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兄弟也都站立起來,諾諾地道自己並不礙事,看著那顫顫悠悠的樣子,一看便知道沒受傷那是假的,我隱隱地有些心疼,這幫漢子,都快站不穩了,還死撐著。我感激地望著大家,葉亮已經昏死過去,背後的黑衣人狂笑著,帶我回過頭去。那黑衣人依舊笑得很是張狂:“巫子國是不會敗的!”

陳教授側過身子,憤怒地望向黑衣人,右手緊握。我走將過去,伸手撫摸著陳教授那繃得有些扭曲的身體,正言道:“讓我來!”

黑衣人依舊笑著,笑得我很是不爽,憑借剛剛葉亮幻化的劍,我估摸著他的力量至少在我三倍以上。但與葉亮那猛烈的一搏,我應該不會再吃什麽大虧,何況如今,有戰鬥力的幾乎就我一個人了。子傑組的命運,皆在我的這奮力一搏之上。

我運氣那些我很陌生卻又異常熟悉的咒語,仰仗著手中的神燈,揮舞著朝黑衣人奔去。黑衣人很是不屑得一舉手中的寶劍,朝我劈來。劍身剛剛接觸手中的神燈。刺耳的“叮當”聲撲耳而來,恍如我的腦海,我感覺手臂有一點微微的麻木,並無不適。

第一次孤身運氣巫術,我並不知道時下自己到達了何種境界,但剛剛那奮力的一擊,我斷然,我此刻毫發無損!定眼望去,黑衣人倒退了十來步,顫悠地站立著,還不忘了那狂妄的笑聲。我斜了一下眼角,初戰告捷,再次運氣手中的神燈,朝黑衣人飛奔而去。

臨近腳跟,黑衣人忽地轟然倒下,“哐當”一聲砸在地麵上,輕微地震起不少塵土。黑衣人木然地望著我,到死也沒曾想明白,原本比他弱小數倍的巫界無名小卒,會打敗他。黑衣人的延伸由驚駭道無奈,緊接著絕望。麵部表情扭曲著,黑色的血管迅速布滿兩頰。緊接著瞳孔收縮,眼眶放大,鼻梁凸顯出來,一點一點,整個身子慢慢膨脹,把那身黑色的風衣“嚓嚓”地撕裂。黑色的風衣很快便成了黑色的布條,像藤纏樹一般纏繞在他的身上。**出來的均成黑色,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樣,那凸顯的黑色血管更是繃漲得誇張。

四周沉寂下來,先前的狂風不再陰深地惡卷了,那陰深的哭喊聲也沉淪下來,幾乎沒有一點聲響,除了子傑組那微弱的呼吸聲。我不知怎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滴答一聲清脆地響起,淚水像一朵正在怒放的花朵,綻放開來。是同情,還是悲絕?

黑衣人迅速收縮,原本繃漲的身體一下子縮小,從一開始的龐然大物霎時間變得隻有家裏的花貓一般大小。眾人都瞪大眼睛望著麵前的這個奇特的黑衣人,這種異常的變化,連陳教授都無法解釋。陳教授摸了摸自己尖尖的下巴,很是不解。洪老爺子推了推架在鼻梁的高度近視眼鏡,在了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須,思慮半晌道:“如此看來,倒頗像是變異啊?!”

陳教授摸著下巴,下巴本來就光禿禿的,沒有一點胡子,但興許這是他思考時候的模樣吧。幹我們這行的,就算陳教授最懂行的了,我算個半水貨,知道得不多,都靠揀點道聽途說。要不就是古書上看的,看得多了,也就記得多了,多得腦子裝不下,難免就遺漏了一些,所以對於眼前這極度恐怖的景象,我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作何解釋才是。但見陳教授那如此凝重的表情,我便知曉一二,此類現象果真像是變異。

“強哥,強哥……”洪老爺子哆嗦著,我不知道,此時為何他會想到父親,我們驚詫地望著他。

陳教授也哆嗦道:“對對,第三隻眼!”

