“不是。”

“真的不是嗎?為什麽幼兒園的小朋友都說舅舅是我的爹地?”

“舅舅是你媽媽的哥哥,跟你是親人,怎麽能成為你的爹地呢?”李莎莎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隻貓爪子在撓似的,她知道她不該跟這麽小的一個小家夥較真,況且他還那麽可愛。可是,她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原來舅舅真的不是我爹地。”錢悅很失望地撇撇嘴。

“當然,他是舅舅,不是爹地。”李莎莎鬆了一口氣,很快的,她為自己的舉動感覺好笑。

跟一個孩子理論,仿佛是她贏了,就可以贏得了自己內心深處的卑微的愛情了。

錢悅又問:“那我爹地是誰?”

“這個……”

“是那個大壞蛋嗎?”錢悅眨巴著大眼睛,“如果真是那個大壞蛋,就討厭了。”

“大壞蛋?”李莎莎還不知道離政澤來找過他們母子的事,一時間腦子裏有些短路。

“雖然,他長得有那麽一點帥,可是媽咪很討厭他,看到他就讓他滾。”錢悅揪著小眉頭說,“就算

他真是我爹地,我也不要認他。”

“小悅,這些事等你媽咪回來後,你問過她再做決定好嗎?”

“媽咪,到底什麽時候才回來呢?”不過是短短幾分鍾的時間,錢悅已經相信了自己媽咪出差的事實,他抱住李莎莎的腿,“你說媽咪為什麽不打電話給我呢?”

“她……她忙。”李莎莎支支吾吾,好在小家夥並沒有很在意。

“莎莎阿姨,我們出去玩吧。”錢悅拉住她的手,就要往外走,“哦對了,我這兩天都沒去幼兒園。”

李莎莎趕緊撥電話給白以南,對方接得倒是快,一開口就問:“悅悅,怎麽了?”

她心中很不是滋味,但是很快就忍住了:“小悅說要出去玩,我請示一下,而且他一直找他媽媽……”

“等一下,我來安排一下。”白以南很利索,“等我電話。”

這邊,錢悅已經拉了李莎莎往下:“我想去遊樂場玩,還要拍很多照片,花花她們都要問我要照片留念呢。”

李莎莎抿唇一笑:確實才5歲的錢悅,已經具備了顛倒眾生的魅力。

現在她終於明白了小家夥口中的大壞蛋是誰了。雖然他的相貌百分之六十秉承了七七的容貌,可是眉眼跟輪廓就是離政澤的樣子。

他的爸爸是離政澤!

當年,離政澤跟錢七七的愛恨情仇,她隻是聽說也沒有親見。作為,創君公司的員工,離政澤這個總裁一直高高在上,對於她來說,是遙不可及的。所以,他的感覺就是那個人,霸道,尊貴而且很帥氣。

可是,後來因為韓平的事,她對離政澤也充滿了恨意。

五年的光陰,讓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聚集到身邊的這個男人身上,反而衝淡了她對離政澤的那股子恨意。

現在,錢悅提起了離政澤,她又想起了那個死在槍林彈雨之中的韓平。那時候,她的家庭陷入困境,如果不是韓平的主動,她也不會碰到白以南,也不會擺脫困境。

雖然,韓平有時候說話有些尖酸刻薄甚至是有些神秘,但是,本質上她是仗義的,一直在幫她,並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她的事。

所以,韓平的死,讓她難過了很久,很久。

韓平在被子彈拍飛,血肉模糊的那一幕,在她的夢中反複的出現。

有些事,是忘不了的。

她看向錢悅的眼神裏頓時多了一種憐憫,多可愛的一個孩子,他還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個殺人凶手。

錢悅自然是不知道這些的,他剛剛有些開心起來,打算拋開媽咪跟這個四眼阿姨玩一場。

“阿姨,我們快走嘛。”

