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七七把李莎莎的信息拿給白以南看,對方隻是淡淡地點點頭。

就這樣的反應?錢七七很失望。

錢七七還在為李莎莎鳴不平,心裏有些埋怨白以南的冷,白以南卻輕易地就轉移了話題,溫柔地問她:“公司還好吧?”

錢七七點點頭。

離政澤說:“如果沒別的事,我們就先回去休息了。”

“哦,是啊,天都這麽晚了。”白以南像是才想起來,“天色太晚了,就不要回去了,都宿在這裏吧。”

“不用了吧?”錢七七看了下離政澤,“開車回去也不要多長時間。”

白以南說:“晚上開車不大安全。”

離政澤竟然也說:“那就在這邊歇著吧。”

洗漱之後,已經是午夜了。

這一夜,白府的燈幾乎亮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白以南站在扶梯旁,離政澤先起的床,他把臥室的門帶上,輕輕走過來。白以南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一言不發地往樓上走。

在三樓的會客廳,白以南靠著牆壁站著,他聲音沉沉:“我知道,你反悔了。”

“我沒有答應過你什麽,我隻是說試試看。”離政澤麵無表情地說,“一切都要尊重七七。”

白以南不說話,低頭看著腳尖。

“我這段時間要陪她在這裏,所以一有空我就帶她過來坐坐,不過……你不要表現得太明顯,我怕她會不自在。”離政澤說。

白以南放在褲袋裏的雙手,緊握成拳,他一字一頓地說:“其實,你們在我麵前,我更加的痛苦。”

離政澤笑了笑:“你到底是在想著誰?”

白以南一愣:“你什麽意思?”

“對於那個女人,你真的一點也不在意嗎?”離政澤手放在手腕上,他輕輕地轉動手腕上的腕表,“那個女人不辭而別,你有多緊張,所有人都看在眼裏,你難道自己不知道?”

白以南搖搖頭:“她跟了我這麽多年,我也是個凡人,怎麽會沒有感覺?”

“你們上床了?”

白以南沒有回答:“這個重要嗎?”

“上過幾次?”

白以南背對著他:“兩次。”

“第一次,你把她當成了替身。那麽,第二次,你真的不知道她是誰嗎?”

白以南的身體越來越緊繃,他整個人像是一尊雕像,他發出冷冷的聲音:“就算是知道她是誰,這也不能改變什麽。”

“你為什麽總是要鑽牛角尖呢?”離政澤淡淡地說,“要想自己開心,得解開心結。”

白以南忽然嘲諷地笑了:“沒有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我白以南居然跟我平生最痛恨的人談論心事,訴衷腸。”

“仇人不一定不會成為朋友,而朋友也不可能是一輩子的。”離政澤說,“隻有愛情是永恒的。”

“是嘛。”白以南說,“你總是那麽虛偽。”

“哦?”

“裝作在安慰的時候,又一次次地戳傷我。我知道,我的要求是有些過分了。隻是……”

離政澤打斷他的話:“我明白,所以我會跟七七一起陪著你,如果你同意……”

“不……”白以南臉色大變,“不要告訴她,再過一些日子,我會去國外,我不想讓她看到我那麽不堪的一麵。”

“你這……又是何苦呢?”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白以南轉身,朝著扶梯走去,“一起去吃早餐吧!哦不,你還是

等等七七吧。”

“你有空可以多陪陪你父親,還有白以南,謝謝你為七七做的這一切。”

“我沒有做什麽。”白以南笑了笑,“現在,我已經努力在把她當成妹妹去關心。”

“我知道你會做到的。”

離政澤一笑,也轉身跑去自己臥室,他要去喚醒那個還在悶頭大睡的懶豬。

扶梯口,白以南的笑容澀澀,他喃喃地說:“對不起,可惜我真的做不到。”

在白家又玩了一上午,吃好了午飯,離政澤說白以南最近的心情不大好,他準備帶著他出去散散心,詢問錢七七的意見,說可不可以出去野炊。

錢七七見離政澤這麽關心白以南,自然是舉雙手雙腳讚成。

他們選中的地方是一個野外的魚塘邊,白鬆林跟離政澤負責釣魚,而錢七七跟白以南則負責擺燒烤工具,生火,做烤魚。

錢七七因為是第一次出來玩,所以很用心,也很興奮。

車一開到這裏,那魚還沒開始釣,她就興衝衝地開始做準備了。

“白大哥,你說我們帶的炭會不會不夠?那邊有片小樹林,我去撿點小樹枝過來,萬一等一下不夠,就可以當柴火燒。”

白以南笑:“好,我幫你。”

兩人去小樹林裏撿柴火去了,這邊兩人把漁具擺好,坐在了板凳上。

“對不起,政澤,這一次給你添麻煩了。”

“不客氣,這一次白以南幫了我這麽大一個忙,讓我可以親眼看到我的仇人接受審判,我應該感謝他的。”

白鬆林眼簾垂了下去:“可惜他媽媽沒有眼看著他長大,變成這麽優秀的一個人。”

“如果伯母在天有靈,看到他已經長大,而且這麽優秀,一定會很開心,也很幸福的。”離政澤說。

白鬆林看向遠方,歎了一口氣:“隻是……”

