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路上狂奔,幾十輛豪華轎車和跑車排成一條直線疾馳著。透過反光鏡,血眼鏡額頭正往冒著冷汗,拿著帕子使勁地擦著汗。我有些得意,似乎感覺他威懾的神情被洗刷一空,我譏笑道:“怎麽?您也會害怕?”

那家夥白了我眼,笑道:“我怕什麽?別忘了,這裏是‘子傑組’的地盤,我怕什麽?”

我不想繼續爭辯下去,與這種自視清高的家夥爭執下去隻會動刀動槍,講道理是講不明白的。安撫下自己怒火中燒的心境,我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一路奔波,本就有些破舊的衣物現在更不成樣,像是幾塊破布搭拉在上麵,皺皺的。95式還抱在懷裏,死死地抱著,這是我抗爭的武器,即使它對於我幾乎毫無用處,但槍,在某些時刻總能夠給人以安慰。無名中年人的衣物卻絲毫沒有皺皺的的感覺,這讓我再次意識到“神燈”的某些特異功能,這玩意足夠讓世人震撼!雖然所有人都認為,古墓裏的財富富可敵國,但沒有神燈的開啟,那神秘的光環,離奇的詛咒,隨時可以要人的小命!

在我依稀的記憶裏,父親是那樣的慈祥,時代變遷,難道父親的組織真的是一個純粹的黑社會性質?**擄掠?殺人放火?偷雞摸狗?打家劫舍?似乎每一個黑社會的詞語都與父親的那個慈善的麵孔掛不上勾。我忽地感覺我的父親好陌生,陌生到自己的兒子都不曾知道他做些什麽?一個原本美好的,劫富濟貧的形象完完全全損毀了,我強烈的掙紮著,內心的煎熬勝過被人拿著槍指著腦袋的感覺。我不曾設想,我的父親,就帶著一幫小混混,挨家挨戶地收保護費。我不奢望我的父親是一個德高望重的聖人,但我也不敢想象一個癟三、流氓的形象出現在一個巫術高人的修行者身上。這是在玷汙巫術,我不知道巫術的淵源是不是加害與人,在我幼稚的朦朧的意識裏,巫術是“祈福”、“求安”、“詠生”、“念佛”的善道,而現在我所看到的巫術性質似乎全變了——“血腥”、“暴力”、“殺戮”、“爭鬥”,是我的意識錯了,還是世道的發展錯了!?

高級跑車在荒郊裏七彎八拐,接著出了南郊,直奔“西涼山”而去。西涼山,西南最蠻荒的山野之一,其蠻荒的程度幾乎等於是一塊處女地帶。因為地理條件的偏僻和惡劣,這裏僅僅生活著不到500人的蠻荒土著人。中國第三次人口計劃生育統計局R市分局曾進入這裏進行人口普查,上頭研究後分三批派進。原因很簡單,第一批遭遇不測之後第二批接著上,這就是政界的“潛規則”,已經很是明了了。像顧班長和高連長之類的人才這時候就得跑快些了,人生旅途的機會就那麽幾次,有人連一輩子一次都沒有,所以能有這麽幾次機會也還得燒高香感激八輩祖宗了。

第一批抽調的組員有八人,三人是部隊上退伍回來的,分別是葉忠,黃英烈和毛子。這三人主要負責保衛和安責,每人配發了一支“八一杠”半自動步槍,彈夾十個,子彈若幹,還配有消聲器。這待遇是三人碰槍三年加起來還不如的數目,怕是隻有枕著“黃粱”的夢中,才能見到的無與倫比的場麵。三人激動得一晚上都沒睡著,掐著自己的手腳吻對方是不是在做夢,意識到是真的後當即朝東方跪下,大拜,念語錄,唱《東方紅,太陽升》。