“小悅,等一下,我們等車到了再出去。”李莎莎拉著他,試圖解釋。

可是她很快發現,她根本就是多此一舉。

因為這個小大人一樣的孩子拉著她站在大門口,麵色冷峻地四處望了望,說道:“這裏的司機真的很不負責呢。”

李莎莎隻覺得有汗從自己的後背滲出來,錢悅又抬頭看著她:“莎莎阿姨,你說我媽咪今天會不會打電話給我呢?”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李莎莎顯得憨厚。

“那算了。”小家夥悶悶不樂了,“我還是在這裏等媽咪的電話吧。”

李莎莎帶著孩子,一等又等了三天。

錢悅的耐性要磨盡了,李莎莎也要崩潰了。

一個謊言要用若幹個

謊言來掩蓋,李莎莎心裏糾結,疼痛著,又於心不忍。相處越久,對這個孩子就越是疼惜。

可是,她也沒有辦法,七七還關押在拘留所裏。

白以南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晚,他的神情也越來越憔悴。

李莎莎一般不敢打電話給他,就算是為了錢悅的事打電話給他,她也不敢多問什麽。隻是,已經是五天了,她實在忍不住了。

她小心翼翼地問:“七七的事……”

白以南比她幹脆:“如果小悅問起,再瞞一瞞吧。”

“上頭這次是下了狠心了嗎?”她又陪了小心。

白以南沉默了,過了一會,才緩緩地道:“我知道該怎麽做。”

李莎莎聽到了白以南言語中的悲哀,她的心被刺了一下。

第六天,李莎莎還在擔心著,錢悅皺著眉頭在睡覺,外麵傳來有序的腳步聲,她打開門,看到一列隊伍排在了樓下空地上。

從他們的製服看出,這些人是總統府的衛兵隊。

她的心咯嘣一響,心道不好,想也不想就掏出手機要給白以南撥出去。

沉重的腳步聲已經到了樓上,很快就到了她的麵前,是一個身材挺拔的軍人,有著一張嚴峻的國字臉,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就是李莎莎?”

“我是……”李莎莎暗捏了手機,手藏在了身後,“請問你們是……”

“跟我們走一趟吧。”男人說完轉身就走,“總統大人有請。”

李莎莎隻覺得腦子裏亂亂的,她不知道總統會請她去做什麽?但是,她頭一個反應就是,反抗!

“對不起,我還有工作,我現在不能跟你們走。”

軍人顯得有些詫異,他一轉身,槍已經上了膛,對準了她:“李小姐,不要讓我們為難。”

“你們……”李莎莎變了臉色,“你們說是總統府的就是總統府的嗎?你這樣闖入我們老板的家,是私闖民宅,知道嗎?”

她把總統府吐字吐得異常清晰,她剛才慌亂中撥了白以南的電話,但是她不知道對方有沒有接,能不能聽到。

可是,她能做的,隻能這樣。

那個軍人有些不耐煩了:“快走。”

人已經過來,他對她也沒有什麽敵意,已經把槍擺放起來,自己則抓過她的胳膊,毫不憐惜地把她推到了樓梯口:“走吧!”

“那我交代一下。”李莎莎說,“屋裏還有孩子在睡覺。”

那人皺眉,倒是沒有反對。

李莎莎趁找保姆的時間,看了看手機,顯示著通話記錄。她心裏彭彭直跳,白以南知道她被抓走了,他會來救她嗎?

她又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這都什麽時候了,她還在卑微地揣摩著他的心思。

白以南這邊正在談一筆生意,中間就接到了李莎莎的電話。

他靜靜地聽完,神色不變,微笑著說:“林總,您繼續。”

好像這筆生意對他來說,比生命還要重要。

七七出事後,他找那個人談了兩次,但是每次都是不歡而散。對於那個人來說,條件很簡單,就是讓他離開七七,他就可以放過他。

可是,別說放開七七對他來說是一件比放棄生命還要困難的事,就算是作為權宜之計,他也不願意去做。

因為,對於那個人,他已經厭惡到了極點。

厭惡他居然拿他最心愛的女人來威脅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