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這是平水秋抹幹眼淚後,說的第一句話。由於之前哭的過於慘烈,她幼嫩的嗓音還在抽搭,卻堅持斷斷續續地說了這三個字。

令我完全摸不著頭腦。

她向後退了一步,與我拉開距離,紅腫的圓眼望進我不解的眸子裏,幼稚園。

牛頭不對馬嘴的回應。

直接死機了。

我很喜歡那裏,她繼續說道,表情認真的讓我有些不適應,真的很喜歡很喜歡。

雖然不知道她想表達些什麽,我還是配合地在腦子裏調出了幼稚園的景象,但對我而言著實不是什麽美好回憶。

特別是森田老師,他是爸爸媽媽之外對我最好的人。她雙眼微彎,粉嫩的唇畔拉扯開來,隱約可見缺了一顆的牙齒,所以那天森田老師邀請我去他家做好吃的咖喱的時候,我好開心地去了,但是後來後來

她沒有再說下去,死命地下唇,像是要將眼中的閃爍憋回去。

所以我不明白呀,短暫地壓抑之後她說道,如果討厭我的話,為什麽要對我那麽好呢那些外麵的人,是不是對我好就是想要傷害爸爸媽媽呢

是不是除了爸爸媽媽以外,對我好的人都是壞人呢

是不是除了爸爸媽媽以外,對我好的人都是壞人呢

我垂下眼,不敢直視她灼灼的視線,而腦海裏滾湧出來的東西卻迎合了她語言。

你也一直討厭著我,是吧

你一直在責怪我害了媽媽,是吧

是你對不對,那都是你設計的對不對

我很奇怪吧,她笑的極盡勉強,以前從滑梯上摔下來總是在想為什麽我和別的小孩子不一樣,為什麽就算我哭了也沒有人會來扶我但真的有人來扶我的時候,我卻以為他是壞人。

把你當做了壞人,真的對不起。

我張了張口,喉嚨卻像是被東西堵住了如何都發不出聲。

不應該懷疑你的。

春日的微風拂過,將她過肩的發絲吹至眉梢,

明明你和森田老師,是不一樣的啊。

不一樣。

不一樣。

不一樣。

笨蛋。

那天想扶起你的時候,我腦子裏分明想的就是,如果能夠利用你接近那位先生,那就再好不過了。

雖說之後被你的舉止震驚的體無完膚,我卻從不是抱著單純的目的在對待你。

我和那個什麽森田,根本就是一樣的人。

所以。

所以。

千萬不要

我相信你。

相信我啊。

該死

我抬手來抵住低下的額頭,想要掩飾住眼中翻滾而來的澀意。

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不要任何代價地去信任你了。

我分明已經對這個世界失去信心了,我分明已經認為就算這個世界消失殆盡也與我無關了,我分明已經把自己保護的很好不會再讓自己受傷了。

但現在是怎麽回事

這一步步地讓心髒重新回到泥潭之中,連淪沒都沒有任何聲息。而我卻一點想要將其拉回的想法都沒有。

這一次,可以相信吧

因為對方,也在無條件地信任我啊。

作為賠禮,我給你取個好聽點的名字吧。

她突兀的話題轉移讓我回歸現實,

我一直覺得,liquid,liqui難聽的真的不止一點點。

扮了個鬼臉,

平水秋與我叫你秋與好不好

大眼閃閃地想要獲得我的認同。

被她的皺鼻子的表情戳中笑點,我順著她意點頭說好。

拋開滕江栗澤的一切,以她給予的姓名走完接下來的路,何嚐不是給自己的救贖。

那這樣就圓滿了~她心情愉悅地向前跳了兩步,回身,百褶裙劃開的弧線像極了盛開的花骨,我們以後就是家人了喲。

她笑的如此明媚,春日的暖陽在她臉上盡情的鋪灑,仿佛之前的陰霾已經被隻是夢魘。

我一直都想要有個哥哥呢,秋與。

謝謝你。

我一直想要有個哥哥呢,秋與。

那時的我還過於幼稚,被她的話中的家人衝昏了頭腦,以至於從來沒有好好問過自己是否也把她當做家人一般的存在。

如果後來沒有變質就好了,小秋。

這份對哥哥的情誼。