激昂嘹亮的歌聲嚎了一夜,第二天出發時嘶啞著喉嚨跟領導作報告。領導一看,那個激動啊,當場就信誓旦旦的表示:“同誌們啊,你們是黨培育出來的新一批國家棟梁啊。好好幹,等你們圓滿完成人物時,我親自為你們接風洗塵!咳咳,我的這個位置,就是你們的了。”領導是當時R市某步兵連後勤部部長,立馬把三個人轉了正職。國家三級軍人待遇。把個退伍回來的三人激動得愣在當場,18隨從軍,當兵五年,退伍半年,20出頭的年輕人那裏經得住領導的誇耀,頓時端起麵前的酒杯,朝領導三叩九拜,感謝之詞不絕於耳。

喝了踐行酒,八人就上路了。其他五人二個專家,一個地理,姓謝,一個氣象,姓蔣;兩個學者,一個人文,姓趙,一個生物,不知道叫這啥子,人人都尊他為老先生。還有一個是生物學者的助理,長得眉清目秀,跟其他四個高鼻梁戴著深度近視眼鏡的專家學者有明顯的區別,據說也是某學院的研究生,老先生總是喚其為“清涼”,怕是言語之間帶些清爽涼氣之意。

先是拉登了一天的汽車,再坐了半天拖拉機,接著是牛車,後來牛車進不去了,到了西涼大山腳下的蒙彝拉村。晚上住了一夜,有一個當地的壯小夥紮西帶領著,才深山處進發。紮西是統稱,具體叫著啥也不知道,男的就叫紮西,女的則叫卓瑪。紮西是村落上唯一會說漢語的人,自然做起了向導。村落上的通過紮西的翻譯,知道是上邊來人了,激動得不得了,哆嗦著咿咿呀呀比劃著問大家什麽。紮西笑笑,眾人不解,紮西用比較生硬的普通話說:“那個,他們問,毛。主。席他人家好麽?啥時候才到他們這旮旯來訪?”

大家笑笑,學著他的強調:“咿呀,他老人家啊,好著哩。在呆著哩,你們 要是想他了,坐車到北京掏5塊錢買張票就可以看到他了。”眾人激動,哎呀,不得了,紮西笑著,要是能握下手那該多好啊。大家笑著,能哩能哩,胡大官人定能給你們免票的,莫說握手,擁抱都不成問題啊。

說是西涼山的腳下,其實這裏離西涼山遠了去了,加上帶著幾個老者,邊敲邊探,走起路來自然慢了許多。等到達半山腰之時,也是第二天的淩晨。紮西找了個山洞,生了火,幾人搞了點野味,將就著烤來吃了。紮西怎麽說也不吃,拿出打包好的饃饃啃。眾人勸他:“紮西呀,你看這野兔的味道多地道啊,我們平生第一次吃這麽好吃的東西呢?你也來點嚐嚐?”

紮西搖頭,怎麽勸也不吃,毛子把兔腿遞過去,嚇得紮西一陣臉白,“哇哇”大吐起來。葉忠看在眼裏,他心細,是八人當中最心細的一個。他認為,這事不對,幾乎村落上的任何人,都不吃野味。剛開始他還認為這些人信佛,吃素,但現在不這麽認為了。如果單單隻是信仰和習慣,那也沒必要怕成這樣子,這有點不正常的反應。

山上風大,夾雜著雪花,大家都很累了,收拾收拾就鑽進睡袋睡了。這是白天,三人分成三組,加上八隻獵狗和五隻藏獒輪流值班,第一個當班的就是葉忠。葉忠見紮西看著那密林子裏的樹,湊過去和他搭訕:“紮西啊,你是見過世麵的人,這山上風大,怕再往深處走,該是雪山了。”

“是哩是哩。”紮西很精神,顯然沒什麽睡意,也許是他第一次用睡袋的緣故,有些不自然,笑道:“毛。主。席他老人家交代下來的,我們按著做就是,沒什麽錯的!”

葉忠一看,嘿,這小子,一口一個毛。主。席,如果抬毛。主。席出來壓他,這y的必定啥底都抖出來了。吧嗒吧嗒跟著笑道:“那個,紮西啊,毛。主。席他老人家想知道,你們這旮旯的人咋不吃肉呢?”