我猶如一個驚雷,腦子轟的一下就炸了——第三隻眼,第三次出現在我的耳朵裏。起初我認為是瞎眼老頭兒忽悠我的,在接著便是前不久,那次“千人葬”之前,絕命神醫。但我不確定,因為在我所接觸的人群中,沒人知道“第三隻眼”究竟是怎麽回事,大家都隻知道,那是一門極其邪門的巫術。

“千人葬”的山洞中,絕命神醫的異變,神算子提出的那個定義,我幾乎什麽都不知曉。浮腫,膨脹,接下來是什麽?父親化成一股黑色的**,當然,還有一種版本就是在“沙河古墓”裏,無名中年人孟狼幻化成的黑色青煙(當然,他的這種情況我目前還不確定是不是“第三隻眼”搗的鬼,但姑且先算著是這一類吧)。還有就是絕命神醫直接化成異彩的光環,如今就是這種繃漲,繼而縮小。無論那種情況,似乎都是存在的。

據上書的記載,第三隻眼的基本特征這四種情況都符合。都是幻化,莫名的幻化。宛如化學物品蒸發一般的犀利和不解。

“對頭,對頭,我看就像這種情況。”洪雨顯然耳濡目染了父親的故事,慎道。

“關於‘第三隻眼’,我知道得不多。”神算子忽然諾諾道:“但目前我認為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受了傷,還是先找個地方療養才是。若如不然,四大門派再次反擊,怕就……”

眾人都陷入了一繃一縮的沉思,忽地聽得神算子如此說來,方才如夢初醒。我在心裏責罵自己的疏忽,事關子傑組的安危之事我沒思考,居然去想什麽破玩意“第三隻眼”,實在是有愧啊。當下安回神兒,扶著眾人,依著洪老爺子的腳步,悉悉索索朝“龍宮”趕去……

時下對子傑組來說,“龍宮”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而且那裏距離父親莫名消失的地方“R市”直達,我們進可訪,退可守。進則直接探班“四大門派”,退則死守紮噶瑪山山神廟。若如四大門派想上山剿滅我們,那厚厚的密林沒有人帶路也狗他們找尋個十天半月的,加上我們處處設防,估計等打到紮噶瑪神廟,也就隻剩下半口氣了。

目前子傑組的形勢異常嚴峻,簡直是糟糕透了。除了能重逢“陳教授”、“洪老爺子”、“葉亮”算是件高興的事兒外,其他的就是一塌糊塗了,黔西冷那數千亡魂都是因我而死,我的族人日做夜息的家園因我一手毀了,布拉大叔因我葬身斷魂崖,尤其是那幾千千幽怨的眼神,一想起來我的腦子立即大了,嗡嗡作響、隱隱作痛。

我不敢多思慮什麽,現在我是大家的主心骨,稍有不慎,將丟掉眾家兄弟的性命,循著那山間錯綜複雜的深山荒道。大家手腳並用,才勉強可以應付,宋天攙扶著葉亮,我背著年紀尚大的洪老爺子,洪雨等人也相互攙扶著。朝密不透風的山林進發。

死茅草和荊刺布滿遍地,白天迅速轉為黑夜,今夜的天空,更加的漆黑,像鍋底似的。不時有流星刹那間劃破夜空,今晚是個許願的好夜空,但願我子傑組的命運一帆風順吧。我仰著頭,響著老天,唱起我父親經常唱起的那首歌謠:

山丹丹那個紅豔豔~啊,日不落的紅日~啊就升上了天,一年四季的那個春常在~啊,東西南北贏了天。保家衛國保平安,子傑猶如那個~啊猛虎下山~~

貪官那個一日不除~啊,我心難眠~那個貪官汙吏不除~啊,我心~難眠~啊……心難眠~

夜,更深了,我孤寂得有些脆弱的聲音在密林中猶如蚊蟲的鳴叫一般低沉,眾人沒有開口接,一是不知道我所唱的語調,還有便是眾人實在是累已至極。我停止了唱喊,仰望著夜空,夜風呼呼地刮著,真個山野,像死一般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