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雲山下。

元奉喊了一聲,拉停馬僵。元大人騎馬靠在他右邊。左右是百多個輕騎護衛,後麵還浩浩蕩蕩跟了五萬大軍。

“王,禰侍衛說就在這上麵的石洞中。”元大人元昔恭敬道,一路上他一直用著傳心術跟禰局廷通話,以確保行事順利。

元奉抬頭仰望,歸雲山高聳入雲,四周岩峰尖削矗立,更是讓人望而卻步。“吩咐下去,大軍就地駐紮,輕騎部棄馬隨我入山。”他並非要圍剿黑暗術者,隻是一旦談判破裂,這點措施是必須的。

十六弟就在這裏……這麽些年放他一個人在外麵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該是他彌補他的時候了……他一定要將他平安地救出!

他尋思著翻身下馬,耳邊忽然傳來些微轟轟聲響和元昔蒼勁焦急的一聲“王”,他警覺地回身跳出幾步,一朵暗雲正好搭在他腳下飛速旋出幾丈之外。轟隆一聲,一大片水柱在他剛站的位置中炸開來,飛濺出的水滴又化成淩厲的箭射向四周。當下周圍慘叫不斷。山上岩石又受此震動紛滾而下,軍隊急忙抽身閃避,馬聲嘶叫一片。

“大軍全體退出歸雲山,在五裏外待命!”他匆匆下令,看來黑暗術者沒這麽容易被拿下。

“哈哈哈!”上空忽然響起一陣狂妄詭異的笑聲。元奉皺眉望去,一淡黃帶紅人影緩緩從空中飄下。“你們現在想退也退不了了!”來人一襲淡黃色素邊單衣,一頭刺眼的火紅色頭發綰結在後,“這方圓百裏都已經設下了光帳,而你們就是那甕中之鱉!”他單腳站立在離元奉不遠的一塊峭石上,表情戲謔。語畢旁邊又憑空多出一個人來,身著灰衣,半披銀發,雙手交握成施術手勢,一道並不明顯的光亮自他手中延伸出去。

這兩人正是之前踢過法館的轅和宛途。他們是黑暗術者裏數一數二的高手,一個擁有強勢的水術,一個有鋪天蓋地的防禦光術,無間的配合更令他更是所向披靡。

“你們是誰?”元奉問道,心思卻全然不在這上麵。他轉頭望了遠處軍隊退去的方向一眼,果然那上麵已罩了一層薄薄的光亮。心下又是一轉,如此大費周章地困住大軍,該不是……

“宛途,聽見沒有,他還問我們是誰,真是自不量力!”轅手指輕劃,一隻水箭自指中擊出,元奉側身閃過。一朵暗雲從旁飛來,他稍感詫異,卻也迅速站了上去。“王沒事吧?”元昔從身後趕上,彌勒佛似的臉上現出一絲焦慮,“這裏由老臣來處理,王請先上山。”語畢他拇指相抵低頭聚力,元奉腳下的暗雲平穩地朝石洞方向飛升,另有圈圈紫色光暈自他身上散發出來。

轅本還想對騰升的元奉出手,一直沉默的宛途緩緩開了口:“轅,小心幻術……”轅臉色微變,手上忽地著起暗紅色火焰,他心一動,火焰又瞬間擴大開來,熊熊燃燒著肢體。明知道是幻術作祟,卻還是抵不住鑽心般地疼痛。他悶哼一聲,額上淌下滴滴冷汗。“老頭,我生平最討厭的就是幻術,你甭想通過幻術來控製我!”他大吼,手指一彈揮出一道冷箭,元昔警惕地避過,幻術也同時鬆開,他身上的火頓時消失。

“死老頭,本來不想跟你一般計較的,現在看來,哼哼……“他冷哼兩聲,揮起右手自左胸向下一劃,那柄散發幽藍光芒劍氣淩厲的水淩劍便又出現在他手中。

元昔眼皮一跳,一道劍氣已隔空劈來,原來平整的地皮霍地割出一道丈深大溝。他心有餘悸地喘息,幸虧暗雲早已使在腳上,否則此時難保不成兩半。轅得意地嗬嗬一笑,又霸氣地揮劍。不一會,兩人已鬥了十來招,卻是元昔四處閃躲毫無招架之力,眼看精力也漸漸消磨而光,局勢更見險劣。

“轅。”淡淡的嗓音擴散開來,轅驀地收住招,對著元昔道:“今天就到這裏吧。誰讓我有一個這麽菩薩心腸的搭檔,我認了。”他豪爽地一笑,腳點地借力躍到宛途身邊。

元昔俯在地上,暗雲已經破碎得不成形。真是年老力衰,要是再鬥下去不出三招他便得成亡魂。身體還在劇烈起伏著,他不經意地抬頭一看,頓時緩不過氣來:元奉正躺倒在半空中!

“王——”經過剛才激鬥他的嗓音沙啞低晦,他沒想到宛途竟還有多餘的力氣使用光帳,他太大意了!他轉念要再使出幻術,卻看到昏迷中的元奉半睜眼睛給他使了個眼色。他會意,低頭猛咳幾聲歪倒在地。

“這老頭這麽沒用?”轅轉過頭,見到宛途神色漠然,又補充了句,“不關我事。”宛途收回設在元奉身上的光帳,轅伸手接住了他,又將他甩在肩上。“我先回去交差了,你要是撐不住就讓我把那些人全滅了爽快點。”轅說道。“沒事,我撐得住。”宛途木然說道,又瞬間隱去了身形。

掛在轅背上,元奉一直沒有睜眼,連呼吸也是微弱微弱的,他深知法術之人的感覺比一般人靈敏,隻能小心翼翼地應付。

轅扛著他繞了好幾條路,最後踏進一處飄著芳香的地方,一把將他甩在地上,骨頭磕著冷硬的地板,他痛得幾乎要皺眉。

“主人,我帶到了。”轅的口氣似乎柔和不少。

“哦?”是女子嬌柔的聲音,甜膩悅耳,如珍珠落地時清脆音響。光聽聲音便可想象得出這是一個肌膚吹彈可破,身段玲瓏有致,麵容瑩亮俏麗的絕色美人。他感覺得到她正掃過他身上,頓了頓,那女子方又開口:“帶他去芙蓉閣。”

“可是……”轅稍顯不滿,卻沒再說下去,又將他拉起來甩上身退了出去。

紫衣咬唇輕笑,剛才那人的異動轅沒注意到,她卻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