“啊?!”紮西有些不解,諾諾地問“毛。主。席, 毛。主。席他老人家也知道我們不吃野味?”

“是哩是哩。”現在隻有先忽悠他了,心裏笑道,知道,知道個啥哦,毛。主。席連西涼山在那怕都曉不得哦,人家公務繁忙,那曾打聽你吃不吃豬肉。

“這個……”紮西有些語無倫次,諾諾道:“我跟你講啊,你別告訴他,他們。那個,啥,族長交代過的,莫告訴你們這些,也免你們害怕。”

葉忠一聽,有戲!立馬賭咒發誓這輩子下輩子打死都不得告訴人家。那紮西也沒真叫他發誓,見這像模像樣的,就開口低聲說了。

“早在10多年前,村落上的人莫名其妙地不見,族長組織好多壯小夥找,也不曾尋見。後來丟的人多了,村裏人著急了,人都是後半夜丟的。大家都把自己家的黃狗和藏獒組織起來,堵在村落的每個出入口處。起初一個禮拜,再也沒人丟落。大家就放鬆了警惕,隻留下一半的人職守。

一夜月黑風高,冷風颯颯,忽聽村落裏獵狗狂吠,藏獒瘋吼。待大家趕來時,見七八個人模人樣的怪物正扒拉著村落小李子一家子人的身體,那腸子流了一地,血水都淌出三米之外。那七八個野人正搶得瘋歡,‘嗷嗷’叫著,把那‘心肝脾肺’洗劫一空,連同那骨頭皮肉生生吞將下去,一幅惡狼爭食的景象。

眾人嚇得魂飛魄散,操起家夥就上前追趕,那野人惡狠狠地與大家廝打在一起。我們的棍棒根本沒法傷及他那厚厚的皮肉,倒是那家夥的一巴掌就足夠讓我們疼上好九個月。村落裏好多人家裏都有獵槍,有人逼急了,就取來獵槍,‘砰砰’幾聲槍響之後,野人才散去,死了一個。不過我們付出的代價就更沉重了,三個人心子被掏將出來,‘呼爹叫娘’地在地上翻滾著,久久不能死去。有的被野人抓去了脖子,腦袋滾落在一邊,那鬧嗲雖然脫離了脖子,但依舊還有一絲血氣,在那‘嗚嗚’地哭著。身子落在一邊,使勁的翻滾,直把硬硬的地上蹬出兩個大坑來。有眼睛被挖的,有耳朵被掐的,有鼻子不見了的。一個個哭爹喊娘,憂傷和恐懼一時間籠罩著整個蒙彝拉村子。”

紮西邊說邊比劃著,聽起來就像發生剛剛一樣,葉忠呆呆地聽著。紮西歎了口氣,仰望著密林中的大樹,凝望著葉忠道:“天亮了,睡會吧,這會兒基本上不會有什麽危險了,有獵狗在哩。”

葉忠有些失落,看來這個荒蠻的世界,真的存在一些不可思議的東西。葉忠喃喃地問道:“後來怎樣了?”

“沒怎麽樣啊?隻是後來再也美人吃肉了,那野人留下的血腥籠罩著整個村落,每夜每夜,都有許多人輪流值班。”紮西歎道“不知道這野人是不是西涼山土著人?”

葉忠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那野人是什麽樣,自己也不曾識得。看這紮西憂傷的眼神,葉忠不想再去挑起這憂傷的往事,歎道:“您先睡吧,我沒睡意。”

紮西也很幹脆,叮囑葉忠道:“別亂走了,這林子密,霧氣大,小心走丟了。”鑽進睡袋休息去了。

西涼山的野人吃人謎案困擾這葉忠,翻來覆去再也睡不著了,不知道接下來沉淪的世界會不會發生這些不該發生的離奇事件,人生旅途的坎坷將會在夜幕降臨的西涼山蠻荒山野深處的世界,野人是不是真哧著獠牙正等著這送上嘴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