離政澤習慣性地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煙,夾在手指間,卻並不吸:“也不一定沒有辦法吧,我認識幾個國際上的腫瘤權威,我已經把病情傳真過去了,他們答應過幾天一起碰頭研究一下……”

白鬆林搖搖頭:“這世界上最好的腫瘤專家都已經找過了,現在隻是時間問題。”

“可是,他看起來……”

“他在撐。”白鬆林扭頭,情不自禁地用手擦眼淚,“他比我們任何人想象中都要堅強。如果能跟他愛的人在一起的話,他也許……”

離政澤不說話了,手中的煙一下子從手指翻到了湖中,離政澤說:“哦,有魚上鉤了。”

離政澤開門紅釣到一條大魚,他們這邊的動靜,把錢七七跟白以南引過來了。

錢七七開心,白以南似乎更開心,錢七七直接空手就從魚桶裏抓魚。

離政澤把她的手拍開,佯怒:“火生好沒有?料擺好沒有?怎麽可以擅離職守?”

他的樣子,讓錢七七想起她剛去創君的時候,離政澤“整蠱”她,總是用怎麽擅離職守這樣的借口來刁難她。

她現在膽大妄為了,直接就一巴掌拍到他肩膀上:“這到底是在玩還是在工作啊?”

“我到底是你員工還是你老婆啊?你搞搞清楚!”

離政澤被打,還樂嗬嗬地笑,白以南站在一旁,也笑,不過他的笑容有點虛晃。

還是錢七七自己主動歇戰:“我繼續幹活去了,不跟你鬧了。”

離政澤摸摸鼻子,無可奈何。明明是她先來惹他的好不好?搞的好像是他招惹她一樣,哎,真是拿她沒

辦法。

那邊錢七七叫白以南:“白大哥,你快點啦。”

“哦,我來了。”白以南高聲回了一下,離政澤不由朝後看了一眼,習慣性地朝著白以南射出一記警告的眼神。

白以南跑起來,剛邁開步,卻忽然頓住。

離政澤一下子站起來,剛才他看出了白以南的不對勁:“伯父,我們還是回去吧!”

白鬆林也緊張地看向白以南,見他身形晃了晃,可是又站穩了,他繼續裝作很輕快地朝前跑。

離政澤看不下去了,跑過去把他的手腕捏住:“我們先回去!”

白以南堅持,壓低聲音很固執地說:“我可以的。”

“白以南,這個不好玩。”離政澤要拖他走,白以南卻使足了全身的力氣,想要甩開他。

白鬆林也走過來,抓住白以南的另外一隻胳膊:“以南,我們先回去。”

“不,要走你們走,我不走!”白以南忽然像個固執的大男孩,發起脾氣來。

錢七七等了一會,沒有等到白以南,一轉身看到他們三個在一起,不知道嘰嘰咕咕地在說什麽。白以南的臉色很差,他在拚命地扯動著。

錢七七以為離政澤跟白以南又動起手了,白鬆林在勸架。

“離政澤,你這又是做什麽?”錢七七立馬嗬斥說。

“七七,我們打算回去了,這裏一點也不好玩。”離政澤一邊說一邊朝著錢七七使眼色,可是小女人壓根就沒有看到,她拿著手中的撥火鉗,有些氣憤地走過來。

“離政澤,我警告你,別動不動就打人欺負人!”

離政澤哭笑不得。

白以南趁著離政澤分神,一把甩開他,然後拉住錢七七的手,聲音柔柔地說:“七七,我們繼續去生火。”

離政澤看向白鬆林,對方雖然擔憂,但還是用哀求地眼神望著離政澤。

離政澤沒有辦法,隻好又跟白鬆林回到湖邊。

“剛才我看到他身子晃了,好像很虛弱。”離政澤說,“伯父,我們應該勸他回去的。”

“可是,他不想再浪費一分一秒了。”白鬆林沉痛地說,“這些天,他的睡眠是越來越少了。他跟我說,他能多看一眼這個世界就多看一眼……這個孩子,他雖然表現得很冷清,很無情,但是他卻對這個世界充滿了眷戀。”

“上天為什麽這麽不公平,要這麽對他?從小到大,他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現在生活質量是上去了,卻這麽年輕就……為什麽要這麽對待他,為什麽不是我這個老頭子……為什麽?”

離政澤一時間竟然無言,他的心裏也是悶悶的。

任何事在這件事上,好像都顯得蒼白,無力,渺小。

以前他跟白以南的恩怨,在此刻變得什麽都不是了,甚至是白以南現在依舊表現出來的對七七的眷戀,讓他卻怎麽都生不起氣來。

不久,他這個人就要沒有了,難道都不該給他短暫的人生裏留下那麽一點念想嗎?

轉身再看那邊生火的兩人,不知道湊在一起說什麽,兩個人的臉上都綻放著笑容。

笑容如花!

離政澤轉頭,不忍再看下去,他心中也有些惶惶。

這些天麵對著七七,他都不敢正視她的眼,他想要把白以南的情況告訴她,可是,白以南卻不允許他說。

他說,他不想讓七七因為同情而待在他的身邊,他不需要施舍跟可憐。

可是這本身不就是一個可憐而又卑微的想法,不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