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好幾天,禰局廷都避開和箋,即使見了麵彼此都飛快地錯開眼神。倒是白狐,很快便和和箋打成一片,兩人嬉嬉鬧鬧的連男女之別也拋之腦後。

初二晌午。

禰局廷深吸了幾口氣,鎮定心神邊推開和箋屋門邊道:“我剛接到元大人的傳心,王……”心忽地一滯,隻見白狐正騎在和箋身上,搶著她手中的糯米餅,姿勢極其曖昧。見有人進來兩人便齊刷刷地轉過頭。

“……王下午就到。”他艱難地接了下半句話,心卻飄飄忽忽地,已完全不在這上麵。她並不喜歡自己,即使浪費再多精神力也是枉然。不是已經想好了決定放棄,為什麽一看到她還是覺得難受……

“王要到了?”和箋喜不自禁一把將白狐推開跳了起來,許又想到兩人之間的事,神情又忽地黯淡開。

“哇小箋箋,痛死人家了!”白狐轉轉胳膊哇哇大叫,見她神情落寞,又上前抽走糯米餅咬在口中嚼,含糊不清地說,“小箋箋變壞了嗚嗚……以前有東西吃都會分給我的……”事實上,他是在亂扯。

“都說了那個人不是我。好啦好啦,乖。”和箋遇到他也很頭痛,半推半就地讓他將腦袋靠在她肩上低低嗚咽。沉重的氣氛被這一攪又緩和許多。

“那個……小廷廷,你要讓你們的王過來和解……嗚嗚是嗎?”白狐還忙裏偷閑地睜開眼淚汪汪的眼睛脈脈地看著禰局廷說。

“嗯。白狐你也不希望無辜的人牽扯進來吧。”禰局廷口氣自然了點,卻瞄著別處,看也不敢看和箋那邊一眼。

“啊啊——小廷廷你怎麽這樣——”白狐一臉受傷,泫然欲泣,不知情就理的人絕對會以為他受了天大委屈,“你以前都叫我白大哥的~”後麵幾個字尾音被他故意拉長,多了一絲撒嬌的意味。

“白、白大哥?”和箋撲哧一笑,望過去,視線正和禰局廷對撞,不知為何兩人倒是相視一笑。彼此之間的心結忽然莫名地解開了套,輕鬆不少。

白狐眼睛狡黠地一閃,又呼道:“完了完了,時間到了,我得給小小橘看病去!”言罷他慌慌張張地翻找來時放在某處的藥箱。

“小小橘?”和箋秀眉微蹙,思索著這似曾相似的名,“莫非是聊訣遲?”

“對啊就是那小僵屍小鬼——啊——找到了!”白狐終於在一堆棉被下找到那個藥箱,欣喜地向兩人飄去一記近乎頃城的笑靨。

和箋以手遮擋那耀眼光芒,心下又是好笑,僵屍小鬼,的確,他冷冰冰,又不苟言笑,連行為也很僵硬,就似失去靈魂。

“他身體如何?”禰局廷問道,語氣裏有一絲連本人也沒察覺的關切。

“啊?哦,他啊,”白狐轉過頭來,滿不在乎的道,“他快死了吧。我一直在給他續命的。”

聞言禰局廷忽地一驚,白狐蜻蜓點水地看了他一眼,他卻被那一眼看得顫栗,仿佛他的內心他的想法全呈現在他麵前。那一瞬間他覺得,白狐就像俯瞰蒼生的神靈,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還是以前那個白狐嗎……

在他思緒飄搖的時候,旁邊又亂成一鍋粥。

和箋狠狠瞪著白狐,白狐則淚盈滿眶哇哇解釋著:“不是啊,那個我有救了啊,哇小箋箋,我真的在救他,他身體一直很不好的,啊——不是……嗚……你怎麽不相信人家……哇……他,他被一種很麻煩的蟻種入體內的……嗚嗚嗚,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沒救了嘛……人家真的已經盡力了……哇……”

最後他放聲大哭,和箋隻好將他靠在自己身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他的肩膀,當成孩子一樣哄著:“乖乖,不哭哦,是我錯了……”這就是禰局廷所說的偷偷抓藥去照顧“她”的白狐?怎麽看都是別人在照顧他吧……她已經開始頭痛了……

良久,白狐終於哭得高興了,整整衣裳提著藥箱在門口揮別:“我走了啊,啊,小廷廷你要好好對待小箋箋啊,我把她交給你了,啊,別瞪我啊,我馬上就走了。嗯,如果他有什麽事會告訴小箋箋你的啦,放心放心,暫時他還死不了,有我這麽高明的大夫在哈哈哈哈……”

終於也在兩人瞪眼再瞪眼中走出屋門。門砰的一聲關上,周圍頓時空寂起來。

和箋的臉微燙,掙紮著開了口:“那個,聊訣遲應該不會有事吧?”

“嗯,我相信白狐。”禰局廷強裝鎮定地應著,心卻轉不到所談話題上。腦海裏滿滿都是當時她那種逃避的神情。

“王什麽時候會到?都下午了……”口氣僵硬。

“嗯,大概快了。”同僵硬。

“明天應該就不用打仗了吧?”還在掙紮。

“嗯……”同掙紮。

……

長時間沉默。

禰局廷在心裏歎了口氣,伸手推開門,一腳跨了出去。

“禰局廷!”和箋忽然在身後大喊。他一愣,止住腳步轉過身來。

陽光溫和地灑在她身上,鍍了層光亮的白。她低頭絞著衣角小聲說:“如果你喜歡的是現在的我,我可以考慮……”

後麵的話幾不可聞,但他還是聽到了。天,她說她可以考慮!她會考慮!連日來的陰霾一掃而光,強壓下心中的興奮,他才一字一句道:“我一定會讓你喜歡上我!”話語平靜堅定,可尾音的顫抖還是不小心泄露了他的情緒。

和箋輕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